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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病瞧着复杂,王氏那样的家族都没能查出病因在何处,好?在瞧着不会染给别人,好?歹也是?陛下的血亲,便有人来问了陛下。
  董姑姑以为?,陛下定然不会管她的生死?的。
  谁知还?是?让她回?来了,其中的是?非曲直,董姑姑看不清楚,也不想看清,她只是?个女官,三年?已到,她是?要回?宫的。
  马车摇晃着进了京,京中繁华,即使已近日落也未见?萧条,即使下了细雨也没有沉寂,反而吆喝声更?响,各类器具碰撞杂耍的声响不绝于耳,而那香粉食肆扑鼻的香气钻入车厢,王若樱终于嗅到了久违的,属于家的气息。
  她费尽了全力,虚虚掀起车帘,眼前的景象却让她一惊。
  “董姑姑,这?不是?回?府里的路。”
  “不回?府。”
  董姑姑道。
  夜色渐沉,王若樱回?首,“不回?府,也不进宫,那去哪儿?”
  “回?娘子最喜欢的地方。”
  董姑姑面?无表情,不知何处吹来的微风让她的发丝轻荡,让往日那个冰冷无情的人平白多了几分阴气。
  雨下大了,街道上的摊位稀稀拉拉收了起来,王若樱看着眼前人烟渐少,终于到了一处府邸。
  她微微睁大双眼,不算有神的双眼蓦地一睁,声音喃喃:“晋王府?”
  “是?,”董姑姑颔首,“娘子。”
  王若樱踉跄着下了马车,被三两仆从搀扶着勉强行走,董姑姑撑着伞,为?王若樱挡着雨。
  “这?里……”
  晋王府内看着许久无人居住,但毕竟是?陛下登基前的府邸,被维护得极好?,下着雨也不显颓迹。
  雨大了,身子虚弱地被人扶着,多少都会淋些雨,被雨模糊了视线也能依稀认出,这?不是?去明月阁的路。
  ……倒像是?去芙蕖小筑的!
  她瞪大双眼,“董姑姑,这?是?什么意思?”
  董姑姑不曾回?答,周身没有一个人把她当作正经主子。早在三年?前的那日,她就已经不算主子了。
  她是?罪人,罪人是?没有疑问的权力的,要不要回?答,全凭他们的心情。
  几人速度不减,拉着王若樱进了芙蕖小筑,她瘦了许多,身上的衣服瞧着有些空荡,拖在地上难免沾染了雨水污泥,董姑姑在进屋前皱着眉头瞧了一眼,道:“带王娘子下去更?衣。”
  王若樱先被人推着去了侧屋更?衣,在临行之前,回?首似乎看到了宫中太监的服饰。
  她想要张口?,却因身子虚弱根本叫不出声,硬生生让那身影远离了自己的视线,再也看不见?。
  ……
  孙安点点头,“辛苦了。”
  “不辛苦,”董姑姑道:“董嬷嬷近来如何?”
  “你做得很好?,董嬷嬷前年?出的宫,地址一会儿便给你。”
  “多谢公公。”
  董姑姑原本也只是?宫中一名普通的宫女,因被董嬷嬷看中,认了干娘,原本没有名姓的她也改了姓董。
  董嬷嬷当年?在王皇后身边,是?亲自去北凉接来和琴公主的嬷嬷,听?说公主当年?对其很是?依赖,不过这?些细节,董姑姑知道的也不多。
  几人也算是?拐着弯有着交情,差事一来,董嬷嬷沉思半晌,说,你去吧。
  她就去了太原,一去便是?三年?。
  孙安瞧着她的模样,甚是?满意,道:“陛下知晓你三年?苦劳,回?去之后必有重赏,不过今日,倒还?有些别的事。”
  “公公尽管吩咐,”董姑姑垂首,“能为?陛下做事,是?奴婢的福气。”
  孙安微微凑近了些,同她耳语了几句,又在她的视线中缓缓离去,回?了宫。
  雨越下越大,噼里啪啦好?像没个停歇的时候。
  王若樱被带去梳洗一番,换了衣裳,才被许可进正屋。
  毕竟是?从前设计过阿枝,她站在芙蕖小筑门前,看着未曾变过的装饰,总觉得心头慌乱。
  视线缓缓移动,瞧着其中的陈设。
  一切都保护得极好?,好?像她还?在一样,有着活人的气息,可……
  目光正中,那尊佛像从前是?否在这?里?
  她眸光一顿,忽然有些记不清了。
  “王娘子。”
  王若樱正思索着,忽地听?到有人唤她,背后一凉,直到回?忆起这?是?董姑姑的声音,才施施然转身。
  声音虚弱,带着点笑:“姑姑有何事?”
