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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身上飘飘然的白衣宛如鬼魂,像极了民?间故事中来索命的女鬼。
  王若樱亲眼看到她徐徐开口?,缓声道:“看来你还?认识我,王娘子。”
  云烟步步逼近,她只能后退,到最后退无可退,只能看着她向前。
  “你怕我做什么?”云烟忽地一笑,“做了亏心事?”
  王若樱颤抖着身子,夜色已经很沉了,整个屋子中只有佛像前的那一点光亮,她的身子又被自己折腾得虚弱不已,连逃都不知如何逃。
  佛像被橘黄的烛光照亮,眼前人的身影也映着淡淡佛光,她尖叫起来,双手扑腾着保护自己,“别过来,你别过来,我错了,我错了,我知错……”
  祠堂三年?受戒早就让她养成了习惯,“是?我不知好?歹污蔑皇后,是?我设计的一切,我知错,赎罪便是?……表哥,表哥……”
  她呼唤着表哥,想要赶走眼前这?个面?无表情的女子。
  云烟虚虚抬手,道:“你就没什么,想对我说的吗?”
  王若樱听?着她飘忽的声音,心跳得飞快。
  她在芙蕖小筑根本睡不着,本就病痛,如今更?是?几夜没合眼,濒临崩溃的边缘。
  “事情究竟如何,你自己最清楚,对吗?”
  云烟出声,居高临下地站在她面?前。
  “你不是?同人说,我会巫蛊之术么?”她轻轻开口?,“北凉确实能人异士不少,你觉得……我究竟会不会?”
  “这?一切是?你的污蔑,还?是?真?的?又或是?假的?”
  云烟轻笑,“我已经死?了,我也不知道呢,生前的事,谁能了解?”
  衣衫轻薄,随着她进来时未曾关紧的门漏的风一同飘起,王若樱终于,她终于害怕了。
  泪水止不住往下流,“我不过是?,不过是?让人说了些话,做了些事……”
  “又没有杀你……”王若樱一声声抽噎,“不过死?了个无足轻重的太监,何至于要来找我,来找我做甚,你也未曾受到惩罚啊……”
  “一条人命,也是?无足轻重?”
  熟悉的北凉音加着汉话的声音,这?就是?阿枝,王若樱确信,她的脑子已经迷糊了,无论是?她身上带着浓郁气息的北凉香料味,还?是?那佛光病冷无情地照耀在她身上,她已经害怕得无以复加,几乎语无伦次。
  好?几日了,好?几日她都活在这?样若隐若现的恐惧中,直到她真?的现身。
  “不、不,很重要,很重要。”王若樱屈服得很快,她不怕人,但她确实在祠堂的三年?,变得分外怕鬼神。
  她是?陛下的表妹,没有陛下的旨意,没有人能害她。
  但是?佛可以。
  永兴寺那样灵验,她再永兴寺那么久,说不定真?的有佛缘。
  王若樱涕泗横流,几乎不能组成完整的句子,或许是?心虚狠了,她真?的在害怕。
  “我、我这?一生,没怎么害过谁,只有你……李芸,我真?的,真?的知道错了,你不要让佛祖带走我,我不想下阿鼻地狱……”
  “那你就将自己做的事,原原本本说出来。”
  云烟意外她竟然这?样容易便屈服,原本以为?要装神弄鬼做些什么,才能听?她说出真?相,谁知她的精神已然在崩溃的边缘,云烟的出现,只是?压倒她的最后一根稻草。
  “李芸!”
  瞧见?云烟要离开,王若樱不知怎么,拼尽全身力气,想要往前,“我已然认错了,惩罚也受了,你莫要带走我……我还?想,还?想见?见?表哥,表哥他亏欠我的——”
  “我的爹娘都是?因为?他才惨死?,要不是?因为?他,我的爹娘如今定然还?在人世?,他欠我的!”
  王若樱哭得说不出话,直到云烟转身,轻声开口?。
  “没有谁欠你,王娘子。”
  “王家确实有冤,但其中有多少是?你爹娘张狂自大,应得之罪,想来你也清楚,”云烟近些日子经常被付菡和燕珝灌输着从前她从未知晓的东西?,才不会因为?她的几句话便心软,“错了就是?错了,你爹娘从前早就犯过事,不过用钱权压了下来,你的荣华富贵,也是?踩在多少人的脑袋上得来的,这?样的家族倾覆,是?必然的。”
  她抽回?身,“你害我良多,我的死?,怎就与你无关?”
