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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枕槐安-第2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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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要不要听听看自己在说些什么?才说她颜色好,一会儿又骂她误以为自己是天仙。
  郑臣瞅着她像蚌埠住了,车都开上了立交桥,也没听这少女说一句话。
  他侧首笑了声,“还没见过你那学生动手吧?”
  忽然被他说中心事,苏阑忙不迭点头道:“她才多大呀,那些话真不像是她这个年纪该说的,太能伤人了。”
  郑臣轻嗤一下,“她在大院儿里长大,每天所见所闻全是这些乌七八糟的事儿,就是听也听会了。”
  他停了片刻又道:“他们沈家人,无论大的小的,天生就有种会当凌绝顶的优越感,那份唯我独尊,刻在骨子里。”
  苏阑为男友鸣不平,“沈筵就不是这样的。”
  郑臣斜了她一眼,“是是是,你们家老沈是歹竹里挣出的好笋,他天下第一。”
  话虽这么说,脑子里却把沈筵的光辉历史略过了一遍,从读书起这就不是个善茬,表面上待人接物仁和端方得无可指摘,可骨子里的阴狠毒辣劲儿,和青云直上的沈老爷子是血脉相承。
  初二那年有个男生不知从哪儿听来了些沈家的边角料新闻,在私底下跟人说,别看沈筵多牛逼,他甚至都有可能不是沈夫人正经十月怀胎的亲生儿子。
  在学校里这种闲话是传的最快的。
  沈筵当天就知道了,把人堵在食堂的时候,也没和他费半点多余的口舌,只随手从取餐处拿了把叉子,把人的手掌扎了个对穿,钉在了学校食堂饭桌上。
  郑臣至今都还记得,那男生的嚎叫声响彻整个贵族学校,却连个送他去医务室的人都没有。
  原因很简单。
  向来不问俗事的沈公子都动了手,那必然是和这人撕破脸了的,这个时候谁再出手去帮他,岂不是自动站到了沈筵的对立面?
  话是上午说的,手是下午废的。
  那年沈夫人还健在,她亲自出面处理了这事儿,郑臣后来也没打听,但他再没见过那个男生了。
  据说他爸放了外任举家离京,总之没有再出现在他们眼前。
  不提这么久远,单就说郭棋的官司,郑臣听说他在审讯途中试图自杀,大约是知道自己贪得太多刑罚重,怕后半辈子熬不住,才想一了百了。
  京城风言风语的,都说郭棋是得罪了上头,但至于上头是谁,怕没有几人敢直言其名。
  但沈筵的这些事情,郑臣一件都不愿在苏阑面前提前,甚至圈子里的那些,他都着意添减后再告诉她一二分。
  她是个干净人儿,而且早早晚晚会那么有一天,终将和他们陌路。
  郑臣不想他们这一帮人,哪怕是沈筵,给她留下段糟糕的记忆。
  尤其。。。。。。郑妤就快回来了。
  苏阑脸红了红,“好啦你也不错。”
  长时间相处下来,郑臣这个人除了生活作风不太检点,没正形儿,人贫一点,在斩女数量上能冲刺冲吉尼斯纪录外,其他方面都还好。
  郑臣也颇为意外,“唷,得您句夸还真够不容易的呐,没记错这是第一次夸我吧?这不得放个大炮仗庆祝一下?”
  苏阑一本正经地科普:“五环以内禁止燃放烟花爆竹,你要敢点我立马打电话举报。”
  “行了穿CHANEL的飞天小女警,我真要点你以为谁能拦得住?”
  郑臣笑着横她一眼,“吃饭了吗少女?带你涮羊肉去?”
  苏阑摇头,“膻死了我可不吃。”
  “那地儿不膻,味道特正宗。”
  “越正宗的越膻。”
  “。。。。。。要膻我是你孙子。”
  “那走吧。”
  “。。。。。。”
  郑臣刚遭遇了请姑娘吃饭生涯上的滑铁卢,气得一拍方向盘,正巧这个时候宋临打电话问他在哪儿吃饭。
  他没好话,“准备带一事儿精去吃羊肉,你愿来你就来,少跟我猫一阵狗一阵儿的。”
  宋临:“。。。。。。。”
  那地方开在王府井银泰。
  老板似乎和郑臣很熟,躬身引着他们上二楼。
  靠栏杆的位置能看见京剧表演。
  点菜的时候也殷勤,拿着菜单一一介绍。
  苏阑脱下外套随口问道:“你们这羊肉膻吗?”
