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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芷语忍不住抬头看了一眼。
她坐得离乌雪昭近,余光瞥见了乌雪昭的绣面,刹那间失了神。
竟是双面异色绣!
单色和异色绣作,哪个更吸引人,不言而喻。
薛芷语一慌,针扎到了指腹,冒出一颗血珠。
幸好这在绣娘之中也是常有的事,她反应很快,马上把手从绣面上挪开,没有损坏绣面分毫。
但心已经乱了。
她可能会输。
薛芷语不想输。
她翘了翘唇角,又低头继续刺绣。
不管最后结果如何,首先她的绣作要能够完整呈现才行。
时间一点点流逝,快要到尾声。
乌雪昭的双面异色绣,也接近完成。
阮娘子自觉在乌雪昭身边站得太久,公平起见,赶紧去别的小娘子跟前走动走动。
查看了一圈,她心里已然得出了结论。
其余小娘子也有技法出挑的,但和乌雪昭的都没法比。
只要老夫人请来评判的贵人不眼拙,今日胜出的应该就是乌雪昭了。
一想到乌雪昭会赢,阮娘子笑了一下。
赢得名副其实。
连她都心服口服。
时间一到,老夫人就派了管事妈妈拿着托盘过来,收大家的绣作。
十几个小娘子的绣作,一一从绣架上解下来交到丫鬟手里,还要费一番功夫。
乌雪昭收针快,拆得快,管事妈妈便先过来收她的。
接着就是另几个小娘子的绣作。
再是薛芷语。
然后出了点小意外。
管事妈妈收完薛芷语的绣作,转身之际撞到了薛芷语的丫鬟,手里的托盘一晃荡,几幅绣品都落在了地上。
薛芷语皱眉呵斥:“怎么如此莽撞。”
管事妈妈连忙笑着道:“不妨事,薛姑娘勿生气,捡起来就是了。”
薛芷语命令丫鬟:“还不帮忙捡。”
丫鬟战战兢兢应声:“是。”
丫鬟捡起了落在地上的绣作,包括乌雪昭的那一幅。
绣作一一叠放在托盘里。
这厢管事妈妈收完了绣作,送到老夫人跟前,道:“都收上来了。”
宾客们急着想知道老夫人要请什么贵客评判。
到底谁能拿今天的彩头。
都闹得不行。
老夫人笑道:“贵客不在花厅。”递了个眼神给管事妈妈,跟她说:“送过去吧。”
在宾客的面面相觑之中,管事妈妈将绣品送到了桓崇郁和永宁侯跟前。
永宁侯正在竹林里陪天子小酌。
见母亲身边的管事妈妈过来了,便问道:“又是什么事?”
管事妈妈端着托盘,道:“回侯爷,老夫人让小娘子们当场绣了些绣作,让奴婢拿过来请贵客帮忙掌掌眼。”
她并不知贵客身份,只知其尊贵。
说完,便照常瞧了桓崇郁一眼,只见客人冷眸似覆寒霜,骇得她立刻低了头。
永宁侯不知老夫人用意,但……母亲既已知道天子身份,还特意差人送了这些东西过来,必有用意。
他自然要顺水推舟帮母亲一把。
永宁侯看向天子,眼皮子微低几分,并非直视,恭敬地询问桓崇郁,是否要看一看那些绣作。
“既然老夫人盛情,拿来看看。”
桓崇郁挥手示意郑喜去取托盘过来。
郑喜接过管事妈妈手里的托盘。
心中默默猜测,乌姑娘的绣作会不会也在里面?
应该不会。
乌姑娘不是个平白无故去出风头的人。
郑喜将托盘放在石桌上,一一取出绣作,展开给桓崇郁看。
十几幅看过去,优劣之分很明显。
连郑喜都看出来了,指着一幅牡丹说:“这个不错,针线收得好,不见丝毫线头。”
桓崇郁轻轻颔首,赞同郑喜的眼光。
最后一幅是乌雪昭绣的双面鱼。
郑喜一展开,就愣住了。
这幅绣作破了个洞,像是被簪子扎破的。
这个洞太显眼,长了眼的都能看见。
管事妈妈都惊愕了。
收过来的时候,明明是好好的,一路上也没碰到什么人,怎么会破了!
想起薛芷语的丫鬟,她心中了然。
永宁侯脸色也有了些细微的变化。
想也知道,大概是女眷里头那些上不得台面的手段。
……竟闹到了天子跟前。
不知道是哪家的女眷,这样狭隘下作。
郑喜愣完之后,多看了两眼。
这异色双面绣的针法,怎么越看越觉得眼熟?
