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她自认为这是十分好心的提点。
“咋了?”
黑皮青年利索地洗着碗筷,显然是长期干这家务,头也没抬;?只想快点儿洗完回家。
文乐珊露出恨铁不成钢的表情。
“这也不干那也不干,等到嫁人以后怎么办?”
这话已经很是直白了,甚至有些指着别人鼻子说教的意思。
话音一落;?青年就皱了皱眉抬起头;?望向那个村里有名的娇俏妹子。
“你这话倒是提醒我了;?以后我妹妹要是嫁人,必不能嫁给天天要她干活儿的人家!谢谢啊!”
说罢还龇牙笑了笑,一时间让人以为他是在真的被提点到了,心生感谢,仔细回味,却又带了点怼人的意思。
文乐珊自然听出了点怼自己的意思;?心下冷笑,自己闭了嘴。
她可是已经够意思了,往后闻云悠嫁到什么人家,过成什么下场,可跟她没关系了,什么必不能让她干活儿,可不就是因为这个被打死么?
闻家人就拎不清往后的利害。
一边的李青目光闪了闪,打了个招呼出去了,他要去和工站的人商量商量,村长是怎么和他们说苏墨洲安排的。
要是只有他一个人得了不给对方任何挣工分机会的话,那还真的有些危险。
六点多的村子里,许多人家还没开灶,八点上工,最早的也是六点半。
一栋小楼已经飘起了炊烟,院子外用青石砖砌了一圈矮墙,上面爬满了丝瓜藤,等到了夏天,就会挂满矮墙。
云悠推开院子的小木门,刚进门,屋门大开的堂间就传来一阵饭菜香。
一个肤色黝黑的中年汉子正蹲在门口打理自己的工具箱,听见响动,抬头一看是自家闺女回来了,当下就笑起来,露出和闻家大哥十成相像的笑脸,一双眼睛十分炯亮,闪着沉稳的匠人微光。
“回来啦?你妈早饭做好了,吃完去睡个回笼觉,乖女今天忍忍,明天就换人了。”
这就是闻云悠的父亲,闻木匠。
村里能盖得起楼的人家不多,闻家就是其中一户,因为手艺好,十里八街,甚至县城里都时常有人请他去打家具,一去就是十天半个月,闻云悠的大哥也已经继承了父亲的手艺,还没出师,也整日在外面,父子两都晒成了黑皮。
“悠悠啊?回来了就先吃饭,妈做了油渣面。”
云悠答应了一声,朝堂间走去。
堂间的八仙桌上摆着四碗面,面上放了几块猪油渣,被面汤一泡,油香扑鼻,还有一盘煎鸡蛋,一碟咸菜笋子。
现在冬笋刚起,是最鲜美的时候,等到了四五月,就能吃到春笋,那又是另一种鲜嫩。
“还挺快的,你哥呢?今儿还要再去不?”
和门口的闻木匠完全相反,肤色白皙,容貌十分漂亮的妇人在围兜上擦了擦手,解了围裙问道。
闻云悠的相貌一下就找到了根因。妇人虽然年纪有了,却比同龄人看起来小许多,和闻云悠生了一模一样的眉眼,只是多了点泼辣,少了那点清冷。
“中午还要去分餐,哥在替我洗碗呢。”
云悠坐下来,肚子极为配合地咕噜噜叫起来。
“先吃吧。”
说罢妇人朝门口喊了一声,闻木匠就关上了工具箱,也走进来坐下来。
劲道的面入口,清晨的春寒就立刻被压了下去,云悠舒服地眯了眯眼,吸了一大口,顺势喝了一口汤。
见云悠这吃相,桌上的人露出宠溺的笑意。
“爸,你人手还够么,不够就去带几个徒弟,整个班子吧。”
如今许多人家的生活都越来越好,闻家父子两接的活儿就越来越多,能打出八仙桌的木匠可不多,要是婚嫁上有一张,那对娘家来说是极为体面的事情。
至于家电,电视机这些,那还都是县城里的稀罕东西。
整个文家村,现在也只有村长家里有一台。
“哎,闺女说得对,还在选人呢,还得人要能沉下心来。”
木匠活是手艺活,榫卯筑梁,普通木匠打打桌椅,厉害的都是雕梁画栋,急躁的人做不出来。
