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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知柳惊绝当即拒绝了他,眼眸晶亮,神情骄傲地说:“不用,轻轻会帮我治好的。”
白此唯无语凝噎,并深刻怀疑他在报复当初自己向他炫耀小医仙救过他的事。
“对了,你有什么方法,能将这伤弄得看起来更严重吗?”
少顷,面前青年又一脸认真地发问。
白此唯面无表情地望着他,末儿了,皮笑肉不笑地道:“你最好是在跟我开玩笑。”
夜已深沉,昏黄摇曳的烛灯下,姜轻霄又一次抬头,望向斜对面空荡荡的床榻片刻后,怔然醒神。
发觉出自己的异常,她无声又无奈地轻笑了下。
随即合上了手中的书。
自打柳惊绝走后,她的脑海总是控制不住地浮现他那张含笑的柳眼,此时此刻就连她最爱的志怪小说,都无心再看下去了。
一连两三日,都是这样。
姜轻霄掐了掐发木的眉心,决定早些休息。
躺在榻上时,她刚闭上眼睛,片刻后又蓦地睁开了。
姜轻霄敏锐地察觉到,她的四周,乃至鼻尖处都萦绕着一股浅淡的香味,犹如山上流下的甘冽清泉,撞击在碎石上时而产生的濛濛雾气。
极浅极淡,却轻易扰得她心绪繁乱。
默念了许多次清心箴言后,姜轻霄才逐渐静下心来。
就在她准备入睡时,模糊听到院外传来了几下敲门声。
因为常常有村民夜半前来就诊,所以姜轻霄不敢耽误,随即披衣下床。
谁知,刚一打开,便被人扑了个满怀。
浓郁的血腥气充斥着她的鼻腔。
青年虚弱地倒在她怀中,满身的血,昏迷前还紧紧地抓着她的衣角。
用破碎颤抖的声音说道。
“轻轻,我回来了。。。。。。”
第16章 十六个鳏夫
将人抱到榻上包扎时,青年的神志已然有些不清了。
口中却仍胡乱地喊着她的名字,“轻轻。。。。。。”
“轻轻。”
拨开柳惊绝胸前那缕被鲜血濡湿的长发,纵使姜轻霄行医多年,看到面前的场景也免不了神情一怔。
只见青年的胸口处,横亘着几处深深的伤口,还在不断往外渗着血水。
为了以防万一,姜轻霄切了片老灵参,放在了柳惊绝的口中,让他含着。
随后,拿了一把剪刀,开始剪他伤口处的衣服。
随着上半身的衣服完全的剥。落,映入眼帘的景象让素来心绪平和的姜大夫都不由自主地咬牙。
只有这样,她才不至于震惊气愤到手抖,从而误伤榻上的青年。
但见柳惊绝那凝白如脂的胸口处,突兀地出现了三条伤口,似鞭伤又似利器抓伤。
鲜红的皮肉向外翻卷着,血珠如不竭的泉水,纷纷外涌。
只一眼后,姜轻霄便不忍地别过了头。
捏着镊子的长指罕见地发着颤。
随即,医者的职责又让她转过了头,姜轻霄强压下心中泛起的疼,聚精会神地开始为他处理伤口。
待最后一针落下,姜轻霄剪断线头时才发觉自己身后沁了一层密密的汗珠。
人也好似虚脱了,思想一片空白。
就在这时,一声低呓拉回了她的思绪。
姜轻霄连忙转头看去,发现柳惊绝不知何时已经醒了。
他疼得也满头冷汗,双眼迷蒙地睁开,挺翘的鸦睫不知是被汗水还是泪水给濡湿得彻底,颤巍巍地垂着。
姜轻霄见他原本涣散的眼神逐渐聚拢,接着开始僵硬地转动,好似在寻找着什么。
下一刻,二人视线相撞。
青年的眸中的欣喜陡然绽放,双眼紧紧地盯着她,随后极力地牵动唇角,苍白的嘴唇翕动着。
嗓音沙哑干涩,听得姜轻霄心口一酸。
“轻轻。。。。。。”
说话间,柳惊绝艰难地抬起手臂,想要握住她的手。
姜轻霄蓦地蹙紧了眉,急急言道:“你别动。”
随即叹了口气,温声补充,“我在这儿呢,别害怕。”
她说着,手主动迎了上去,与他交握。
青年虽受了伤,可手上的力气却出奇的大,仿佛拉住了救命稻草一般,执着地分开她的五指,缓慢却坚定地与她十指相扣。
待做完这一切后,他吃力地扬唇,面上满是得逞后的餍足。
喝完药后,青年又睡了一会儿,再醒来时精神恢复不少。
姜轻霄将水碗放到一边,看着躺在床上牵着她的手在慢慢摩挲揉捏,眼睛却一眨不眨地望着她的青年。
欲言又止片刻后,凝眉问出了口,“发生什么事了吗,离开的时候还好好的,怎么就。。。。。。”
说到最后,姜轻霄一顿,昨晚的景象历历在目,剩下没说出口的话皆变成了一颗石头,哽在她的喉间,发胀发酸。
闻言,榻上的青年微怔,咬紧了下唇,神情黯淡,再抬眼时只满目水光地望着她不说话。
见柳惊绝这般沉默,又一副难以启齿的模样,姜轻霄心中当即闪过了几种猜测。
“是回去的路上出了意外,遇到劫匪了吗?”
