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聂言在并不意外她的决定。
“你决定了？”他扭头反问。
蓝桥点头：“当然，妈妈之前一直在京城，所有的事情都是在京城发生的，我想了想，要查清楚妈妈的死因，还是得从源头开始。”
聂言在看她已然从方才的情绪里面抽身出来，也没有纠结她方才的表现。
他只是对蓝桥的话表示同意：“你说得没错，不过去可以，但不能盲目，去之前最好有个周详的计划。”
沈心兰招惹上的是京城最大的云家，虽然事情的源头在那边，但贸然前去，也只会跟无头苍蝇一样，调查无门。
而且如果真的跟云家有关，说不定还会有意想不到的意外。
蓝桥转眸，对上聂言在的眸子，眼里透出对他的信赖：“那阿言有什么好的建议吗？”
聂言在感觉到她的信任和依赖，心中顿时升起一道被人需要的成就感。
他很喜欢这种感觉。
但他的回答却非常直白：“没有。”
蓝桥眉头一皱，忍不住抬手捶了一下他的胳膊，噘起小嘴：“你说得这么一板一眼的，我还以为你有办法了呢。”
她故作不满的模样，聂言在总算是暗暗放下心来。
他弯了眉眼，伸手轻轻刮过蓝桥挺翘的鼻梁，语气变得温柔：“小笨蛋，建议是没有，只不过是决定你去哪我去哪而已。”
好一个「你去哪我去哪」，妇唱夫随的精髓倒是掌握得很到位嘛。
聂言在边说，边发动了车子。
黑色的劳斯莱斯缓缓驶入大道，朝着家的方向急驰而去。
蓝桥勾起唇角抿嘴一笑，转而又皱起眉头：“阿言，云家的势力到底有多大？不过谈个恋爱而已，为什么妈妈会吓成这样？”
她实在是想不明白。
哪怕云家是顶级豪门高不可攀，也不至于对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女人赶尽杀绝，了不起甩一张支票。
还是说，是妈妈当时死缠烂打要得太多？最后惹恼了云家，才招来了杀身之祸？
蓝桥想到这一点，忽然想起蓝正华的话，跟云珩的话一参照，确实存在矛盾和疑点。
而且相比之下，蓝正华当年照顾母亲至生产，他没必要编造这么一个凄惨的故事来欺骗自己。
但是云珩……他则完全有可能满口谎言，为的就是迷惑自己，想弥补自己对沈心兰的亏欠。
而为什么亏欠？当然是做了对不起沈心兰的事。
背叛她的感情，或许只是其中一件。
蓝桥细思极恐，聂言在似乎跟她想到了一起。
他若有所思开口：“现在蓝正华和云珩的话都是他们各自的一面之词，要想知道真相，这两个人不可不信，也不能全信，但如果按云珩的话来看，现在要先查的，应该是当时跟你母亲离开前有过亲密接触的人。”
蓝桥微怔。
聂言在蹙眉：“怎么，我说得不对？还是你有别的想法？说来听听。”
现在当务之急就是找到头绪入手。
蓝桥摇头，俏皮笑开：“阿言，你是有通心术吗？为什么我心里想的你都知道？”
聂言在手握着方向盘，将车开得极稳，双目定定地望着车子前方，连个眼神都没给她，声音却是神气得很：“对你我还需要通心术？我看你一眼就知道你在想什么。”
蓝桥翻了个白眼：“原来阿言还是个神棍。”
两人说着聊着，车子已经进了清风苑。
第630章 她到底是想指引我，还是阻止我？
夜里，蓝桥只觉得这一天身心俱疲，她洗完澡爬上床，很快便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光怪陆离的梦境铺天盖地地袭来。
她拿着沈心兰的照片站在一团雾瘴之中，四周寂静无声，又什么都看不见。
恐惧像是一条毒蛇，缠绕着她的神经，让她恐惧而慌乱。
她在原地转着圈，想要大声呼救，却像被人扼住了喉咙一般，一点声音都发不出来。
蓝桥害怕得大口吐气，一双眸子几欲瞪裂。
正在这时，一道狂风刮过，四周的雾瘴气散去，手里的照片也被刮到了半空中。
