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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要凤五一死,凤蓁之也可以跟着一起去死,两个野种一起,黄泉路上好作伴!
“沈云悠,你疯了么?!”
失去凤五爷的惊恐弥漫在凤蓁之的瞳孔中。
“让我们走。”
云悠轻轻说道。
男子隽秀的脸上,突然缓缓地绽出一缕名为兴味的笑容,随着薄唇微张,凤五爷的眼中出现一股名为疯狂的暴虐情绪,结合着那股笑意,诡谲得令人心底发寒。
抵在眉心,已经上膛的枪口对他而言,仿佛不存在一样,男子向前一步,伸手一把揽住那淡漠的美人,迫不及待深揽,将对方腰身死死扣在自己怀中。
云悠没有反抗,随着人落入男子的怀中,她静默地将枪口沿着对方的颌线而下,抵在对方的下颌上。
从这里开枪,子弹可以从下颌贯穿整个大脑,必死无疑。
“放我们走。”
云悠冷静地重复了自己的要求。
凤蓁之终于在这一刻清醒地明白,凤五爷对这个戏子是不同的,这是不祥的不同,是诱发凤五爷疯狂的不同。
“她可以,你不行。”
男子吐出六个字,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中,他想要的,都终会得到!就像整个凤家,就像这些军阀命脉。
云悠静静地看着对方,那眸中的阴森暴虐已经再无遮掩,似乎只要她说一个不字,就立刻会让殃及所有人。
他在用自己的命打赌,赌一个沈云悠会不会杀了他。
“五叔!你让她走吧!凤家不能没有你,我不能没有你!”
凤蓁之又急又惊,心中嫉恨凤五爷对那戏子的不同,又真心担忧凤五爷的安危,眼泪都憋了出来。
凤蓁之有些凄惨的呼唤让凤五爷有一瞬间的迷离,但转瞬又陷入了对怀中纤细的渴望之中。
沈云悠是他的,她别想走!
又搂紧了几分的臂膀传达出这样的意思。
一梦在旁边想来拉人,又被黑褂子挡在前面,眼前的凤家男子若论血缘,怕还是她的亲戚,可是那异常阴鸷的气息,让人半点联想不到什么亲缘。
踌躇中,却见那被禁锢着的美人,突然缓缓地温笑起来,用没执枪的手臂主动勾上了凤五爷的脖间,像一株月下的藤蔓,轻缓地萦绕上目标。
“凤长宵。”
月藤低语,这三个字犹如什么魔咒,解封了禁忌的名讳,让沉在月色中的男子突然清醒了过来,眸中的暴虐就如月下暗影,融成背阴处的窸窣漆黑,沉沉地望向怀中的女子。
“你想死么?”
你想死么?这四个字唤醒了他最黑暗的记忆。
长宵,长夜,没有光,只有黑色的长夜。
这是他的名讳,从得到这个名字起,他就注定走进漫长的黑夜中。
他是死去的凤太爷在外面养的情妇之子,彼时凤太爷已经年近五十,他与凤老太太的儿子也已经二十有余,却在年近知天命的时候,得了最小的私生子。
当年轻的母亲突然去世,他被接回凤家,等待他的,是一个长宵的名讳,和凤老太太和凤夫人的虐待,以及凤家长子一场极尽所能的辱虐。
“你想因为一个女人,失去你得到的凤家么?”
月藤的低语如一根毒刺,强迫他想起来。
“你忘了?你最想要什么?”
云悠眉眼清落,言笑晏晏,句句反问,句句不可逆转。
被阴暗的过往包围住的凤长宵听见这句话,身体僵硬了一瞬,眉间极快地皱了一下,像是在挣扎什么,最终还是落入了浓稠的过往中去。“你需要的是凤蓁之。。。她那么可怜,就像曾经的你一般,如果没有你,凤家就会将她生吞活剥,去走你走过的路,你忍心么?”
话音刚落,男子突然伸手抓住了抵在自己下颌,执着枪的手腕。
这动作突如其来,像一个被催眠的人突然清醒过来。
“谁告诉你的?”
“什么?”
被抓住了手腕的云悠面上没见半点慌乱,笑得更加灿烂起来。
“我的名字。”
凤长宵眼中深黑,带了几缕警觉。
他常年以凤五爷的名号在外行走,长宵这个名字,连凤玉衡都不知道,他带在身边不过月余的戏子,从什么地方得知的?
“这个嘛~”
云悠水眸一转,目光穿过凤长宵的耳边,望向他的身后。
一柄黑枪从后面抵在了凤长宵的后脑勺处。
“自然是我告诉她的。”
霍琛的声音从后面传来。
“沈云悠!!”