总觉得在哪里见过。
到底是谁的呢?
桓崇郁对女人们的勾心斗角没有兴趣。
只在绣作上掠过一眼。
管事妈妈从惊讶中回过神来,道:“这、这……乌姑娘的绣作怎么破了。”
郑喜瞪了瞪眼:“你刚说,这是谁的绣作?”
管事妈妈磕磕巴巴道:“乌、乌姑娘。”
郑喜又看了看绣作。
难怪眼熟,乌姑娘绣的凤凰屏风,不就是双面绣的吗。
针法和这破了洞的鱼,如出一辙。
合着是乌姑娘在永宁侯府受了欺负啊!
胆子真够大的,欺负到皇上跟前了。
桓崇郁缓缓抬起冷眸,淡声道:“就这幅。”
伸手指了一下乌雪昭那幅破了的绣作。
管事妈妈没听明白,再次向桓崇郁确认一遍:“您是说,觉得这幅是最佳的?可这一幅,破、破了个洞啊。”
桓崇郁唇角上翘,摩挲着玉扳指,冷笑道:“怎么,朕说的不算?”
管事妈妈怔了一刻,脸色骤然煞白,双腿一软,噗通一声跪了下来。
侯府的贵客,居、居然是当今天子!
她哆哆嗦嗦道:“奴婢参、参见皇上。”
这还是在永宁侯府里见过世面的管事妈妈。
若换了别的年轻丫鬟,只怕话都说不明白。
永宁侯赶紧跟管事妈妈道:“既然皇上已经选出来了,拿了东西速速去回话。”
桓崇郁看了郑喜一眼,眸色沉冷地吩咐道:“你也去。”
郑喜微微一笑:“是。”
郑喜捞了管事妈妈一把,随后端着托盘,去了花厅里头。
听说今日薛姑娘戴着天子赏赐的南珠,很是出风头。
他这阉人也跟过去开开眼,见见这位天子“宠儿”的风光。
花厅里的人,没料到管事妈妈身后还跟了个男人进来,顿时全看了过去。
不少人都在猜测,这男人是谁。
有些有见识的,认得郑喜,语气紧张而凝重地说:“这是皇上身边近身伺候的大太监。”
“老天爷,他怎么来了,还没穿宫装。不会连皇上也……”
“嘘。”
莫说天子,光是郑喜,大家平日里也是能不提就不提,能避就避。
甚少有人敢直呼郑喜的名字。
有人见到郑喜却并不意外。
譬如薛芷语。
她只觉得高兴,皇上既然派了郑喜亲自过来宣布结果,大抵是因为喜欢所见的绣作。
那些绣作里头,拔得头筹的人,非她莫属。
郑喜正朝她走过来。
应该是来问安的,毕竟她也算是宫里的半个主子,应该的。
薛芷语眼中有些压不住的得意。
郑喜走到薛芷语跟前,笑了笑,盯着她脖子上的南珠,说:“这珠子怎么会在姑娘身上?”
薛芷语笑容一僵,闪烁其词:“我……”
若是今天以前,承认是太后赏赐,当然没事。
可现在所有人都以为,是皇上赏她的,她就不能承认。
郑喜脸上的笑容依旧温和,不疾不徐道:“姑娘年轻,压不住这珠子,还是取下来比较好。”
一伸手,直接粗暴地拽下了薛芷语脖子上的南珠项链,扔在脚底下,碾碎了。
满厅寂静。
永宁侯老夫人见过多少大风大浪,都神色明显一变。
郑喜凭什么敢这么对待太后的侄女?
别无其他。
全是天子的意思。
作者有话说:
预计这周六V,可能会有调整,到时候在文案上说明。
V之后肥章等你们~
这章随机发红包。
第23章
薛芷语的脖子上,被项链勒出一道红印,破皮见血。
她皱着眉头忍痛,脸色顿时苍白,眼中委屈含泪,无地自容。
天子的爪牙,只有在天子身边蛰伏的时候才温顺。
其他时候,都有野兽的凶性。
满花厅的人,都被郑喜吓坏了。
没有一个人敢站出来替薛芷语说话。
连薛明萱也吓傻了,呆愣愣地站在旁边,一动不动。
郑喜恍然不觉自己的凶狠,端着托盘神色如常,走到永宁侯老夫人跟前,照常一笑:“老夫人,您要的最佳挑出来了,最上面这一幅就是。”
老夫人堪堪回神,不敢怠慢,亲自去接。
她拿了托盘,低头一看,最上面那一幅是一条鱼,可是……鱼破了一个洞!