  老板前头铺垫了很长:“这小姑娘问得好,咱这是锡蒙草饲一百八十天的羔羊肉,足有一米多长,绝了这个!简直是涮羊肉届的XXXXXL,肥瘦相间,又鲜又嫩,但您要说膻的话,都是熟人了,我不瞒您说,那多少会有点儿。”
  苏阑憋着笑看郑臣,话却是对老板说的,“下次直接说重点,郑公子他赶时间。”
  他无奈地扶额,把菜单递过去,咬牙切齿的,“得,奶奶,您请点菜吧。”
  作者有话说:


第38章 
  郑臣才说完。
  那老板还逗哏似的来一句; “怎么着,这姑娘的辈分还这么大?都能当郑公子的奶奶了。”
  郑臣朝他挑去一个“你他妈怎么那么能白话,我一世英名都让你毁尽了,还不赶紧从我眼前消失”的眼神。
  他推了把那老板; “这我刚认的姑奶奶; 你先滚去忙你的。”
  苏阑吃不了辣; 选了清汤锅底。
  热气腾腾的白汤端上来,她才真觉得有点饿了,卷起袖子就开始捞肉吃。
  郑臣给她调了盘酱料,“什么时候回家过年?”
  “快了,就这两天吧; 机票我都还没买呢。”
  “。。。。。。这春运期间你哪儿还能买得上?”
  郑臣拿起手机打了一电话; 简单交代了几句; 又把那人的号码发给苏阑; “你定了哪天走,直接告诉他; 他会给你安排。”
  苏阑伸出两根手指比了个心; “行。”
  郑臣一脸疑惑,“什么意思这是?”
  苏阑鄙夷道:“你真老土,连比心都看不懂; 没劲透了。”
  “我老人家能和你个少女比啊?”
  “肯服老就是好同志。”
  “。。。。。。闭嘴; 吃饭吧。”
  一直到他们吃完宋临也没出现。
  郑臣打给他问; “你丫来不来了还?”
  “我今儿要是去了; 那就是全北京城最不懂事儿的人,不能打扰你不是?”
  “。。。。。。神经病。”
  他把手机收进兜里; “送你回哪儿啊?”
  苏阑坐上车; “就颐和园后头吧; 我行李都在那儿。”
  郑臣发动车子时问了句,“沈筵不在家啊?”
  苏阑伸手一指上面,“陪着去贵州考察了,都走两三天了吧有。”
  他赞叹着感慨道,“新贵正盛啊老沈。”
  郑臣把车停在棠园门口,苏阑下车以后道了句谢,“你路上注意安全。”
  沈筵才刚下了飞机回来,他笔直站在院子里,手上搭着羊绒大衣,腿边是个精巧的行李箱。
  苏阑打头一进去,“咦?你今天回来呀,怎么没听你说?”
  沈筵没有像往常一样把她揉进怀里骂她没良心,怪她不给自己打电话,而是就那么冷冷站着,眼神却一直追随着门口渐远的汽车尾灯的灯光。
  直到郑臣的车消失不见。
  溶溶月色下,金属光泽的镜框为他的睫毛镀上了一层淡光,看不出任何的情绪。
  他突然扭头看她,凉声道:“给我个解释。”
  得。
  老陈醋又翻了一地。
  苏阑走到门边摁下指纹开锁,“碰巧而已。”
  沈筵抓起她的手腕把人摁在门上,狭长幽深的凤目里酿着怒火滔天,“四个字就说完了?”
  傍晚在大院里被沈瑾之推那一把,苏阑的掌心被坚硬的树干擦破皮出了点血,哪还经得住沈筵这么用力地拉拽。
  她痛得“嘶”了一声。
  沈筵这才注意到,她手掌上有几缕暗红的血渍,他皱了皱眉问道:“这又是在哪儿弄的?一天天那么不小心。”
  苏阑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事儿。
  沈筵不在身边的时候,天大的事情落在身上她也不会觉得有多么犯难,照样能扛得住,可一旦到了他的面前,却禁不住他一个关切的眼神和一句普通的问话。
  就像现在。
  明明这点子伤没什么大不了,早就不疼了,连贴个创可贴的必要都没有。
  可沈筵一问,她就是会难过地撇嘴角,十足委屈样。
  苏阑擦过他的胸口,气闷地坐在沙发上,“就是你的好侄女呀,那个霸道作风,和你简直一个模子。”
  沈筵把行李箱随手丢在门口,从玄关翻出医药箱来,换了拖鞋,他把外套扔进沙发里,坐到了苏阑正对面的茶几上。
  他抓起苏阑的手,拿药用棉签蘸匀了酒精,轻轻地为她擦拭,“你还敢说我霸道?嗯?你做什么好事了?”
