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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旭硬着头皮解释道:“匈奴人这番来势汹汹,一定不会带太多粮草。坚壁清野消耗他们的战力,是最妥善的法子。而且若等上林将军他们回城,一切就都迎刃而解了。”
“若等不上呢?”长孙蛮嘴里的话被人半路截去。魏山扶冷笑连连,“谁能保证我二叔他们能及时回防?坚壁清野,诱敌深入,严防死守。的确是长公主的行事风格!”
孟旭皱眉。长孙蛮听出他言语中的不满,问:“你还有更好的法子?”
“匈奴行军未至,我们该做的是准备迎战,突击敌方先锋军,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而不是傻傻的困在城中,妄图瓮中捉鳖,实际上自己早成了待宰羔羊!”
“说得好!”身后传来一声浑厚低喝。
长孙蛮望过去,一眼看见男子装束的萧望舒,她正站在一名银白铠甲的中年将军身后,眉目冷静。
想来这位就是林冰羽的亲信副将张承。
张承挎刀走过来,停在魏山扶跟前,问他:“如果我军兵力不足敌人三成,此战可还要迎?”
长孙蛮心头一惊。不足三成的兵力,妄图守住城池几乎是不可能。
魏山扶却斩钉截铁道:“自然要迎!此一战不但要迎,还必须旗开得胜。输人不输阵,此战告捷将会极大鼓舞我方士气。”
张承笑了,再问:“匈奴兵强马壮,我军精锐寥寥无几,如果想要痛击他们的先锋军……”
不待他问完,魏山扶已然先道出应对之策:“匈奴擅近战,尤以骑兵为甚。我军若要迎击,不可莽撞贸然近身,而应该持弓弩埋伏,以箭矢羽林攻之。”
第49章 吴钩
显然;男主无论在何时何地都会有高光时候。
即使这个男主现在还太小。
张承能在林家军中威望甚高,不是没有缘由的。他没有选择轻视一个孩子,也没有立刻做出决断。相反;他把众人带回主帐;对着沙盘迅速模拟一遍行军。
片刻后;萧望舒颔首:“此计重在匈奴兵疲,可行。”
朔方城之外是有着“瀚海”之称的千里沙漠,瀚海另一侧由姑衍山为匈奴建造了天然屏障,山后是匈奴屯聚的重兵。
如果说林冰羽的大军正压在姑衍山前;那么匈奴选择出兵偷袭朔方城,不仅要动作小心以免山前三军察觉;还要日夜不停行军绕过茫茫瀚海。
连日下来;城外匈奴先锋军一定疲乏不堪,正是阻击良机。
时间有限,张承立刻召来林家军先锋官;传令带齐箭矢,整兵三千出城迎战。
长孙蛮等人跟着萧望舒上了城墙。
军中虽然兵力不足,但并不全是林家军的人,也有部分魏骁秦骇的人马,只是大部分三军皆跟着林冰羽出征姑衍山。魏家军的人见魏山扶上来;并无阻拦。再加上张承在林家的吩咐,他们站在城墙上;除了引起几个秦骇副将的注意;其他人倒无甚在意。
孟旭紧紧护在萧望舒和长孙蛮跟前;此时临近战时;城墙上随时可能会有危险。
长孙蛮躲在墙墩后;身旁还站着魏山扶;两人都小心翼翼看着底下形势。
风中谷草摇晃,一阵簌簌起落的声响。
张承带人从城墙一侧悄然溜出,以包围之势,潜伏在荒草之后。
匈奴骑兵已经很近了。众人站在城墙上,能极为清楚的看见一里外尘嚣漫天。
不过呼吸之间,匈奴人的先锋军迫在眼前。张承抬手变换手势,“唰唰”声顿时从草间密不透风地传出,匈奴人遭遇埋伏,来不及抵挡,跑得快的先锋军瞬间倒在马下。
“好!”魏山扶兴奋地一拳打在手上。他扒在石墙上,脸上俱是喜色。
见张承出师顺利,众人也都眉目微松。
长孙蛮松了口气,抬头想看看她娘,却发现萧望舒紧皱眉头。
萧望舒没有多加思索,立刻唤来林家另一个小将:“速速集结所有队伍,让他们立刻上城墙!”
林家小将一愣,不解道:“可是营中还在布置其他后务,而且张副将此战……”
“军中后务先暂时停下!现在形势危急,快去按我说的做!”萧望舒鲜少厉声道。
其他副将正围在旁边,听她一言不由阻拦道:“你不过一个小小军医,就算是林将军看重的人,也不可在阵前随意指挥我方布置!张副将尚在下面形势大好,你却在此大放厥词!来人,速速将此人押下去!”
