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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嬷嬷带着两个婆子,快步走了进来。
见了顾惜年,她先见了礼,恭敬道:“奴婢是来取吉帕的。”
所谓吉帕,便是事前准备好压在枕下的一块白布。
新婚夜,会事先铺好在床单之上,接着落红。
而隔天,便会有人收了帕子,送于家中长辈面前,以示新娘的贞洁。
这是规矩,天下间的女子,都要遵守。
孙嬷嬷便理直气壮的来要了。
但问题是,唐王病重昏迷,连婚礼都是别人代为完成,从始至终根本不曾出现过。
顾惜年一个人度过了新婚夜,吉帕上自然不会有任何血迹。
“谁让你来的?”顾惜年开口问道。
孙嬷嬷挺着脖子:“王妃莫要见怪,这本就是祖宗传下来的规矩,贵如是皇子公主,亦或是平民百姓,家家户户皆是如此。”
顾惜年不恼不怒,早看出来是这老奴借题发挥,也不点破,只是问道:“取了吉帕,送去哪里?”
孙嬷嬷拿出了早已准备好的说辞:“吉帕取了,封存于箱,高悬于阁。”
“原来如此。”顾惜年点了点头,懒洋洋的对浅梨说:“取了吉帕,交与嬷嬷吧。”
浅梨红着脸应声,她走进内室,不多时,捧着折叠的平平整整的帕子,走了出来,交给了孙嬷嬷。
这老奴,心里边记恨着她被挡在落霞院外,不准随意进入的事,存心是要给新妇一个没脸。
当场便把帕子揭开了——
她心想,昨夜王爷并没有来落霞院内,吉帕定然是干净的。
若是无血,她便立即命人收入盒中,再写下笔录记载。
也不诬她,就只写王爷大婚,王妃的吉帕未见初血,如此,按律例将之送往宫中,到时候,大家口口相传的就只是新婚夜吉帕无血之事,至于根由,是无人追究问底的。
新妇的名声,也就神不知鬼不觉的毁了。
这样一个声名狼藉之人,他日还能有什么好下场?迟早是要被王爷厌弃的。
但当孙嬷嬷定睛看向了喜帕时,去见上边染红了一小滩,像朵盛开的花儿似得妖娆。
她顿时大惊:“这……”
顾惜年眉梢轻挑:“怎的?孙嬷嬷不满意?”
“王爷昨夜并未来王妃房中宿下,奴婢敢问王妃,吉帕之上的血迹是怎么一回事?”孙嬷嬷的声音大了几分,自觉是拿到了新妇的把柄,语气愈发的不客气起来。
顾惜年的脸色,瞬时沉了下来。
“你是在质问于我?”
“奴婢是府内的管事嬷嬷,替王爷守着这唐王府,有些事不清不楚,自然是要替主子问一声的。”孙嬷嬷挺直腰板,故意拿了鸡毛当令箭。
原以为新妇会慌、会乱。
谁知,顾惜年的神情之间,满是一抹不屑。
“好一个替主子过问,你的意思,是王爷给你下的令咯?”
孙嬷嬷差点顺口就应了。
转念一想,万一新妇拿这个作为借口,闹到王爷面前去问,王爷定然是不会替她遮掩的,那时她倒是真的不好说了。
便连忙摇头:“自然不是王爷的令,可这后宅之中,自有规矩在,如此大事,王妃怎能不给一个交代?”
“交代?给谁?你?”顾惜年等的便是她的这句话,闻言,便轻笑出声。
孙嬷嬷被那笑声里的轻蔑给刺激到了,只感觉一股血气,直往脑门上顶。
“王妃莫要见怪,奴婢……”
顾惜年手上的茶碗,用力一掷。
连茶带碗,在孙嬷嬷脚底下粉粉碎。
热烫的水,飞溅到腿上,烧的火辣辣的疼。
孙嬷嬷龇牙咧嘴,本来要回怼,可是一下子全都忘了。
“奴婢?你终于能记得自己的身份了吗。”顾惜年惯然挂在唇边的那一抹笑容不知何时起消失的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无尽的威严,与森寒的杀气。
“嫁入唐王府,我便是唐王妃,唐王府的主子,唐王正妃,当家主母,你算是个什么东西,也配站在我面前来质问?”
