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桓崇郁问郑喜:“怎么挑在这里?”
郑喜笑道:“皇上有所不知,奴婢小时在宫里听老太监说过,太/祖悄悄来过千如山,曾在山顶看过佛光普照。太/祖起居注上还有记载。”
但太/祖的经历,世人并不知,这山才相较而言比较清净。
郑喜什么都知道点儿,连这种事也听说过。
既出现过吉兆,后来者总会趋之若鹜。
此情此情,乌雪昭不能免俗,她倒想上山去看一看,云海之上,佛光是从哪一处照过来。
桓崇郁不让郑喜和谢秉期跟着。
但也没让他们闲着。
他冷声道:“你们两个,自己在山下领罚。”
罚?
郑喜微愕然。
乌雪昭也不知道,怎么要罚郑喜了,他办事一向周全。
桓崇郁冷睨郑喜一眼:“怎么,想不起来了?”
郑喜头皮发寒,立刻想起来。
皇上说的是阜光寺里的事。
隔了这么长时间,还以为皇上忘了。
原来一直惦记在心里。
看来只要是乌姑娘的事,皇上丁点儿也不会忘记。
说了要计较,那便一定会计较。
郑喜苦着脸道:“奴婢想着呢,奴婢不敢忘。”
谢秉期和郑喜在平常还算得用。
桓崇郁虽不是少了他们就不行了,但平日罚他们,还是很耽误正事。
这两日倒正好。
桓崇郁收回目光,牵起乌雪昭的手,准备上山。
郑喜给乌雪昭使眼色。
之前找姑娘说了情,姑娘应该还没忘吧!
乌雪昭也收到了郑喜的眼神。
要是不能求情的事,郑喜也不敢让她求情,皇上也不会当着她的面说。
这是在外面,乌雪昭也不敢过分与男子亲昵。
她便伸手拉了拉桓崇郁的衣袖,低声喊道:“皇上,要不还是带郑公公一起上去吧,您都用惯他了。”
桓崇郁顿足,低眸看衣袖上的那只素白玉手。
缓缓抬起淡眼,问道:“你想为郑喜求情?”
乌雪昭点头。
桓崇郁瞧着她,没松口。
她的手也只好一直牵着他的袖口。
千如山山道上,有人上下山。
来来往往时,不免看着他们,年轻男女这般亲昵……可想而知人家打量他们时的神色。
乌雪昭羞得想收回手,但余光里,郑喜那样殷切地看着她,而帝王还不肯答应。
她偷偷伸出手指,勾了勾他的小手指头,凑过去低声说:“您就答应了,可以吗。”
再不答应,她就不求了。
实在求不动了。
桓崇郁捏了捏她的手指,转头看向郑喜,目光冷了许多:“跟上。”
郑喜一喜,内宅老妈子似的,叫衣着普通的宫人们,把吃的、用的,全带上。
至于谢秉期……
别说是在外受点小罚,就是回去皇帝要把他下诏狱受刑,他都不会多辩一个字,也不会眨眼。
一行人上山。
谢秉期被撂在山脚下,旁的兄弟尚有去茶棚歇脚的,他站在高大的骏马身边,一动不动。
体罚其次,主要是撂他这个当谢爷的脸子。
不过谢秉期这人,用郑喜的话说——
人性都没有。
还谈脸子呢。
…
乌雪昭和桓崇郁一起爬到了半山腰,才开始休息会儿。
这处开阔,有人在山上卖吃食。
不少行人在路上歇脚,顺便买吃的。
郑喜怕乌雪昭也饿了渴了。
带着两个伺候的,找地方把东西铺开,过来说:“姑娘,您和主子也去喝点儿水?”
乌雪昭的确渴了。
茶具瓷器是没有了。
她就过去喝了点儿竹筒装的水。
小摊前,有人嚎了一声:“大娘,再给我来一个!”
乌雪昭拿着竹筒,一眼望过去。
看着就是很香的吃食,后面几个刚尝过的人,也都重新排队,想再买一个。
买吃食的大娘和和气气地笑着说:“只卖当下吃的,就剩几个了,带回去的不卖。”
郑喜闻言,过来请示:“姑娘,要不要奴婢过去买一个?”
桓崇郁先答了:“快去。”
郑喜赶紧去了。
他回来的时候,带回来一个纸包的吃食,里面是一个白白的小面团,面团里包裹了什么,看不见,但闻着有些勾馋虫的香味儿。
乌雪昭心想,这要是茵姐儿在,早就馋的不行了。
郑喜道:“姑娘,奴婢给您切开尝尝?”