孟旭站在身前,目露凶光,挡住上前来的士兵。
很显然,萧望舒隐瞒身份的弊端在这一刻显露无疑。
长孙蛮拉住她娘的手,眼见萧望舒捏了捏眉心,看样子对这群将领颇为头疼。
几句话间,战况却初露败像——箭阵攻势减缓,张承又打了个手势,新一波箭矢凌空袭去。可匈奴人丝毫没有离去的念头,反而愈战愈勇,大有破釜沉舟之势。
魏山扶察觉出不对,他迅速扭头看向萧望舒,道:“你早就看出来了!”
接着,他急声朝魏家副将道:“匈奴人一定知道我军守备短缺!他们提前拿到了情报,这回是打算死磕来了!”
此话一出,沸反盈天。
萧望舒沉声命令道:“是谁泄露军情以后再查!想要打赢这场仗,就按我说的去做!张承还在下面应敌,你们没有其他的选择!”
将领面面相觑几眼,最后还是林家小将站出来,咬牙道:“末将领命!我的兄弟们正在以命搏命,我们林家愿意相信您!”
魏山扶朝魏家副将点头,眼里焦急难掩,他颇为懊悔的抓了把头发。
其他人见林家魏家行动,也照葫芦画瓢,依令召回营地士兵。
萧望舒命孟旭带人前去指挥:“传令下去,让所有人穿戴整齐,兜鍪、盔甲、枪槊一个不落!打起精神,排成一排全部站在城墙上!”
长孙蛮看着眼前迅速挤满的威武士兵,不自觉微微张大了嘴巴。
众人虽然疑惑,但到底都是沙场上拼出来的虎狼之师。没一会儿,举目望去,绵延几里的朔方城墙上皆是威风凛凛精神百倍的士兵,阵容严整,恍惚还有种精锐在前后援充足的错觉。
对,错觉——
长孙蛮几乎是一瞬间就明白了她娘的意思。
她喃喃道:“风声鹤唳,草木皆兵。”
果不其然,在看见朔方军力没有丝毫不足的情形后,敌军攻势一滞。他们互相张望,似乎连风声里也是敌人的呼吸,这与他们王上获取的情报完全不同!
张承眼前一亮,就是这个时机!
他不做迟疑,振臂一呼,埋伏左右的士兵迅速起身,一部分执枪往前冲去,一部分留守原地羽箭频发。
呼吸间匈奴人的形势斗转直下。
城墙上是虎视眈眈的雄师,他们暗道不好,回马一个呼哨,命所有人迅速撤退。
一拥而上的朔方士兵哪能让他们轻易离开。这些时日困守营地的紧张不安、憋闷烦躁统统都凝成手中的武器,一枪一枪,所向披靡地刺向逃亡的敌人。
很快,匈奴被打散得四处窜逃。张承站在草头坡上,大喝道:“穷寇莫追!”
随着他这一声令下,城墙上严阵以待的士兵爆发出阵阵欢呼。
这一战,赢了!
魏山扶扒紧石墙的手得以放松,他吐出一口沉闷的气,转脸对长孙蛮道:“我们赢了。”
长孙蛮卸下肩膀上的力,小手握紧萧望舒的指尖。
她环顾四周兴奋的士兵,又看了看萧望舒松懈的眉眼,点点头道:“是,很不容易。幸好咱们赢了。”
经此一战,萧望舒的身份再也无人置喙。魏山扶这小小郎君,也在军中传播开美名。
……
不过第二日夜,隐匿在城外的斥候突然传回紧急讯报。
长孙蛮跟人进主帐时,正听见张承拍着桌案怒喝:“亡命之徒,贼心不死!”
“怎么回事?”她小声问着魏山扶。
“匈奴人打算穴地攻城。”见她脸色迷茫,魏山扶耐心解释道:“就是挖地道挖到城里来。敌暗我明,我们现在无法得知地道在哪里。一旦地道挖成,朔方城就危险了。”
……?这不就是我大种花家的地道战吗?
长孙蛮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这时,另有将领决断道:“再在这里拖延时间,城内就多一分危险。我即刻出兵前去迎战!”
