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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轻轻掀开两片瓦,朝底下看去。
这殿中被布置成了佛堂的模样,有一个三十多岁的妇人跪在蒲团上,手持佛珠,正闭目诵经。
这妇人衣着简朴,发间不带朱钗玉环,秦灼一时想不起兴文帝的后宫里还有这号人物。
恰好这时,晏倾缓缓走向那妇人。
殿中灯火昏暗。
少年一身寒凉,悄然而至,随之而来的夜风吹得烛火摇曳。
那妇人猛地睁眼看向他,登时大骇,“你走路怎么没有声音……你是人是鬼?”
第125章 你、你别过来
晏倾没有摘掉帽子,只眸色寒凉地看着那个惊慌不已的妇人,“淑妃娘娘做了亏心事,日夜惊惧,竟连人和鬼都分不清了?”
“你……你胡说八道什么?!”谢淑妃闻言,脸色更白了,十分警惕地看着眼前人,“你究竟是什么人?”
“我?”晏倾低低地笑了声,“我是能让你安心去死的人。”
他大半张脸掩于帽檐之下,周遭寒气萦绕,这不合时宜的一笑在寂静深夜显得清晰。
晏倾缓缓道:“地狱十八层,你觉着你死后会去哪一层?”
两句话下来,谢淑妃已是面无血色。
她死死地握紧手里的佛珠,强行争辩道:“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你究竟是何人?此乃后宫之地,外男闯入皆为死罪!来人!”
谢淑妃说着,忽然找回了一点底气似的,大步朝外走去,想喊宫人内侍来。
晏倾也不拦她,只站在原地语气淡淡地问了一句,“娘娘这几年可曾梦到过谢皇后?”
然后,谢淑妃就跟被点穴了一样,呆愣在原地不会动了。
秦灼趴在屋檐上,看到这般情形简直是一头雾水。
前世因为无争的缘故,她曾经追查过宫中许多事,知道谢皇后还有个妹妹也入宫做了淑妃。
据说还因为谢皇后和兴文帝心生不和之后,兴文帝故意召了她的亲妹妹入宫为妃,反正这帝后夫妻十多年,也曾折腾出不少事来。
但晏倾方才问谢淑妃这几年有没有梦到谢皇后,对方反应如此之大,她就忍不住想难道数年后谢皇后忽然病逝还另有隐情。
秦灼顾不上细想晏倾为什么会来查这事,无争是否知情……
她屏住了呼吸,细看底下两人的动作和对话。
只见晏倾不紧不慢地走到了谢淑妃身后,“当初谢皇后得的并不是什么不治之症,又有淑妃娘娘亲自伺候药汤,本已见好,为何会一夜之间突然暴毙?”
他虽清瘦,但身形修长,影子把谢淑妃笼罩其中,无形中压迫力随之而起。
谢淑妃咬紧了牙关不答话。
晏倾便沉声继续道:“自谢皇后逝世,数年来淑妃娘娘一直吃斋念佛,难道不是手上沾了至亲的血,心中有愧,梦魇缠身,寝食难安?”
“你、你住口!”谢淑妃厉声呵斥,但她身体止不住的轻颤,显然没有什么威慑力。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谢淑妃手里的佛珠传的很快,像是这样就能让自己静下心来一般,“皇后娘娘是病重难治去的,当时那些太医都是这么说的,皇上、皇上也是……我伺候汤药一直都很尽心,我什么都没做……”
她这话有点颠三倒四,不像是在同人解释,反倒更像是在安抚自己。
“人在做,天在看。”晏倾看着她,语调清晰地说:“佛祖再慈悲,也不渡骗人骗己之辈。”
谢淑妃闻言,手上的动作忽然就顿住了。
她回头,呆呆地看着殿中的佛像。
秦灼在上头看着,总觉得这个谢淑妃有点不太正常的样子。
正常妃子,就算不争宠,也不至于年纪轻轻就整天守着佛像念经。
即便有喜欢念经的,也不该是这样奇奇怪怪的。
秦灼以前不知道听谁说过:迷信神佛的人,大多都是因为作孽太多,生怕自己遭报应,睡不着了就来吃斋念佛图个一时心安。
谢淑妃就有点这个意思。
只不过,她还不是一时,是数年。
秦灼忍不住想:这得是做了多大的恶事啊?怕成这样?