  “让娘子住在此处,是?陛下的意思,”董姑姑沉声道:“赎罪之人,就应该在自己犯下错事的地方认罪。”
  “至于病,娘子不用担心,会有宫中的太医前来为?娘子诊治。娘子就好?好?待在此处,安稳养病罢。”
  王若樱忽地反应过来,“姑姑呢?”
  “奴婢来自宫中,自然要回?宫中去。”
  “我一人留在此处?”王若樱提了声音,又发觉自己有些太疾声厉色,软了声音道:“姑姑,你与我相识三年?,能否在回?宫之后……”
  她想要拿些什么,却发现自己身无分文,连值钱些的镯子钗环都没有。
  ——她是?被太原的人甩包袱一样,赶出来的。
  太原的叔伯嫌她病了晦气,去了信给京中,却在她离开时不让她带走她从前带来的东西?。王家这?么多年?,同这?些族老之间的关系早就疏远了,要不是?她当年?带着父母所留下来的家产,只怕王家根本就不会留着她。
  她病成这?样,只怕他们都想让她死?了。
  可她不会死?。
  王若樱掐着掌心,讨好?道:“姑姑与我有大恩大德,只要陛下得知我如今病重,定然不会不顾兄妹之情的,只要我能见?到陛下,只要……”
  “王娘子还?是?莫要妄想了。”
  董姑姑推开她的手。
  “王娘子,”她忽然道:“你相信因果吗?”
  一道闪电忽地照亮半边天幕,从人背后照来,发丝都带着白光。然而不过转瞬,轰隆隆的雷声一响,雨声又大了些。
  因果……
  王若樱脸色苍白,不知是?被病得还?是?吓得,董姑姑已然转身,道:“王娘子,在此好?好?赎罪吧。奴婢不懂什么诗书,只知晓明昭皇后生前是?有佛缘之人,乃是?大德,从前还?为?了百姓请命过,或许会有佛祖保佑也说不准。”
  “佛家都说因果,王娘子,你信吗?”
  王若樱被这?话说得一阵,喃喃摇头。
  “……不、不信,什么因果,什么……”
  她转头,屋子正中放着的佛像仍然浅笑着看着她,好?像她也是?被普渡的众生一般。
  董姑姑不知何时已经离开了,王若樱瘫倒在地上,屋里并不明亮的灯火都照亮着那尊佛像。
  她颤着身子,“我才不信什么因果……”
  一道闪电下来,再一次让暗暗的屋子亮了半边。
  她打了个哆嗦,逞强道:“我才不信。”
  话音刚落,烛台上的烛光忽地轻晃,眨眼之间,佛像面?前的香灰掉到了地上,就在她的身边。
  王若樱颤颤巍巍抬头,总觉得……这?佛像好?像在看着自己。
  她倒在地上,连连后退,又撞到了桌椅,发出吱呀的响声。
  似乎闻到了一阵气味,还?是?当年?在阿枝身上闻到的,她从北凉来,北凉常常有气味浓郁的香料,她自然是?瞧不上那些的,听?说北凉那边都臭烘烘的,是?要用香料掩盖味道。
  可如今闻到这?个气味,她蓦地慌了神。
  ……她死?了,她都死?了,为?什么这?个屋子瞧着,还?像有人居住的模样。
  王若樱颤抖着手,她在那样远的地方,都知道那一夜南苑火光冲天,这?会儿尸体在皇陵都快一年?了,怎么会,怎么会——
  “叮铃铃——”
  似乎有银铃轻响,好?像也是?北凉那边的服饰上会挂着的配饰。
  王若樱转头,心头提了起来。
  好?在只是?开着的窗子透进了风,吹动了床帐上刮着的银铃。
  还?好?,还?好?。
  她支撑着身子起身,想去关窗。
  呼吸重了几分,她站起身来,摇晃着走去窗前。
  她是?个狠心的人。
  哪怕是?给自己下药,她也下得十足的药量。此药是?当年?在山中所得,瞧着像是?疑难杂症,其实不伤性命,但得慢慢将养着。
  只要能回?京,时间长了,明昭皇后的死?随着时间淡化了,表哥就有可能原谅她。
  就算只有那么一丝的可能,她也要抓住。
  她关上窗子,室内却骤然黑了下来。
  王若樱一惊。
  烛火不知何时忽地熄灭,冷汗从额头掉下,带着病弱的身躯一步步挪去想要点燃灯烛,却怎么也找不到火折子。
  她想叫人,可呼唤了几声,院内寂静无声,根本没有半点响动。
  好?像整个天地之间都只有她一个人了,再也听?不见?旁人的声响。
  再大胆,也不过是?个自小被父母宠爱着的娘子。王若樱手指发颤,大秦信佛者甚多,特别是?阿娘当年?很信,家中曾经也有佛堂,耳濡目染之下,她也多少了解些。
  方才董姑姑口?中的因果,因果……
  她身上一阵阵发冷,蜷缩在地上,同那冰冷的佛像待了一整晚。
  云烟身上的衣衫有些薄,白纱层层叠叠覆盖在身上,她瞧着好?玩,止不住道:“小菊,你瞧,像不像仙女儿?”