她抬头伸手，想要去抓那张照片，却见照片里的人不知何时，从方才的雾瘴中缓步过来，在三米开外的地方停下。
蓝桥突然感觉刚才的惊恐像是被人抽走，此刻她丝毫没有感到害怕，只是怔怔地看着对面的女人。
她心里很清楚，那是沈心兰，是她从未见过的母亲。
心头的激动与开心似滔天巨浪，瞬间将她的心房淹没。
她终于见到妈妈了！
她瘪着嘴，望着那人影情不自禁开口喊了一声：“妈妈！”
她听见自己的声音从喉咙里面钻出来，眼泪不受控制地压眶而出。
“妈妈，妈妈！”她哭喊着，张开双臂飞快地奔向沈心兰。
蓝桥想要拥抱她，想要感受她的体温和存在。
只是刚到跟前，沈心兰的身影却忽地一闪，变了个方向。
蓝桥扑了个空，却仍不死心，又重复了几次刚才的动作。
可是每一次，结果都一样。
蓝桥急得哭得更厉害了。
“妈妈，你抱抱我好吗？”
“妈妈，我好想你！”
“妈妈，你去了哪里，为什么要离开我，丢下我一个人？”蓝桥站在原地，一边抹泪，一边声声哭诉质问。
可是沈心兰却只是微笑着看着她，一言不发。
梦里，正在哭泣的蓝桥蓦地想到白天刚刚见过云珩，她又连忙对沈心兰道：“妈妈，我今天见到云珩了，他说他是我的爸爸，他说他想你，对不起你……”
她说着一些白天并没有听过的话，却不知为何而说。
而沈心兰在听到「云珩」两个字的时候，明明笑着的脸上，忽然蒙上一层悲伤，紧接着泪流满面。
她轻轻地摇着头，身影渐渐向后退去。
蓝桥见状，急得想要去追，但两条腿突然跟被钉在的原地一样，无论她怎么用力仍然动弹不得。
“妈妈！妈妈！你别走，别再丢下我一个人！”
她疯狂地大喊着，伸出手想要去抓沈心兰，但沈心兰像没有听见一样，很快消失在她的视线里。
“妈妈，不要走——”蓝桥声嘶力竭喊出最后一个字时，忽然身子一抖，惊醒过来。
耳边，一道温柔的男声正声声唤她：“桥桥，桥桥。”
蓝桥睁开眼，正好对上聂言在担心的眸子。
“做噩梦了？”聂言在摸了摸她的头，关心地问。
刚才蓝桥迷迷糊糊地一直抽抽嗒嗒，像是在哭泣，又像是在呐喊，可是怎么唤她她都无法清醒，聂言在担心坏了。
而蓝桥看到身边的男人，这才发现，刚才的一切都只是个梦。
可是心痛却是真的。
她感觉自己的心似要被人撕裂了一般，又像是有人拿着钝锯一下一下地割着心房。
“妈妈……”她张开唇，喃喃出两个字。
眼泪顺着眼角汹涌而下，晕染进脑后的枕头里。
二十几年，沈心兰在她的印象里，一直都是很模糊的存在。
而她见过的沈心兰的照片，也实在不足以以一种具象的形式出现在她所有的想象里。
可是刚才的梦境却是那么真实，就仿佛沈心兰真的活生生地站在她的面前一样。
蓝桥无比悲伤地回想着刚才的梦境，那种只有在梦里才能和亲人相聚的痛，原来真的蚀心刻骨。
聂言在也不急着追问她，只是温柔地替她拭去眼角的泪水，将她从床上扶起来后，起身去给她倒了杯水过来。
蓝桥接过水杯喝了一口，花了好一阵子才勉强平复下心中的悲痛。
她对上聂言在温柔关心的眸子，主动开口：“我刚才梦见我妈妈了。”
聂言在默然，这才知道为什么刚才她会有那样的反应。
看得出来，刚才的梦境并不美好。
聂言在又帮她擦拭掉额头的汗水，柔声道：“看来是妈妈想你了。”
蓝桥摇头。
她蹙着眉心努力回忆刚才的梦境，喃喃地道：“她一句话都没有说，也没有回答我的问题。”
说话时，她带着鼻音的声音里淌着浓浓的失望。
聂言在体会不到她的痛，他能做的只是陪在她的身边。
他将蓝桥手里的水杯收回来置放到床头的柜上后，握住她的小手尽力地安慰她：“或许她只是想回来看看你。”
“不。”蓝桥立即否定，恍惚的眼神凝出一个焦点，落在聂言在的脸上，诉说自己刚才经历的梦境：“阿言，二十几年了，妈妈从来都没有来过我的梦里，这是她第一次到我的梦里来，而今天我刚见过云珩。”
