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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二年,故人戏-第1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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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侗文,我。”是谭庆项。

    “谭先生!”沈奚欣喜去开门,将人放进来。

    谭庆项浑身湿透了,满裤腿的泥,走几步,就留几步的印子。手里的毛巾估计是楼下拿上来的,胡乱擦着头发和脸:“长堤、西濠口、下西关、澳口,全淹了。我是出了大价钱,让人帮我逃过来的,”他喘息,将眼镜戴上,“浮尸都是从身边飘过去的,太可怕了这洪水*。”

    他们的行李都在船上,沈奚见他这样子不行,下楼去问老翁要了衣裳来,给谭庆项。衣裳都拿到楼下去,先洗了。

    她忙活完回来,谭庆项换上了灰褂子,光着脚踩在地上。滑稽的要命。

    “我怕你们被困在十三行,拼命想过去,出多少钱都没人肯,”谭庆项心有余悸,看了眼表,“那里起大火了,街上是洪水,屋子联排的烧,没地方逃。”

    那太可怜了,下午茶楼挤那许多人,在避洪水……

    又是十三行,又是一场大火。她恍惚听,好似面前是父亲,他在着讲咸丰六年的大火。

    两人说了一小时。

    沈奚和谭庆项都坚持让傅侗文先休息,把人劝上床,在门外又聊了许久。

    谭庆项虚掩上门:“我出去看看,看有什么能帮忙的不。”

    这也是她想要做的。

    不过她是个女孩子,深夜出去,最怕是帮不上忙,还让人记挂。

    两人最后议定结果是,等天亮了,谭庆项出去看水势,顺便想办法打探码头的消息。沈奚就在临近街上看一看。可事实是,天亮后,一层已经进水了。两人先帮老夫妇将一楼的食物一到二楼,再趟过一楼的水,离开公寓。

    水浸了街,很深。“我等我先去看看。”

    谭庆项去探了圈,真有低洼地方逃过来的,许多女人、孩子,也有受伤的人。

    “我寻思着,可以带一些回来,挑妇女孩子,受不住的那些。”毕竟人生地不熟,收男人不安全。

    “我帮你去。”沈奚就将裙子系到大腿上,要下去。

    人还没下去,老妇人追出来,握上她的手腕:“那水脏啊,女人不能进这么脏的水。”

    老妇人当着谭庆项不好说很仔细,可两个医生在一块,怎会不知道女人下边是怕脏东西的,可靠谭庆项一个人也不成。

    “让她去。”傅侗文人站在楼梯半截上,望着这里。

    老妇人:“先生,你劝她啊。”

    傅侗文一笑:“沈小姐很喜欢做的事情,就是抛下我,去救别人。”

    ……也不是吧。沈奚犹豫着。

    他笑,其实是在调侃。

    “我倒喜欢看女孩子的背影,”傅侗文掉头,上了楼,对老妇人吩咐着,“一楼厨房淹了,我们要弄到热水,帮帮这两位医生。”

    这倒像是在表白心意。

    *1915年7月,广州遭遇两百年最大洪峰,称“乙卯水灾”,受灾人口378万。广州有街头水浸四米。7月13日,十三行在洪水中失火,焚毁商户2000家,死者上千,伤者不计。

    第19章 第十八章 不露相思意(4)

    沈奚还傻杵在那。

    这是傅侗文第一次直白地说他喜欢什么。

    谭庆项将脸上雨水抹掉,笑:“调侃你呢,他这人就喜欢讨个嘴上便宜。来,跟上我。”

    他先蹚水下去了。沈奚也没敢耽搁,两人摸到临近两条街上,帮着人将伤员挪到没有水的地方。到中午水退下去一些,很快又涨上来。

    这公寓多了两个女人和五个孩子,沈奚检查了几个孩子,都无碍,将他们让到客房去休息。全是在水里困了一日夜的人,七魄散了,哭啼啼,更寻不着三魂。

    倒也好照顾,老翁一人就足够应付。

    一楼淹的水退了。地板上留下的淤泥,形如浅滩沙,臭不可闻。

    沈奚和谭庆项都没来及冲澡,只洗净手脸,坐在一处吃面。

    “这是连香糕酥馆的莲蓉酥,”老妇人将盒子打开,“爷说,拿给你们吃。”