云悠笑了笑,默认了对方的话。
吃了早饭,云悠就回了自己的房间,推开房门,最先映入眼帘的,就是三个书架整齐地在墙边排开,每个书架都十分光新,用抛光技艺打了木蜡防水防虫,还在木身雕了兰草纹,是出自闻木匠之手。
若是放回古代,换个名贵的木种,这书架就能卖上顶好的价钱。
不过现在,那一排排的书籍才是这小村子里最难得的。
都是闻木匠去县城赶工,一本本给女儿背回来的,除了一些小说,还有一些高中课本,以及不少习册子。
但凡能搜罗到的书,闻木匠都给女儿背了回来。
云悠脱了鞋,爬上自己松软的床铺,闻家不是什么大富大贵的人家,但是闻家父母却给了闻云悠自己能得到的最好的。
若是放任闻云悠走向寒冬里被打死的悲剧,那才是真的对不起闻家拳拳爱女之心。
想到这里,云悠阖上眼,嘴角划出点点冷笑。
。。。
午食要从十点都开始准备,云悠这次坚决不让自家大哥跟着,在青年委屈兮兮的眼神中朝工站去了。
“别傻站着!来给我搭把手,回头给你妹妹送饭去,午饭难搞,人又多,还不知道到几点。”
闻母在厨房里吼了一嗓子,青年只好乖乖进了屋。
一进工站的食堂,不出意外,文乐珊已经殷勤地在那儿和面了。
看见云悠进来,冲她看似友好地笑了笑,眼中的别有深意却怎么也遮不住。
文乐珊的意图太过明显,反倒让自己看起来欲念重重。
云悠看也没看对方,撸起袖子,露出有些纤弱雪白的小臂,开始洗菜。
那截白嫩戳痛了文乐珊的眼眸,若说闻云悠和文乐珊在外貌上决出个高下,闻云悠大概就会因为这身肌肤更胜一筹。
这雪白是天生的,像冬天里堆出来的雪娃娃,白得有些晃眼。
两人互相默不作声,手上有条不紊地进行着,越进行得顺利,文乐珊越是觉得有些惊异。
闻云悠竟然会做饭?
她上辈子做了几十年的饭菜,这才练出来一手好厨艺,本想在中午给苏墨洲尝尝自己的手艺,闻云悠却熟稔地将菜切好,然后,一锅下了。
“噗!”
文乐珊没忍住,嗤笑出了声。
收回前言,闻云悠只是个花架子,哪儿有什么厨艺!
等到大家午休回来了,食堂的饭菜也顺利准备完毕了。
白面馒头和几大盆的炒菜,勉强能见到一些肉沫,就这点肉沫香,让走进来的人都咽了咽口水。
云悠见到了扛着铁锹走进来的苏墨洲。
看样子,李青的手脚很快,已经把苏墨洲安排好了。
苏墨洲一进来就看见那少女挽着蓝布衫的袖子,两截雪白的手臂,玉雪似的透着天然的娇贵。
她不应该在这种地方,不应该在油烟的厨房里。
这个想法一瞬间占据了大脑,让苏墨洲皱起了眉头。
不该在这里,那应该在哪里?他想。
奇怪的思绪被压了下去,苏墨洲的异样没有引起周遭的注意,人们急匆匆地洗了手,坐到饭桌前,等着下午最劳惫之前的这一餐。
云悠点了点人数,有些意料之内地少了一个人。
“大家辛苦了,我们这就开饭!”
文乐珊甜甜一笑,仿佛早饭的那偏袒操作没有丝毫问题。
有人垂了头假装没听见,有人客气地回了个点头。
苏墨洲好笑地看着自己面前的几样菜,有一道菜卖相十分差,焉了吧唧的模样,和别的油脆脆的菜色形成了极大的对比。
八成是那个闻木匠家的女儿做的。
她向来不会做这些事。
想到这里,苏墨洲又是一愣,不明白自己从何处得知这样的认知,他和闻云悠不过今早才见了第一面,在此之前,素未谋面,为什么他总觉得,自己仿佛很了解对方?
焉了吧唧的菜入口,除了咸味没吃出别的味道。
云悠十分淡定地看着周围人露出疑惑的神色看着自己炒的那盘菜,手上拿过一个盒子,夹了些菜,又舀了点肉沫,塞进一个馒头,这才盖起来,然后走到一桌跟前。
“你们队上少了个人,是个女的,去哪儿了?”
