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云烟从梦中醒来,又觉得浑身难受。
她梦到了一场不?算婚礼的婚礼。那婚仪简陋,未曾拜天地?,未有父母高?堂,只?有冰冷的宫室和一抬抬被送进宫殿中的笼箱。
潮湿,冰冷,似乎也是个冬日。
可惜没?有炭火,那样的冰冷,看着便让人生?畏。
更?让她难受的是,梦中的人,似乎连盖头都是自己掀开的。
她也是即将要成亲的娘子,自然知道这得有多让人难受,看着自己要嫁的夫君对自己不?屑一顾,心头微酸,好似是自己一般,感同身受。
可梦没?头没?尾,不?过掀开盖头便被急急打断。她醒来天刚亮,等着请来的喜婆来为她梳妆。
她在这里等着季长川的人来接她,他?们约定在山上的别苑完婚。山上的梅花已?经开了,很?是好看,听他?讲,那是漫山遍野的红。
云烟绞了面,疼得龇牙咧嘴,换上嫁衣,被小菊和喜婆盖上盖头,她还想吃些东西,却被刘婶子笑道:“谁家新?嫁娘这样贪嘴呀,若晚间腹痛在夫君面前丢丑,可不?好了。”
云烟抿唇而笑,道:“婶子这时候了,还笑我。”
她没?有兄弟,约定好了刘婶子家的小郎君来背她上花轿,也算是充当一下她的兄弟。刘婶子也就托大,当了回家里人,拍拍她的手,安抚她的情绪。
云烟静坐着,心里有些打鼓。
今早醒来时犹记得片刻梦境中的委屈,夹杂着做新?嫁娘的点点不?安,她知道季长川会待她好,也不?妨碍每一个女?子都要在心中过上这一遭。
晨起下了点小雪,这会儿已?经停了,昨日的陈雪已?经被小菊勤快地?扫开了道,生?怕花轿不?能通行,挡了娘子郎君的路。
刘婶子看着雪停,喜道:“看,你家郎君快来,这会儿便雪停了,生?怕让你们有情人分离,这是好兆头!”
村子里那些来讨喜糖吃的孩童们不?住地?说着吉祥话,还有些关系不?错的娘子们也自发来送上祝福,云烟没?有亲朋,她们便自觉堵门,共处一室,也算热闹。
云烟听着众人笑语,心情总算畅快了许多,听到外面有着嘈杂声?响,料着应当是快来了。
刘家小郎眼疾手快,一听到声?响便将鞭炮点燃,红红火火的噼里啪啦之声?传进了众人的耳朵,刘婶子道:“云娘,你家郎君要来咯。”
云烟掌心微微出?了汗,被刘婶子扶着进了内室,听着鞭炮的声?响和马蹄声?。
刘婶子道:“我也出?去?瞧瞧是个怎么热闹法。”
云烟想叫她陪着,却见她已?经离去?,怕自己出?丑,张了张口?,最终还是没?出?声?。
小菊本就寡言,陪在身边,如同空气?。
隔着红盖头,云烟什么都看不?见,只?能看见自己足下一小片天地?。凝神听着外间的声?音,只?听鞭炮声?渐熄,周遭顿时一片宁静。
什么声?音都没?有,云烟稍稍生?疑,竟然连那唢呐声?都无。
心中稍稍有些慌乱,她正准备开口?,便听门一声?轻响,想着许是季长川来了,她又赶紧坐好,不?敢擅移。
她听着小菊轻哼一声?,不?知发生?了什么,微微疑惑地?偏着头,看向那个方向。
不?过一瞬,她便闻到了浓重的血腥味,来人脚步声?轻但稳,一步步朝她走来。
这不?是季长川!云烟心头只?有着一个想法,还未等她做出?反应,冰冷的长剑便擦着她的侧脸,挑开了盖头。
目光中,只?余银白的剑身上滴落的血色,顺着剑挑起盖头的方向,这血也就滴落在了她火红的喜服上。
稍黏稠的鲜血瞬间便消失在了她的衣角,脸侧,也粘上了还有着余温的鲜红。
第52章 疑误有新知(4)
云烟慌乱抬眼。
顺着长剑;看向那骨节分明的指节,一寸寸握着剑柄,再顺其上;看?清了他的容貌。
长眉如墨;眼睑低垂;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墨色的羽睫挡住了大半眼眸,辨不清眸中的情绪。
面?目白皙如玉,鼻梁高挺,是这样仰视着看也不能掩盖的绝色。唇形稍薄,透着一股冷峻淡漠之意;唇色浅淡;下?颌与脖颈处原本完美无瑕的玉白不知从?何处溅上了鲜血,连带着侧脸都有着几分?淡淡的红。
更让人惊心的时他身上的一席白衣。男人?面?相,若说佛子转世都有人?信;可偏偏身前的一片红,将整个人都拉入了无边地狱。
他身上的血;甚至比云烟身上的嫁衣还要深重。
云烟指尖颤抖不停,看?着长剑一点点挑起?她的盖头;男人?的眼神落在盖头的花纹之上,剑的末端将其挑起?;又扔到了地面?。
云烟瞪大了双眼,那是她精心缝制的盖头;可此时显然无心担忧盖头……
她怕得止不住颤,身子一点点向后挪;盖头完全掀开,小菊正倒在地上;了无生息的模样看?得她几欲落泪。
“你……”她喉头梗塞,几乎说不出话来,颤抖着声线,“你是何人?……”
她惊慌失措的模样似乎更激怒了某人?,男人?似是被气笑了,长剑在她的脖颈肩膀处轻拍了拍,每次拍下?,都换来一阵战栗。
“我是何人??”男人?渐渐逼近,身上的血腥气混合着他本身的冷香,让云烟挣扎在惊恐与迷离的边缘。
他看?着她的娇靥,唇角明明勾起?,却冷得吓人?。
“你有没有良心的,阿枝?”