    她的灵台忽然清明,他在楼上。

    老妇人先将厨房清理了,又去擦前厅的地板,总算收拾出了样子。

    谭庆项吃着,吃着,给她讲起了傅侗文那个青梅竹马,是如何在走之前,想成就夫妻之实,再用让他去法国治病的法子,双管齐下把他骗出去。可傅侗文此人,却真是不同的,倘若那女孩真是坚持所追求的,抛下了他,他倒有可能和她成亲。一人一国,各自去追求自己想要的,也算是佳话。可女孩这样,不止羞辱了她自己,也全然瞧不起傅侗文的理想。

    这才有灵魂陌路的说法。

    讲完了,谭庆项抹去额头上的汗,笑了。

    他早该想到,从沈奚第一次冲上去执意要救人开始,到那夜,再到今日,傅家老三如何能不将这样的一个女孩子放在眼前,留在心上?

    填饱了肚子,在老妇人的催促下,她去洗了个热水澡。

    街上的水是真的脏,夹带着成千上百的垃圾和泥水,浴池里的水换了两次,她终于觉得自己干净了。见沈奚没有换洗衣物,老妇人翻出来女儿留下的衣裳给她,小小的纽子,从领口绕过前胸,到身子一侧,她系着,很觉有趣。像袄裙,可又不像。

    “我女儿嫁了个华侨,他们华侨女人喜欢穿这个。”老妇人笑说,大了点,看上去倒是适合她。沈奚人出浴室,倒扭捏起来,望一望屋里。

    没人。

    去哪了?

    沈奚的皮鞋在水里泡烂了,也穿了老妇人女儿的鞋,大了,小跟都站不稳。开门,向外找人,正见着傅侗文抱着带回来的小男孩,在给人家穿裤子。他坐在小凳子上,腿太长,又穿了剪裁合身的西裤,板正的布料,弯起腿不舒服。

    于是这三少爷就只能伸长两只腿,人靠在对门外的墙上,皮鞋搭在了她这里的门框上。

    他见她出来了,笑问小男孩:“姐姐像个女英雄,是不是?”

    “是。”小男孩咧嘴笑。

    裤子穿好了,他又将小孩的裤绳打个结,一拍那小屁股:“去吧。”

    小男孩抱他的脑袋,在脑门子上吧唧亲了口,光着脚丫啪嗒啪嗒地跑进去。没跑两步,好似听了房里人的话,兜回来,将门关上。



    第24节

    他这才像眼里有她,微笑着,上下瞧着她。

    她低头看自己:“有点奇怪。”

    她长发披散着,将鹅蛋脸衬得更显白,仿佛浸过水的一双眸子,干干净净的,人也坦坦白白,肉嘟嘟的小脸红了。她将头发捋到耳后,小声说:“我替你把把脉吧。”

    傅侗文手撑了地板,借力起身,去拉她的手。

    拉着她走回到两人自己的房里去,也不做声,将她牵到床边上。

    孩子们饿了,叫嚷着,打开门。

    来回跑着,隔着一道木门很清晰。隐隐的,竟还有个女人在哼着曲子:“月光光,照地堂……落雨大,水浸街……”

    两人都笑起来,歌谣也是这样应景。

    他们两个像置身在很嘈杂的马路上,好似四周都围着人。多少双眼看着他们似的。

    “昨日唱到哪里?还记着吗?”他问。

    “我好比哀哀长空雁,我好比龙游在浅沙滩。”这两句,她印象颇深。

    “知道下一句是什么吗?”

    沈奚对这戏并不熟,摇头。

    “先上床,”他说,去摆弄那个留声机,“放给你听。”

    又上床……都说过去京城公子哥的喜好是,卧在塌上烧一杆烟,整日不下地。从轮船到这里,傅侗文算是给了她一个见识的机会。

    傅侗文瞧她没动,笑了:“不乏吗?”

    哗地一声轻响,窗帘被他带了大半,挡去床上的光。

    他走来,弯腰替她脱了鞋。温热的手,忽然近了,沈奚将脚缩着,心跳得快了。

    他偏过身子来,也上了床。长裤的布料从她脚面上滑过去。她脚趾头被刺激,蜷起来,下意识地、局促地只有个念头冒出来,去拿另一个枕头,拿另一个……

    黑胶唱片滋滋转动,里头人咿咿呀呀地唱起来,是这句:“我好比鱼儿吞了钩线,我好比波浪中失舵的舟船——”

    “听着没有?”他低声问,“三哥我……好比是鱼儿吞了钩线。央央,是不是?”

