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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面前一身正气、大义凛然的国之重臣靖远公,身为主君的南容澈此时却感到很是无力:“朕不过是想得心爱之人相守,为何你们偏偏要生出这许多枝节。”南容澈长舒一口气以调整心绪,又道:“明公请起吧,朕实在无意胁迫你。不过朕也希望你明白,你的择婿标准,朕可以达到。”说罢再无多言,昂然举步出了江家祠堂。
第二十六章 携思暖銮车同乘
靖远公送南容澈出府时,恰好碰到凌霜走进门来。凌霜因已看到了停在府门前的全副銮驾仪仗,此时见到南容澈也并不觉得意外,自先迎上来行礼觐见。
南容澈伸手将凌霜扶起,笑说道:“思暖免礼。”
听到南容澈这般称呼自己,凌霜却不免愕然。因自她入宫伴读后,父亲便特别嘱咐说她的乳名与太子的表字有冲犯之嫌,不宜对外提起,父亲也仅在家中才唤她思暖。因此,她一直只说自己无字,由着主君叫她“小凌子”罢了。而现在看来,这一小小隐秘终究还是为他所知了。
凌霜先是疑惑地看向站在南容澈身侧的靖远公,见他面色沉郁但也还算平静,再去看南容澈,则见他满面春风,连眼眸里也都是喜悦。凌霜因记着父亲说过的话,当机自退一步,说道:“陛下还是叫我凌霜吧,幼时小字久已不用了。”
“久已不用?”南容澈看着凌霜,笑得讳莫如深:“先帝御赐之字,爱卿竟也敢轻易舍弃?”
凌霜尚不知此字竟是先帝所赐,她一直以为是母亲所取,故而即便与主君的表字有相对之义,父亲却只要她对外隐瞒而不忍将其舍弃,仍在私下相呼。今番听到南容澈这样说,一时间无言以对。
南容澈无意让凌霜为难,于是又笑说道:“无妨,不过朕也很喜欢思暖这个名字,以后便对爱卿以此相称了。”
靖远公在旁轻咳一声,对此倒似不以为意了,只径直向凌霜问道:“这半日又是去找晏麒送你的东西了吧?可找到了?”
凌霜被父亲问得一怔,她记得早间分明对父亲说过是去检视防务的,怎么一向严肃奉公的靖远公竟疏忽了公事报告,反倒对女儿的一点私事如此上心?而且还是当着主君之面这样堂而皇之地过问……
南容澈听后果然眸色一沉,收敛了笑容看着凌霜,冷声问道:“那东西对你来说很要紧吗?你这几日该不会一直都在为这个费心吧?”
凌霜见南容澈忽然声气不悦,真是变脸比变天还快——虽不清楚他的怒意因何而起,但却觉出非同寻常,因此对于这一问凌霜竟不知怎样回答为宜。
她自是因为知道晏麒的情意之重,而自己却不能予以他所期待的回应,才一心要将其所赠之物寻回以便归还。然而她也并不想使晏麒为此难堪,所以只想私下同他说明。此时面对南容澈的诘问,自然不便说明底里。自忖不若就从主君因见臣下过分忙于私事而动气的角度来解释,于是郑重揖手回道:“虽然寻回失物确实要紧,但臣并未因此耽误……”
不意南容澈不待凌霜说完,便抬起手一把将她的手腕扯过来,拉着她大步出了靖远公府。靖远公实未料到主君会有如此举动,紧跟上几步追出来:“陛下这是何意?”
南容澈毫不理会他的疑问,已将凌霜拉到銮车前,只管肃声向她说道:“上车!”见凌霜站住不动,满目疑惑不解地望着他,南容澈的心头莫名一颤,说话的语气也不禁软了下来,而言语本身仍不失威严:“上车,随驾回宫,你要抗旨吗?”
凌霜虽然不清楚南容澈突然决定要她随驾回宫,究竟意欲何为,但他既然以君威相压,自也无由抗拒,只是觉得无故与圣驾同乘,实在不宜,因说道:“臣骑乘伴驾便是。”
南容澈自然明白凌霜的意思,却仍将身挡在她面前,凭借灼灼目光将她锁定在原地,故作误解道:“也好,朕不介意与你共乘一骑。”当即吩咐道:“小笋子,牵马过来!”
凌霜见小笋真的应声就去牵马,便当即转身先上了銮车——毕竟比起和主君共骑一匹马招摇过市,同乘銮车自然显得正常多了。
凌霜登上銮车后,才知这看起来可容乘数人的车篷内,原来仅设有一个御座,尽管座位宽大可堪三人并肩而坐,而敢与君王比肩者又能有几人?想自己既非国士又非后妃,于实而言,原该有所避忌。凌霜不免自责登车之举实属冲动,转身正要下车去,却被随后登车的南容澈在前挡住了,见她有离去之意,便问道:“怎么不去坐着?”