到底是老封君,遇到变故也神情自若,她笑着问:“今天谁绣的鱼?”
乌雪昭抬头。
阮娘子迫不及待替她答了话:“是乌姑娘。”
仿佛与有荣焉。
也是她身为双面绣集大成者的亲自肯定。
永宁侯老夫人点了点头,语气如常地说:“今日绣的最佳者,就是乌姑娘了。来人,把彩头送过去。”
丫鬟端着玉如意,走到乌雪昭跟前。
乌家的丫鬟赶紧接了玉如意,喜不自胜。
郑喜见状,满意地离开。
他踩过的脚底下,全是南珠灰飞烟灭般的齑粉。
这个结果,其余人也没有异议。
郑喜背后站着谁,明眼人都知道。
大家纷纷向荆氏道贺,称赞乌家女儿的绣技。
荆氏受宠若惊。
乌婉莹也情不自禁笑了起来。
她就知道乌雪昭会赢,只是薛芷语身上的变故,是她没有想到的。
这未来皇后的身份,水分也太大了。
扭头看过去时,不免眼神轻蔑。
薛芷语此刻的脸色十分难看,几乎煞白到毫无血色。
居然又是乌雪昭!
怎么会呢?乌雪昭的绣作破了,皇上怎么可能选中一幅不完整的绣作?
而她的绣技并不差,牡丹一定能够入皇帝的眼。
到底是怎么回事……
纵然思绪万千,薛芷语却不敢当众质问。
若她赢了,老夫人自会为了避免风波,隐瞒乌雪昭绣作破了的事。
偏偏乌雪昭赢了。
她现在的处境已经够难堪了。
如果众人闹着要看乌雪昭的绣作,简直是雪上加霜。
她暗暗祈求,永宁侯老夫人千万将此事压住。
薛家和永宁侯府,都丢不起这个脸。
永宁侯老夫人没有当众展示绣作,的确是有意压下此事。
这种事情发生在永宁侯府,并不光彩。
且天子心意难测,与乌雪昭的关系暧昧不明,她不敢贸然横生枝节。
薛明萱却突然跳了出来,不满道:“乌雪昭凭什么赢我姐姐?她绣的鱼拿出来给大家看看。”
她姐姐师从苏绣名师,女红出了名的好,怎么可能输给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六品小官之女。
她不服!
薛芷语脸色又是一变。
其实宾客也很好奇,乌雪昭到底绣了什么样的一条鱼,能比薛芷语的女红更好,还能入贵人的眼。
有人道:“老夫人不如给大家看看。”
“就是,让我们也一起赏赏乌姑娘绣的鱼。”
永宁侯老夫人忖量了片刻。
郑喜这样过来打薛芷语的脸,就是不维护薛芷语的意思。
眼下事情闹到这个份上,不给大家看,只怕要起更多的风波。
永宁侯老夫人只好吩咐丫鬟道:“给大家看看吧。”
绣作一展开。
一片哗然。
居然是异色双面绣,在今日的绣作里,算是独树一帜,拔得头筹理所当然。
然而更刺目的是绣作上的大洞。
洞在鱼眼睛上。
都说画龙点睛,鱼眼都没了,整幅绣作已然失了神采。
薛明萱不满道:“就这破东西,还能评最佳?”
可不是么。
就这样还能评成最佳。
真够耐人寻味。
洞又是怎么来的呢?
厅里头议论纷纷。
“好端端怎么会破了个洞?”
“总不会是乌姑娘自己扎破的吧?”
“那怎么可能。我刚才看到侯府管事妈妈收绣品的时候,薛姑娘的丫鬟撞掉了绣作,你说巧不巧……”其中缘故,不难联想。
“这……也太下作了吧。”
那些声音虽小,听不分明。
可大家刀子一样的眼神却隐藏不住。
薛芷语唇瓣发抖,身体也摇摇欲坠,几欲晕倒。
已经说不出话了。
薛明萱跟着忍受这些指点,难受得要哭了,还想强辩几句,恨不得骂那“贵人”眼瞎。
薛芷语的丫鬟,慌忙捂住了她的嘴。
薛明萱不认得郑喜,薛芷语的丫鬟可认识。
事已至此,薛芷语自知丢人丢到家了,也只能尽量挽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