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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书窈听着那些刺耳的话,布满血丝的眼睛狠瞪向兰汐:“真可笑,无凭无据你们竟然相信这个贱婢的话?”
兰汐哭喊着叫道:“奴婢没有撒谎,这春宵度是主子给奴婢的,千真万确。”
众人一时噤声。
沉默中,男人低而沉的嗓音缓缓响起,谢纾眼微抬:“是不是真的,一查便知。”
他的话音自带压迫感,虽没把话说死,可崔书窈明白她已经走投无路。
她全身瘫软倒在柱子旁,却无人上前去扶,耳边还回荡着众人的嘲讽。
“亏我原先还以为他俩是全京城最恩爱的一对,结果夫妻俩没一个好东西。”
“我都还记得当年裴景先为她……………………………………/依一y?华/作的诗呢,叫什么《吟竹石》,借被风雨摧残却仍牢牢立根于岩峰中的挺拔翠竹来隐喻自己对崔书窈坚定不移的心,表示自己即使受到美色//诱惑,即使被人逼迫向权力屈服,对崔书窈的心也不会有一丝一毫地改变。”
“哈哈哈哈哈,就想问他脸疼吗?”
呵,恩爱夫妻。
她和裴景先的确不是,但有些人就是了吗?
崔书窈狠毒地朝明仪看去,像是陷入深渊的人,拼尽最后一口气也要拉个垫背的。
“殿下以为你夫君就爱你吗?说什么心思藏得深,看似对你无意实则此生非你不娶。还说什么他为了早日迎娶你为妻,亲自向陛下苦求赐婚圣旨?呵,他粘着你,求你别厌烦他,想同你永不分离?简直笑话!”
“若不是那晚的春宵度,你以为他会娶你?少自欺欺人,殿下!你拼命想装恩爱,他却连理都懒得理你的样子,很可笑!”
一室沉默。
明仪无力闭上眼。
谢纾走了上前,把明仪护在自己身后。
明仪转过身对谢纾道:“走吧,我不想呆在这里。”
谢纾应了声:“好。”
不过在走之前,他一一回答了崔书窈。
“爱。”
“非她不娶。”
“想。”
还有……
“一定会。”
作者有话说:
第71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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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9章
暗室门前的一场大戏在谢纾答话声中落幕。
剩下的事乘风自会处理;谢纾带着明仪离了这乌烟瘴气的地方。
明仪跟在谢纾身后走出院子,脑袋懵懵的,走到半道;才清醒了一点,脚步微微一顿,她好像听见谢纾说爱她。
见她停下脚步;谢纾回头望她一眼:“怎么了?”
明仪抿着唇;紧了紧手心:“你方才为何要那样说?”
“是为了不想和离?为了让我回宜园?还是为了继续维系表面恩爱的夫妻关系?”
谢纾转过身,正对着她:“若是我说;我不想只有表面呢?”
明仪仰头望着谢纾;想说什么,却梗在喉咙说不出口。
不想只有表面;那还想要什么?
秋风大作;扫过树梢簌簌作响,谢纾脱下身上大氅披在明仪身上;抬手将明仪被风吹乱的碎发理到耳后。
“我想同殿下做真正的恩爱夫妻。”
明仪怔了好一会儿;一直梗在喉头的话;在他说出这句话后,似找到了宣泄的口子一般,倾泻而出:“你方才说就算没有那晚的春宵度;你也定会同我成亲?”
“是。”谢纾应道。
“明仪。”谢纾叫着她的名字,“那晚我的确饮了酒;却并未醉酒;我很清醒。”
“从来没有被迫,是我自愿。”
“自愿在那晚做了你的裙下臣。”
明仪垂眸;咬了咬下唇:“可你告诉过我;我们不合适。”
谢纾在她跟前低下头:“我早就后悔了。”
“是我做了蠢事。束缚于家规;带着世俗的偏见,自负聪明地以为能不对你动心,却不想自己早就输得惨败。”
“我以为那日站在偏殿门前,我会犹豫很久要不要进去。可事实却相反,我只是很迫切地想要拥有你。”
“那晚我有多迫切,你应该很清楚。”
明仪不知道谢纾是如何把这种话一本正经地说出口的,她脸色一红,回想起那晚他的迫切还有无度。
就像憋了二十年没开荤的狼闻到肉香后,把肉反复咀嚼尝遍那块肉的每一寸地方,才肯罢休。
事实上眼前这个男人的确曾经斋戒禁欲多年。
谢纾声音微有些低哑:“可我不想只做殿下的裙下臣,还想做殿下的心上人。”
“殿下,能不能再给我一次机会?”
