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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绍棠一脸“那太好了”的表情,等待主任的微信。
下午,纪绍棠给主任做助手做了一台小手术,趁着时间充足去见了这位心理医生。
一家私立的心理咨询中心,里面零星几个医生,看起来有些不太靠谱。但是是主任推荐的,也不会不靠谱到哪儿去。
她报了名字,在秘书的指引下见到了程见秋程医生。
程医生看起来和主任差不多大的年龄,斯文优雅,书卷气很浓。他看着纪绍棠,问:“你看起来精神萎靡,是发生了什么事儿让你这样?”
纪绍棠摇了摇头:“不是我的问题,我替一个朋友咨询,他不方便过来。”
程见秋了然,他问:“你朋友有什么心理问题?”
纪绍棠回想了一会儿,整理了一下措辞才说:“他好像有间歇性失忆。还有,他每次喝醉酒都会把另一个人当成他女朋友,应该差不多是固定的时间——周六。对,每周六他在意识控制下做了什么他记不清。这是不是精神疾病。”
程见秋凝眉思索,这位客人说的情况竟和贺颜深那么相似,他一直以为这种病就只有贺颜深会有,没想到还有如此相似的病历。“不一定。这不能算是精神疾病,只能说是一种严重的心理疾病。你说,周六是他间歇性失忆的契机,可能周六对他来说是比较特殊的一天。至于他喝完酒把别人当女朋友,那他会做什么?”
纪绍棠脸红了一下:“抱她,吻她,还有,嗯,叫她老婆或者媳妇儿。”
程见秋:“你说的这种倒挺少见得。叫老婆或者媳妇儿,是不是因为对方在他心里就是这个身份,就在这个位置上呢?”
纪绍棠摆摆手:“不可能。他有女朋友,我对他不太了解,但是我清楚他这个人,但凡认定谁就是一辈子的。他和他女朋友的关系公开,那必然是这个人认定了对方的位置,是不可能精神和身体双重出轨的。”
程见秋从文件夹里抽出一张A4纸推到她面前,“双重人格你知道吗?表面上,他可能是你说的这种人,但是在条条框框的束缚下,他原本就不是这种人硬生生把自己逼成别人眼里的那种人。在极致的不甘心下,衍生出了第二人格。这种人格和第一人格截然不同。你回忆一下,在周六的时候,他的一些行为习惯和平时有什么不同。比如,惯用右手的人在周六时,用起左手也是如鱼得水的那种。”
纪绍棠看着A4纸,茫然的摇了摇头,“我记不太清。每次没说几句话他就用行动代替了。”
程见秋点了点头,“或许你们之间缺少交流。你应该多去观察了解他平时的行为习惯和每周六的行为习惯有什么不同,确定具体病症我们才能对症下药。”
纪绍棠点了点头,忽然又明白了什么,脸一下子红了。她站起来,准备离开,程见秋又说:“我们会保护病人的隐私,这点你完全放心。但是心理咨询最好是本人来,你朋友方便过来吗?”
纪绍棠摇头:“他不会来的。我知道了程医生,这周六我会尽量观察他的一举一动和往日的不同。但是,其实我除了周六平常见不到他。”
程见秋挑眉:“你们可以创造见面的机会啊。”
纪绍棠无奈的吸了一口气:“他有些,讨厌我,也许是恨,就说不太清楚。但是您也知道,我是个医生,996已经没映像了,作息不怎么规律。他是个商人,也很忙,我们几乎没有时间接触。”
程见秋惋惜地叹了口气,把纪绍棠送出咨询中心。
把自己卖了
纪绍棠在站台等公交,贺颜深可能是双重人格的事仍然在脑海里蹦哒。
上大学的时候,为了赚学分,她辅修过心理医学,也拿到了学分。不太了解但也不至于是个小白,双重人格作为一种心理学术语,说白了也是精神分裂的一种。无论怎么好听都是精神相关的一种疾病,简单说就是精神病。
虽然程医生一再强调贺颜深得的是一种心理疾病,但是贺颜深出生世家,从小锦衣玉食,没被人欺负过,生长环境也不至于复杂到心理出现什么问题。如果一定有病,那一定是精神病。
可是问题出在哪里呢?他怎么会精神分裂?
她没办法不去想,因为她在乎。
WHY,BECAUSE。
纪绍柳有没有带贺颜深去就诊呢?去哪儿就诊的?医生靠谱吗?贺颜深会被认定是精神病被关进精神病院吗?
