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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里千殇开口道：“雪长卿这老家伙人不怎么样，东西倒是极好。”
莫寻看到三种精药也很高兴，他掐着手指数了数，开口道：“加上这三种，十二精药已得其十，就差神精茯神以及人精凝露了。”
苏子余高兴的点点头，随后将东西拿给寒书看。
寒书笑了笑道：“都收好吧。”
苏子余急忙将三个精药都收起来。
与此同时，莫寻又开口道：“找到了。”
找到什么了？
苏子余寻声望去，便见到莫寻拿着一个小玉盒。
莫寻开口说道：“白虎玉髓膏，韩霆将军的手脚有救了。”
提起这件事，百里千殇脸上浮现一抹愧色，毕竟杨洲城的事情，都是他手下人闹出来的。
不过苏子余显然没有要责备谁的意思，她只是眼下有些心急。
苏子余开口道：“不管它们都是什么了，全都带走，回去慢慢看。我们要快点把药方送去北燕城。”
众人没有异议。
苏子余收缴了药王宗的奇珍异宝之后，便带着众人离开的药王宗。
按照寒书的吩咐，百里千殇和竖奚找来一些菜籽油，将整个药王宗，付之一炬。
这个道貌岸然，表里不一的宗门，彻底消失殆尽了。
——
众人离开药王宗地界之后，便打算回到渔村休息一夜，然后乘船离去。
只是没想到，刚刚离开药王宗，莫寻居然要走。
苏子余疑惑的看着莫寻，开口问道：“莫神医，你不跟我们回去么？”
莫寻浅笑着摇头道：“好不容易回到千山岛，我想回去拜祭一下我的父母。”
百里千殇说道：“那我们陪你去拜祭，然后再一起走，左右也耽误不了一两日。”
莫寻婉拒道：“不必了，再有一个月，就是我父母死祭了，我想留下来，等祭日过去之后，我再去找你们。”
见百里千殇又要劝说，莫寻急忙补充道：“兵贵神速，这里的不死人虽然解决了，可是王爷那边，还在等你们。你们不要在这耽搁了，还是快些离去吧。你们放心，千山岛现在没有其他人了，我不会有事的。”
苏子余有些不放心，可是想到危在旦夕的君穆年，她也实在没办法陪莫寻回毒王宗待一个月，只能叹口气应下。
苏子余开口道：“那好，莫神医，你可一定要回来，我们在京城，等你过年。”
莫寻微微一愣，随后点头道：“好……”
莫寻话音落下，便转身朝着另外一个方向走去了。
所有人眼中都带着几分担忧，只有寒书的眼神里，带着几分悲悯。
寒书心中暗道：“生于此，死于此，你也算是……落叶归根了吧。”
莫寻走出几步之后，百里千殇开口道：“我们也走吧。”
苏子余微微点头，却心中有些不安，所以她并没有迈出脚步，而是定定的看着莫寻的背影。
与此同时，背对苏子余的莫寻，眼角流泪，嘴角却流出了鲜血……
第1816章 山有木兮木有枝
莫寻一边步伐坚定的朝着树林中走，一边心中暗暗说道：“苏姑娘，对不起，这一次，我骗了你，我真的没办法，再陪你过年了。回想第一次相遇，便让你看着我的背影，没想到最后一次告别，竟然也是这般场面。这便是命运的轮回么？”
“唔！”一阵钻心的刺痛忽然传来，莫寻险些站不稳，可他知道，身后的苏子余还没走，所以他不能倒下。
莫寻心中暗暗祈祷：“老天爷，求你，求你再给我一天时间，让我回到毒王宗……”
“噗！”鲜血遏制不住的从口中翻涌而出，瞬间染红了莫寻雪白的衣襟儿。
莫寻心中急忙改口道：“不，不用一天，一炷香，不不，一盏茶，再给我一盏茶的时间，让我好好的从她的视线里走开。让我留下最后的体面，不要让她担心。求你……”
许是天可见怜，莫寻心脏的剧痛，稍有缓解。
他欣慰的笑了笑，继续朝着密林深处走去。
只是每走一步，眼前的景物，都更加模糊。
