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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寅平日看上去总不是很忙碌,闲来无事似乎也只是读经,知道许清如要去,她还不太放心,于是二人一起来了。
许清如对她这份关心很受用,同时也知道她是为了帮她避□□言蜚语,特意将自己捎带进来。
礼部尚书与许清如畅谈此事,礼部尚书多经验,许清如多想法,二者讨论半晌拟定了个章程出来,接着通过写信来将细节补充完整。关于如何针对藩属国死皮赖脸打秋风一事二者也有所探讨,许清如特意请教谈漪漪此事,因谈漪漪在商业上十分敏感,很擅长与人讨价还价。
她结合谈漪漪所言给出了自己设想中的意见,虽然其中多少有些天马行空不切实际的设想,但足以启发人。
礼部尚书自然对她十分感谢,有她的帮助,他对此次使团来朝有了信心。
终于到实践之日,此次宴会是有史以来最为成功的一次。宴会的程度合宜,而在藩属国开始扯皮时许清如传授的那些应对的话术便派上用场了。
诸如你是小国,匹夫无罪怀璧其罪,有太多的财宝反而会引来灾厄,还是适当为好。再比如说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鱼,大雍传授它们一些无关紧要的生产技术,却并不再直接给人财宝了等等。
总之一群人废话听了一大堆,这回没拿回去多少东西。
完全成功,圣心大悦。
礼部尚书是个有良知的人,未一人揽功,将许清如的帮助之事小心说出。不过他并未说是自己主动去求许清如帮助,而是二人偶然相遇随意提及此事云云。
毕竟他一介朝廷命官向个小女郎求助不太像话,皇上知道了说不定由喜转怒,认为他无能。
而听礼部尚书又说到许清如的管事之才,皇上终于真来了兴趣,问可是真才实学。
礼部尚书百般说好话。
因沈兰亭之前为他荐的戚杏很好用,他如今睡得十分安稳,能够高枕无忧,多亏戚杏的女禁卫军安插在各个宫中,能叫他完全放心下来。
他完全不担心戚杏会利用禁卫军做什么恶事,纵然她很有力气也武艺高强,但在皇上心中她也终究是个女郎,反倒因此皇上能更加放心大胆地用她。
一个戚杏好用,皇上心情大好,听闻许清如连朝宴都能打理得井井有条,也有真试一试她本事的念头。
他有心巩固朝堂,特意要宴请一群股肱之臣来宫中用饭顺便叙一叙旧拉近距离,好让他们更加忠心自己为自己卖命。
这道宴席他正好还没想好交由谁来负责,如今许女郎就是个很合适的人选。
过去此事都是大太监负责,但效果并不好,一顿饭吃下来君臣还是君臣,完全没达到他的目的。而皇后常在后宫,根本不懂前朝的弯弯绕人,也并不合适。至于礼部尚书,正在此次的邀请行列中,哪里能让他来准备。
正好此事本来就已经足够糟糕,皇上也没指望许清如能做得多好,只是传言与礼部尚书的夸奖让他有了些兴趣,便由着许清如一试。
也因此他没有将事情全然托付给许清如,还是让大太监按过去来样式备了道宴。
许清如这边收到的礼部尚书的礼物还没捂热,那边皇上的口谕就下来了。
为皇家设宴。
许清如非但不怕,还要迎难而上。
第193章
许清如是个同情心和同理心都很强的人; 加上她不凡的手段,便是设宫宴也不曾逊色,反倒更叫人大开眼界。
皇上难得与大臣们同乐; 一顿饭下来宾主尽欢; 又聊起当年事; 关系更加密切了。
许清如作为宴会的主理者受大赏,她受赏赐反而没有比看着宴会圆满结束而更高兴。喜悦过后总是伴着淡淡的空虚; 她很想向天下人证明她办得好的不只是设宴这一回事; 还有更多。