  小菊是?个实诚孩子,沉默半晌,道:“奴婢没见?过仙女,不知道像不像。”
  云烟垮了脸,茯苓笑道:“娘娘,您就可劲欺负小菊。”
  “到底谁欺负谁还?不一定呢,”云烟愤愤道:“明明可以顺着我的话往下说的呀,偏要说没见?过。”
  小菊挠头:“就是?没见?过呀。”
  云烟生着闷气,但气来得快,去得也快,不一会儿便道:“当年?明昭皇后怎么住得这?么偏?”
  茯苓浅笑着,“听?说是?王娘子当年?霸道,先占了距离陛下较近的明月阁。”
  “这?还?得了?”云烟有些恼火,摸了摸身上的衣裳,“没关系,反正现在在芙蕖小筑的人是?她。”
  夜幕沉沉,王若樱已然在这?里待了几日了,听?太原回?来的董姑姑说,她状态不算好?。
  云烟自己想想也是?,在祠堂那样阴沉沉的地方待了三年?,不是?抄经便是?念佛,便是?再狠毒的心肠,也不得不对某些东西?有些敬畏之心。
  再寻常不过的一个夜里,云烟与人出了宫。
  她推开芙蕖小筑的门,一个瘦得可怕的女子跪在佛前,面?前的香烛怎么都点不燃。
  “我来吧。”
  门吱呀一声关上,王若樱好?像听?见?了什么不该听?的一般,身子顿住,不敢转头。
  “怕什么呀,王娘子。”
  云烟上前,从她手中接过火折子,将烛光点燃,映照着她的容颜。
  即使已经瘦得不像样子,也能依稀看见?她精致的五官,几乎能想象出从前是?怎样明媚的少女,如今竟然落得这?种模样,甚是?吓人。
  王若樱顺着她的手,目光缓缓上移。
  在她眼神接触到她脸的同时,一声尖叫从喉咙中发出,不过片刻却又像被人掐住了嗓子一般,叫都叫不出来了。
  “你——”
  她止不住地后退着,手抬起指着眼前的女子,眼中满是?惊恐。
  “你怎么回?来了,怎么是?你,怎么会是?你——”
  “来人,来人啊……”
  她想要逃离,却被身前的桌木限制了发挥,几乎动弹不得。
  “王娘子在怕什么?”云烟恰到好?处地开口?,露出浅浅一笑,“第一次相见?,认识一下,我是?云烟,勉强……算是?你嫂嫂。”
  “云烟……”她喃喃念叨着,眼睛忽然凝视着她,“你便是?那个新封的贵妃?”
  云烟歪了歪头,“是?我哦。”
  “你,你的脸……”
  王若樱颤抖着嗓子,看向她的面?容。
  “怎么会一样,怎么会一模一样……”她恐惧地摇着头,看着她与从前阿枝一模一样的容貌和声音,甚至是?走路的姿势,大喊着开口?:“不!你就是?,你明明就是?她!”
  “你回?来了,你回?来了对不对。”
  她瑟缩在桌木旁,强行让自己稳定着心神。
  她不害怕,不能害怕。她都这?么狠心,都已经回?到京城了,表哥还?让她住在晋王府,没有抛下她不管,她已经快要过上更?好?的日子了。
  表哥亏欠她良多,她也有对不住表哥的地方,他们明明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就应该生生世?世?纠缠到老死?!
  “李芸,李芸,”她轻声唤道:“我是?害过你,可你的死?与我无关呐,那时候我还?在太原,同你相隔千里,那火也不知道是?怎么燃起的,你就算是?要寻仇,也不该来找我……”
  云烟站直了身子。
  整个屋子中,只燃了一根灯烛,几乎看不清她的表情。
  她身上飘飘然的白衣宛如鬼魂,像极了民?间故事中来索命的女鬼。
  王若樱亲眼看到她徐徐开口?,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