莫寻心中暗暗说道：“余儿，我能叫你余儿么？你是我莫寻灰暗人生中，猝不及防，却又令人惊喜的一束光，遇见你，我才明白，什么叫死而无憾。”
莫寻一个踉跄，险些摔倒，幸亏他扶住了身旁的大树。
他不知道苏子余此刻有没有离去，可他认为，他能多走一步路，就能让苏子余更安心一分。
莫寻缓过一口气，继续朝前走，心中继续念叨着：“神医莫寻，只救有缘人，我与你的缘分委实不浅，只可惜，这一世，我终究是来迟了，那么今日我先走一步，来世是不是可以，比君穆年更早遇见你？”
莫寻感觉眼前的景物已经彻底看不清了，他抬头望天，淡淡开口道：“幸好，幸好我曾遇到你，不枉此生。幸好，幸好我能救王爷，不虚此行。幸好，幸好我心中有爱，不畏生死。”
砰！一声巨响，莫寻体力不支，直接倒地不起，鲜血从他的眼耳口鼻，翻涌而出。
眼前模糊的景物化作一边鲜红。
莫寻知道，他要走了。
濒死之际，他没有畏惧，而是浅笑着说出最后一句话：“幸好，幸好……幸好山有木兮……木有枝……”
话音落下，莫寻仿佛看到血红的景物中，走出了他的父母和两位哥哥。
他们笑着朝他招手，要带他回家……
——
莫寻很坚强，他用自己试药之后，消灭了体内所有蛊虫。
可他却让自己再次中蛊，如此一来，他的生命，便只剩下短短的十二个时辰。
而他这么做，为的就是用最好的状态，送苏子余离开。
他不想让苏子余背负失去朋友的痛苦。
所以即便是万箭穿心的疼痛，也没能阻挡他坚强的走进树林中。
给苏子余留下一个风华不减的背影。
而苏子余在看到莫寻身影消失之后，也跟随其他人， 朝着渔村走去。
可不知为何，苏子余心中，总是不安。
她眉头紧锁，感觉每走一步路，都十分艰难。
竖奚见状开口问道：“怎么了？在担心莫寻？”
苏子余看向竖奚，蹙眉道：“我总觉得……我好像忽略了什么，但是我又想不起来了。”
竖奚微微皱眉，他无法给苏子余解惑。
寒书见状，打着哈哈开口道：“别胡思乱想了，我们还是安排一下，如何将药方送去战场吧。”
第1817章 看懂了他深沉的爱
竖奚点头道：“我去送，我一个人去，动作快一些。”
竖奚的话没错，倘若他们一行人慢悠悠的，只怕会延误军机。
可苏子余心中烦乱的，似乎并不是因为这件事。
苏子余从芥子玉里，拿出莫寻给她的药方，她正要将药方交给竖奚，忽然瞪大了双眼。
众人见她这付模样，忍不住有些担忧。
竖奚问道：“小鱼，你怎么了？药方有问题？”
苏子余没有回答，而是唰的一下眼泪就落下来了。
她口中喃喃说道：“不对劲儿，不对劲儿，莫寻，莫寻一定是出事了，莫寻一定是出事了！莫寻！”
苏子余话音未落，人已经转身朝着莫寻离开的方向追过去。
众人不解的面面相觑，可还是都跟在了苏子余的身后。
寒书见状重重叹口气，脸上都是无奈的神色，口中喃喃说道：“君埋泉下泥销骨，我寄人间雪满头。唉！生死由命不由人啊……”
……
苏子余一边哭一边跑，因为她明白了，她忽然明白为什么莫寻给她的药方，写在手帕上，而不是写在纸上。
这方手帕，是她的！！
这是当日去麒麟山庄的时候，她用手帕装了树叶来易容，随后便被莫寻收起来的。
苏子余明白了莫寻的深意。
她看懂了他深沉而卑微的爱。
她知道，这不是简单的告别，这是莫寻对她的诀别。
莫寻一定是出事了，他一定是出事了！
苏子余一边跑一边哭，眼泪让她看不清前面的路。
砰！一声巨响，苏子余摔倒在地上。
她来不及感受是否疼痛，急忙手脚并用的爬起来，继续追逐。
百里千殇见状皱眉道：“你这是怎么了，我带你追！”
话音落下，百里千殇已经扣住苏子余的腰，带着她飞身而起，几个起落之后，众人果然看见，倒在血泊中的莫寻！
苏子余大喊道：“莫寻！”
然而地上的莫寻，已经无法给她任何回应了。
众人仓皇的跑到莫寻身边，苏子余将莫寻翻过身，便看到他七孔流血，没有了呼吸的模样。
百里千殇大惊：“怎么会这样？！”
