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猎猎寒风里,叶鹭哭着哭着就忍不住笑了起来。
她果然还是太自大了,竟然会以为单凭自己的爱意,便足以将他从泥潭里拉扯出来。
她根本谁也拯救不了,还会不断地连累到身边的人。
那可是陈晏起啊。
他不管去了哪里,都是会让自己站在顶端的人。
叶鹭突然记起有一回和宋枝枝聊天,她评价陈晏起说:
“我觉得陈晏起是那种,嗯……做好人呢,会是全天下最伟光正的人,做坏人也绝对不择手段,跌破底线。但是他心里总还有一根弦绷着,所以才让自己在好与坏之间,拼尽全力周全所有人,除了他自己。”
那时候的话,如同箴言般一一变成现实。
就像郑荞为她占卜的那一卦,她也说他们注定没有好结果。
叶鹭茫然地在城市里行走,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她总觉得陈晏起仿佛还是像以前那样跟在她身后,她站定在红绿灯下面,努力让自己不那么狼狈不堪,然后慢慢地回头。
然而空荡荡的街道里,除了凭风而起的枯叶,隐约的冬虫声,剩下的只有死寂到令人胆寒的黑暗。
叶鹭等在沪中汽运站门口,直到天蒙蒙亮,窗口的车票都要停售了,她也没想出来自己还能去哪里。
一夜之间,她真的变成了无家可归的人。
车站出口,一辆白色的汽车缓缓驶过。
叶鹭听到售票员在喊,突然响起上次去漠河的那趟旅行,她和陈晏起也是搭坐这趟车启程,他们中间转了好几次火车地铁汽车,一路上她几乎都没有做任何攻略,全部都由陈晏起代劳。
那趟旅行美好的像是做梦一样,叶鹭现在想起来,都觉得那是她人生中最快乐的一段时光,是陈晏起送她的。
她看向自己包里还没来得及放下的证件,莫名的冲动在心中激荡。
她想,再重温一遍。
安全带系好,叶鹭便闭上眼沉沉睡去。
从漠河到草原,从海滩到蹦极,叶鹭潦草地路过每一个他们走过的景点,原本记忆里有那么多动人心魄的瞬间,可当她再次体验时,却只觉得索然无味,就像是在光顾伪冒品。
最后一站,是陈晏起软磨硬泡她都没能尝试的蹦极。
她排在长长的队伍后面,前面的情侣腻腻歪歪地勾着头小声说话。
“你真的不和我一起跳啊,胆子好小哦你。”
“死都不会,我怕高。”
“这样哦,”女生若有所思地笑道:“有了!将来你要是想和我分手,那你就来跳一次,只要你跳下去了,我就立马走人!怎么样?”
男生瞪了眼女生:“无聊。”
叶鹭低着头,他们的话一字一句地落入耳中。
她抬头看着高崖之巅水面之上不断坠落,又缓慢回弹的玩家,心里那道迟疑许久,牵扯不清,她始终都无法抉择的题目,突然冒出一个新的解法。
将随身物品放入储物柜之前,叶鹭打开手机再次看了眼陈晏起的对话框。
一个星期过去了,他没有主动找她,正如她也没有再联络。
他们就像是两个心照不宣的游戏玩家,在一轮一轮的疲于对战中终于血条殆尽,倒地不起,短暂的休战时间里,他们放下游戏的手柄,回到自己的世界继续各自忙碌。
空气里突然弥漫过来淡淡的甜腻香味,叶鹭心里又浮现出那种熟悉感觉她猛地回头就看到人群尽头有个极为熟悉的身影,她下意识逆行过去,还没等追上,就看到那个男生回了头,是一张陌生的面孔。
教练的催促声里,叶鹭恍然回过神。
原来,一直以来都是她的错觉。
她在陈晏起心里的分量,恐怕连他浅薄的生气,愤怒都激不起,他怎么会长途跋涉地跟着她的足迹,一路上都在山水重逢。
“准备好了吗?放轻松,别紧张。”感觉教练似乎是想推自己一把,叶鹭忙扭头道:“给我十秒钟。”她恳求道:“好吗?”