“你看着我。”晏倾说着,忽然掀开了帽檐,“你看着我的眼睛。”
谢淑妃有些迟疑,还但是迎上了他的视线。
晏倾扬袖,拂出一阵轻如云烟的白色粉末。
谢淑妃本就有些迟钝,猛地吸入了不少,眼神顿时更朦胧了。
像是陷入了什么梦境一般。
“谢如意。”晏倾负手而立,喊了谢淑妃的本名,嗓音一下子多了几分蛊惑人心的意味,“人生于世,都会做错事,天堂地狱本就在一念之间,你既做了,何必怕人提起?”
秦灼这个清醒着的听了这话,都觉着没什么毛病。
更别说着了道的谢淑妃。
“告诉我,当年你为何要往你姐姐的汤药里下毒,是谁让你这么做的?”晏倾嗓音微凉,像深秋的夜风,寒意穿人肺腑。
“毒、那毒……”谢淑妃像是在做什么巨大的挣扎一般,刚开口说了两个字就顿住了。
就在这时,不远处忽然传来巡夜禁卫的喊声:“有盗贼潜入宫中,按例搜查!”
原本刚要继续往下说的谢淑妃一下子就被惊醒了些许,她仓皇往后退了数步,慌乱地乱手里的佛珠也落在了地上,拿过灯盏作甚要砸晏倾,“你、你别过来,也莫要再问我当年之事!知道的多了,就没法活了……”
秦灼听这话的意思,就是当年谢皇后肯定不是病死的。
那些搜寻盗贼的禁军们马上就要查到这座宫殿来了,秦灼也没法再继续在屋檐上待着,只好先跳下去,进殿中先藏匿行踪。
结果她这边刚翻窗进去,晏倾转身便到了跟前,直接伸手擒住了她的咽喉,将她整个人腾空举起。
夜风和他身上的寒凉之气齐齐扑面而来。
晏倾手上的力道大的好似要直接拧断她的脖子。
秦灼睁大了凤眸看着眼前人。
少年眉眼还是旧时眉眼,可他眸色暗的不似常人。
殿中灯火昏暗,连晏倾整个人都好似布上了一层阴霾。
有那么一瞬间,她觉得眼前这人陌生的不像话。
“灼灼?”而晏倾在看清秦灼的面容之后,脸色微变。
他立刻便松开了擒住秦灼喉咙的手,另一只手适时揽住了她的腰,将其轻轻放到地上,才收手回袖。
“咳咳……”秦灼喉咙痛,也没工夫注意到他这原来要杀人灭口,顷刻间便变成了怕伤着人的细微变化。
她只觉得大半夜在后宫遇到晏倾和后妃在一处已经很离谱了。
没想到更离谱的是,这厮平时看着斯文病弱,结果施展起武功来比她还高明的多?
说好的伤势未愈呢?!
两人两天没见,这一见面就差点要了命。
秦灼心里想的挺多,但一时间也不知道该说点什么。
偏偏这时,几步开外的谢淑妃看见她,惊得手里的灯盏都掉了,“姐、姐姐?”
“你叫我什么?”秦灼没听清,走上前刚要开问。
就看见谢淑妃忽然跪在了地上,疯了一样不断磕头,“姐姐、姐姐……我没想害你?不是我要害你,是皇上……是皇上啊!”
第126章 我不是有意伤你
秦灼闻言,不由得和晏倾对了一眼。
她和谢皇后应该没什么相似之处,不然无争看见她的第一眼就会有点不一样。
但谢淑妃这一上来就喊姐,还是让秦灼觉得有些奇怪。
难道是今儿穿的衣服,还是什么动作,无意间同谢皇后有一两分神似?
后者显然也没有想到方才自己用了迷药都没问出来的事,在秦灼出现之后,就把谢淑妃吓得成了这样,还什么都说了。
更离奇的是,数年前谢皇后忽然暴毙身亡竟然是兴文帝一手促成的。
秦灼微愣之后,很快就反应过来,既然谢淑妃疯疯癫癫地把自己当做了谢皇后,那不如借机多问出点事情来。
她上前按住谢淑妃的肩膀,使其停下磕头的动作,“皇上为何要杀我?”
“他……他不想让你的儿子做太子啊!”谢淑妃额头都磕红了,依旧不敢直视秦灼,重重地磕下头去,趴在地上,一边哭一边说:“其他的我什么都不知道,你比我清楚啊……为什么要问我?”