实在不行的话,打个电话问问吧,人民医院也有精神专科的。
这厢,她刚掏出手机打开拨号界面,贺颜深的电话就打了进来。
她忙摁了接听,将手机放到耳朵边。
贺颜深嗓子听起来很沙哑,像是感冒了,他说:“来我公寓。”
纪绍棠抿唇,沉默了一阵才说:“好。”电话里说不清楚的话,他们可以当面说,程医生也让他们创造机会见面。
她只是想帮贺颜深治好他的精神病。
纪绍棠换了目标,往前走了这套路,打车直奔贺颜深的公寓。
门开着一条缝,里面很黑,看不清。她推开门进去,被里面充盈了满屋子的烟味呛了一下,咳嗽了几声。客厅里,一星橙红色的火光明明灭灭,她朝着火点走过去,打开手机手电筒。
贺颜深抽了两盒烟,原木茶几上的烟灰缸被塞满了烟头和烟蒂,怪不得他嗓子那么哑。
纪绍棠没说话,在他对面坐下来,关了手电筒,静静的看着那点星火,直至它被人摁灭。
贺颜深动了一下,大概是调整了一个舒服的坐姿。“纪绍棠,听说你母亲要出狱了?”
纪绍棠的汗毛一下子竖起来了,她可忘不了贺颜深对赵兰的那些个“关注”,瞬间警惕:“这个你没有关系,你不该过问。”
贺颜深自嘲一笑:“赵家扫地出门的千金小姐,纪家不要了的糟糠之妻,就连亲生儿子都嫌弃的女人,有什么资格让我挂念?”
纪绍棠在黑暗中翻了个白眼,这简直起相互矛盾的,难道这也是人格分裂的一种吗?一边念叨,一边又觉得每资格让他挂念,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她捏了捏拳头,“对,您贺总嘴上大人大量,根本不在意什么小猫小狗,行为上可不惜亲自去监狱‘关照’。”
贺颜深手里的打火机“啪”地一声窜出一撮儿火苗,不过片刻功夫又躲了回去。“随你怎么想吧。”
纪绍棠开门见山:“贺颜深,你有看过心理医生吗?”
打火机再次喷发火苗,这一次迟迟没熄灭。窜起来的橙红色火苗倒映在贺颜深黑色的瞳孔里,颇有些煞气。
纪绍棠目光转到他眼睛里的两撮儿火苗上,定定地看着他,仿佛在问他“你吃晚饭了没有”这种小问题。
“吧嗒”贺颜深把打火机扔在了茶几上,往后一靠,仰躺在沙发靠背上,说:“你也觉得我有病?”
纪绍棠点头,“是的,你当然有病。我觉得是精神病,但是也有可能是一种心理疾病。你的临床表现为:易怒,短暂性失忆,暴躁,认错人还有双重人格表现。所以我初步怀疑你这是精神分裂,但是也不太准确。你愿意的话,我可以带你去看看医生。”
贺颜深扭过头看了一眼纪绍棠所在的方向,黑暗模糊了他的视野,他只能看到一个大体的轮廓。他看着这个轮廓,说:“这不是你还关心的事,你应该时时刻刻看清自己的位置。”
纪绍棠轻轻一笑:“贺总你可真有意思,这和我没关系的话,你也不至于精神病发作就来找我。我实在是难以消受您带来的福分。贺总这种提起裤子就有人的人,是不是不知道事后药这种东西?还是贺总希望什么呢?”
贺颜深冷哼一声:“凭你也有资格?”
纪绍棠:“作为一个医生,我得跟您普及一下,不做安全措施,安全期怀孕的概率在15%…20%左右,排卵期在60%…70%左右。无论哪一种时期,之前也有五分之一的概率怀孕。贺总,您总喜欢用‘资格’这个词,我现在可以告诉你,如果我怀孕,最没资格让我终止妊娠的人就是你。所以到时候,我拿你的血脉威胁你的时候,贺总还会谈‘资格’吗?还会觉得这个我没有关系吗?”
贺颜深被结结实实地怼回来,脸上的表情是怎么变化的反正纪绍棠也看不清,总之他沉默了就是了。纪绍棠趁热打铁,“所以,贺总,我联系您最好尽快就医,毕竟越早越好不是?既然我们远期防范没做好,没关系还是事中防范呢,别等到事后了,不然,到时候贺总可有的后悔的了。”
贺颜深还是沉默。
纪绍棠搓了搓手,又说:“那贺总今天找我有什么事吗?”