“至尊之位,非为臣者可以僭越。”凌霜直言回道。
南容澈听了凌霜的话,面上却更显出不愉之色:“你倒是惯于在朕面前称臣,难道就不曾换个思路看待和朕的关系吗?”说话间仍旧继续挪步上前向凌霜靠近。
凌霜还来不及避让,却听小笋在车外一声高呼“起驾”,銮车便应声而动。凌霜只觉脚下忽地随之一耸,而她本是为将之人,并不会因此失惊,只迅速侧开一步,便已将身稳住。却见南容澈因脚下不稳,迎面扑伏过来。
凌霜当即伸手来扶,奈何南容澈竟似毫无自振之力,整个人都顺势向着凌霜倾倒过来,将她的双臂压了下去。尽管凌霜勉力支撑,却终因一时吃重不得不向后连退了几步,不妨膝后被御座的边沿撞到,未及站稳便连着南容澈一同跌坐在座上。
南容澈这才腾出一手撑住椅背,另一手却还环在凌霜肩上,而凌霜因要扶住主君,双手也还停在他的腰际。
小笋听到车内响动,连忙将车叫住打起车帘来查看,恰看到南容澈与凌霜两人抱在一起的一幕。南容澈听到身后车帘忽被人掀起,即侧转头来投过威慑的一瞥。而小笋却吐着舌头赔笑道:“小笋子该死,让陛下受惊了。”说完便放下车帘退到一边,继续命驾前行。
车内气氛本就有些暧昧,被小笋这一看则更让人觉得难为情。凌霜忙将扶在南容澈腰间的手松开,说道:“陛下若无事,便请安坐吧。”说着便欲起身。
南容澈却仍旧俯身不动,低下头来以自己的前额抵着凌霜的额头,闭目养神似的低声说道:“别动,朕觉得头晕得厉害。”
凌霜本不很信南容澈的话,他一向都身强体健、精神焕发,怎会因这一点小小的晃动便头晕起来。可当南容澈温热的呼吸在她的鼻翼间流连,凌霜竟觉得自己仿佛也有些神思恍惚了——难道这头晕竟会传染吗?
銮车内只余静默,凌霜甚至能够清晰地听到自己的心跳声。那节奏沉稳有力、迫而不乱,仿佛有着与生俱来的自持与克制。可凌霜分明感到自己两颊的红热正顺着脖颈漫延开去,紧张得几乎都要忘记了呼吸,这样的心跳实在与自己此时的心境不符。
如此想着,凌霜鬼使神差地将自己的右手搁在了南容澈的胸口,终于确定那其实是属于他的心跳声,而他方才说的那一句话仿佛又回响在耳侧——“你难道就不曾换个思路看待和朕的关系吗?”
第二十七章 拟宸游一时静好
当凌霜的掌心贴上南容澈的胸口,他的唇角亦随之浮起一抹沉醉的笑意,忽然睁开眼睛,垂眸看着凌霜,眸中满溢出柔情和狡黠。
凌霜这才意识到自己的举动着实不妥,赶忙将手缩回,慌乱之下不忘解释道:“我是……我这是为了给陛下诊脉,陛下不是说头晕吗?”
“哦?”南容澈闻言,不禁怡然笑开了,直起身来意味深长地望着凌霜,道:“爱卿诊脉的手法倒很别致。不知诊得如何?”
凌霜深悔自己给出的解释是何等蹩脚,但事已至此,只得又硬着头皮回道:“陛下脉息如常,应无大碍。”且趁着南容澈不再俯身相困之机,将身避让到一边,又说道:“只消坐下来休息即可。”
南容澈笑意更深,忽又俯下身来说道:“你不闪躲,朕便坐下。”
凌霜既已被迫在御座上行了半程,此时再去论说君臣之礼,未免显得矫情,便也不多言,只好点头依允。
南容澈这才回身落座,见凌霜默然不语、若有所思的样子,便也不再说话扰她,只含笑静坐其侧,但由銮车一路向宫中行去。
銮车的舆轮与青石板路之间的畅谈细语碌碌不息,车内悠悠和暖,南容澈联想起“江山在握,美人在侧”的话,自觉得这般光景颇有帝后相随宸游之趣,不禁暗叹此时静好。
凌霜因见南容澈今日时喜时怒、忽现愁容忽转笑颜,行止举动十分反常,本自疑惑不解,此时回想着在家府遇到他的前后情节——如若暂且抛开自己固守臣分的自觉,即如南容澈所言,换个思路来看待这一阵发生的种种——
他唤她“思暖”时眼中流露出期待而慰喜的神采,他看似嗔怒的一句句诘问中隐含的忧急而不安的情绪,他的喜怒转变,似乎皆因为她的一言一行而起。而他从来不是一个天威难测、阴晴不定的君王,那么他的这些反常举动,倒真像极了戏文中那些倾心动情的男子。
思及于此,凌霜不禁心跳得更快了,同时却又不忘心下自警道:“陛下已经决定要立晏姈姝为后了,自己此时怎么竟然生出这番猜想?”凌霜感到自己的心尖上泛起一阵酸楚的抽痛,却自摇摇头长吸了一口气,意欲驱除这些杂念而使自己的心绪平复,尽量表现得一切如常。不意身边的主君似是早已感觉到她起伏的心绪,轻声在旁问道:“朕的思暖,在想什么?”