柳惊绝摇了摇头,泪水随即倾荡,盈盈地坠在他殷红的眼角处,神情破碎又可怜。
姜轻霄身侧的长指微动,遏制住了想要为他揩泪的冲动。
少顷,又细声问道:“还是有人逼你做什么事吗?你不愿意她们才这样对你。”
她想到了曾经看过的话本,其中就有闺阁中的少爷,因为不愿意嫁给自己不喜欢的人就逃婚了,被抓回去后折磨得奄奄一息的桥段。
榻上的青年没有反驳或应声,转而无声地落起泪来。
姜轻霄看他这反应,转而又想到柳惊绝那所谓的叔公,在临走时拉着他的那番急促模样。
于是愈发笃定了自己心中的这个想法,好看的眉头也蹙成了一团。
她看着躺在榻上伤痕累累、奄奄一息的青年,心中痛愤难当。
“他们凭什么要这样对你!”
向来生性温和的姜大夫发了狠,原本莹白的玉面,也被怒气冲得泛红。
姜轻霄一想到昨夜柳惊绝前胸的那些骇人伤口,便止不住地生出怒意来,心也莫名一悸一悸地发疼。
冷静片刻后,姜轻霄硬声言道:“我去替你报官。”
谁知她身形刚动,便被榻上的青年抓紧了手腕。
动作牵连了伤口,柳惊绝面上一白,虚弱又焦急地哀求。
“轻轻、轻轻别走。”
见自己扯到了他的伤口,姜轻霄当即顿住了脚步,屈膝蹲在了他面前。
看到青年疼得满头大汗,面色苍白的模样,姜轻霄一时间乱了阵脚,竟连自己是个大夫都忘记了。
“抱歉,我、我。。。。。。”
姜轻霄也不知自己是怎么了,在看到他浑身是血的模样后,头脑中便一直有一个地方是空白的、发懵的。
直到现在,渐渐回过神儿来,才感到一阵后怕。
双眼也跟着酸涩不已。
柳惊绝忍着痛,抓紧了姜轻霄的手,由于二人离得极近,他明明白白地瞧见了女人那茶色的眼瞳中,因他而泛滥的怜惜与心痛。
还有那泛红的眼底,潋滟的水光。
虽然只短暂的几瞬,可也足够激得他阵阵心悸,开始克制不住地喘。息起来。
他眨眨眼,任凭胸腹的伤口痛意肆意弥漫,甚至故意绷紧了几下腹部来刺激伤处。
柳惊绝怕痛意不够,而他无法保持清醒,从而控制不住地吻上去。
此时此刻,轻轻在怜惜他,甚至差点为他落泪,这种他曾经幻想过无数次的事情,就在他面前真切地发生了。
这仿佛是胜利前的冲锋号角,又像是黎明的一点曙光,仅望见了一点,就让他幸福到眩晕不已。
柳惊绝轻滚了下喉头,眼睛一瞬不瞬地望着面前的女子柔软的菱唇。
神情痴迷。
他真的,好想。。。。。。亲吻她。
片刻后,他对抗着欲。望,一寸寸挪开了目光。
柳惊绝将下唇咬得苍白,几乎都嗅到了血腥味才作罢。
再抬眼时,眸里血红一片,泪水也跟着簌簌掉落。
他握紧了姜轻霄的手,指节用力到泛白,接着缓缓摇头。
碎声乞求,“别走、别走好不好。。。。。。”
柳惊绝哭喘着,模样十分脆弱可怜,“我只有你了,轻轻。”
“别丢下我,好不好,求你。。。。。。”
闻言,姜轻霄神情微怔,一时没有理解柳惊绝口中的那句‘我只有你了’是什么意思。
可随即她又想到了什么似的,缓缓蹙起了眉,止又欲言道:“你的。。。。。。家人,是否还在?”