许清如动了动唇; 笑起来:“没什么,只是想到我那晦气的父亲,一时间心情不好罢了。不过如今他都这样了; 我想想就也没有什么不平了。”
谈漪漪怕她还不开心,急忙接话:“确实,他都那样了; 你不开心就好好‘照顾照顾’他就是。你每次不开心,便去‘照顾’他。”她毫无心理负担且无对长辈的尊重; 所说的照顾显然也并不是真正的照顾到意思。
女孩子们完全相信彼此,并且向对方托付自己的苦恼与秘密。她们都知道许清如的秘密,许清如也知道她们的秘密; 而秘密能拉近人与人之间的关系。
许清如闻言噗嗤一笑:“根本不用我来; 我母亲要在人前装着端庄贤淑; 人后自然是要寻个去处发泄一番。而我母亲并不是个会苛待下人的人。”
她一顿,垂下眼睛微微一笑; 看上去颇有些闲适懒散:“所以难免要父亲分担一些苦楚。不过夫妻一体; 他也是应该承担这些的。”她如今说起胡话来已经非常顺口; 明明是她母亲要将愤怒发泄在他父亲身上; 偏偏被她说得冠冕堂皇,义正言辞。
戚杏忍不住笑:“姑母的性格我是了解的,不是个会受委屈的人。”言下之意是许清如的父亲要受罪了。
女孩子们听了这话都颇心花怒放,完全没有任何对许尚书的同情。
许清如不想多提父亲的事,今日到底还是她的生辰,多提她父亲一句她都觉得晦气得慌。是以她转变话题,正好也有好奇的事情,于是顺势道:“不说他,晦气。对了,阿寅。”
周寅轻应一声:“在的。”多年来她依旧未改怯怯的气质,仿佛这刻入她骨子里去了。
许清如将眉一挑,突然凑近了。
她身旁的谈漪漪被许清如这个突如其来地动作吓了一跳,脑袋离开了周寅的肩,大惊失色:“你干什么?”
许清如白她一眼:“怕什么?我还能吃了你不成?”
她跪爬到周寅身边,在周寅左右犹豫了一下,最终和谈漪漪挤在一起。
谈漪漪用手推了许清如两下,颇厌烦道:“热死了,那边儿去点。”
周寅自始至终全神贯注地望着她,等着她问话。
许清如挪了挪,这才问周寅道:“阿寅,说一说你,怎么样?”
周寅温柔开口:“好呀,说什么?”
许清如掰着手指道:“春光堂……”
她起了这么个头,其他女孩子本是懒懒散散坐着,闻言立刻坐正,先是彼此相视一眼,然后有些那么压不下去兴奋地看向周寅,同时深感许清如胆大,问出了她们一直很想问的事情。
这几年来她们家中的问题多多少少都得到了解决,境况比一开始入宫时好上不少,而数年来她们一直很放在心上的事,便是周寅究竟对谁有所倾心。
她的态度是很重要的,因为旁人都是喜欢她的,换言之就是选择权在她手上。
许清如继续道:“春光堂中那几个勉强算是大雍中还算不错的郎君,你觉得他们里哪个还算不错?”她本想问周寅更喜欢哪个,又觉得这话太过孟浪,会吓到周寅,且周寅也不一定对谁有意,于是委婉发问。
她甚至还带上了太子殿下,太子沈兰珏一开始表现得还颇为理智,后面渐渐暴露了些,因为喜欢是藏不住的。换种角度来想,周寅没有流露出任何喜欢谁的信号,或许可以说明喜欢是藏得住的,当然也有可能,是她谁也不喜欢。
周寅微怔,还未来得及回答,只听许清如补充道:“勉强也算上司月一个。”司月的心思,路人皆知。
周寅很快做出回复,温柔笑道:“我觉得他们都很好啊。”她笑眼盈盈,看上去无比真心实意。
女孩子们一噎,要听的可不是这个答案啊。
许清如又道:“选一个,如果其中选一个的话,你觉得哪一个比较好?”
周寅歪了歪头,眉头轻颦:“……不大好选。”她歪了歪头。
女孩子们顿时又交换了个眼神,大抵是说他们可有的争了。正因为周寅没有任何表态,对每个人都是雨露均沾的态度,每个人都觉得自己有希望,于是人人都要更加表现,以期待自己能更加赢得周寅的青睐。
许清如也不逼迫她,很聪明地想到了另一种问话方式:“阿寅,你觉得他们都是什么样的人?”
