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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方慈一直寻不到出路:把痛苦转嫁给她,那她能怎么办呢?去死吗?
这么多年,她从来没掉过一滴眼泪。
连热泪盈眶的感觉都没体会过。
泪腺大概代替她本人,干涸死去了。
她像要溺水的人一般,攥紧了手机,盯着屏幕上方念念发来的消息,视线逐渐混沌又清明。
方慈克制着抖意,打字:
「方慈:念念,你想出来玩吗?」
多么可悲,名叫念念,却无法发出声音。
方念念没有回复。
这条消息,几乎用尽了方慈全身的力量。
她有些摇晃地扶着桌沿起身,轻声,“我出去抽根儿烟。”
虞向雯抬头看她,感觉她表情有点不对劲,便问,“要我陪你吗?”
“不用,你们玩儿。”
虞向雯正和温芷玩自拍特效,今天是温芷生日,不好扔下她和吕湉独处,虞向雯也就没坚持,只让她抽完早点进来,最后大家一起拍个合照。
走到前台,摸口袋,方慈才想起来,初次和闻之宴相遇时,他借了她的烟和打火机之后就没还来。
当时她好像有点被他的眼神蛊住了,完全忘了要回。
心底升起几分微妙的自嘲。
昨晚,她还讥讽闻之宴,才认识她几天,就如此上心,管她这个管她那个。
她自己不也是一样?对视的第一眼,就感觉到一种莫名的引力,此后的一切便疾速脱离了自己的控制。
方慈去隔壁便利店买了包惯常抽的娇子,买了个打火机。
店员问,“打火机要防风的还是普通的?”
这里离学校近,边儿上就是个二层的美食城,由是,一天到晚在这里出没的基本都是京大的学生。
来买烟的个个青春靓丽,但像眼前女孩这么漂亮的,却还从没有过。
高挑纤细,黑色针织长裙搭配灰色长大衣,皮肤冷白,如画的眉眼却拢着一抹淡如尘烟的冷寂。
店员不由地多看了两眼。
“普通的。”
她不喜欢防风打火机,火苗直挺挺,没有摇曳,总好像不是真的火。
烧烤店旁是个昏暗的小巷。
方慈站在巷口一束灯光旁,点燃了根儿烟。
烟蒂隐有橙子的淡香。
抽了一口,烟雾缓慢升腾。
抬眼望着逐渐消散的烟雾,这时,远离学校,远离一切与闻之宴有关的场所,她才觉察出她与他有多么荒谬。
想起昨晚他那句“老子只管你”,此刻置身之外,她甚至觉得有趣。
“借根儿烟。”
吕湉的声音。
方慈转过头来,吕湉还是有点颓,无精打采的。
她递给她烟和打火机。
吕湉点了根儿,抽一口,才调整了下表情,神秘兮兮地,“你猜我在论坛刷到什么?”
方慈不感兴趣,没搭话。
吕湉撞了下她胳膊,压低声音,“论坛上说,经济系的陈大小姐回国了。”
方慈一顿,视线短暂地在她脸上停留两秒,又平淡地收回。
她当然知道陈大小姐陈巧月。
早在五年前,闻家老爷子立闻之宴为唯一继承人时,他们那一圈层内,就有好几家有女儿的,表达过联姻意向。
陈家与闻家素来交好,这些年又有生意来往,由是,大家心照不宣,陈巧月是最接近未来闻之宴未婚妻的人选。
一年前,闻之宴出国交换,陈巧月也跟了过去。
现在,大概是又跟回来了。
“大家都说,她是因为闻少回来的,”吕湉好像有几分感慨,“有家世背景真好啊,毫不费力,想干啥就干啥。”
“其实,我也挺羡慕你的,”她接着道,“一朝是大小姐,到哪里都是大小姐,宋裕泽还天天围着你转。”
方慈无意去纠正她话里与事实不符的部分,默了片刻,她问,“……你呢?羡慕这些,到底想要什么?”
许是这昏暗肮脏的小巷有种魔力,吕湉哈哈一笑,吐露真话,“目前么,短期目标是要钱。”
“或许你不敢相信,我还没出过国,家里穷得要死。”
这回,方慈认真地看了看她的脸。
吕湉眨眨眼,“诶,我其实有事儿想求你。”
方慈默不作声等着她继续,“你什么时候跟宋裕泽有聚会?能不能带上我?”