凌霜听问便侧转头来看向南容澈,却见他只是意态安然、目视前方坐着,似乎因感觉到凌霜在看他才转回头来笑问道:“怎么了?为何这样看着朕?”
凌霜见他如此,不免又自疑方才的话是自己听错了,于是只接着诊脉的借口回说道:“没……只是看看陛下是否还有头晕的症状。”
南容澈听了朗然一笑,却顺势伸出手握在凌霜的腕上,拉向自己胸口,道:“好像还有点儿,思暖不若再为朕诊一诊?”
南容澈的这个动作,使得这车中气氛愈发暧昧了,而凌霜却愈发觉得心慌意乱,直觉告诉她只有尽快离开这里,才能够从当下的慌乱中解脱。此时恰听得小笋喊道“圣驾回銮”,銮车应声停住,凌霜未及多想,瞬间便将自己的手腕从南容澈的手中抽离,随即起身一个箭步,作速飞向了车外。
小笋正待上前来打起帷帘,却被凌霜迅捷飞出的身影惊得向后一退,趔趄了两步方才站稳了脚跟,小笋正自惊疑,抬头却见南容澈自已揭帘下车,并笑向凌霜说道:“做什么跑那么快,怕朕吃了你不成?”
小笋听了这话,一面心下暗自发笑,一面赶忙凑上前去扶主君下了銮车。
凌霜自知行动失矩,于是又准备郑重请罪。南容澈却径直走到凌霜面前,依旧低头笑语道:“不过朕还真有些饿了。思暖你饿不饿?”这话虽极平常,教人听起来却不无挑逗意味。
此时已近日晡,凌霜亦觉腹中要唱起空城计了,却对南容澈此问避而不答,只道:“陛下要凌霜随驾进宫,应不是为了一同用膳吧?”
南容澈本来是因为不愿意见凌霜再去费心寻找晏麒所赠之物,才要将她带回宫来,此时被她一问提醒,不免把刚刚在銮车中引逗起来的兴致扫除了大半,便将脸色一沉,转身进了清心殿。
凌霜不解何故,却也只好相随进来。南容澈一径走到御案前,方回过身来,语似含讽地向凌霜问道:“你不是说晏麒送的那东西很要紧吗?难道不想进宫来找找?”
凌霜并不曾理会南容澈这话的言外之意,既听他如此说,便直言回道:“确实也曾想过可能遗失在宫里了。”于是又转向小笋问道:“是一个孔雀绿绣着白梅的锦袋儿,背面有诗,上头打着米黄的珠穗,笋御侍可曾见过吗?”
小笋自已听出主君说的那句话分明含着醋意,偏偏这平朔将军竟似丝毫未觉,还只管问那暖袋儿的下落。小笋瞧见主君此时脸上的乌云已然更深了一层,并将愤懑警慑的目光都投放在他身上,和凌霜一起等着看他如何回答。
小笋心下叫苦,暗自为难了半晌,终于嗫嚅着说道:“陛下刚不是说饿了么?要不还是先用膳吧。”
凌霜见小笋不正面回答她的问题,反而借口推脱回避,再看南容澈阴郁的表情,方才领会到南容澈那句话中的讽刺意味。
复又自忖道:如果小笋毫不知情,只消回说“没见过”便也罢了,此时这般推避,可知他是见过那暖袋儿的,只是碍于主君的态度,一时拿不定主意到底该不该承认,自己若再继续问下去,反而令他作难,于是顺着他的意思说道:“那就请笋御侍先去传膳吧。”
小笋听了凌霜的话,也不等南容澈首肯,便答应着退出清心殿去了。
凌霜因知南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