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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婳尴尬笑了笑,硬着头皮接下,“随便吃些就好,谢殿下。”
霍岚笑道:“跟我客气什么。昨晚不都说好了,朋友之间不用如此客气。”
见两人有说有笑,霍澹怎就感觉有些扎眼,语气谈不上是多好,“你俩什么时候成了朋友。”
霍岚脱口而出,“昨晚啊。阿婳在宫里玩够了就要回益州去,赵刺史给她寻了好几位俊俏的夫婿人选,阿婳不想这么早成亲才偷跑出来的。”
霍澹眉眼沉了几分,指腹摩挲着白玉扳指,神情变得严肃。
赵婳一声轻咳,缠了白布的手掩唇,略微尴尬地看向霍岚,用仅有两人才听到的声音,扯唇道:“殿下不用说得如此详细。”
似乎觉得有道理,霍岚抿唇,“哦”了一声。
霍澹一天中有四个时辰都是冷着张脸,让人琢磨不定,他重新拾起筷子,“吃饭吧。”
桌上再次安静下来。
赵婳低头吃饭,霍岚给她盛了碗绿豆排骨莲子汤,正一小勺一小勺喝着,忽然一只瘦长的手带着琉璃碟伸了过来。
她前面多了一碟剔完刺的鱼肉。
霍岚目不转睛盯着那些鱼肉,偷偷抬眼看了看若无其事的皇兄,又看了看呆住的赵婳。
赵婳愣了愣,朱唇翕张,欲言又止,好几次后才缓缓开口。
“谢皇上。”
霍澹“嗯”了一声,夹菜入喉,细嚼慢咽。
饭后,严庆端来茶水漱口,霍澹擦干净嘴巴,下了道让所有人意外的口谕。
“赵婳,护长公主有功,心思细腻,深得朕心,擢至御前伺候。”
赵婳一脸懵:?
霍岚第一个不同意,跟她哥抢起人来,“不行!阿婳是我宫里的人,皇兄可另找她人。”
霍澹瞪她一眼,“你的人?整个皇宫的奴婢朕想用谁,谁敢拦?瞧瞧你昨夜干的好事,何时收敛些,朕何时把人还给你。”
霍岚吃瘪,撇撇嘴拉起赵婳负伤的手,“阿婳手伤了,皇兄之前还让她好生修养,她近段时间不能干活。”
霍澹态度坚决,“你俩加起来八百个心眼,朕能放心?”
赵婳蹙眉,这话她可不爱听,可转念一想,此举或许有深意。
这话皇帝放下在席间就可以说出来,又何必当着一屋子的人提这事?
他明知道霍岚不会同意,若仅是因霍岚昨夜出宫生气,私下唬唬她说不定还成了,可偏要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争执,倒像是做给什么人看的,引起注意。
这人葫芦里究竟卖的什么耗子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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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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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章 干事业第四十天
霁华宫; 两兄妹抢人谁也没让谁;且说那边,散朝后紫宸殿外的长廊下同样也有过一番争执。
散朝后,众百官像往常一样在大殿外廊下闲聊等太监送朝食; 也不知道是谁在人群中说了一句昨晚昭仁长公主出宫差点遇害; 幸好被贴身婢女所救。
“长公主昨夜出宫了?”