燕珝一字一字吐出,清泠泠如玉髓的声音压迫得她不敢抬头。可他又用手中的长剑托着她的下?颌,逼迫她抬头,直视着他。
云烟脸色苍白,可面?上的胭脂将所有的苍白掩盖在其下?,艳红的唇色和涂了脂粉的脸蛋在一瞬间变得格外刺眼。
“阿枝……阿枝是谁,”她看?着男人?身上的血迹,一阵阵发晕,男人?身上即使素服也挡不住的贵气让她明白此人?并非寻常人?,“妾身名唤云烟。贵人?,可是来寻我夫君的?”
话音刚落,云烟便感觉自己的下?颌被人?捏紧,长指托着她的脸,拇指一点点摩挲着她的红唇。
一下?又一下?,仔细而又虔诚。
将她的红唇晕开,男人?的手一寸寸收紧,逼迫着她抬眸,让她的眼中只存在他一人?的身影。
男人?眉眼锐利,像把尖刀,似乎要将她身上的喜服一层层剥落,她在他面?前无所遁形,无处可逃。
她的一切,都将被他所掌控。
云烟身子一阵阵发软,身子止不住地后仰,却又因着他被迫直立。
他声音如泣血,带着沉重的压迫,掌控着她。
“阿枝,你的夫君,只能有我一个。”
云烟双眼发昏,几乎分?不清他身上的是不是喜服,雪般的脸侧泛上了被人?按压出来的红,她止不住地闷哼,忽又觉得这个声音太过羞耻,眸中忍不住盛出泪意。
——他是谁,又为?何来此……云烟心如乱麻,不知何时,掐在下?颌的长指松开,钳住了她的手腕,带着她起?身,又因腿软而止不住地前倾,重重地撞在他身上。
她看?着男人?淡漠回身,又用那样无情的双眼将自己扫视一瞬,呼吸停滞,像是有人?掐住了她的咽喉。
可是没有。
一切都是她的想象。
男人?视线移开,她骤然觉得松了口气,声音却不容置疑地传入她的耳中。
“自己走,还是扛着走,你自己选。”
云烟忍不住瑟缩,避开他审视的目光,泪眼朦胧,“……你究竟是何人?,我夫君在何……啊!”
腰身被一双冰冷的大掌按住,往身前压,涂着口脂的红唇被人?含住厮。磨,几乎是强硬又不可拒绝地将其吞噬一般。云烟泪水顺着眼角落下?,却被他用长指抚去?,配合着唇齿的节奏,指尖按压着她的侧脸。
男人?口中的冷香似乎渡进了她的唇舌之间,云烟抗拒地想要推开,却被更重地碾磨,唇齿交缠之间,不知是谁的唇被咬破,丝丝缕缕的血味染了满腔,云烟被这窒息的吻弄得几乎站不直身子,只能依靠着眼前的身躯。
唇瓣稍稍离开分?毫,男人?的双眸直视着她有些失神的眼瞳,声音中都带着狠意。
“不要再同我,提你那‘夫、君’。”
男人?甫一松开云烟,她便止不住地往下?滑,泪水夺眶而出,大颗大颗滴落在地。
恍惚中,她看?见地上躺着,可怜巴巴的盖头。
那是她亲手缝制的盖头。
她的婚仪,怎会变成今日这样,季长川呢……她的夫君,说好能够保护她的夫君呢……为?何会歹人?来此,还如此轻薄于她——
更让她恼恨的是,她竟然完全抗拒不了方才那个吻,像是无师自通般承受着一切,好像在欢迎他的到来。
不可以……
她垂眸,用尽全力将地上的红盖头捡起?,攥在手心。
男人?冷眼看?着她落泪,等她眼泪滴尽,方道:“哭够了么。”
云烟不吭声,又感受到腕间的力,她被死?死?扣着带起?,拉着她一步一步往外走。
男人?步子同她大上许多,更不用说她本就突遭变故浑身瘫软,几乎是踉跄着被带出,看?着外室众人?被黑色兵士用剑抵着脖颈,口中被塞上棉布,这才恍然为?何忽然便没了声响。
泪水随着转身的动作再一次甩落,她奋力甩开男人?钳制住她的手,却无济于事。只好用尽全力,道:“你到底是何人?,快放了他们!”