桌上的人一愣,纷纷停了筷子,似乎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对方这个问题。
“她还在地里。”
另一桌的女青年突然抬起头回了话,定定地望着云悠,眼神十分压抑。
桌上的静默是承认,云悠不再多问,拿着饭盒朝公家的地里走去。
见状,一直关注着闻云悠举动的苏墨洲加快了咬馒头的速度。
村里的地基本都是公家的,也有不少村里人自己的地,都用来种些瓜果蔬菜了,公家地负责产出稻米,是最重要的地。
穿过一片瓜田,稻田里四下无人,云悠静静站住,侧耳听了听,一阵微弱的啜泣声从稻田边的守夜茅屋里,顺着风传了过来。
第118章 、重生4
刚走到茅屋门前;?里面就传出了说话的声音。
“你跟了我,就不用受这份罪了,你看你一个这么好的姑娘;?我肯定对你好。”
是一个猥琐的男声。
“我想回家;?我要回去读书。”
女青年哽咽又有些虚弱的声音极小,话语像在对什么抱着希冀一般喃喃。
“哈?不是我说大闺女,你也快二十了吧;?还读什么书?那不就是小娃娃识点字儿,能当饭吃么?早点嫁人;?生个大胖小子多好!你也别想着回去了;?在这地头,谁能找得到你啊?找个愿意讨你当老婆的村里人;?比你做这种白日梦强。”
说罢猥琐地嘿嘿笑起来。
“你别嫌弃我年纪大;?我可会疼人哩!”
女青年没说话,唯余绝望的哽咽声透过木门传过来。那哽咽声极端压抑,带着对猥琐男人那番话的无力反驳和不甘。
云悠没带犹豫;?一脚踹开了木门。
哐——
里面的人被吓了一跳,里面十分敞亮,天光从屋顶的缝隙里泄进来;?落在里面一男一女身上。
一个脸上已经有许多老褶子的中年老男人正试图去抓对面的女青年;?云悠一眼认出来;?是村里有名的泼皮老赖,年近五十了还没能讨到媳妇儿,年少的时候,因为是父母的老来子,被宠上了天,养成了自大又懒做的性格。
现在这个岁数;?父母早就离世,不得不靠着一亩三分田糊口,这么多年也只有那一亩三分地,连个菜园子也没开出来。
村里连寡妇都不愿意嫁给他,如今看来,竟然是打上了无依无靠的下乡女青年的主意。
见云悠走进来,那老赖非但没觉得自己做得不妥,还朝云悠挤眉弄眼一番,脸上猥琐地嘿嘿直笑。
女青年则脸色煞白,被人看见她和这老赖孤男寡女呆在这种地方,闲言碎语一定会传出去,她本就被这老赖缠了很多天了,要是村里人施压,或许她真的要嫁给这老赖头。
这事情并不算新鲜,被下放到村里,长久呆在这里,靠几个公分过日子,寄宿在村里人家里,女青年才是最难过的,不能得罪村里人,又回家无望,刚开始,或许还能怀抱希望,渐渐地,希望就会变成绝望,不知有多少人,最后选择嫁给了当地的农户,将烂掉的梦想埋进地里,再也发不出芽。
想到这里,女青年的眼中透出些心如死灰的神情。
“干活吃饭,城里人来这儿是学会艰苦奋斗的,不是让你们来嫁人的。”
云悠一句话铿锵有力地甩在两人脸上,老赖头脸色一黑,明白这闻木匠的女儿来坏他事了,而旁边的女青年则目光慢慢亮了起来。
“读书的事儿,哪儿不能读?非得要呆在城里才能读?就这骨气,回去了也考不上大学。”
蓝布衫少女的话极不顺耳,听着像在教训人,可是有心之人听去了,一刹那醍醐灌顶,那团乱麻似的无望感像被一把闪着雪光的刀劈开,露出一条笔直又简单的道路。
对啊,在哪儿不是读书,就算要呆在这村子里一年,五年,十年,她也不应该被这无望的期盼吞噬,放任自己认命。
老赖头看见了女青年眼中渐渐汇聚起来的光彩,心中暗骂一声闻云悠多管闲事,他已经算计好了,打量着这群女青年不敢和他们叫板,又无依无靠,先缠,缠出风言风语,再施压,不跟他,就找人压她工分,再克扣些伙食,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几个姑娘家能扛得住不给自己找出路,保管手到擒来。
这不眼看今天都快成了,年轻的大闺女就能白得领回家了,闻木匠的闺女却冒了出来。
“闻家闺女,你可别乱说,这么好的闺女来这穷乡僻壤的谁还回得去,隔壁村上都嫁了好几个了,读书?读书能当饭吃么?大闺女又不像你,有闻木匠那傻子供着吃喝!趁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