孙嬷嬷的小腿跟着一软,语气登时跟着软了。
“您误会了,奴婢也是依旧例行事,万万没有要冒犯您的意思。”
“旧例?哪里的旧例?”顾惜年并没有给她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的机会。
既是送上门来的,她不拿这个没带眼出门的老奴来立威,岂能对得起她一大早急匆匆来找麻烦的阴险心思。
“旧例便是……便是,家家户户,不都是如此做的?老奴这么处置,似乎也没什么错,王妃不必动怒吧。”
顾惜年冷笑了一声:“唐王府内并无直系长辈居住,你取了吉帕是要急匆匆的送去宫里吧?宫中的皇上也知王爷病重,始终昏迷不醒,这块吉帕上,不论是有没有血迹,都会有不同的污言秽语等着往我身上砸,你倒是懂的众口铄金,取巧要污我名声,是不是这个用意?”
见心思被当场点了出来,孙嬷嬷吓的血色尽褪,“奴婢绝没有那种用意,再说,清者自清,王妃堂堂正正做人,自然是不必……不必惧怕……”
声音越说越小,孙嬷嬷的眼神乱飞乱瞟,最后实在是找不到落下的地点,只得低着头,看着穿在脚上的鞋子。
“是吗?我不怕?”
顾惜年声色俱厉,“我当然不怕你这心存恶意的奴才,但我真的能不怕悠悠众口?谁会关心新婚夜王爷是否宿在王妃房中?谁又关心唐王昏迷,王妃苦守空房,也是无可奈何?那些长舌之人,只会拿这吉帕做文章,有初血,便污我与人有私,因为大家都知道王爷没那个能力洞房花烛;没有初血,更是要诬我不洁之身,新婚夜过后,交出的竟然是一块干净的帕子。”
孙嬷嬷知道自己在这是偷鸡不成蚀把米,新妇竟是个倔强脾气,全然不吃那一套,直接发难。
她连忙跪倒在地,大声求饶:“王妃想的多了,老奴没这个意思,也不敢有这种念头,老奴可以发誓……”
“宫中知王爷的状况,连请安都免了;王爷昏迷不醒,自是不会要这吉帕;家中无长辈、无血亲,更不会要求查看;你一个老奴,揣着明白装糊涂,大清早急巴巴的来取,你存的是什么心思?”
孙嬷嬷的身子大震,她哆哆嗦嗦,说出的话越来越不成句子。
“来人,去把管家和王爷身边的那个吴辛一同找来。”顾惜年既是决定出手,便绝不会留有余地。
她下令之后,让浅梨再上一杯白茶,连个眼神都不再分给孙嬷嬷,就那么一边喝着茶,一边看著书,惬意安然的等待着。
不多时,管家程先和侍卫吴辛一同来到跟前见礼。
厅堂之内,还是一地狼藉。
孙嬷嬷脸色煞白,蜷成了一团。
程先与吴辛对视一眼,便恭敬的问,王妃召他们来,可有吩咐。
顾惜年冷着俏脸,压根不理。
“浅梨,把刚才发生的事,给这二位学一遍。”她懒得重复。
浅梨没经历过这种阵仗,但她可是记得碧落之前所说的话,大姑娘的身边不留无用之人,她有这份儿运气,在清退了所有人后,还留在主子身边;但若是她不忠,或是能力不足,迟早是被人取代。
每个人都只能靠自己来挣一个前程。
她得时时刻刻的警醒自己才行。
浅梨心里边发慌,但还是站出来,定了定神儿,便口齿伶俐,语句清晰,把孙嬷嬷来院子里狐假虎威,借故打算磋磨主子的事,给说了出来。
那块沾了血的喜帕,早就被处理干净了。
也不必拿出来,让两个男人看。
单说是这件事,就足够了。
讲完经过,浅梨回眸看了一眼顾惜年,见她眼底有浅笑,似是很满意,心中便更有了底气,继续说下去。
“王府有王府的规矩,但主子就是主子,没有让一个奴才质疑的道理,若是在顾府之中,像孙嬷嬷这样子不知深浅,恃宠而骄的刁奴,早就被三十乱棍,丢出去发卖了;王妃才嫁入王府,心里边还是要顾及王爷的心情,就算是受了委屈,心里边有气,还得将此事禀报给王爷来处断。”
浅梨说完,回到了顾惜年的身边,轻轻的扶起了她。
“浅梨说的很好,也很对。”她的视线,轻掠过了吴辛和程先的脸,那锐利有神的目光,比刀锋还要尖锐,令人心生敬畏。
“走吧,随我去给王爷请安,这也是规矩。”
吴辛脸上的表情僵硬,连忙快走一步,拦了去路。
“王妃且慢,属下不明白您的意思,咱们爷正病着,不方便见……”
“不方便见外客?”顾惜年直接接口,把他的拒绝给截住了,“可我是王爷明媒正娶的妻子,皇上赐给王爷的正妃,我可算是外人?”
