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总之自那以后,物理老师值班的晚自习纪律好了不少。
大家不是怕物理老师,而是怕班主任哪天又落什么东西。
想起这件事,向悠总觉得班主任就混在走廊的人群里。
她左看右看,马尾却被孟鸥抓住晃了两下:“都告诉你我帮你检查过了,不相信我?”
向悠收回目光:“那你以后都要观察仔细一点。”
孟鸥一扬眉:“包在我身上。”
有了这个承诺后,两人又恢复了从前的状态。
一起吃饭,一起聊天,一起写作业。
每每班主任在视野里出现,孟鸥都会第一时间发现,然后“哧溜”跑远了。
而慢半拍的向悠,要等到他带起的风吹到脸上时,才后知后觉意识到问题。
唯独有一次。
那次是午休时间,两人难得都没回家,在学校一起吃了饭后,打算回教室休息。
可能因为是第一次午休,也可能是聊得实在太开心。
总之,孟鸥的雷达失灵了。
“你们两个——”班主任的怒吼从背后响起。
向悠
吓得站在原地头都不敢回,满脑子回响着“死定了”。
而孟鸥不知怎么想的,突然一把抓住她的手,朝前狂奔而去。
“你疯啦!”
向悠拼命想甩开他的手,却怎么又甩不掉,只能被迫跟着向前。
身后传来班主任的追赶声,脚步声混杂着怒骂。
“孟鸥你有病啊!你松开我的手!怎么办呀!我会不会被开除啊……”
向悠一路上气不接下气下气地说着。
而孟鸥倒是很淡然,还有空分她个眼神,冲着她笑一个。
笑屁啦!
都怪你!
向悠没气儿说话了,把嘴上的骂改到了心里。
别人都说跑步有一个极限。
到达这个极限后,身体的疲惫会一扫而空,能再跑很远很远。
而向悠也抵达了一个极限。
但不是跑步的极限。
而是那些压力、惶恐、不安……聚集到一个程度后,突然“腾”的一声,烟消云散了。
她不在乎了。
反正事情已经发生了,怎么都于事无补了。
向悠将他的手握紧了些。
像是感觉到了什么,孟鸥也反将她握紧了些。
两人紧紧相牵,在走廊上一路狂奔。
其实班主任一早追不上他们了。
她的怒吼声,也逐渐远去听不见。
但两个人还是跑。
谁也知道不可能跑一辈子,总得回到教室。
可就是想这么牵着手,特别叛逆地跑上一回。
午休时分的教学楼很空,走读生回了家,住宿生也回了宿舍。
整栋楼都回响着他们杂乱的脚步声,后来又掺上了断断续续的笑声,从楼上到楼下,又朝操场延伸而去。
跑到一楼时,彼此都明白没必要再跑了。
但两人默契地对望了一眼,一句话没说,便手牵手又朝操场跑去。
一直跑上塑胶跑道,向悠先一步失了力,往地上一赖,也把孟鸥拽倒了。
两人都没力气说话,彼此对望着,像两只小狗,张着嘴直喘气。
气儿喘顺以后,第一件事便
是笑。
先是默契的微笑,一路过度到放声大笑。
虽然知道后面等着她的是地狱,但那一刻,向悠就是特别特别开心。
近十八年的人生中,最开心的一刻。
笑完之后,向悠一歪身子,往他身上一靠。
既然两个人都流了汗,就谁也甭嫌弃谁了。
孟鸥歪着脑袋,很费力地向下看她的脸。
向悠也翻着眼看他,感谢厚厚的云层挡住了太阳。
他很突然地说:“向悠,我喜欢你。”
在认真的时候,他总会一字不差地喊她的全名。
“我知道呀。”向悠笑眯眯地应。
“那你也给我说一句好不好。”孟鸥用肩膀轻轻怼了下她靠在上面的耳朵。
“我不说。”向悠故意逗他。
孟鸥一瞬间变得有几分落寞,又不死心道:“为什么?”
“略——”向悠冲他挤了个鬼脸,“我就不说。”
孟鸥撇撇嘴,低下头不说话。
“你生气啦?”向悠问他。
“没有啊。”这语气,很明显是在口是心非。
向悠盯着他看了一会儿。
直看得他捱不住,也给她回了个目光。
向悠就在此时突然道:“我喜欢你!”