方慈反应了一下,才明白她的意图。
她这么用心地在朋友圈经营“名媛”人设,无非是想结交世家公子。
“……宋裕泽的朋友,都不是什么良人。”
方慈点到为止。
“无所谓,”吕湉耸耸肩,“最起码出手阔绰吧?今年寒假我想出国玩一趟,护照我都办好了。”
“……再说吧。”方慈声音淡着。
目的已经达成,吕湉道,“那我回包厢了啊,你也快进来吧。”
她走了之后,小巷重归寂静,只有不远处几个围在一起抽烟的男男女女偶尔发出一阵笑声。
大衣口袋里,手机震动。
方慈拿出来看。
「闻之宴:还在图书馆?我来接你了。」
他还真是殷勤。
比那个挂名的未来未婚夫宋裕泽还要上心。
方慈唇角不由地浮现丝丝自嘲的笑,那笑却在还未扩大时僵住——
这一瞬,她突然明白了闻之宴要与她玩游戏的原因。
是了,他与她一样,未来要走的也是既定的道路,不可更改不可转移,学什么专业,与什么人结婚,都已被长辈们定下。
她与宋裕泽。
他与陈巧月。
可年轻气盛如他,又怎会甘愿身处棋局中。
所以,他是拉上同病相怜的她,玩一场刺激的叛逆的暗度陈仓。
这一刻,一切昭然若揭。
兴奋感自心底冉冉升起,方慈直接给他发了定位。
这里离学校近,开车只要十分钟。
果不其然,第二根儿烟刚抽了一半,方慈就察觉到有人拐到了巷子里来。
高大的身影停在她面前,落下的暗影将她完全拢住。
闻之宴修。长的指从她唇间抽出烟,衔到自己唇角。
接着是他标志性的慢悠悠的低嗓,“少抽点儿,对身体不好。”
潮湿的滤嘴在唇间交换。
间接接吻。
方慈抬起脸对上他的眼。
大概是为了隐私考虑,他戴了顶鸭舌帽,上面还扣着一层卫衣的兜帽,眉眼整个隐在暗处,只有锋利的下颌线和挺立的鼻骨,在斜过来的暗淡光线下异常清晰。
闻之宴抽了口她的烟,探出舌尖舔舔唇,唇上沾染了几分潋滟。
很欲。
他笑了声,“……你这眼神……我怎么感觉,你比昨晚还要冲动。”
方慈没有回答,而是手扶着他的宽肩,踮脚仰脸,在他下巴印上一枚亲吻。
闻之宴僵了短瞬,而后夹着烟的那只手抬起来,抚上她脸颊。
他轻轻摇了摇头,逸出一声短促的笑息,“……方慈……”
方慈平静地注视着他。
闻之宴默默盯着她看了几秒,手指抬起她下巴,垂颈。
却是吻上了她鼻尖。
极轻的相触,接着,他的唇几乎是贴着脸颊辗转到她耳侧,温热的呼吸喷洒,他放低了声线,嗓里磨着点儿欲,“……又惹我,你到底想干什么?”
“带我走吧。”
她轻声说。
第10章
耳边的温热似是敛了一瞬。
“……好。”
闻之宴这样答,却没有要移动的意思。
他站直身体,低眸,指腹摩挲着她唇角。
方慈再度在他的眼神中看出了掌控感。
夹杂着介于少年人和成熟男人间的欲。
闻之宴半晌没说话。
他接近她,绝不是一时冲动。可方慈对他的接纳,总好似有种玉石俱焚的架势,像是要疯狂玩一场,而后立即抽身离开。
“方慈,得走了,小道消息,今晚要突击查寝——”
吕湉的身影出现在巷口,声音戛然而止。
距离很近,年轻男人的着装、侧脸、身量气质,毫无疑问,那正是今天在三食堂见过的闻之宴。
相较于吕湉的震惊,当事的那两人倒都非常淡定。
闻之宴拢了拢方慈大衣的前襟,毫无掩饰两人关系的意思,道,“让李佑贤送你们回吧,车就在外面。”
…
一直到坐上那辆大G,吕湉还没从震惊中恢复。
副驾驶的方慈望着车窗外,从后排最右边的位置,能看到玻璃前她的侧脸。
吕湉心里想,原来闻少喜欢这种类型。
清冷淡漠,隐有傲气。
那时,即便光线晦暗,也能感觉出两人站在一起那种悸动的浓稠的氛围。
奔驰大G把405四人送到了京大东门。