“自然不是外人,但……”吴辛的额头见了汗,心说这位王妃看起来沉静美丽,可嘴皮子上也在真的很溜,一句话,埋着好几处陷阱,根本不容人拒绝。
“既不是外人,也已成婚,去见一见自己的夫君,再是名正言顺不过,吴辛在前边带路,程管家先把孙嬷嬷和跟她同来的婆子都关起来,等我见过王爷,请示之后,再决定怎么处置她们。”
………………………………
第44章 既嫁了,便要王妃之尊
吴辛眼前一晃,就见顾惜年已是一脚踏出门外,她的身后,除了浅梨之外,还跟着四个身穿黑色劲装的女子,如众星拱月一般,将顾惜年环在正中央。
这几人,训练有素,步伐一致,左闪右挪,前行后进,配合默契。
就连呼吸,都似乎是在同时进行。
吴辛眼毒,一瞬间便看出,黑衣四女,应是出自军中。
可东盛王朝并无女子从军之例,史上有名的两位女将,恰好皆是来自顾家,一个是眼前新成为了唐王妃的顾惜年,另一个是顾惜年的娘亲,顾鹰的夫人。
难不成——
吴辛的心底涌过了无数种猜测,眼看着顾惜年的背影越走越远,他才像是想起了什么,加快速度,追了上去。
程先神情阴霾,瞪着跪在地上连声求饶的孙嬷嬷。
“你没事来招惹王妃做什么?王爷的吩咐全忘了吗?现在惹出了祸端,你说,当如何处置?”
孙嬷嬷抹着眼泪,“程管家,老奴也是按规矩办事,并无不当之处。”
这话,引得程先冷笑转深:“你明知王爷昨夜不在王妃房中过夜,今早却来找王妃要喜帕,你还说你没招惹王妃,这算是什么按规矩办事?”
孙嬷嬷一窒,讪讪的说:“王妃可以直接将喜帕交给老奴,老奴拿到后,只是装盒封存,这也没什么吧?”
她那点后宅的隐私手段,别人不明白,程先在唐王府做了十六年的管家岂会不懂。
事已至此,他也懒得跟这老婆子多费口舌。
当下命人将孙嬷嬷和另外两个跟着来的婆子,关进了柴房之内,等待主子的发落。
这位新进门的王妃看起来不简单,且丝毫没有要低调藏拙的意思,程先稍作权衡,已决定要静观其变,绝不会因为一个孙嬷嬷,就去得罪那个看起来就很不一般的王妃。
盛宴行并未住在府内最大的那间朝日院内。
他选了王府后一栋临水的雅致小宅,在房舍周围,种满了绿竹。
风声吹过,水波荡漾,竹音萧萧,好一派风雅秀美的风光。
可顾惜年一到了这儿,便皱起了眉,她看了看左右,迟迟没有进门。
“王妃,您怎么了?王爷就睡在里边呢。”吴辛一扭头,看见顾惜年站在那儿不动,心中略略生出了几分疑惑来。
他尽量保持着不动神色,催促了一声。
“王爷, 平时都是居住在此吗?”顾惜年问。
吴辛点头:“王爷喜水,爱竹,又贪一个清净,不愿被人打扰,因此便选了这里,建宅,种竹,平素是不允闲杂人等靠近,哪怕连唐王府内下人,也不是谁都可以到此。”
“是吗?”顾惜年眯了眯眼,“我与王爷曾有几面之缘,从王爷的言谈举止,相貌风度上,可是一点都看不出呵。”
她那副神情,总像是能看穿一切虚假,已将真相了然于心似的,吴辛又是心底一虚,险些连面儿上的平静都撑不住了。
吴辛状若不经意的笑:“王妃的意思,属下不太懂。”
“我是说,真的一点看不出,风姿不凡的王爷,竟是钟爱着寄情于山水,放着唐王府内气势恢宏的朝日院不去住,而委屈自己,住了这么个……破破旧旧的竹屋之内。”
顾惜年的话里话外,摆明就是不信。
且她还根本不掩饰自己的看法,随意而直接的说出来。
太直来直去,吴辛反而又一次噎住,不知该如何应对。
他曾自诩是能言善辩之人,可应付各自突发状况,打发形形种种的各类人。
可在与顾惜年随意聊了几句后,吴辛产生了浓重的自我怀疑,怎的百转千回,虚实试探的会接,而直来直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