  “你最好?日日活在这?样的恐惧里,”云烟冷冷开口?,“做了亏心事的人,就应该遭到报应。因果报应,佛祖自会看清世?间真?相。”
  她不能替另一个人轻易地原谅谁,她不过局外人,都替当年?的明昭皇后感到心痛。
  心中最后的防线已然被击溃,云烟出了屋子,门外守着的女官进屋,让她一五一十地交代当年?所做之事。
  明日一早,供词便会交到刑部。
  之后如何评判,那就不是?她的事情了。
  明昭皇后在民?间本就风评极好?,老百姓最爱口?口?相传什么爱情故事,特别是?看起来高不可攀的帝王,竟然也会为?爱折腰。
  加之当年?战时,明昭皇后为?民?请命,护佑一方百姓人人皆知,百姓自然爱戴。
  如今,最后一点污点,关于北凉似是?而非或真?或假的“巫蛊之术”传闻,也将在今日之后,大白于天下。
  明昭皇后高不高兴,她不知道。
  但她是?高兴的。
  她可能有些执拗,如果是?她,不是?她做的事情,她一定不认。是?她的问题,她就一定会承担。
  她没怎么读过书,近来燕珝和付菡对她所讲也还?未曾涉及到这?里。
  她只是?觉得,做人,应当要有些原则。
  是?什么,不是?什么,就要堂堂正正地澄清,没有做过的事情,就一定不认。
  云烟上了回?宫的马车,燕珝在勤政殿等着她。
  瞧见?她笑颜的瞬间,男人放下书册,轻轻环绕着她。
  “如何?”
  “甚好?。”云烟声音肯定,不带一丝犹疑。
  四月十七,是?燕珝的生辰。
  生辰之后,阖宫上下都忙碌着即将南巡一事。
  听?说在那夜之后,王若樱就疯了,整个人说不出什么完整的句子,只会见?着人就叫表哥,说她要进宫,表哥欠着她。
  燕珝听?完,也只是?道:“留着她一条命,别让她轻易死?了。”
  云烟做着针线,燕珝前些日子瞧见?段述成身上有不少饰物都出自付菡之手,转头一看,付彻知身上也都是?他家娘子所做,偏偏他身上唯一同云烟相关的,还?只有那个原本还?被季长川戴过的护身符。
  两相比较,总觉得有些……不平衡。
  他这?样求了几次,云烟才松口?,问他:“你喜欢什么花色?”
  “鸳鸯戏水,并蒂莲之类。”
  燕珝回?答得很快。
  “啊?”云烟怔愣,“怎么会喜欢这?些。”
  “那你觉得呢?”
  “妾觉得……”
  云烟将针线在素色的帕子上轻轻绣了会儿,燕珝看完几本奏折,抬首瞧着她。
  她绣了几针,简略能看出来是?什么。
  燕珝失笑,“一只……胖乎乎,圆敦敦的鸟?”
  “为?什么?”
  “不为?什么,”云烟收回?来,“不要算了。”
  “要,怎么不要,”燕珝笑道:“你敢这?样做,朕就敢用,贵妃最近努努力,朕能不能在南巡那日出行的时候,穿上贵妃所做的衣裳?”
  云烟推他一把,“怎么,宫中没有绣娘么?妾算是?知道了,把妾当绣娘,可以不用给酬金。”
  推上他的胸膛,燕珝面?色变了一瞬,瞬间又变得正常,快得让云烟差点以为?自己看错了,他继续道:“怎么没给你酬金?前几日不是?还?说凌烟阁装不下了么?”
  “这?不一样。”
  云烟的注意力很容易被转移,“一条帕子……二两银子。一个香囊……五两!衣裳的话,妾还?得好?好?想想,要看花色的。”
  “好?好?,漫天要价,你是?奸商么?”
  燕珝无奈,将手中的墨砚递给她。
  “云大奸商,能帮朕磨墨么?”
  “多少钱一次?”云烟接过,“……算便宜点,一两吧。”
  “那朕先给你一百两,先付着。”
  燕珝轻笑几声,道:“药还?有多少?”
  “不多了,”云烟道:“还?能用两三日吧。”
  燕珝沉吟半晌,“朕一会儿便叫胡太医再做些,你觉得这?药如何?”
  云烟看向他,他最近时常这?么问,像是?很上心一般,不过他惯常都是?如此,她也习惯了,随口?道:“还?不错,头已经许久不痛了。”
  “那就是?值得的。”
  燕珝道。
  云烟研着墨,“什么值得?药材真?那么珍贵么?”
