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夜发疯跑到这儿来攻城……算了算了,多想无益,我不想了。”
他毫不掩饰盯向长孙蛮,满脸都写着“我说完了该你说了本大爷已经准备好洗耳恭听了”。
长孙蛮揉了把脸,乱糟糟的思绪被寒风吹得更散了。
她竟不知从何说起。
昨夜萧望舒那句话,算是惊天一震雷。她脑子里有关司青衡的所有记忆挨个跑出来,一会儿是京郊小树林里她爹娘剑拔弩张的对峙,一会儿是何错苦着脸说没有司青衡相关密报——她爹为质五年从没见过司青衡,还真就应了一句造化弄人。
一个战功赫赫的少年将军,名震匈奴十二部,却鲜有人知女儿身。为了拥垒皇权威严,元老重臣对这个事实闭口不言,在传来司家战败的消息后,他们甚至一致选择迅速磨灭掉这个家族的痕迹。
“那啥,我娘她不是有个舅舅?然后吧,她舅舅生了个娃……”
“哦——你是想说玄衡军少帅司青衡?”魏狗一挑眉毛。
长孙蛮眼瞪如铃,指着他:“你你你!你知道她!”
魏山扶一把打开她又开始哆嗦的手,“以前背百家谱系图时听老头子念过几句。”
“百家谱系图是什么……不对,魏太尉跟你说了什么?”
魏山扶看傻子般上下打量她,狐疑道:“你没背过百家谱系图?不应该啊,按你娘的野心会放任你自甘堕落?”
“……你这是什么歪理??不背图就是自甘堕落,我还想说你小小年纪卷什么卷。”同为小小年纪的长孙蛮叉腰。
魏山扶再度语噎。
大丈夫,他不跟长孙蛮这个小女子计较。
“世族都有个不成文的规矩,喜欢把自己知道的秘辛一笔笔记下来,罗列成个小册子代代相传。这些消息各家都不尽相同。恰好呢,我家老头子身为长公主的老师,对其母族还是有一点了解。虽然司家退出长安已久,但曾经留下的姻亲尚还存续,这其中关联逢、林等军阀世族,故而我也听得一两句。”
一听到“姻亲”这词儿,长孙蛮不淡定了。她火烧屁股般猛地跳起来,差点踩着魏山扶的手。
“等会儿!你说谁姻亲?”
“还能有谁,玄衡军少帅,你的亲姨母司青衡呀。”
“……你知道?”这厮居然知道司青衡是她姨母,长孙蛮瞬间怀疑人生。
魏山扶猛然懂了她在别扭什么,他面露嫌弃:“你不知道?也对,你正事不干就喜欢翻杂书,听些子虚乌有的话也不奇怪。看来市坊里流通的野史误人不浅哪。”
长孙蛮拒绝承认事实。她理理蓝色小棉袄,端正跪坐,满脸严肃的胡说八道起来:“我是她亲外甥,我会不知道?我只是想考考你卷到什么程度。”
魏狗好奇:“什么程度?”
长孙蛮一本正经:“你是卷王,我是菜王,大家都有光明的未来。”
第48章 吴钩
魏山扶并不上当:“我知道你想夸我。但这很不对劲。”
长孙蛮能对他拍马屁;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吧。
“……我的诚心天地可鉴。”长孙蛮举起三根手指头。
魏山扶打量她几眼,大概是想起了头磕青山拜把子的约定,他慢吞吞开口道:“不是我不愿轻易告诉你;实在是这些旧事牵连复杂;当年熟知内情的老臣唯恐避之不及。你看你娘都没跟你提过;我祖父能知道一点儿,也是十分不容易的。”
长孙蛮乖巧点头:“我知道我知道,你放心,我嘴巴严得很;绝对不会对我娘提半个字的。”
“啧。要不是想除去你爹娘之间的障碍,你会跑来从我嘴里套话?长孙蛮;你当我跟你一样好糊弄啊。”魏山扶站起身;拍走衣袍上的土灰。
他睨向她,惹得后者细细咳嗽两声,连连否认道:“绝对没有的事!”
魏山扶懒得听她胡扯;顾自说起来:“司家作为镇守北境的主力军,驱除鞑虏,抵御匈奴,几十年来早已成为不败的神话。可以说那个时候的北境百姓心中只有一个皇帝——就是司家。卫国公一生戎马,唯一所憾发妻早逝;膝下所出惟余一个司青衡。”
“对司家而言,有无长孙并不重要;他们倚仗荣耀的从不是卫国公这个爵位;而是驻守边防威名远播的司家军。但对北境百姓来说;他们常年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他们渴望稳定;早已不想继续追随一触即碎的泡沫。司家军需要一个司家少帅来延续这个神话。”
长孙蛮倒能理解:“所以我姨母是迫不得已才扮做男儿的?”