她回过身,望着脚下足以令她眩晕恶心的深渊,心里默念:
叶鹭,如果你还爱着陈晏起。
就,跳下去,证明给自己看。
攒动长队里,拐角处捏着破了一个缺口的冰河大象领夹的青年慢慢抬起了头,他清楚地看到:
她跳下去了。
作者有话说:
是告别礼。
叶鹭蹦极这个,对应第二章 第11页的那句话。是的,那句话她撒谎了
第55章 分手
回到沪中的那天; 叶鹭正巧收到宋枝枝的消息。
'叶鹭,我想了好久,不知道还能找谁。你有空吗?能不能陪我一会。'
在叶鹭的记忆里,哪怕是在他们这些朋友面前; 宋枝枝也从来都是个要强的人; 这还是她头一回用这么示弱的语气留言。
想起上次和宋枝枝聊天的内容; 她心头一紧,连忙收拾好自己的心情,转头询问她的地址。
'宋枝枝:我在医院。'
叶鹭打车直接赶到医院; 推门就看到独自一个人躺在临窗病床上的宋枝枝; 她脸色憔悴; 没有化妆; 整个人都瘦了一大圈; 她到的时候; 正好看到她正伸手去够桌角的一次性水杯,旁边一个照顾的人都没有。
“你躺回去别动。”叶鹭端起纸杯,发现里面的水早就凉了,见宋枝枝嘴唇都起皮了; 她忙道:“等我一会; 我去打热水。”
宋枝枝忙道:“不用那么讲究。”说着就抓过凉水一口气灌了下去。
叶鹭接过水杯; 环顾四周,几乎每个病床附近都坐着一两个家属,再看宋枝枝,连想喝口水都没人照顾。
她心里郁闷,忍不住心想:宋枝枝生病住院; 作为男朋友的竟然完全不管不顾; 哪有这么不负责的人。
叶鹭想问宋枝枝缘故; 又怕她有难言之隐。
想了想,干脆就起身又去打了一杯水热水。
她刚回到病床前的小凳子上,宋枝枝就哑着嗓子急忙问道:“我住院的事,你没告诉别人吧?”
说到“别人”两个字的时候,宋枝枝似乎有些欲言又止。
叶鹭捕捉到她的眼神里的闪躲,微微叹了口气,承诺道:“放心,我谁也不说。”
更何况,她现在也不知道还能找谁说话。
“你什么时候住进来的?”看到宋枝枝腿上的包扎,又见她脸色也差的要命,叶鹭忍不住担心:“到底是怎么受伤的?医生怎么说?”
“骨折而已。”宋枝枝怕叶鹭着急,连忙道:“今天下午的手术,医生说问题不大,术后观察个四五天,没事就能出院的。”
正好是饭点,叶鹭扫过别人抽屉里塞得满满当当的零食和桌上的保温盒,再看宋枝枝似乎都没动过的桌面,沉默着从袋子里翻出自己来时带的水果。
她随手挑出一颗苹果,用包装里自带的水果刀开始认认真真地削。
宋枝枝没有再说话,叶鹭就安安静静地从头削到尾,连绵不断的苹果皮落在手心,她终于松了一口气,抬头朝着宋枝枝道:“一路顺风,平平安安。”
见宋枝枝还直勾勾地盯着自己看,她又努力扬起唇角道:“下午的手术一定会很顺利的,我在外面陪着你,学姐你别太紧张。”
“你是不是出什么事了?”宋枝枝突然开口打断了叶鹭的话。
叶鹭摇头:“没有呀。”
“你骗不了人。”宋枝枝撑着手臂坐起身,侧过脸打量叶鹭,“是不是和陈晏起吵架了?”