明仪的鼻尖忽有些不可抑制的发酸,眼眶里似徘徊着什么温热的东西迫切想要涌出。
她喜欢眼前这个人太久了,谢纾的影子几乎贯穿了她从懵懂到知事,期盼过,心酸过,苦涩过,到最后想要放下。
可他却在她想要放下后,想尽一切办法,让她回心转意。
靠身体,靠体贴,做尽了一切让她动摇挣扎的事。
最后再给她重重一击,告诉她,他早就动心了。
明仪很不喜欢仅仅因为他几句话就摇摆不定的自己,可事实就是——
“我很高兴能听见你说这样的话。”
但明明是高兴的,心里有止不住委屈。
“若是你能早一些告诉我这些就好了。”
她克制着声音发颤低声道。
谢纾的心上趟过一阵酸涩的麻意,“早一些”三个字他已经没有办法做到了。
他想说“抱歉”,可他怕明仪不喜欢听见这两个字。想安抚却觉得说什么也不对,低头捉住她的唇,把所有的情绪都化在了吻里。
温柔的,小心的,迫切的,还有眷恋不舍的。
明仪没有挣扎,只是静静由他吻着,让自己的心慢慢平静,这个吻持续了很久。
“给我一些时间想想。”一吻结束后她道。
“好。”谢纾道,“我等你愿意。”
他似乎直接把“不愿意”这个选项过滤掉了。
明仪眨掉眼角里的湿润,有些愤然:“不愿意,你也得等。”
话一出口,明仪愣了愣,她似乎很自然地在对谢纾耍小性子,像极了恃宠而骄的样子。
“好。”谢纾无比纵容道。
而后又极度“无耻”地问:“若殿下不愿意回宜园,可以允许我搬进长公主府吗?”
在“得寸进尺”这一点上,谢纾称第二无人敢称第一。
明仪别过脸去:“我可以说不能吗?”
“可以。”谢纾肯定道,而后朝她笑,“我都听夫人的。”
明仪顿了好久,反应过来,气笑了:“你……”这个诡计多端的男人又给她下套。
什么叫“我都听夫人的”,合着非得她是他夫人,他才肯听话。
“不说笑了。”谢纾认真道,“天凉,我先送你回长公主府。”
谢纾说到做到,送她回长公主府后,并未多做逗留便离开了。
这晚,明仪躺在榻上翻来覆去睡不着。
云莺听见屋里明仪翻身的响动,举着油灯进来:“殿下,您在想摄政王吗?”
明仪点了点头。
云莺问:“那要不要叫他立刻过来?”
明仪微愣:“怎么叫?他不是走了吗?”
“走是走了,但没走远。”云莺道,“他的马车一直都在巷口。婢方才去瞧了,他留在马车里看折子。说是殿下待会儿定会想见他,他不好走远,怕殿下想见见不着。”
明仪有些气:“他倒是挺自信。”
谢纾这股成竹在胸的感觉,好像她是什么手到擒来的东西似的,让明仪觉得很不舒服。
云莺:“那要去请他进来吗?”
“不必。”让他一边呆着去吧。
明仪说完,侧过身闭上眼。静了好一会儿,才算有些困意。刚欲入眠,外头一声惊雷,把明仪浅淡的睡意打散了。
明仪睁开眼,长吁了口气。
秋日少雷,今夜也不知怎么的就起了雷,眼看着有要有一场大雨。
云莺敲了敲门进来:“夜深了,摄政王还在外头呢。要让他进来避避雨吗?”