她们陆续下车的时候,大概是晚上九点多钟,正巧碰上学生们在外面吃喝玩乐之后回宿舍的时间,有不少人偷瞄她们。
京大是个卧虎藏龙的地方,好车接送并不稀奇,能获得那么多视线,估计是李佑贤的缘故。
他身材颀长清隽,身上有一种成熟男性的温柔魅力,单单从驾驶座绕过车头,微颔首跟几位女生道别这一点举动,就能看出翩翩风度。
二十岁左右的大学生们,大概是对这种略年长几岁的男人最没抵抗力的。
…
回到宿舍,四个人立刻分工开始收拾,该倒的垃圾倒掉,该藏到衣柜里的藏起来,一个个又爬到床上收拾床铺。
终于都搞完,几人松了一口气。
虞向雯手叉腰站在那儿,抽了抽鼻子,“我曹,我们身上这烧烤味儿,赶紧祛一祛。”
温芷还没从刚刚生日的气氛里完全脱离,刚刚一通乱忙,这时有点懵懵的,听到虞向雯的话,连忙回身从书桌上抄起香水,一顿喷。
一直到负责查寝的宿管和学生会成员推开门进来,这屋里的浓烈香味还没散掉。
一行人皱着眉记录几笔随后走开,关上门,虞向雯大笑着拍温芷的肩,“宝儿,你这生日过的有意思,吃烧烤吃蛋糕,完事儿还有帅男人送我们回来,还能看见那个装逼犯被熏得快翻白眼的表情哈哈哈哈。”
聊着聊着,话题极自然地转到了李佑贤身上。
“阿慈,他是你家新来的司机?以后都是他来接送你了吗?不是那位小方叔了?”虞向雯难得对男人表现出好奇心。
正在整理下周集训要用资料的方慈,顿了顿,“……嗯,偶尔会是他来接。”
吕湉拿眼睛瞄她,摸出手机发私聊过来:
「吕甜甜:你不用担心,我会保密的」
「吕甜甜:对我今天看到的一切」
方慈回:
「方慈:谢谢」
「吕甜甜:但是你得答应我,下次宋裕泽的聚会,带我去」
方慈回头挺认真地看她一眼,搁下手机,没有再回复。
不是她不愿意搭理,而是,吕湉好像根本不知道自己会陷入什么困境之中。
宋裕泽那帮朋友,个个浪荡又精明。
是随便漏一漏指缝都能让吕湉买个包旅个游,可那代价,也许远不是常人能承受的。
熄灯前,方慈去刷牙。
卫生间门被敲响,她没多想,打开。
吕湉立刻偏身挤进来,把门一关,顺手反锁。
方慈默不作声,拿洗脸巾擦擦唇角的水痕。
吕湉静等她忙完,说,“……要怎么样,你才能带我去?”
“我仔细想过了,”方慈道,“我没法儿做这种事,对不起。”
她的表情平静无波,像是下定了决心。
吕湉抱臂看她,“你别逼我。”
“我可以把你和闻少的事发到论坛上,”她刻意停顿一下,“甚至,我可以告诉宋裕泽,他应该不会轻易放过你吧。”
“吕湉,我觉得你不会坏到这种地步。”
“你了解我吗?”吕湉笑了声,“我做得出来,什么我都做得出来。”
她目光炯炯,似能喷火。
铁了心了。
…
第二天方慈醒得很早。
睡得不踏实,一直陷在噩梦中。
梦里不断交替闪过浑身血迹斑斑的吕湉、泪流满面挣扎着要发出声音的方念念,还有在床单上交缠的自己和闻之宴。
明明此前没有过任何这方面经验,梦里的一切却那么清晰而强烈,她几乎还能感受到他肩的滚烫。
那感觉是濒临窒息的,可却奇异地有种淋漓的解脱感。
她有点恍惚地去洗漱,而后坐在书桌前,打开手机。
好多条新消息:
「方念念:我想出去玩」
「方念念:可以吗?」
「方念念:我怕妈生气」
曲映秋一直不允许她出门,特殊情况要出去,也是由她全程陪同,跟在家里没什么区别。
方慈无声呆坐着。
过去的一切,都一笔勾销吧。
她无法忽视方念念,无法忽视她的痛苦挣扎,无法不管不顾,任凭她一个人在那个家里腐烂。
「方慈:不告诉她,我帮你逃出去,带你去玩一天」
方念念大概是在思考,过了好一会儿才回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