一向在百官中听听不发言的傅钧得知这一消息后神情变得几分严肃,手指悄无声息地攥紧符节。
清远侯道:“昨夜我儿在宫中当值,被皇上派出去寻人; 折腾了好一阵功夫; 宫门落锁前才将人找回来。昭仁长公主生下来就闹腾; 长大了也没让皇上省心。”
清远侯是皇上表叔; 其子正是羽林郎中将卫元祁。
“傅将军怎关心起这事来了?难道说昨夜傅将军在街上遇到了长公主?”清远侯随口问道。
昨夜儿子卫元祁回到侯府,专程找到他说了这件事,皇帝授意让他今日散朝时趁着等朝食的空档跟百官随便闲聊; 坐等鱼儿上钩。
如今皇帝手上害虽有虎符,但是因先帝在世时糊涂至极; 大部分士兵认人不认符; 听命于各自主帅。
兵权混乱; 可悲至极。
霍澹从小便受制于许氏; 手上能拿出来的兵一眼望尽,哪有势力和这些老滑头对抗。
只能用些计谋瓦解他们势力,夺回属于自己的兵权。
清远侯作为霍澹表叔; 哪有不帮他的道理。
傅钧淡然一笑,神色自然,“这些日子军营忙; 我怎会有闲心去街上闲逛; 清远侯说笑了,这话若是传到皇上耳中; 还以为我放着军营里的事不管,治我一个渎职之罪。”
许湛就坐在两人不远处,自然是将他们的谈话听得一清二楚。
傅钧那镇国大将军的官职原本是他的,庄帝登基不久便擢升他为丞相,借机削弱他的势力,将镇国大将的给了矮他两个品阶的傅钧。
真是打的一手好算盘。
傅钧上任后换了一批自己人,开始培养心腹,将原本许湛的手下统统调走,一年不到整个京畿护卫军改头换面。
不仅如此,傅钧嫡女傅莺入宫成为傅贵妃,和许湛侄女许明嫣平起平坐。
这朝堂上的局势,许湛和傅钧自然是势不相容。
许湛突然出声,“渎职不渎职,只有当事人最清楚,没有切实证据,皇上哪能仅凭一面之词治罪,傅将军可不要把咱皇上说得多不明事理。”
傅钧一侧头才发现斜对面的许湛,他不过是好奇多问了一嘴便被许湛听了去,早知如此就应当在出宫的路上和清远侯聊这个话题。
“我方才那话可没这层意思,许丞相不要揣摩过度。”傅钧和往常一样没有让许湛口头上占上风,二话不说立刻怼了回去。
话音刚落,一队太监端来朝食,这话题就此止住。
匆匆吃完朝食,傅钧即刻出了皇宫,半刻也没有多留。
霍岚昨夜出宫,邓广财儿子邓平昨夜在留香楼被人暴打一顿,邓平在京城横行霸道了好些日子,一般人知道他不好惹,便不会轻易去招惹他。
据邓广财所说,邓平是被一男一女所伤,这便排除了情债的可能,便只剩下一种可能——邓平在留香楼看中出宫玩耍的昭仁长公主,被那贴身婢女和前来寻人的卫元祁打断肋骨、砍断手指。
邓家那个蠢东西,平日里给他添乱也就罢了,这次偏偏还惹上了不能惹的人。
皇帝一向疼爱昭仁长公主,若真如傅钧所想,邓平昨夜想要欺负的人是霍岚,那邓平还有命活?
皇上追查下来,发现他这些年在为邓家撑腰,助使邓家咋京城为非作歹,就有顺理成章从他手里把兵权收回去。
还有西域枯木散,一旦被发现,就是灭族的死罪。
而且邓家府邸旁边有用来传递和汇聚各方消息的鸽房,是万万不能被皇帝发现!
傅钧回府换下朝服,从马厩牵了匹快马直奔邓广财家去。
邓平母亲以泪洗面,寸步不离守在儿子床前,一下子老了十岁。
邓平肋骨被生生打断,只能躺在床上,莫说是动一下,就是稍稍一咳嗽,疼得他是哭爹喊娘,一见到傅钧来了,愁云万丈的脸上瞬间有了希望。
他平放在床沿上的手指动了动,试图去扯傅钧衣摆,“傅伯伯,是不是伤我的男子找到了?”
“杀掉!统统杀掉!碎尸万段!还要那名女子,卖到窑。子里去,折磨至死!”邓平怒火中烧,恨不得将身上的痛千倍偿还!
一激动,断指的地方又渗出点点血迹。
傅钧上前,“京城人口众多,寻个男子不是件容易的事情。我今日来就是为这事来的,那男子长什么模样?”
邓平伤口又开始疼了,缓了一下,道:“有些高,面相很凶,很强的压迫感。对了,他姓关,我听人叫他关兄。”
傅钧嘴里念念有词,“关?”
不是卫元祁?
见傅钧若有所思,邓广财一阵欢喜,“傅兄有印象?”
傅钧摇头,“邓兄先别急,现在最重要的是给贤侄治伤。我久经沙场,认识一位妙手回春的老神医,不过这老神医不在京城,隐居山林。我曾经救过这老神医一命,他欠我一个人情,邓兄可带着我的信物去找他,他见了此物,定会救治贤侄。”
邓广财接过傅钧解下的腰间玉佩,感激道:“多谢傅兄,我儿有救了!昨晚我请了京城最好的医者,都说无能为力,救不了我儿。谢天谢地,我儿还有救!”
方氏激动,也连忙道谢。
傅钧桌案提笔写下一地址,交到邓广财手中,“断指需要尽快医治,不要错过最佳时急,山路崎岖颠簸,我建议邓兄早日启程。”
“对对对!老爷,我现在就去收拾行囊,咱们今日就启程!”