“当然不是。我家老头子说过;你姨母打小活泼好动,上树捉鸟下河摸鱼,能干的不能干的她都精通一二。瞧着总没个正形,比我二叔还混球。”
“……啊这……”长孙蛮摸摸鼻子,试图说服自己以前是个小淑女,这只狗没有话里话外暗讽她。
魏山扶瞄着她,丹红色的嘴唇弯了弯。接着,抵拳清咳一声,轻轻慢慢说道:“当然了,司青衡在你我这个年纪时,也还是个半大孩子,整天想着玩闹再正常不过。听说她幼时与你娘长得颇为相似,每至勋贵宴会时节,总会扮做你娘的婢女。这俩人都有个恶趣味,极其喜欢打扮得一模一样,然后在那些小伙伴面前玩一出难以辨认的镜子人。”
……这还真是恶趣味啊。
长孙蛮很难相信,传说中巾帼不让须眉的司青衡居然还有这样一面。
“姨母能成为一军少帅,天下甚至不知她为女儿身,那岂不是从小就假充男儿教养?”
“差不离吧,其实也没多小。卫国公常年在外,司家就剩一个年幼的司青衡,那会儿逢家还在长安,司青衡除了世交逢家几乎从无交际走动。故而众人对这个孩子也没多在意,只听说司家有个资质平平的小郎君。”
长孙蛮敏锐听到一个“逢家”。电光火石之间,她难以收住错愕的表情:“……逢家知道她是姑娘家,不对,姻亲——”
魏山扶好整以暇地点点头,道:“三代世交的逢家长子逢燮,是卫国公给司青衡定下的未婚夫婿。”
“……?!”长孙蛮僵在原地,满脸震惊。
魏狗还不知足,摸摸下巴,又思索出两句:“仔细算算,逢燮还是你娘的未来表姐夫。虽然这门亲事半路黄了,但逢家愿意做长公主的鹰犬,也不足为奇。”
“…………。”长孙蛮持续震惊。
她是不是该告诉魏山扶,这位半路出局的前·未来·表姐夫已经换了一条道,并且十分有意做她后爹。
这可真是乌七八糟的关系网。
她狠狠吞了口唾沫,强行扳回天马行空的思绪:“那林家呢……”
“钲——!”
这是……金钲鸣声。
长孙蛮的话落回肚里。魏山扶迅速奔向山头尽处,极目远眺下,远处不知何时燃起了烽烟。
他收起脸上嬉闹之色,玉白的小脸上满是严肃。长孙蛮站在身旁,听得他喃喃道:“鸣金声……果然,还是来了。”
“什么来了……”她不安起来,声音很低。
魏山扶突然拽紧她的手,“敌袭,得赶紧回去。”
说完,山头狂风四起,吹倒了草地里的空碗。长孙蛮还没来得及拿上碗,一个愣神间,他拉着她,头也不回地狂奔下去。
……
魏山扶猜得没错,朔方城外匈奴大军敌袭。
孟旭来来回回找了好几遍,终于见到飞奔回来的长孙蛮时,不由得松了口气。
他皱眉看了眼旁边的魏山扶,二话不说抱起长孙蛮,低低急声道:“城外敌袭,形势不容乐观,您在外面随时会有危险。属下接到命令,立刻带您离开朔方。”
“……??”
长孙蛮赶忙拉住他脖子,唤人停下:“等会等会,现在都在打仗,城里城外乱成一通,你要带我去哪儿?”
说话间周围来了许多随行密探,长孙蛮大致估摸了一下,随即心里怔诧——她娘这是几乎把人都留给了她。
如果朔方城局势真如魏山扶之前所说,那么萧望舒的处境……极度危险。
没等孟旭再说话,她当即命令道:“放我下来,我要去主帐。”
“……不行。”孟旭硬着脸,“属下的任务就是护您离开这里。”
远处隐隐传来呛人的烟味儿,似乎城外也传进来敌人的铁蹄声。营房内再无一人散漫走动,严峻的气氛悄然蔓延开来。
长孙蛮气得想要自己翻下去,奈何人是训练有素的密探,她一个弱鸡只能在手上扑腾两下。
她忍住情绪,低下头朝小郎君求助。
后者脸色淡淡,但到底是小孩,掩盖不住神情下的焦灼。
魏山扶盯着孟旭。愿意不惜性命带长孙蛮离开危险之地,面前人的身份已经呼之欲出。
他强行冷静道:“长公主想要送人出去,无非是因为小孩子没有什么作用,反而会在某些时候拖累后腿。可如果说,我有良策献上呢?”