贺颜深终于换了个动作,翘着二郎腿坐在沙发上,开口:“做我情人。”
“你说什么?!贺颜深,你有病就去治病,别这么神经。”纪绍棠猛地站起来,不可置信的看着他。就在今天下午,她还信誓旦旦的告诉心理医生,贺颜深是个专一又深情地人,绝对不会精神身体双出轨。
“激动什么?坐下,来,慢慢说。”
纪绍棠忍无可忍:“你有病吧。”
贺颜深:“对,你刚才已经确诊了。”
纪绍棠:感情在这儿挖坑等着我跳呢。她出长气在屋子里转了一圈,终于让自己冷静了一点:“我不可能同意。”
贺颜深:“我没有跟你商量,我在通知你。”
纪绍棠:“凭什么?”
贺颜深:“既然你觉得我一直用‘资格’这个词,那我现在告诉你,凭我有资格,也有资本。一个月三十万,每周偶数日来我公寓,我让你做什么你就做什么,买菜做饭洗衣服这种小事你不用做。”
纪绍棠“砰”地一下一拳砸在原木茶几上:“谁要你那点臭钱?你以为你是谁呢?你以为谁都想被你掌控?贺颜深,你最好不要太自以为是,否则,怎么摔死的都不知道。”
贺颜深:“那就尽管来好了,想怎么摔死我就来试试,我拭目以待。还有,我是贺颜深,很大程度上,是你以后的雇主。”贺颜深多会杀人诛心,她这辈子最讨厌“情妇”这个词,他竟然又拿出这个词来羞辱她,还想让她以身作则?可笑,可恨。
纪绍棠忍着夺眶而出的泪水:“谁她妈同意了?滚!”委屈,愤恨和不甘占据了她的心脏。
贺颜深眼梢微微一眯:“我不喜欢你说脏话。”
“谁要你管了?我爱怎么说就怎么说,我天天说,我当着你的面说,你不喜欢啊,不喜欢就别听好了,我扯着你耳朵让你听了?”
贺颜深淡淡地看他一眼,从桌上摸到遥控器,摁了一下一个按钮,刷啦一下,客厅里的灯全部亮了起来。
长期处在黑暗的环境下,两个人都有些不太适应,眯着眼睛适应了好一会儿才睁开。
看到贺颜深脸上的势在必得和令人讨厌的骄傲与自信,然后他看到他淡薄的唇轻启:“赵兰,纪希白。我突然对他们很感兴趣。”
纪绍棠只觉得被人泼了一盆冷水,从头到脚透心凉。半晌,她动了一下,两下,走到贺颜深旁边,讨好的笑了笑:“三十万是吧,我觉得有一点少,至少得一百万吧。贺总,我觉得我值这个价,您说呢?”
贺颜深浓眉皱紧,仿佛很不喜欢她说的某句话某个词,“讨价还价,三十万都没有。现在,从我的公寓里滚出去,今天周三,你不该在这里了。”
纪绍棠咬着牙捏着拳头才能制止住自己上去揍贺颜深,她觉得自己也要人格分裂了。
一个人格让她远离贺颜深,不能因为爱而迷失了自己,不能做别人的情妇,最下贱最恶心了。贺颜深就是知道什么是杀人诛心。
另一个人格告诉她,没关系,是贺颜深嗯就没关系,贺颜深说不定还会爱上她呢。
但是,这可能吗?可能性几乎为0。
纪绍棠迷迷糊糊的就做了别人的情妇,千夫所指她都觉得这是轻的,如果纪绍柳知道的话,一定恨不得杀了她吧。
周六早上的时候,医院里突然来了一个医生,长相斯文,举止优雅,揣着一块典雅的怀表,一眼看过去就出身不凡。
对方是主任亲自带进来的,纪绍棠刚下了手术台就听人说新来的医生是个关系户,家里有钱的很,还没有女朋友。
她脱了手术服,穿上自己的白大褂,慢悠悠地走回办公司,从门口看到一个健硕挺拔的背影,心理有些莫名其妙的感觉。
“小纪,手术怎么样?”主任看到她,问道。
纪绍棠点了点头,“很成功,我们已经取出了患者的脑部肿瘤,惊险了些,好在成功了。”
“好。对了,跟你介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