这三个字被咬牙切齿地说出来,另一个男人的出现终于让凤长宵明白过来,怀中的美人一直在拖延时间,为的就是等霍琛过来。
“你们倒是开枪啊!”
凤夫人再也忍不住了,两支枪抵在凤五的头上,这真是千载难逢的机会。
凤蓁之猛地回头望向身侧的凤夫人,眼中涌上浓浓的疑惑,凤夫人难道希望五叔死?若是五叔死了,她岂不是会失去最大的靠山?
凤长宵抬眼望向凤夫人,所有的情绪敛进眸子里,缓缓地松开了搂着云悠的手。
他的敌人太多,而他还有想护着的人。
沈云悠,不能成为悬在他头上的一把刀。
不等他完全松开,云悠就浅浅笑着,轻巧地一步退出他的怀中,不带一丝犹豫地旋身拉过一梦,朝霍琛走去。
“我们再会。”
冲茶室里的人挥挥手,云悠带头朝外面走去。
“沈云悠,霍琛能给你的,我也能给你。”
怀中又一次空了的凤长宵回头望向已经背离而去的女子,心中在这一瞬间,落了空寂,像是失去了什么重要的东西,那东西似乎十分重要,即便所有的道理和利害他都明白,也无法不去在意。
“是么?”
云悠头也没回,话音消散在空气中。
外面的天光大亮,霍琛带来的人与凤家的势力对峙着,凤家就如这世间积郁已久的所有负面,浸在名为钱权的黑水中,如蛊虫般互相吞噬,早已从根上腐烂了。
凤长宵,就是那只在吞噬中诞生的蛊王,这只蛊王才是局中的阵眼,可不能轻易地被人杀了啊。
而她想要的,已在眼前。
第110章 、五爷19
如果想撼动大树;?需要多少蜉蝣?
若是这株大树的根系已经烂透了,那么,没有牢固根系的支撑;?表面的繁荣就会成为累赘;?只需要一点异动,大树就会被连根带起,垂下曾经高耸的枝头。
凤家和霍琛的这场冲突;?不出几日,就蔓延到了三大军阀耳中;?不过是场险些擦枪走火的照面;?东边的霍家和凤家有嫌隙的消息却有据有证地传开了。
凤老太太敏锐地察觉到,她在凤家突然寸步难行了起来。
凤夫人那一句开枪啊;?已经将凤家正室一脉和登上家主之位的情妇之子驾到了火上烤;?那些沉在往昔里的矛盾,已经孕育太久了,随着这句话;?迫不及待地破土而出。
“母亲。”
戴着华贵首饰的凤夫人罕见地跪在地上,垂着高傲的头,向自己的母亲请罪。
凤老太太为自己戴上一只珐琅镶宝甲套;?和蔼的笑脸不见一丝一毫;?静默不语。
这只珐琅镶宝甲套;?是她五十岁的时候,凤太爷从黑市上用了高价拍下来的,这是件出土的陪葬品,论品级制法,这应该是百年前贵妃的行头。
凤太爷将这件宝贝当做礼物送给她,三日后;?却从外面带回了一个孩子。
那是个将将十五的少年,一见到对方,凤老太太就意识到,这个孩子,必定是个祸害!
无他,这个无依无靠的孩子,和凤太爷太像了,也太漂亮了。
漂亮到,自己的儿子,凤家的大爷,第一眼就失了魂,夺了魄。
她厌恶这个孩子,小小年纪,如此皮相,和他那妖冶的母亲一个模样,都是品性低贱的狐媚货色!
可是,凤家大爷却跟着了魔一般,不顾她的劝诫,背着凤太爷,去染指欲孽。
凤大爷越是喜欢,凤老太太就越是憎恶。
她的儿子理当风清神朗,将来要迎娶世贵的女儿,继承这泼天的富贵凤家。
于是她开始隐晦地惩罚这个孩子,她让他脱了鞋,一根接着一根,让人用烧得通红的火钳将少年的脚趾根根夹断,在少年凄厉而嘶哑的哭喊中,再胡乱地将血肉模糊又断裂的脚趾生生拔直。
等长好了,就再来一次。
她不得不承认,在这个过程中,她体会到了隐秘的快慰,仿佛凤太爷多年的风流债得到了还赎,她得到了空虚又痛快的,咬牙切齿的欢快。
到后来,她已经不记得到底是因为什么惩罚那个少年了,脚趾断了愈合,愈合了再被夹断,渐渐地,变成一双丑陋的,畸形的双足。
少年渐渐地在这种痛苦的折磨中,变得恍惚起来,喃喃低语,不知在诅咒,还是在寻求不存在的庇护。
凤家大爷只是把他当做欲念的化身,而凤老太太,则把他当做泄恨的工具。
一切的颠覆是突如其来的,当自以为把什么都握在手中的凤老太太察觉到不对的时候,那孩子目中已如黑海死星。
凤家大爷不知为何染上了大烟。
望着儿子变得只会歪在屋子里抽着神仙烟飘飘欲仙的样子,凤老太太知道,一定是在那在旁边奉烟的少年搞的鬼!