“放了他们?”男人?面?上看?不出神情,让云烟忍不住揣测,又觉得害怕,“你同我走,我便放了他们。”
云烟咬住唇,这会儿屋外的日光照射进来,她方瞧见男人?唇上的淡红,明显那是口脂被晕开的痕迹,一时间羞愤欲死?,但又不能不管在场众人?。
他们都是安分?守己的乡里乡亲,从?未见过这样大的架势,看?着几个孩童泪眼汪汪的样子,云烟只好瑟缩着点头。
刘婶子喉咙呜呜叫唤,她儿子也躺在地上不甘地蠕动,却都被人?控制住,不得动弹。
云烟知道,他们想要救她。
泪水又一次盈满眼眶,男人?似是不愿见她落泪,再一次道:“再哭,我便将他们都杀了。”
云烟傻了眼,身体动得比脑袋快,另一只手上攥着的盖头马上抬起?,将她即将落下?的眼泪擦了干净。
再一股大力传来,云烟被硬生生拽着走出了屋们。
院中的景象让她更惊,好容易擦净的泪水直接冲出,她惊恐失声:“…——六郎!”
男人?原本步履不停,听她出声却不住一顿,猛地回身。云烟又一次撞到他身上,哀声不绝:“六郎……”
“你叫谁六郎?”
男人?瞧着被黑骑卫压在地上,满身血迹的季长川。
“他?”
云烟只是落泪,听着男人?再一次出声道:“也对,朕忘了,长川在家?中,也行六。”
“同朕一般,”男人?松开手,云烟摔落在地,红色的裙摆在雪地上铺开,“也不知这六郎,究竟是在叫谁。”
季长川满口鲜血,目眦欲裂。
“陛下?——一切都是臣之过……”
“当然,”燕珝冷冷地看?着他,眸中没有一丝感情,“一切都是你的过错。不然,还能是朕皇后之过?”
季长川挣扎着想要起?身,云烟瞧着他每每抬起?,便一次次被身着黑色兵甲的人?按下?,心痛难以抑制,她不住地向他哪里爬去?,一双手在雪地上摸索,想要抓住他的指尖。
云烟无力起?身,甚至看?不清眼前的世界,泪水朦胧了双眼,又或者是季长川口中溢出的鲜血让她再度惊恐不敢直视,她一声声哭喊着,想要靠近他。
指尖将将触及之时,她的手被人?拽起?,比雪还要冰冷的长指同她十指相扣,掌心相对,不分?彼此。
她抬眸,看?着眼神中染上点点阴鸷的他。
“为?什么啊,为?什么……你是谁啊,”她一次次重复,“为?何要伤害他……”
哽咽声不绝,无人?回答她,她只能听到季长川那声低低的呼唤。
“云娘……”他道:“对不起?。”
对不起?什么?云烟无力思考,六郎的声音就消散在风中,像是从?未存在过。
燕珝手中的长剑再一次挥起?,在云烟惊慌的呼声中,擦着季长川的侧脸侧耳,一缕墨发飘落在洁白的,却被染了血的雪地之上。
季长川苦笑,看?着云烟,摇摇头,“云娘,别怕,去?吧。”
云烟不明白为?什么,永远是那样厉害,永远会保护她的六郎会一瞬间便软了身子,让她跟着那人?走。
但她瞧得分?明,六郎那双腿,软软地瘫在雪地之上,显然是被废了。
“六郎,六郎的腿……”
她只觉今日太过吓人?,无论是满眼的血色,还是那双有力地,能骑马的双腿就这样废在了雪地中,都让她无力招架。
男人?冷眼瞧着他二人?,再度将她捞回了自己的怀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