  苏阑用另一只空余的手合拢四指,“我发誓我是在大院里碰上郑臣的,手机被瑾之扔进了水沟里,还被那个林翊然一通恐吓,人就行善积德把我给送回家来了。”
  沈筵不悦道:“他怎么吓你了?”
  她的声音越压越低,“他说我手伸太长,小心被人弄折了。”
  说着她又把带着红印儿的手腕伸到沈筵面前让他看自己造的孽,“你说他嘴是不是开过光?这才过了多久,真就差点被你给弄折了。”
  求神拜佛都不带这么灵验的。
  “。。。。。。林翊然他吃饱了撑的和你说这个?”
  沈筵的脸色已经不能用难看来形容,心虚地像是要销毁罪证,及时捉住了她那段抖着的雪白手腕。
  苏阑实话实说,“因为我多管闲事,想要留住林静训。”
  “。。。。。。”
  沈筵扔掉了药棉,手指曲起来,敲了敲她的额头,“说了多少遍,你不要去管林家的事,听到了没有?”
  苏阑兔子似的揪起耳朵来,“听见啦、听见啦,两只耳朵都听见了。”
  为了防止沈筵接着给她上政治思想课。
  苏阑先发制人地扑过去,双手环住他的腰,小脸紧紧贴在了他胸口,“三哥,我好想你。”
  沈筵低头吻着她的发梢,沉重无声地叹了一口气,“你是不是就笃定了我吃你这一套?”
  用反问的语气来陈述事实,以此表达他变相的让步。
  嗯,作为一个已过而立的老干部,在把妹这件事上,沈筵他有着十分光明的未来。
  苏阑在他怀里抿着唇笑了,如果有面镜子照一照就可以发现,她现在的模样绝逼傻碎了。
  好半天她才仰起头,“你还没有吃饭吧?冰箱里有馄饨,我煮给你吃好吗?”
  “也好,我先去洗个澡。”
  经过这段时日的打磨,苏阑的厨艺有了质的飞跃,至少能够控制好佐料,而煮馄饨只需在碗里放料。
  沈筵洗完澡,习惯性地拿起手机翻看微博热搜,猛地一张照片映入眼帘,是圈子里一个比较边缘的人发的。
  照片上的人是郑臣和苏阑,在一家火锅店,他浅笑着递了一盘蘸酱给她,苏阑伸手去接,两人的手在盘底短暂交错。
  并配文说:“郑公子有情况了。”
  画面定格在那一幕,看着就跟热恋期的小情侣一般无二,人声鼎沸的火锅店中,素来真真假假游戏人间的浪子郑臣,眼中只余一个苏阑。
  当真说不尽的抱恨自失。
  苏阑煮好了半天也不见沈筵下来,她便上楼来寻,推开卧室门的时候,二人四目相对,她正正好撞上沈筵利如薄刃的眼神。
  那是一望即知的阴冷。
  她忙敛了神色,说话也有些钝,“馄、馄饨煮。。。。。。”
  苏阑一句囫囵话没说完,沈筵的手机就摔在了她脚下,他双手叉腰上转了几圈,气不可遏道:“好得很,我这才不过走了三天,要是离开三个月,只怕头上都要长草了,好得很哪!”
  苏阑捡起手机来一瞧,“这不就简单吃顿涮。。。。。。”
  沈筵硬生生打断她,“这已经很不简单!苏阑,你们手都拉上了!”
  他鲜少这么连名带姓的叫她。
  听得苏阑脖子一缩,占有欲上头的沈总和平日里温文尔雅的模样不能说有几分相像,只能说是毫无关系。
  她走过去想拉他的手,“真的就只是吃饭而已,照片拍出来本身就。。。。。。”
  却猝不及防地被沈筵一推,她的背猛地撞在了柜子上。
  沈筵把她拎起来,动作粗鲁地扔到了床上,他很快欺身上来,“我什么地方亏待了你?你说出来,我哪里叫你不满意了?”
  说着又态度强硬地去吻她。
  苏阑仓惶地摇着头,她东躲西藏的,不肯和他亲近,急得眼泪都掉下来。
  沈筵看着小姑娘脸色苍白,终是意识到自己的失态。
  他怔忪了片刻,“阑阑,我。。。。。。”
  苏阑已经不想听他的说辞。
  她慌忙整理好衣服,忍着疼去衣帽间收拾行李,既没打算在家长住,她就只带了一礼拜的衣物,因此拾掇得也很快。
  收完她推着箱子,捂着嘴小跑出去了,一刻也不愿多留。
  沈筵失神的独自在床上坐了许久。
  半晌,他抬手捏了捏眉心,又气又恼地取出根烟来点了,一时抽得猛了,撑着床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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