  “倒也还?好?,不过一点药材,朕还?是?能寻到的。”
  燕珝拍拍她的脑袋,安抚道:“只要你能好?,朕做什么都可以……朕是?说,再名贵的药材也能寻来。”
第81章 小城
  四月末;帝王南巡。
  行程还算快,行了?半日,已然出了京城。
  按照预计;再过几日便能行至兖州;届时转水路;去?往徐州;从?徐州去往云烟从未去过,但心心念念的扬州。
  正午,日头大了?些,车队停下修整。
  帝王出行排场自然极大,更不用说是本朝以?来第一次南巡;出不得一点错漏;无论是跟来的臣子后妃,还是随侍的宫人侍卫,俱都本本分?分?;不敢擅移。
  云烟和燕珝同乘一架,都在帝王车辇中;大是大,也极其宽敞;就是根本没有一丝一毫的个?人空间。
  平日里,燕珝总得上朝;在勤政殿中处理政务,闲暇之时才能召她去?说说话。就算让她陪伴在身边;也说不上几句话,不过是一个?做做针线看看书;一个?批阅奏折而已。
  但现在不同,燕珝和她一直都在车辇之中;南巡的各大事项在出发前已然定下,京中有丞相?代?为监国,零碎的小事又递不上来不需要他费心,燕珝看了?会?儿奏折便将其扔在一旁,有一句没一句地同云烟说这话。
  云烟从?未觉得他这么粘人过。
  烦不胜烦。
  她看会?儿书,燕珝便道:“车驾之上莫把眼睛看坏了?,歇歇吧。”
  歇了?没一会?儿,燕珝又道:“要不要喝点茶,用些点心?”
  喝了?茶,燕珝瞧着她,止不住道:“贵妃今日妆容真好看,朕瞧着旁人,都没贵妃半点好看。”
  云烟终于?没好气地白他一眼,背过身去?不理他。
  “从?前怎么不知?晓,陛下竟然是这样的性子?”
  “那贵妃如今知?晓了?。”
  燕珝也不恼,躺在宽敞的榻上小憩。
  “不来歇会?儿吗?”燕珝拍了?拍身旁,“今日倒没怎么见你?歇息过。”
  “不了?,睡不着。”
  云烟看了?看车窗外,叫了?茯苓,回头对燕珝道:“妾去?找付姐姐,陛下多歇会?儿吧。”
  她根本坐不住。燕珝看着她利落地跳下车窗,不顾半点形象的时候,差点便躺不住了?。
  最终还是由?她去?。
  他要是跟上,只怕她会?不尽兴,觉得没意?思。
  既然出来了?,就让她好好玩玩。
  燕珝轻叹几声,听着人声渐远。
  茯苓回过头,有些忧心:“娘娘,就这样将陛下扔车上了??”
  云烟扬眉,“怎么能叫‘扔’?这不是睡得好好的么,他自己躺上去?的。”
  茯苓叹气,根本就不是这个?意?思。
  云烟昨日便没睡着,激动得天还没亮就起来梳洗,穿戴都毫无心思,要不是燕珝说今日要见百官及其眷属,她甚至都想便衣出行了?。
  饶是如此,她也未曾佩戴繁复庄重的发饰,被小菊和茯苓打?扮好后,便没怎么管了?。
  她想去?寻付菡,谁知?付菡刚新婚,听付菡的侍从?讲,段述成?这会?儿还在付菡的车上,也不知?在做些什么。
  云烟自然了?然地不去?打?扰新婚的夫妇二人,转头去?了?郑王妃的车驾。
  郑王不在,郑王妃知?晓她来,面上的笑几乎都盛不住了?。笑意?盈盈地迎接着她,云烟不敢让她一个?怀有身孕之人下车迎接,先一步跳上马车,飒爽得不得了?。
  郑王妃连连夸了?几句有气势,直夸得云烟心花怒放。
  抛开最开始相?处的那点不愉快,其实郑王妃还是个?很好相?处的人,云烟本身性子就很好,同谁都能笑眯眯地讲话,二人闲来也经常在一起吃茶。
  更让云烟对她心生好感的,是在明昭皇后当年事情澄清之后,她专程登门,为了?此事同她好好说了?说。
  她的歉意?不知?道明昭皇后是否知?晓,但云烟确实真切感受到了?,并非面子功夫,而是真心实意?。
  仔细回想,郑王妃常常同她说的那些八卦闲谈,也都是有理有据的,从?未听说有哪些是凭空捏造的事,她的歉意?,云烟代?为收下。
  但如今让郑王妃真正同她亲近的,是南巡一事。
  郑王妃支吾着几次不敢同她开口,云烟能察觉到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