柳惊绝努力地支起上半身,将被眼泪濡湿的侧脸贴到了她的手心处,神情是一脸的依恋。
闻言,他闭上眼睛缓缓摇了摇头。
他是天生地长,生来便没有家人。
眼泪随着他的动作,淌了姜轻霄满手,湿热一片的同时,也顺着掌纹的纹路浸透了她的心。
湿漉漉、沉甸甸的。
片刻后,柳惊绝察觉到脸颊处姜轻霄的手动了一下。
随后,动作缓慢轻柔地托住了他,用拇指为他一点点擦去了眼泪。
指腹温暖。
柳惊绝怔怔地抬头,便见面前的女子神情凝重,紧抿着唇。
好似正在心中做下一个极其郑重的决定。
少顷,便听江轻霄缓声开口,语气轻柔。
“柳公子,我这里刚好少一个药侍,若是你愿意的话,可以一直。。。。。。”
她话还未说完,便被青年急急打断了。
“我愿意!”
柳惊绝握紧了姜轻霄的手腕,将脸愈发地贴紧了她温柔的手心,睁大了柳眼望着她,清亮的泪水顺着眼角汩汩而下。
“我愿意。”
他又重复了一遍,说话间便控制不住地微微侧头,眼睛却一眨不眨地凝视着面前的女人。
苍白的唇不断凑近了去贴她掌心中的软肉,幻想那是姜轻霄的唇正在与他亲吻,以此来缓解叫嚣不止的渴望。
眼泪再一次滚落下来。
柳惊绝哭着笑了起来。
我愿意。
只要是你,怎样我都愿意。
第17章 十七个鳏夫
长久地收留柳惊绝在此住下,是姜轻霄冲动之下做出的决定。
在经过三五天的慎重考虑后,她发现,自己并不后悔。
也许是师父走得太早,她孤独了太长时间,亦或是受了徘徊在心底的那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影响。
她最终选择留下了他。
日期是永久,可柳惊绝若是想走,随时都可以离开。
青年的身体比姜轻霄预料中,恢复得还要快,仅仅只卧床了几日,便可以下地行走了。
“怎的出来了,小心风寒。”
姜轻霄将院中需要晾晒的草药铺平,随后伸手想要扶他坐下,却被柳惊绝顺势牵住了手。
又是紧密的十指相扣。
她垂头瞥了一眼,神情淡然,显然已经适应了青年的这个习惯。
“在屋里看不到你。”
柳惊绝抱住了姜轻霄的手臂,随她一同坐下,漂亮的柳眼弯起,眸光熠亮。
“就想出来找你。”
他说着,还用侧脸蹭了蹭姜轻霄的肩膀,面上是毫无掩饰的眷恋和依赖。
柳惊绝这个动作,看得小姜大夫淡淡蹙眉,柔声提醒,“小心一些,别碰到了伤口。”
接着,她又关切地问道:“还疼吗?”
闻听此言,柳惊绝眸中慧黠一闪而过,将头埋在她的肩窝处,手却拉着姜轻霄的,慢慢抚上了自己的胸口。
羞怯又小声,“唔,还是痛的,轻轻不信的话,可以摸摸我。”
谁知,女子并未如他所愿,而是蓦地抽出了手站起,神情认真地言道:“既然还有些痛的话,那就是有实火在内,需得去热,我这就去给你再熬些药来。”
说着,她便走去了药房,留下怔愣在原地,满脸失望与委屈的柳惊绝。
临近傍晚时分,院后的问晴山火烧云荼烈,缥缈的红霞布满了天空。
院子里,姜轻霄正坐在石凳上,哄怕苦的青年乖乖喝药。
小姜大夫焦头烂额,第一次觉得生了病的柳惊绝比村里的孩子都难缠。
明明第一次喝药的时候,挺乖的不是吗?
“乖乖喝完,一会儿我给你做鱼片粥吃。”
姜轻霄叹了口气,看着抱着她的手臂,埋头在她颈窝一动不动的青年温声说道。
好半晌,柳惊绝才闷闷地回她,语气委屈至极,“不要,你都不愿意帮我看看。。。。。。”
青年这番话说得着实有些无理取闹,毕竟这几日伤口的换药,都是由姜轻霄来完成的。
她甚至比他本人都更清楚伤口愈合的情况。
姜轻霄已经习惯了柳惊绝为了博得她的关注,偶尔使的小性子。
随即淡声回道:“晚上再看。”
因为还得换药。
青年的声音随即雀跃了起来,身子愈发贴紧了她,压着气息在她耳边笑道:“那、那还要再吹一吹。”
等待半晌后,女人终于轻嗯了声。
见姜轻霄竟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