这个问题问得十分到位,阿寅既然分不出其中哪个更好,正好可以借此问一问她对每个人的看法。
周寅腼腆地笑了一笑,似乎是觉得这个问题好回答些,柔柔开口:“从谁开始说呢?”她实在将端水做到了极致,连先说哪个都不自己决定。
许清如被她问得一呆,不由在心中赞叹起她自内而外的公平,正是因为这份公平才使人人看到希望,争先恐后。
而许清如并没有什么先后顺序,想到哪个说哪个。
“先说说太子殿下吧。”太子身份最高,无可避免的,她第一想到的就是太子。
周寅沉吟片刻,嗓音轻软:“太子殿下博闻强记,博学多识,我很佩服他的才学。且他掌管的事务有许多也能从容安排,听说在用饭时也手不释卷,我很想向他学习这一点。”她十分认真地说起太子的优点,所言也是人尽皆知的那种,并未有何私密。她讲起话来头头是道条理清楚,看上去对太子的确十分孺慕,但她对夫子也是这样孺慕,因此并不能证明她对太子有什么男女之情。
“太子殿下还是个很心善的人。”她这句心善实在令人摸不着头脑,太子温文尔雅,但在众人看来却与“心善”二字完全不沾边。
“殿下乐于助人,偶尔在外正巧遇到不解之处他很乐意为人答疑解惑。”旁人没被他答疑解惑过。
而相较于周寅的光明坦荡,太子的情感则表现得十分直观。因为太子殿下向来不近女色,这种不近女色并不是刻意为之,而是他太过沉迷书籍,与外界除了必要接触外并没有什么联系,所以与女孩子沟通的情况甚少。
自然,身为太子说他对感情之事一窍不通也不尽然。他虽爱读书,却不是个读死书之人。他学了什么,便会记在脑子里下意识应用于现实当中。虽然这样纸上谈兵了些,但他凭借他聪明的大脑以及天生高位的威严,让他总能避过相关的陷阱。
皇上与皇后都并不急着为太子物色太子妃,因他的婚配权始终是掌握在皇上的手里,且婚配范围也有定数,总不过是那几家的女儿或是孙女。
太子想要掌握自己的婚事自主权,用难如登天四个字来形容并不为过。
而皇上其实也存着私心的。太子强,有这么一个有能力的继承人他开心,但他也更忌惮太子。毕竟他正值壮年,早立太子已经让他后悔,但他子息不丰,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所以皇上并不急于让太子成婚,甚至想拖些时日。太子晚一日成家,便能意味着他还不曾成人,皇上也就可以慢慢放权。
至于女孩子们人人能发现太子对阿寅是不同的,还是渐渐意识到他总是爱寻各种理由来与阿寅碰面。
一开始皇上寿宴后他特意寻林诗蕴交还圣旨表现得不那么明显,后来他总是以赠书、看望沈兰亭等等各种理由来与周寅待上一会儿。至于为什么是与周寅待上一会儿,是因为他每次时机都把握得刚好,都是在周寅在的时候与第三方有所交流,但共性是都有周寅在场。
所以他的想法很容易被察觉。
他已经尽量压抑自己,但是他能放下书本进行不必要的交际本就是件离奇而神奇的事情,不得不令人多想。
而周寅方才所说仰慕太子才学,太子似乎也是抓住了这一点,竟然叫她有不懂的可以向他请教,实在让人大跌眼镜,不曾见过如此对待过哪个爱学习的女郎。
尽管他说这话时周寅只是顺带,是对沈兰亭说可以为她补习课业,于是捎带上周寅的。
但沈兰亭觉得她才是那个顺带。于是她将此事向女孩子们说明,一番推测下来也诚然是她是那个顺带的,她们在此时惊恐地意识到太子的心意。
而对于女孩子们来说,太子并不是良配。阿寅若嫁给太子,必然是无法得到太子妃之位的,完完全全是委屈了她。是以她们并不希望阿寅对太子有所心意,而现今听她所言是不必有这个担忧的。她显然还不通□□,似乎并没有意识到他们对她的心意。
至少看上去没有意识到太子的心思。
她只是将太子当作良师,当作益友,唯独不是男女之情。
第194章
许清如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意识到太子在周寅这里没有得到特殊对待,于是很快丧失对他的兴趣,念起下一个名字。
“崔骜; 你觉得崔骜怎么样?”她眨眨眼问。
说到崔骜; 众人都来了些兴趣; 因为他是这些人中感情表达最直接的,多少让人看了有些触动。
不过崔骜如今已经不在宫中。两年前他奉召入军; 去往边关历练。他本就是崔大将军之子; 合该继承崔家意志与将军衣钵。只是他竟然愿意舍下周寅离开; 还是出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