萧望舒拦下他,“不可。匈奴人敢在城外挖起地穴,想必周围一定布下了重重埋伏。若这时带兵前去,无疑是自寻死路。”
去也不是,不去也不是。包括魏山扶在内的众人面色颓唐,在帐内来回踱步叹气。
干站在一旁的长孙蛮左看右看,上前拉住萧望舒,示意她去角落里说话。
军情紧急,萧望舒皱起眉,“若有需要,只管告诉孟旭。帐内无聊,你且去外面待着吧。”
“……。”长孙蛮就知道自己没什么话语权。
她好声好气让她娘俯低身子,然后附在耳边小声道:“我有法子不让他们挖地道。”
萧望舒目光一闪,偏过头看她:“什么?”
长孙蛮再看看周围,咬着唇轻声道:“埋大水缸。”
虽然在前世大名鼎鼎的《地道战》中,某岛国用这个法子闹了个爆笑名场面。但往前倒推百年,确实有人用水缸辨声之法应对太平军穴地攻城。
她娘终于来了点兴趣。
萧望舒把她带出帐外,再次问道:“你从哪儿知道的这个法子?为什么要埋水缸?”
周围没了别人,长孙蛮松口气。
她回忆起上辈子看见的近代史料,一边在心里琢磨,一边组织语言:“是课上先生提过的游历杂记,说有一个村子很奇特,家家户户都会在院子底下埋水缸,以此来防鼳打洞钻入食仓。先生说,埋入水缸后就会放大鼳在地下打洞的声音,村民也能因此判断出鼳的位置。”
长孙蛮觑着萧望舒的脸色,又补充两句:“我想都是在地下挖洞,或许可以一试。”
这个方法简直是闻所未闻。
萧望舒静了一会儿,似乎在判断她的话是否可信。
长孙蛮再度开口:“我说的都是真的!何……何照青这个老头儿给我讲的!”
反正她娘回不回长安都难说,先把平就殿掌殿博士的名号搬出来,混过这一茬。
只要萧望舒愿意一试,找出匈奴地道的位置……
萧望舒又揉了揉额角。
她闭上眼,沉思稍许,唤来孟旭:“你去林家军调两队人,带上锄锹,在城北脚下挖出几个大坑,把水缸埋进去。再命我们的人守在那里,辨听水缸里的异动之声。”
说完,她就走进主帐,吩咐张承道:“我已经派人去应对敌计,或许过不了多久就有结果。你现在召集营内所有骑兵,五十人一队,等候我的消息。”
有人问道:“匈奴兵力充足,阁下打算以何策应对?”
萧望舒目光沉沉,她握起树枝,在帐中央的沙盘上划出几道痕迹:“敌驻我扰,敌进我退。谓之……”她声音一顿,而后平平吐出两字:“游击。”
……
魏山扶拿着木棍,正蹲在山坡头来回划拉。
长孙蛮蹲他旁边,瞅着泥巴里乱七八糟的复盘,劝道:“我娘吃的盐巴比你吃的饭都还多,你输给她不足为奇。”
自尊心熊熊燃烧的魏狗怒喝道:“这不是输!战事吃紧,我可从来没跟你娘比过什么!”
“……是是是。”长孙蛮撇撇嘴。
也不知道是谁连日来吃不下饭,一遍遍复盘这几日的战报。
自从那夜用水缸辨声之法找出匈奴地道后,张承和其他将领分别带队四处偷袭,不舍昼夜,直把匈奴大军惊扰得苦不堪言。短短五日下来,地道没挖成不说,敌军士气大受影响,匈奴人人疲惫不堪。
要是直面迎战,他们或许还能一鼓作气攻入城中,可这群人跑得比兔子还快,反应不及的匈奴人只能在寒风中互瞪双眼。等他们刚要罢手歇息,张承等人又杀个回马枪,反反复复几次,直教人气得几欲吐血。
朔方城的将士们却尽得欢颜。
几日下来,萧望舒的名号越来越响,没有人敢再轻看这位肩不能挑的文弱军医。大概是形势逐渐乐观,长孙蛮也在萧望舒脸上见到了久违的淡然。
只是好景不长,屯聚在外的匈奴大军突然失去动作。紧接着,重伤的张承被人抬回主营。
“匈奴郅支王一到,匈奴士气大振,现在他们已经越过游击防线,正朝朔方城赶来!”
萧望舒扶起士兵,细问:“此人来时可携带援军?”
“应该不算,他只带了几百人马。不过……他的队伍中拖来许多重物,看起来像是军中物资。”
“不,那是冲车!”魏山扶撩开布,大步走进来,“你看清楚了,来得可是郅支王?”
士兵应道:“绝对没错。他头上无发,左耳带了一只金色大环,肩膀上还停了一只海东青。就是这只海东青啄掉了张副将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