不对,这个孩子马上就要成年了,他很快就会有凤家成年男子的一份家产。
正当她准备出手彻底掐灭这个祸害的时候,凤家大爷把自己抽死在了榻上。
大烟的迷幻作用,让他生吞了一盒生大烟下去。
紧接着,像是扯动了什么罪恶的锁链,凤太爷也死在了他最新看上的年轻女人的床上,她所有的盘算都因这两人的突然离世落了空。
紧接着。。。
珐琅甲套磕在梨花木上,清脆的声音将凤老太太从往事中拉了回来。
“这事儿也不能怪你,谁也不能说一句,去瞧瞧自己女儿的人不是。”
她曾经后悔过么?
“倒是凤蓁之,你可要看牢了,养她这么多年,该报答报答养育之恩了。”一点也不曾!
凤长宵是什么出身?她和他的儿子又是什么出身?害了她的儿子的人,她决不允许对方还能舒舒服服地坐在凤家的家主位子上!
只要她还活着一天,就绝不让他有去到太阳下的安生!
凤夫人看着母亲眼中露出疯狂的神色,心生畏惧。
“五叔,我是陪母亲去见一面那个一梦小姐,听说,那可能是母亲弄丢了的女儿,我想,要是母亲的亲生女儿能够回来就好了,左右母亲也不喜欢我。。。”
凤蓁之目不转睛地盯着眼前的凤五爷,不放过对方脸上一丝一毫的神色变化。
然而对方面无表情,静静望着虚空中的某处,根本没再听她在说什么,半晌,抬手抚上自己的脖子,露出彷徨的迷离。
被手抚上的地方,那儿似乎还残留着月落美人的温凉触感。
仿徨变得挣扎起来,一声闷哼,凤长宵觉得自己头痛欲裂,一些记忆又泄了出来,这些记忆极为混乱,让人开始辨不清那些是已经过去了的,那些又是正在发生的。
他在凤家大爷的烟壶里加了大烟,让对方上瘾,他将对方每次抽完大烟后,飘飘欲仙时爱嘬的茶片换成了生大烟。
他遇见了凤蓁之,他遇见一动不动,躺在床上的沈云悠,他又遇见了一个美人,那美人穿着一袭宫装,笑得倨傲又昳丽。。。
什么人?
凤蓁之从未见过凤五爷这副模样,目中空洞得厉害,像是整个人被抽空,去了别处,在嘴角溢出的点点闷哼中,额头全是冷汗,整个人都处于古怪的混乱中。
“五叔?五叔!五叔!你说句话啊!你别吓我!”
凤蓁之俯身想去搂住对方,却被对方猛地推开,接着,一张明明是凤五爷的脸,目光却极为远淡的脸面无表情地望向凤蓁之。
“别碰我。”
说完这句话,对方失去了意识。
“凤玉衡!快来!五叔他不好了!”
凤蓁之惊恐地朝外喊了一声,已经多日被驱逐在外,未能近身办事的凤玉衡跨进来,见到的就是从不沾染酒烟恶习的凤五爷,倒在地上。
凤玉衡刚把人抬到椅子上,试图叫醒对方,却见对方倏地睁开双眼,阴冷地看向他。
。。。
赵二爷对自己的妻子动向毫不关注,但他却得到了一个消息,这个消息来自他晨起时躺在桌上的信。
信上说,他要找的人现在叫一梦,在霍琛手里。
赵二爷怒了,他还抱着侥幸,以为那天在大都会舞厅里见到女儿和霍琛在一起只是个巧合,原来女儿真的极有可能落到霍琛手里去了。
他手中没有凤家的势力,赵家也没有,但是,他认识这些头儿们。
赵二爷的办事效率极高,自己亲自动身前往西南,又为了保险起见,又借凤家的戏魁小凤仙之手,给北方的陆振带去了一封信。
争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