“啊。”孟鸥的脸上,一刹那显出少有的张皇。
张皇过后,就是拼命抑制的喜悦。
向悠靠在他肩上,与他紧紧相贴的那处,感受着他在努力忍笑,忍到整个人抖啊抖。
也带着她抖啊抖,像坐上了颠簸的小船。
当天下午,两边的家长先他们一步来到了教学楼。
走进办公室时,两位家长显然已经被先训了一轮。
抛至脑后的害怕,此刻卷土重来。
以至于向悠一进门就掉眼泪,走到班主任桌前时,已经哭得直抽抽了。
向悠妈妈心疼到不行:“老师,你看孩子都知错了。我回去一定教育她,在学校里您给她留点面子好不好。”
孟鸥妈妈则直接拿出纸,弯腰给她擦眼泪,边擦边说:“没关系没关系,小姑娘别害怕,我回去把孟鸥打一顿。”
而孟鸥说:“老师,你骂我一个人吧,都是我的错。”
总之向悠的一通眼泪,一瞬间俘获了在场的三个人。
班主任有点儿尴尬,就连附近几个看热闹的老师,都调侃道:“郑老师啊,看你把人家吓得。”
到最后,班主任无奈道:“我希望你们是真的知错,这个阶段,学习是最要紧的。马上的月考,谁要考不好,那就不是光请家长就能解决的了。”
“老师我保证,我一定好好考。”孟鸥道。
“老师,我、我、我也……”向悠哭得都说不出个完整的句子。
班主任看她这副梨花带雨的模样,没忍住笑出了声。
她这一笑,紧张的气氛瞬间被瓦解了。
四人一块儿走出了办公室。
一出门,两边家长互望一眼,尴尬地笑笑。
向悠已经不怎么哭了,但还是时不时吸吸鼻子。
孟鸥妈妈上前,有点儿手足无措地望着她,在口袋里摸半天,摸出块巧克力。
她将巧克力递给向悠:“不好意思啊。”
向悠不知道要不要收,茫然地看了眼母亲。
母亲正百感交集地看她,见她这副怯生生的模样,很轻微地点了下头。
向悠伸手,将巧克力从孟鸥妈妈手心摸过来。
而孟鸥妈妈抬手,摸了摸她的头发。
这算是两人第一次见对方家长。
也是唯一一次。!
第10章
纷至沓来的回忆乌泱泱涌过去一大片。
于现在枯燥乏味的灰色人生中回看,那段日子被染得五彩缤纷。
但她隐约记得,那时候她也觉得烦闷,觉得痛苦,觉得压抑。
有和孟鸥执手狂奔的日子,也有被书堆压到直不起腰的日子。
倒计时每撕下一日,就像是丧钟多鸣一回。
现在回忆起来,怎么什么都是好的呢。
或许人生最大的遗憾,是一个人无法同时拥有青春和对青春的感受。
再度回看眼前的孟鸥,向悠感到有些恍惚。
记忆里的孟鸥,是青春洋溢的,不羁洒脱的。
风吹起他白t恤的衣角,他的笑容比正午的阳光更灿烂。
而眼前的孟鸥,说不出哪里变了,但总觉得有些不一样。
可能是稚气褪尽了,可能是眼神变了,可能是脸颊更加瘦削有棱角。
哪怕他还是像从前那样,微微抬着下巴,垂眸似笑非笑地看她,可就是不同。
“喂。”孟鸥含笑屈指敲了敲桌面,“别话说一半跑去发呆呀,搞得我怪冷清的。”
“哦。”向悠呆呆地应道。
“郑老师跟你说什么了?”孟鸥试图接上那个话题。
向悠低下头,用银质小勺搅着逐渐变凉的咖啡。
她的声音也有些发闷:“就……问我现在干什么,在哪工作。”
“你怎么答的?”孟鸥问。
“如实回答了啊。”向悠觉得这个问题有点废话。
“还问了什么?”孟鸥的问题突然变得很多。
向悠搅咖啡的手顿了一下:“没有了。”
“没有了?”孟鸥反问。
“……没有了。”
孟鸥没再追问下去,举杯低头吸了口饮料。
向悠本能地也将杯子举起,还没碰嘴,莫名觉得同时饮用有种刻意的尴尬,只得又将杯子放低。
就算她的动作再慢再轻,陶瓷杯碰到玻璃桌还是“当”的一声。
更尴尬了。
她撒了个慌。
相信孟鸥也看出来了。
那天的最后,郑老师问她:“你和孟
鸥还在一起吗?”