“一开始，她虽然不让我告诉她，但她一直在对我笑，笑得特别温柔，可是在听我听到「云珩」两个字的时候，她就哭了，并且似乎并不愿意再听我继续说下去，很快就消失在我的梦里。”
她说着，忽然双手反握住聂言在的手掌，并且越握越紧，情绪也明显地激动起来。
“阿言，你说，我妈妈是不是想告诉我什么？她到底是想指引我，还是阻止我？”
看得出来，她对沈心兰事情的真相十分迫切。
聂言在连忙将她揽进怀里，轻轻拍着她的后背，双唇贴着她的耳垂，用最温柔的声音安抚她：“桥桥，改天我们去看看妈妈吧。”
第631章 无论发生什么事情，我都会陪着你
聂言在刚刚说完，忽然表情一顿。
心头一阵惊喜闪过。
聂言在推开蓝桥，打量了她一番，试探地问：“桥桥，你……记得以前的事了？”
刚才蓝桥说沈心兰第一次出现在她的梦里，可是她根本不记得从前的事啊。
这个微小的细节让他疑惑，又不由隐隐地期待。
听到询问，蓝桥的脑子里面飞快地闪烁过一些朦胧不清的画面，那些画面就像带着齿轮，划过她的大脑神经，让她头疼。
她抬手拍了拍脑袋，摇了摇头，不解地反问：“没有，怎么突然这么问？”
聂言在眼神定了定，没有将心里想的说出来。
虽然有失望，但他不想让蓝桥有压力。
他不想逼蓝桥太紧。
自然，聂言在觉得，哪怕蓝桥不记得从前，不记得他，也没关系——他能再次拥有蓝桥，已经是千金不换的幸福。
“没什么。”聂言在给了她一个微笑，爬上床跟她一起再次躺下，盖上薄被，将她搂在怀里。
他继续说道：“我想起了就问一问，万一你哪天突然恢复记忆了呢？我想第一时间感受这个超级大惊喜。”
蓝桥有些懊恼，她伸手抱住聂言在的腰身，声音闷闷的：“阿言，我现在真希望自己马上恢复记忆，有了以前的记忆，说不定还能加快我们调查的速度。”
记忆的缺失，容易导致太多的东西分散，不连贯。
聂言在一副佛系的口吻：“傻瓜，有些事情呢，是需要顺其自然的。”
“你别着急，无论发生什么事情，我都会陪着你。”他摸摸蓝桥的头，将下巴抵在她的头上。
其实有时候聂言在在想，如果可以，那些掺杂着不好过往的记忆不要也罢。
他可以用余生，为她重新建立更多更美好更幸福的时光。
……
翌日……
和蓝桥见面过后，云珩一夜难眠。
好不容易入睡，却是迷迷糊糊的，梦里都是沈心兰那双幽怨的泪眼。
她像是想要说什么，可从头到尾又不曾开口说一个字。
她离开的时候，云珩冲过去抓她，却一个趔趄摔下了山崖。
他猛然惊醒，发现自己满头大汗，心跳急促。
之后，就再也睡不着了。
他反反复复地将云深的话思来想去，再想到沈心兰幽怨的眼神，他忽然明白了。
心兰当年留下蓝桥，也许就是为了给自己一个弥补的机会。
再想到自己和沈心兰被拆散时的痛苦，他更是豁然醒悟。
自己已经痛过一次，失去过一次，他不能让自己的悲剧再在女儿身上重演。
之前他想蓝桥以儿媳的身份回家，尽管是出了为了保护蓝桥的目的，但他现在才觉得，自己真浑。
他忍不住拍了几下自己的脑门。
他此刻彻底明白，真的爱蓝桥，就是要让她堂堂正正，光明正大地以云家大小姐的身份站在人前，站在阳光底下，而不是把她藏起来，躲躲闪闪见不得光。
而他会是那块最坚实地，能为蓝桥遮风挡雨的盾牌。
他想到这些，心下已然打定主意。
早上吃过早饭，他安排完今天需要处理的事情后，但亲自驱车前往战宅。
战宅四周，郁郁葱葱的园林生机勃勃，一如这热情似火的夏天。
战棋深正在花园里打理他的铃珠花，粉色的花朵团团簇簇地攀着半人高的栅栏，因为花开得繁盛，许多花枝已经垂了下来。
放眼过去，一整排花朵层层叠叠错落有致，十分好看，为这炎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