叶鹭:“没吵架。”
“那就好。”宋枝枝半信半疑地感慨。
过了一会,隔壁病床的患者下楼去打针,宋枝枝看着空荡荡的门口,突然低着头玩着自己毛衣链上挂着的璎珞,道:“叶鹭,我和他分手了。”
她仰起头,明明是笑着的,可眼眶却红的吓人。
“是我提的,他毫不犹豫就答应了。”
叶鹭曾经听陈晏起聊起过宋枝枝这位从很早就认识的初恋,他是京都最大的古董行的接班人,对文物的鉴定和研究见解独到,而且又继承了家传了古董修复秘术,在行业内又低调神秘,称得上是第一流的人物。
不过,这样的人,在陈晏起眼中却只称得上是个“混蛋”。
因为他明知道宋枝枝对他情有独钟,却从来都不把她放在心上,招之则来挥之即去,哪怕当年害得宋枝枝伤了腿,也从未有哪怕一刻的不安,转身就走的一干二净。这么多年过去了,他再次回来,又故技重施,宋枝枝原本都放下了,却还是被他撩拨的回心转意。
叶鹭心里本就不赞成宋枝枝一直委屈自己,此时听到她这么说,赶紧道:“这一回,你不要再心软了。”
宋枝枝神色黯淡地点头,她像是困惑至极,又像是还在难过,拉着叶鹭轻声倾诉。
“他明知道我膝盖有伤,却还逼着我和其他女人斗舞。从高处摔下来的那一刻,我突然明白,原来我这么放下自尊去讨好他,在他眼里,其实和一只摇尾乞怜的哈巴狗没有任何区别。”
“我住院这么久,他一次都没有想起过我。”宋枝枝重重地叹了口气,望着叶鹭的眼里满是感伤,“有我这个前车之鉴,你要好好记得,永远都不要去做会让自己受伤的事情,尤其是为了男人。”
叶鹭嘴唇动了一下,宋枝枝突然又低头笑道:“瞧我说的,陈晏起对你那么好,你肯定不会像我这样的。”
“陈晏起,”叶鹭下意识念出了声,注意到宋枝枝朝自己看了过来,她连忙弯起了唇角,“他的确对我很好。”
“对了,有件事我早就想告诉你了。”
宋枝枝慢慢从领口翻出那枚翠色璎珞吊坠,“你还记得这个吗?”她轻轻地摘下它,然后放在叶鹭的手心,“这枚璎珞虽然和我以前那个几乎一模一样,但其实并不是我的。”
她看着叶鹭的眼睛,仿佛是在羡慕:“当年你想帮我找璎珞,但其实我自己的那枚早就被我找回来了,只不过后来又丢掉了。这个,是陈晏起的,是当年他故意放到池塘里,让你去找的。”
叶鹭怔怔地听宋枝枝说完事情的原委,她感觉自己的记忆像是出现了偏差。
想了很久,她才记起那天晚上的蹊跷。
她下池塘的时候本就是从荷叶那边出发的,当时同样的位置并没有任何异样,按理说那枚璎珞上的宝石那么夺目,在水里她不可能看不到,可偏偏她睡了一觉,醒来之后再找就发现了。
看着掌心的璎珞,叶鹭这才意识到,原来早在五年前,她就已经接受过陈晏起的馈赠。
“所以,后来你们俩再走在一起,我其实一点也不意外。”
宋枝枝轻声感慨,看到叶鹭有些惴惴不安的神情,她又担心地说:“叶鹭,能遇到自己喜欢又喜欢自己的人,的确很不容易。但是,你也要知道,不是所有的爱都会是甜蜜的。”
她像是想到了自己,无奈地叹了口气,道:“如果有一天,你开始觉得痛苦。那么,就像你上次跟我说的,趁还来得及,就放过自己吧。不要跟我一样,总是出尔反尔,失信于自己。”
“这个,就送给你吧。”宋枝枝将叶鹭的手指握起,笑道:“有空帮我还给陈晏起,跟他说,这辈子都要好好记得我这个大媒人。”
叶鹭笑着点头,她轻轻地握住那枚璎珞,忽然想起那天傍晚,那只被她打落的冰河大象的领夹。
“学姐,你还记得我们去滨城世纪滑雪,伯凯买了一堆冰雪周边吗?”看到宋枝枝点头,叶鹭不确定道:“里面有没有两只大象?”
“大象?那堆破烂玩意都是什么手链戒指什么的,谁会费心去做领夹。”宋枝枝努力回想,摇了摇头,然后却像是想起什么似的盯着叶鹭的领口看,“我记得你经常别着一只大象领夹,是那个吗?”
叶鹭连忙点头,宋枝枝像是忍不住似的道:“傻叶鹭,那是陈晏起家的藏品,上面的材质全世界都找不到第二块,我记得好像是他十八岁时的生日礼。”
“他没跟你说吗?”宋枝枝不可置信地打量叶鹭,似乎很想从她脸上看到一点玩笑的痕迹,“那两只冰河大象,是定情信物,是陈家给未来儿媳的。”
叶鹭心里愕然,但脸上还是努力保持镇定。
她突然记起陈晏起送她冰河大象时笃定的眼神,过往那些甜蜜瞬间再次浮现脑海,物是人非的同时,叶鹭觉得自己就像是被命运玩弄的棋子。
她和陈晏起之间,所有的恩惠和欺骗,爱意和虚假交织在一起,直到现在,她已经完全辨不清孰真孰假。
下午五点钟,宋枝枝手术结束。
叶鹭陪到她苏醒,照顾她吃了点饭,直到天黑才走出医院。
再有两天,就是京舞的开学报道。
叶鹭抬头看着沪中天空悬挂着的下弦月,携带朦胧光晕的月亮铺洒在人间,仿佛不管是山巅还是深渊,它都一视同仁。
她沿着街道走到公交站,慢吞吞地上车刷卡,然后一帧一帧地看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