向悠脸上的笑容僵了一下,摇摇头:“没有了。”
郑老师眼角微垂,看起来有几分惋惜:“有点儿遗憾啊。”
向悠没敢看她,兀自看着风将落叶卷得飘飘扬扬。
“是啊,好遗憾。”她微笑着道。
好遗憾。
…
“你们昌瑞的天气,真是比a市舒服多了。”
孟鸥放下玻璃杯,装作若无其事地开启下一个话题。
“什么叫‘我们昌瑞’……”向悠小声嘟嚷了一句,“我又不是昌瑞人。”
孟鸥被她这清奇的杠点搞得怔了一下,末了笑道:“不是你的,难道还是我的?”
就不能谁的也不是么。
一座城市又不像富士山,能被谁所私有。
但她想想还是没反驳下去:“好吧。”
孟鸥看了她两秒,继续道:“最近秋天,你都不知道a市有多干,两台加湿器都快吹抽筋儿了,每天起床脸上还是干得疼。”
“……”向悠有点无言,“你是不是忘了,我也是在a市上的大学?”
空气陷入了静默。
孟鸥没话找话的行为,被她毫不留情地戳穿了。
好在他脸皮够厚:“那你是不知道,今年比往年都要干。”
要不是这么厚的脸皮,怕是在a市都待不下去。
向悠投降:“我确实不知道。”
大学毕业后她就没去过a市了,太远,也没有必要。
而且还有充分的不去的理由:孟鸥在那儿。
因此,毕业后的两场同学聚会都被她给推了。
“你不知道的还多着呢,之前你们学校附近在建的那个剧院,今年终于完工了,你知道吗?”孟鸥道。
“就是那个‘一年有三百天在放假,六十五天的工作日里还有完整双休’的工地?”
向悠说完才记起,这是孟鸥当初的评价。
因为太形象,被她记了好久,一不留神就说出口了。
在向悠的大脑里,有一个区域记了很多这种废话。
她没想记这些东西的,但大脑从不听她使唤。
知识
背了就忘,这些话倒是听一遍就给锁到那个区域里,记得牢牢的。
而在很多个瞬间,大脑会触景生情地调出一些话。
下大雪了,她的脑子会说:“老天爷有意让你跟我白头,打什么伞啊,给人家气得鼻子直呼气儿。”
然后就在这个时候,一阵风应景地卷来,把她的伞掀翻了。
而向悠愤愤地站在原地,头是白了,但只有她一个人。
买到了难吃的食物,她的脑子会说:“一回生二回熟,谁让你不信邪来第三回 ,当然烂了。”
向悠搅了搅碗里浆糊一样的东西,想说别一天到晚乱用俗语。
跟谁说呢。
跟她那叛逆的大脑吧。
…
大抵记起是自己曾说的话,孟鸥会心一笑:“是,你还记着呐。”
也不知道是说记着什么,就当是指那个工地吧。
“我又没有健忘症……”那么大一个建筑工地,每天在宿舍里晾衣服就能看到。
看了四年,四年都没什么变化,怎么可能忘。
“上个月公司发了张票,我就大发慈悲,去给人吸吸甲醛。”孟鸥道。
“神经病……”向悠小声道。
这人一天到晚就喜欢贫,真委屈他生在南方了,现在在a市也算是如鱼得水。
不过总打击人不好,向悠试图变得捧场点,“看了什么剧?”
孟鸥很贱地一扬眉:“你想看但一直没看得成的大悲。”
真是的!
干嘛要给这种人捧场!
向悠不悦地一扁嘴,大学期间有国外剧团来巡演大悲,一回没抢的上票,还有一回恰逢期末周,想着自己岌岌可危的绩点,她还是放弃了。
而第二回 孟鸥抢到票了,得知她没空,转手把票卖了。
考完最后一门后,他拿着卖票的钱请她去了私人电影院,放了场大悲,勉强圆了半个梦。
见她恼怒的样子,孟鸥更是看热闹不嫌事大地开始哼歌:“doyouhearthepeoplesing;singingthesongofangrylady……”
“你能不能别毁歌呀!”向悠没忍住在桌下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