切开之后,他可以试毒。
料想是无毒,但他在宫中多年,已习惯了。
乌雪昭点头。
郑喜和其他小太监,把白团切开,顿时间香气四溢。
他先尝了一点儿,没毒,便说:“姑娘请尝尝。”
乌雪昭吃了一块儿,里面不知包的什么,既有肉味儿,又点菇味儿,还有有清脆的嫩叶裹了面粉炸过似的,又脆又香。
几样味道混在一起,并不杂乱,反而很有层次感。
从荤食的鲜香到清香,一点吃下来不觉得腻,回味无穷。
难怪生意好。
到了这会儿,都快卖光了。
乌雪昭问桓崇郁:“皇……您要不要尝尝?”
到了外面,她还改不了口。
桓崇郁缓缓瞥过来。
乌雪昭意识到,好像是她吃剩的东西,再给皇上吃,不大好。
却见天子拿了筷子,夹起一块儿尝了一口。
他亦颔首评价说:“不错。”
乌雪昭刚想附和。
桓崇郁姿态优雅地放下筷子,突然揶揄:“比中秋的月饼好吃。”
“……?”
乌雪昭眨着眼,红着双颊,问:“您……吃了那月饼?”
桓崇郁淡声道:“吃了一些。”
郑喜过来笑说:“主子几乎都吃完了。”
乌雪昭想起月饼的味道,有点儿内疚,小声说:“其实您尝尝就可以了……”
也不用都吃完。
并不好吃。
桓崇郁没说什么,吃过农家做的团子,觉得有些渴了。
伸手拿过她手里的竹筒,喝了一口水。
乌雪昭手里一空,人也愣了。
……这是她喝过的。
帝王似不觉得不妥,喝过就递给了郑喜,让他拿去收着器具。
那大娘卖完吃食,也准备收摊儿走了。
乌雪昭吃完了整个团子,有些遗憾地道:“可惜茵姐儿没吃上。”
虽她闹肚子,若知道有这种好吃的,爬也得爬过来。
想起今日撂下她偷偷出来玩儿,还觉得有些对不起茵姐儿。
桓崇郁示意郑喜过去问问。
郑喜便问那大娘:“婶子,您什么时候还做这白团子?平常都在这儿卖吗?可会改换地方?”
大娘收拾好东西,背起背篓,叹气道:“这东西我们叫野三味团儿,以后都不做了。”
奇了,他才问就不做了。
郑喜问道:“山上来往的人都喜欢你这吃食,为何不做了?”
乌雪昭也凝神听着两人对话。
普通百姓有点挣钱的营生可不容易,怎么就不做了?
大娘叹道:“不是我不想做这生意。这野三味团,不是我自己做的,是我找同村的一个姑娘买来卖的。她的继父要把她‘嫁’出去,以后没人卖给我,我也就卖不了了。
你们要吃,登了山下来,在山脚下找人打听她家住处,或许近几天还能买到。再过几天她去了别人家,就买不着了。”
什么嫁人,其实就是卖。
卖儿鬻女的事,屡见不鲜,但有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虽是继父,也不得不从。
郑喜一下子就听得懂其中内情,便说:“原是这么回事。”
想当年,他也是被家里人卖了到宫里净身做太监的。
但那都过去很多年,他其实早不记得当初的心情了,也没多伤感。
乌雪昭却微抿唇角。
这些疾苦事,没见到、听到就算了,过了心,总觉有些不落忍。
“再迟就看不到夕阳下山了。”
桓崇郁没去听妇人说什么,看了眼天色,起身拍了拍乌雪昭的肩。
乌雪昭牵着他的手起来。
大娘头一次见这般好看的郎君和小娘子,背着背篓多看了两眼,小娘子虽是女子发髻,可与小郎君却不似兄妹关系。她在外贩卖也不是没见过,妻子男扮女装和丈夫出游的都有。
擦肩而过,乌雪昭和她对视一眼。
那大娘也是朴实的人,脸上挂着笑,不由自主脱口而出:“夫人和你夫君真般配。”
乌雪昭哑然,夫妻?