明仪看了看外头的天色,叹了口气还是道:“把他带到客房休息。”
未过多久,外头便传来雨水拍打屋檐的声响。明仪躺在榻上睁着眼听着外头的雨声。
窗前不知何时映出谢纾的轮廓,他隔着窗纸轻唤了一声:“殿下,你……是不是在想我?”
明仪朝木窗望去,心里较着劲:“你是不是觉得对我已经十拿九稳了?”
谢纾站在窗前一愣:“没有。”
“我对你从来都没有把握。”他声音有一丝平素没有的慌乱。
“只是我很想你,听闻相慕之人的心思总也是想通的,所以我猜殿下也在想我。”
明仪心口骤然一阵乱跳,嘴角浅浅扬起,别扭地否认:“谁、谁同你是相慕之人?”
谢纾闻言一默:“那……就当暂时还不算吧。”
什么叫“就当”、“暂时”!谢纾好厚的脸皮,厚度简直堪比城墙。
“我想见你。”谢纾朝窗里的明仪道,“殿下,成吗?”
明仪扯起被子,把热得通红的脸埋进被子里。心跳似在喉咙口扑通乱撞,梗得她说不出话来。
她想自己又没锁门窗,只要他试着轻推,便能进来。
明仪等着谢纾按捺不住迫切想见她的心,推门进来。
见里头没声,谢纾站在门外,思绪百转千回,从她是不是不想见他想到她为什么不想见他,再想到是不是她不喜欢他这样“迫切”。
他谨慎再三:“我……等你想见的时候再来。”
明仪:“……”
为什么他的脸皮该厚的时候又不厚了?
那晚谢纾留下那句话后便走了。
明仪本以为接下来几日谢纾会常找借口“来访”长公主府,事实却正相反,自那日走后,他便没来过长公主府。
明仪总觉得事情有些反常,本以为是他又在谋划着什么“诡计”,却意外从乘风口中得知——
“摄政王染了风寒,这几日有些咳,怕过了病气给您。”
谢纾病了。
自明仪初见谢纾起,她便从未见谢纾病过,他的身体超乎寻常的硬朗,看着清瘦实则有力。如铁人一般支撑着大周的河山还有她。
明仪心中担忧。
第72节
也不知是不是那日在她府里淋了雨才病的?
若是如此,她便脱不开责了,该亲自去探望一二才是。
明仪吩咐膳房备了一盅补气益血的枸杞薏仁鲜菇炖鸡汤,换了身衣裳便出门去了宜园。
有些日子没回宜园了,明仪心中莫名有一些忐忑。
到了宜园,刘管事见是她来了,揉了揉眼睛,似看见了稀罕宝物似的,惊喜地朝里头喊:“快,快去通报王爷,说殿下来了!快去!”
明仪:“……”
“殿下里边请。”刘管事引着她朝里走,“王爷正同人在洗墨堂议事,一会儿便过来,您是先去正堂用茶还是回卧房小憩?”
明仪顿了顿:“去正堂吧。”
刘管事应是,忙吩咐人去正堂备茶。
明仪跟着刘管事朝里走,却不想迎面撞上了一个令她意想不到之人。
那个让裴景先舍身忘我的小表妹。
只见小表妹朝自己恭恭敬敬地行了一礼。
明仪:“……”她怎么会在这?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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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章
那日暗室捉奸风波;崔裴二人作茧自缚,皆为此付出了惨痛的代价。
事发后不到半个时辰,京兆府便来人将崔书窈及兰汐一干涉事人等带回了衙门严查。
崔书窈虽嘴硬;只京兆府也不是吃素的,把她压进了刑房。京兆府尹是个怜香惜玉的,也没给崔书窈上刑;只让她观摩了一下;他们平日都是怎么拷问重刑犯的。
崔书窈外强中干经不起吓,不到一个时辰便全招了。
两日后;崔书窈被依律判处流刑三千里;并褫夺其郡主封号,贬为庶民。
晋安大长公主听闻此消息后;就此卧床不起;整个崔家都受了牵连,乱成了一团。
但这些都不是令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