秦灼还想再问。
搜查的禁卫们已经在外头急声扣门,“禁卫搜查,快快开门!”
晏倾见状,大步走到秦灼身侧,伸手握住了她的手腕,“走。”
声未落,秦灼已经被他拉着翻窗而出,上了屋檐。
晏倾同秦灼一起匍匐在屋檐一角,阴影重叠处,即便走近了也很难看见这个地方。
他抖开了宽大的黑斗篷把她整个人都笼罩其中。
秦灼突然陷入黑暗之中什么也瞧不见,伸手就要掀开斗篷。
晏倾适时按住了她的手,低声道:“别动。”
他身上寒意甚重,连手都是凉的。
秦灼被他冻得打了个寒战,偏偏这时,有宫人上前打开了大门,几十个禁卫们提着灯盏鱼贯而入,就四下搜查。
她也不好再动。
只能缩在晏倾的斗篷下,屏住了呼吸,观察底下的情形。
禁卫们勘察四周,统领季崇还敲开了谢淑妃的殿门。
季崇入内之后,看见谢淑妃如同魔怔了一般,不断朝着一个方向磕头,不由得觉得有些诡异,他朝那个方向看去,视线从地面移到屋顶。
晏倾和秦灼就在再边上一点的角落里。
今夜月隐乌云中,周遭漆黑一片。
两人窝在暗处,一动不动。
连呼吸都轻得几不可闻。
季崇什么都没看见,便走过去扶起了不断磕头的谢淑妃,沉声道“淑妃娘娘停下来!娘娘在拜谁?方才有谁来过?”
秦灼在角落虽然连人带头都被斗篷盖住了什么都看不见,但耳朵还灵得很。
谢淑妃愣了好一会儿,都没开口。
季崇不由得又问了一遍,“刚才是谁来了此处,把娘娘吓成了这样?”
谢淑妃一听就立马推开了他,惊慌不已缩在了佛像旁,“是姐姐、我姐姐她回来找我了……”
“皇后娘娘早就去了,怎么可能回来找你?”季崇早就听说这位谢淑妃自从谢皇后逝世之后就有点神志不清,不侍寝也不争宠了,天天关起门来吃斋吃佛。
但怎么也没想到会疯成这样。
谢淑妃只一个劲儿地念叨“姐姐回来了”,完全不管季崇在问什么,颠来倒去就只有这一句话。
季崇见问不出什么来,便转身走到殿外。
他碰见站在殿门外的宫人,忽地又停下来问了一句,“淑妃娘娘平日里也神志不清吗?”
宫人低头答道:“平日里大多都在念经,有时做了噩梦也会大喊大叫……”
像今日这般疯了一般的磕头倒是从未有过。
宫人怕惹祸伤身,这话也不敢说出口。
刚好禁卫们搜完了宫殿,都说没有贼人。
季崇抬了抬手,“你们去前边接着搜。”
一众禁卫齐齐退出宫殿外,往别处去。
季崇又转了一圈,连屋檐都多看了好几眼,明明什么都没看到,但他总感觉这个地方有点不对劲。
似乎连风都格外的阴冷。
季崇多站了片刻,听见殿内的谢淑妃还在疯疯癫癫地说着“姐姐回来了”,不由得背后发凉。
今夜此处真的是邪门得很。
他片刻也不敢多待,当即快步离去了。
宫人和内侍上前把门关上,低声说着“娘娘这样,咱们今夜又没法睡了……”
“别说了,赶紧去煎药给娘娘服下。”
没多久,此处便重归平静。
屋檐上的秦灼掀开了斗篷,一抬头就对上了晏倾漆黑如墨的双眸。
她脖子还隐隐有些疼,不由得扬了扬头,试图以此舒缓一下,低声道:“你没掐死我,倒险些把我闷死了。”
晏倾闻言,伸手摸了一下她的脖子。
微凉的指尖触碰到温热的肌肤,两人都愣了一下。
晏倾很快就收回手,翻身而起,坐在了屋檐上。
秦灼也起身,退开了一步。
她看着眼前人,满眼都是惊诧之色。
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眼前这个晏倾,跟她前些天见到的晏倾不是同一个人。
夜色深重,月遇乌云暗淡无光。
只隔开了些许距离,彼此的面容便看不太真切了。
晏倾垂眸,不去看她,嗓音低低地说:“我不是有意伤你。”
“我也没说你是有意的啊。”秦灼其实也能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