这纸上的地址就是他们一家的希望,方氏忙不迭回到房中收拾细软。
邓广平就这么一个儿子,断然不会让他有闪失,送走傅钧后便也开始安排家中和生意上的事宜,准备午后启程。
这厢,傅钧回府后找来心腹,命令他明晚在城郊将邓广平一家人除掉。
哪有什么老神医,都是他随口瞎编的。
守住秘密最好的办法就是让人闭嘴,而死人是永远不会说话的。
至于枯木散的方子,邓广财可能随身携带,也可能藏在家中某处。
只要方子还在,他就有法子寻到。
傅钧这么些年给姓邓的那两个蠢货擦屁股,是时候给他俩父子一个了结了。
然而,傅钧不知道,从他策马到邓广财府上的时候,他就已经被卫元祁派来暗中盯梢的季扬发现了。
季扬原本只是在邓府外面随便守守,却没想到还真让他把人守来了,果真和卫元祁说的一模一样,是镇国大将军傅钧。
今日卫元祁给他安排了件差事,不在宫中值守,派他密切注意邓广财家的一举一动,尤其是辰时一过皇上散朝后来邓府的人。
季扬不单单等到了傅钧,还意外发现邓广财家附近有一户人家在养鸽子。
鸽户养鸽子是件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但是!
季扬在邓家墙边蹲守时,发现鸽户墙瓦上的那只鸽子脚上绑了东西,仔细一看,是信鸽。
他又悄悄翻进鸽户院子里,正巧院子里没人,他小心翼翼探查,竟发现这院子里有数十个鸽笼,里面全是信鸽。
季扬到底是羽林郎,行伍出生,之前营帐中待过些日子,瞧一眼便知这些信鸽都是极品。
商户、官员,家中有一两只信鸽不足为奇,可这规模不小,其中定有猫腻。
怕被屋中的人发现,季扬不敢多留,打算回宫先跟皇帝禀告此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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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顿饭功夫,赵婳就从霁华宫调到了御前当值,不过在霍岚据理力争下她晚上宿的地方还是在原处。
霍岚怨言归怨言,着实没有胆子跟她皇兄抢人,只好忍痛割爱。
她本以为皇兄会等赵婳手痊愈后才让人去御前,哪承想走时竟把人也带走了!
气得霍岚直跺脚。
赵婳也不知霍澹是如何想的,因为她当时看到霍澹抛过来的眼神,便觉得他是有些话想要跟她说的。
那眼神不似平素那般冷峻,多了几分柔和。
随霍澹回到思政殿,赵婳远远便看见殿外站了一名侍卫,这人身形和她前面霍澹极为相似。赵婳想起来了,是那叫季什么扬的羽林军,早前霍澹还以关月的身份与她交谈时两人见过一面,当时还是季扬送她回的霁华宫。
季扬在殿外等了将近一个时辰,见皇帝终于回来了,忙迎过来,“皇上,末将有事禀告。”
“进来吧。”
霍澹径直往思政殿走,殿中有块巨大的屏风,将殿内外隔开。
严庆跟着就要进去,霍澹停下步子,转头看他,声线渐冷,“此处不需要你,便守在殿外。赵婳,你留下备茶。”
严庆愣了愣,无奈下只好出了殿里,心想皇帝现在竟连装都不愿意装一番,就这样直接将他赶出殿内,容不得他有半分探听。看来季扬准备给皇帝汇报的事情是件大事。
一个腹背受敌的皇帝,手上就没有权势能跟他对抗,也不掂量掂量自己几斤几两,从霁华宫找到了名称心意的婢女就想立刻扶持她为身边人。
严庆早前就在小皇帝的汤药里神不知鬼不觉下了枯木散,过不了多久年轻的皇帝就会一命呜呼。
天子薨逝,朝野震动,各地诸王蠢蠢欲动,这是严庆夺位的最佳时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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思政殿。
霍澹正襟危坐,正打算问季扬在邓家外蹲守情况,却见左撇子的赵婳去拿御案上的茶盏,动作生疏,行动不便。
霍澹先一步将那茶盏拿到一边,手掌按在茶盖上,望向赵婳,不悦道:“做做样子,朕还不至于让你伤成这样还要干活。去一旁听着,等下朕有事跟你详谈。”
于是赵婳老老实实站在龙椅旁边,不知霍澹有什么事情不能在霁华宫说。
赵婳发现这皇帝奇奇怪怪,昨夜与她吵得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