孟旭俯瞰着他,对一个小孩子的话嗤之以鼻:“小郎君纸上谈兵,还是不要轻易尝试的好。战场之上瞬息万变,就算是用兵老道的将军,也不敢在这个时候妄上计策。”
牵一发而动全身。此时的朔方城将要面临什么,这两个孩子根本想象不到。
长孙蛮却对魏山扶的话莫名信任。这可是杰克苏男主啊,脚踩双buff头顶炸天光环,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他就算说句天要下雨,老天爷估计都会下场冰雹来热烈捧场。
小姑娘扯着魁梧大汉衣襟,叠声应道:“是是是,我也有良策要说!你快放我下来,我不走!”
孟旭有些生气,更有些无奈。他几乎是强硬的要带走长孙蛮。
他搂紧小姑娘,朝周围部下吩咐道:“东西都收拾好了?速去探路,不可多加停留。”
长孙蛮眼眶发红,看向魏山扶:“你,你快拦他,我不走!他们不能离开阿娘。魏山扶,你……”
魏山扶咬咬牙,这是他自出生以来头一回在年纪上摔跟头。他深吸一口气,昂起头,认真说道:“我是谁想必你早已清楚。长公主与我同承一师,同出一门。你若觉得我只会纸上谈兵,那你家主子又是什么?”
孟旭冷下脸,“郎君慎言。你不过一个九岁稚童,如何能比得上我家……”
“首先,我不得不纠正你一点。九岁是去年的事,我今年应是十岁。其次,按照咱们记虚不记实的风俗,我现在虚岁十一。”
长孙蛮包着两泡泪花,眼睁睁看着魏狗蹭蹭蹭往上加年纪。
呜呜呜,属实不要脸。
孟旭是个糙老爷们,对这些风啊俗啊最不上心。他有一瞬间噎了噎,继续冷着声音道:“即便如此,你还是一个小孩子,如何比得上我家……”
魏山扶再次强行打断了他的话:“这也是我最后要说的地方。”
他微微弯起唇角,明亮的眼睛初现锋芒,道:“我祖父门生无数,各有所学。譬如长公主善制衡,修习帝王术。譬如燕侯才略卓荦,通六韬,精行兵诡道。又譬如我——”
他顿住,笑意微讽道:“不才,只比为质五年的燕侯多学了一年。但我说了这么多,您应该可以相信我祖父收弟子的规矩。我有没有良策,你说了不算,长公主也说了不算。”
魏山扶指向远处狼烟,恍惚听见了匈奴大军的呼和声。他声音低沉,像垂压下来的暗沉天色,“得他们说了算。”
……
朔方城的形势远比他们想象得要困难许多。
长孙蛮躲在孟旭身后,他们现在正在主帐外等候。黑云压城,明明还没到黄昏之时,天色就已经暗沉得不行。主帐里面烛火摇曳,把几道身影拉得细长。
进进出出无数人,长孙蛮等得有些累,偏头朝魏山扶道:“怎么还没有说完?”
魏山扶摇摇头:“里面能理上事的只有几个副将。主将不在,他们下的每一个决定都必须慎之又慎。焦头烂额很正常。”
正说着,有人从帐内出来,转头寻了两眼,待看见孟旭后,急忙走过来道:“匈奴行军还有一个时辰就会抵达城下,在此之前全营都忙着坚壁清野,张副将现在不得空,吩咐晚时再说!”
长孙蛮瞅着他着急离去的背影,问孟旭:“坚壁清野是要做什么?”
孟旭喉咙发紧,哑声道:“就是把城外郊野都清除干净,让敌军无法遮蔽也无法获取粮资。”
“……什么,什么叫清除干净?”她直觉有些不好。
魏山扶看着孟旭,冷声道:“看见粮草房舍,就放一把大火烧干净。如果有河流溪水,就投毒破坏水源。”
“什么?!”长孙蛮大为吃惊,“那岂不是自暴自弃,打算与敌人困死在这里!”
孟旭硬着头皮解释道:“匈奴人这番来势汹汹,一定不会带太多粮草。坚壁清野消耗他们的战力,是最妥善的法子。而且若等上林将军他们回城,一切就都迎刃而解了。”
“若等不上呢?”长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