她还以为,旁人看着他们似兄妹……
大娘原只是一面之缘的路人,也不必细细跟她解释他们的关系。
乌雪昭冲大娘温温一笑,准备上山。
乌雪昭转过身,天子已经跨上了石阶。
……不知大娘那话,他是否听见。
反正也只是陌生人,皇上应该也不会计较,如此想着,她凝了神思,跟上去。
郑喜留了人收拾东西,自己也快步跟上。
心里悄悄嘀咕。
皇上看着对一切琐事漠不关心,心里什么都考量着。
那大娘说的话,皇上既不见怪,就是纵着的。
皇上倒是越来越纵着乌姑娘。
礼节上的事,越发的肆意了。
上山途中,上下都有行人。
乌雪昭有意和桓崇郁保持着距离,也不同他手牵手,至多是扶一扶他的胳膊。
她梳着少女发髻,显然不是嫁了人的妇人。
和他太亲密,夫妻不像夫妻,兄妹不像兄妹。
走过一处稍陡峭狭窄些的地方,行人三两。
桓崇郁依旧朝乌雪昭伸出手,乌雪昭没回应,手提着裙子,侧了身,往旁边走,说:“……我自己能走。”
桓崇郁便收了手。
乌雪昭到底还是登山少了,性子本身也谨慎,动作慢。
桓崇郁看不过眼,站在她面前,低声道:“既不让扶,夫君背你?”
乌雪昭红着耳廓,驻足抬眸。
他还是听到了大娘说的话。
桓崇郁见她动作大,怕她滑了,扶了扶她的胳膊,垂眼凝视着她问:“娘子要扶还是背?”
他们俩之间的眼神动作,怎么也不像兄妹。
不如就当他们是平常的小夫妻,而她是他的妻子。
乌雪昭抓住了桓崇郁的胳膊,迈着步子,说:“……还是扶吧。山路不平,万一一起摔了,您疼我也疼。”
二人姿态亲密地爬上了山。
他们来得晚,到了山顶上,太阳正要下山,金光漫在云层,夕阳似坠云海。
这样的地方,许是真有过佛光普照的时刻。
郑喜跟上来,额头上是薄薄的汗。
但他有些功夫在身,却不见喘,看眼前景象美好,便道:“合该祈个愿。”
他们挑了个安静、俯瞰百里的地方。
乌雪昭闭上眼,双手合十。
桓崇郁没对上天祈愿。
他想要的,从来都能得到,包括皇位。
而她想要的,只要不是什么虚妄之愿,他也能让她得到。
桓崇郁侧眸,看着她白皙平静又虔诚的面容,轻声提醒:“人间凡俗愿望,告诉朕就是了。”
乌雪昭睁开眼,转眸一笑:“虽是凡俗愿望,也并非每一样您都能替臣女实现。还是求菩萨吧。”
桓崇郁淡淡一笑。
看来她所祈是些常人常祈的,康健平安一类不具体的愿望了。
那他的确不能替她实现。
天色不早了。
郑喜过来说:“主子,姑娘,该下山了。夜里山上也凉。”
一行人下了山。
郑喜给乌雪昭和桓崇郁找了落脚地方,在一间酒楼,只有他们。
再回去太折腾,今夜就在这里落脚。
谢秉期还在原处站着。
他们走时,他是什么样,他现在还是什么样子,一根头发丝都没变。
郑喜用了晚膳,出来找谢秉期,说:“得了,你也休息吧。多亏了姑娘,哄得皇上高兴,否则你以为就这么罚一罚你就够了?”
想得美。
谢秉期眼神稍动,脸色终于有了点变化。
除了眉上刀疤有点儿邪性,还是一副冷冰冰的死人脸。
郑喜忍不住打趣谢秉期:“你说你这样子,人家怎么瞧得上你?杂家要是女的,也不肯嫁个死人哪。没事儿笑笑,多给杂家点儿好脸色瞧。”
谢秉期眼神更冷几分,冷冷吐出一个字:“滚。”
郑喜一笑。
这翻脸比翻书还快,上回在阜光寺还求他来着。
这会儿让他滚。
罢了,谢秉期也不是个能开玩笑的人。
点到即止。
郑喜摇着头走了。
谢秉期仍旧半天没动。
不知站了几个时辰,腿麻了。
要不也不可能容忍郑喜在他面前提起她,还全须全尾地离开。
夜幕降临。
乌雪昭和桓崇郁一起在房中用晚膳。
见她吃得少,好似胃口不佳,桓崇郁问道:“白日吃过的团子,还想吃吗?”
大娘不是说,再也没有了?
这会儿上哪儿去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