    她觉得脑后硬,是顶在了墙壁上,眼见着他人过来。湿热的触感,真实落到嘴唇上。他不急不忙地将她嘴唇吃进去,一会含着,咬着,一会又小口小口地吮着。这样湿漉漉的亲吻,像被他突然推下深海,失了重,无力地沉下……

    没了氧气,眼前都是水。

    “小孩,外头……”她推他。

    “三哥有分寸。”他笑,手在解自己衬衫领子的纽扣。

    被单子是累赘,被她搅在身上、腿上,像多穿了一层衣裳。他吻她,是在吃荔枝,去了壳,吮着水,将细白的果肉地吃下去。一个人怎么会有那么多吻人的法子。

    七月的广州,裹多一层布料出汗太容易。

    他的后背也很快湿了,汗浸透的衬衫布料,湿热着。

    他说:“这样和我好,你就不能许别人了。”

    他又说:“许了别人,可不成样子。”

    他再笑:“你倒和三哥说说话。”

    清白的小姑娘经不得这样的调戏,面红着,等被他抱着,滚在床上,身子倒不像是她自己的了。

    一个洗尽妆容呈素姿的心上人。

    就算云雨不成,可黏腻在一块,两情相和,总有千般温存,万种疼惜的手段。

    ……

    最后清醒,是汗被他擦掉。

    他下床去给她从楼下拿了热水来,让她润喉。润了唇齿喉舌,他又低头去吃了会儿她的唇舌,蜜渍的杏,在两人舌上兜转着,最后还是他诱着她,喂给了他。

    那黑胶唱片来来去去地听,七八分钟换个曲儿,听到尽头,没了声响。

    “好香……”她后知后觉闻到了,不会是被香薰过吧?

    “从楼下找的,点来试一试。”他低声说,把玩她领口的纽子,额头压在她额头上,望着她的眼。沈奚困了,想阖眼,可想着他总有话要说。

    她这套衣裳的布料有暗纹,在昏暗的房间里变幻着,她动一下身子,那上头的花纹就换个样子。他赏看了会儿,说:“有两句话,我说,你听着。”

    “嗯。”

    “你家人过去是做革命的,清朝虽亡了,但北洋一派和革命党是势不两立。沈家也还有仇人在世,所以除了我和庆项,你不可对第三人说自己的身世。”

    她应了。这个她懂,在纽约也始终守口如瓶。

    “外头想要我命的人很多,把我们的事藏在心里,”他说,“三哥不想做你的催命符。”

    那天陈蔺观对傅侗文的唾弃,她还记得,船上那唱戏的男人,她也还记得,这并不是在唬她。沈奚又点点头。

    见他不说话了,她倒心慌慌的:“还有吗?”

    他的手指,压到她眼皮上:“歇一歇,我定了黄包车,天黑前走。”

    沈奚抱住枕头,依着他,闭了眼。

    天黑前,水退了不少。

    傅侗文给老夫妇留了钱,是给屋子陌生的妇人和孩子的。沈奚要走了,还在左右拽着床单,想拉平了,可又总觉有“可疑”的褶子。这女孩子的纠结害羞落到傅侗文眼里,倒是可爱,在沈奚临出门时,把她换过的衣裳都丢在上头。

    凌乱着,归还本来面目。

    到码头上,天黑透了。

    月在云雾里,很小,光也黯淡。游轮的烟囱冒着滚滚黑色浓烟,从她这个角度,将月都吞没了,和儿时见过的一比较,完全是两种样子。

    古人还是错了。那明亮的,是在心里梦里的故乡。

    管家看他们在开船前归来,很是庆幸,在用英文说着,他们还在担心着,倘若客人赶不回来,要将行李托送去哪里。傅侗文没留过在广州的地址。

    傅侗文被困在广州那间公寓,两个老夫妇没有看报的习惯,他也没见到国内的报纸。上了船,草草冲洗干净,问管家要来了几份报纸,在私人走廊看起来。

    久违的中文,每个字都不放过。

    文人在报上大骂袁世凯,骂他“授卿令”的假仁假义,骂他祭天的狼子野心,一直骂到到他和日本签订的丧权辱国“二十一条”……这二十一条披露在报上,条条触目,字字惊心,看得傅侗文心一阵地急跳,胸口又是闷得透不过气。

    他在十三行的茶楼里也听了几句,没来得及深究,就被洪水冲乱了步伐。如今条条框框,详尽的罗列下来,远超他的想象。

    可笑的他,还在船上和杜邦公司的董事据理力争。

    沈奚看着他的脸色变差,看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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