竖奚也急忙上前去探莫寻的颈动脉，结果却不尽人意。
竖奚震惊的蹙眉道：“他……他死了！？”
死了？
莫寻死了？！
苏子余一边拉着莫寻的手腕，给他诊脉，一边开口道：“不，不可能，他不可能死，怎么好端端的会死了？他一定是太累了，一定是太累了！莫寻，莫寻你醒醒。”
苏子余整个人都在颤抖，根本没办法冷静下来给莫寻诊脉。
亦或是说，就算她诊脉，也根本毫无收获。
百里千殇想起，之前寒书说过，莫寻只有半年的寿命，当时他忙着看竖奚和晷景对决，倒是没有过多在意。
眼下看来，寒书说的竟然是真的？
百里千殇立刻回头看向缓缓走过来的寒书，大声问道：“你早就知道他会死对不对？”
所有人都抬头看向寒书，而寒书则看向泪流满面的苏子余。
寒书开口道：“他是雪长卿炼制所有药人当中，最成功的的一个。他虽然会痛，会受伤，可他没有失去神志，也可以正常长大。与常人不同的地方，是他体内充满蛊虫，蛊虫会让他受外伤之后，快速痊愈。各种蛊虫在他体内形成了一个诡异的平衡。然而在杨洲城的白蚁蛊，却打破了他体内的平衡。从那时候起，他的生命，就已经开始倒计时。”
第1818章 一命换一命好不好
苏子余难以置信的惊呼道：“这怎么可能？他……他看起来一直好好的啊！”
是啊，莫寻看起来一直好好的，根本没有流露出半分软弱。
百里千殇也忍不住有些难受，开口道：“他不想让你担心。”
是啊，因为不想让苏子余担心，所以一直隐瞒自己的身体状况。
因为不想让苏子余担心，所以提前换好了干净整洁的衣服。
因为不想让苏子余担心，所以谎称要回毒王宗拜祭。
莫寻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她。
苏子余失控的大哭，万般的后悔。
她后悔自己的对莫寻的忽视。
也后悔自己当初对莫寻的挽留。
更加后悔，自己不应该让莫寻卷入她的是非。
苏子余痛哭道：“如果不是因为我，他还是那个潇洒自如的神医，都是我不好，都是我不好！”
苏子余跪在地上，紧紧抱着莫寻的尸体，哭的痛不欲生。
竖奚见状看向寒书开口道：“前辈，您是世外高人，一定有办法救莫寻，是不是？”
百里千殇也急忙开口道：“老头，救人总不算坏了你的规矩吧？莫寻是个好人啊！”
苏子余听到这话，也急忙放下莫寻，直接跪在寒书面前苦求道：“寒书前辈，求求你，求求你救救莫寻，你让我做什么都可以，你不是要收我为徒么？师父，我现在就拜师，求求你救救他，救救他！”
苏子余话音落下，便砰砰砰的，磕了三个头，力道之大，直接将额头磕出了血。
一旁的竖奚见状心疼不已，也连忙跪在苏子余身边，开口道：“求前辈救救莫寻，我阮天吴，下半生甘愿为奴，为前辈趋势。”
寒书看着这兄妹二人，忍不住叹口气。
苏子余见寒书不回应，她急忙拉着寒书的衣摆，哭喊道：“前辈，一命换一命好不好，我去死，你救他，求你，求求你……”
听到这话，百里千殇顿时不乐意了，他急忙喊道：“苏子余，你胡说八道什么呢，什么一命换一命，倘若你死了，你让我……你……你让君穆年怎么办？”
提起君穆年，苏子余猛地怔住，是啊，君穆年还在等她，她怎么能去死呢？
可是她也不能眼睁睁看着莫寻死去，弃他而不顾啊。
苏子余无力的痛哭，枉费她自诩为医毒双绝，可在死亡面前，却如此力不从心。
“呜呜呜……”
苏子余泣不成声，伤心欲绝。
就在众人都开始绝望的时候，寒书无奈的说道：“办法……倒是有一个。”
众人猛地抬头看向寒书，苏子余则迫切的说道：“我愿意！我愿意！什么办法都行，付出什么代价我都愿意。”
竖奚也开口道：“不，要付出什么代价，我来承受。”
寒书看着竖奚，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