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船行着行着,江陵隐隐觉得四周妖祟的邪气重了些,可?距离她要前往的那座岛,眼看?还有?着一大段的距离。
只是给普通弟子的任务,为何会?有?如此大的邪气?
他如今顶着医修的名号,又身处在她从前的记忆之中,不禁担忧起她的处境来。
一旁的谢扶玉五感远没有?后来敏觉,只兴致勃勃地等待着龟壳船靠岸。
他心?中微叹一声?。
罢了,如今他算是在她的回忆中,纵然万分凶险,她当时也渡过了。
他不得随意?更改原本记忆的轨迹,否则,一乱皆乱。
护着她的生命无虞便是。
前方就?是她今日要登的那座岛屿。
江陵开?启妖瞳,远远望去,只见岛上邪气横生,数不清的黑气斜飞着乱窜。
龟壳船终于停下,可?刚一停稳,却倏然消失在海面上,两人便直直从船舱中掉落在了岛屿的沙滩。
“没事儿,无涯海上的船家,素来谁都不愿招惹,习惯就?好?。”
她揉了揉摔疼的手肘,反倒来安慰他。
谁料下一瞬,一团黑气便朝着她背后飞速扑了过来。
还未等她察觉,江陵指尖祭出一道火焰,便朝她身后袭去。
她下意?识回头去看?,只见那道火将那团黑气瞬间击碎,变成?了一缕灰烟。
“多谢你?。”
她松了口气,看?见江陵手中的小火苗逐渐熄灭,道了声?谢。
她刚刚撑剑站起,却见江陵神情肃然,并没如方才一般与她搭话,只是朝她身后再次扬了扬下巴。
“这便是你?那什么师兄说的,仅有?几只刚成?形的噬魂鬼?”
她转身,与他并肩而立,望着身后如滚云摧城般的黑压压一片,不禁生出几分紧张,暗暗握紧了剑。
“他为何要骗我??”
“他是不是。。。。。。也要参加武道大会??”
江陵不屑一笑,揣度道。
不愿下苦功夫超越旁人,便只能想出些歪门?邪道,才能得几分制胜之望。
卑鄙无耻,下流至极。
眨眼间,昏黑已至,雷鸣电闪。
团团的黑雾压下来,谢扶玉抬头望去,见已经被黑云遮蔽了一切。
她看?不见太阳,也看?不见青空,只剩满眼的灰黑,其?间还夹杂着数不清的惊叫与怪喊。
她的剑尖儿凝起蓝光,屏息凝神,分辨着黑云中噬魂鬼的方位。
接着,朝其?中的一个方向纵身一跃,提剑刺去。
与江陵方才烧死的那只一样,灰烟袅袅升起,低沉的黑云露出一块破开?的缺口,些微阳光洒了进来。
“看?来,杀尽了这些,就?结束了。”
如今身处险境的谢扶玉依然乐观地对江陵道。
谁料好?景不长,片刻,那刚被她斩破的窟窿,便又被一只噬魂鬼填补了上来。
她小心?地躲避着黑云。
噬魂鬼并不致命,一旦触及,却会?啃噬人的记忆,从而将其?变成?一具唯命是从的行尸走肉。
她在其?中挥着剑,见江陵一动未动地站在一旁看?着她,喊道:
“喂!你?别只看?不帮忙啊!我?方才可?见识了你?的本领!”
江陵正犹豫着要不要帮她,生怕出了一分差池,便会?更改了她的人生走向。
以他如今的灵修,解决这些低阶的噬魂鬼,不是什么难事,可?若是她在此难中并没得到什么历练,再在后来的武道大会?上败北,那她还能不能从这画中出来,便是未知之数。
他只消护着她的人身安全便是,该历练的,还得由她自己经受。
他索性站在其?间,道:
“又未至危难关头,你?自己先应对着,对你?的剑法有?好?处。”
她又斩开?一只噬魂鬼,咬了咬牙,喊道:
“你?怎么和我?师父一样?就?知道看?我?笑话,从来不和我?并肩作战!”
不一样的。
他蜷了蜷手指。
他们今后,会?始终并肩。
可?他现在的心?还需更硬一些,来当好?这个作壁上观者的身份。
噬魂鬼无穷无尽,她已经有?些力竭。
但他旁观着她的进益,剑招确是越发地精准和熟稔,越来越像她后来的剑——
又快又狠,总带着些同归于尽的意?味。
她已经不知斩了多少只噬魂鬼,可?是每消失一只,不久,便总有?新的补上来。
她渐渐有?些气喘,终于意?识到了事情的不对。
“这样无穷无尽耗下去,我?迟早会?力竭而亡。一直有?新的噬魂鬼填补,想来背后是有?运筹帷幄之人,在操纵着这一切。”
“不错。”
他点点头,表示赞许。
他几次想出言提醒,还好?,她自己也想到了这一层。
“不错个头啊!”
她翻了个白眼,小声?吐槽道,
“就?知道在一旁看?热闹。”
她不由分说地拉起他的手,决心?朝着黑云最浓的方向挥剑而去,如此,总能找到那个幕后之人。
“跟好?我?!”她叮嘱道。
这一牵,江陵心?中那些微妙的情愫便涌了上来。
他看?着少女执剑的身影,忽然有?些不忍。
她从前……便是这样成?长起来的吗?
一次一次在绝境中不馁,一次一次坚定向前。
少女学聪明了些,剑光和身形在下一只噬魂鬼补上之前,即刻占据它?原先的位置,就?这样牵着他,一步一步,走出了一大段的距离。
透过眼前的黑雾,她终于看?清了坐在黑云中央的那个人。
“天魂宗?”
坐在其?中之人黑袍银纹,她根据那人的服饰衣袍,推断出了那人的宗门?。
天魂宗那人见她竟从噬魂鬼中找来,蓦地催动灵力,朝她扔出一只较常人数倍之大的纸人,落地之时,迅速裹挟起数只噬魂鬼,朝她奔袭过来。
她几道剑气扫去,不过堪堪斩去附着在纸人身上的小鬼,而内里?的纸人,却并未被撼动分毫。
谢扶玉握着他的手不禁紧了紧,手心?湿漉漉的。
江陵心?下明白,里?面那名修士的修为高她甚多,这是她如今已经应付不了的局面。
纸人巨大,所以略显笨重,在谢扶玉的剑气再次斩死附着在它?身上的噬魂鬼之时,他趁着还未再生补齐的空档,直接打出了一道火焰。
纸人畏火,顷刻燃成?一团,连带着外间的噬魂鬼一同烧成?了灰烟。
可?正是这时,一道剑气从背后袭来,两人正向纸人出击,腹背受敌,一时抵抗不及。
江陵将她一把揽在身前,替她受了这一剑,而后反手一道法光打出,正中那人的左肩。
那人见偷袭不成?,反被察觉,当即舍了计划,试图遁逃而走。
“他受了伤,跑不远。我?留了活口,追。”
说着,他把她往背上一拉,背着她往那贼人逃跑的方向追去。
谢扶玉趴在他的背上,见他肩胛骨正往外缓缓渗着血,已经沾染上了自己的衣衫。
“别,别追了!”
“为什么不追?”
江陵丝毫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你?受伤了。”
“不碍事。”
江陵并不在意?后背的伤口,只是执着地想知道,那个试图偷袭杀她的,究竟是何人。
“我?知道他是谁!”
谢扶玉在他耳边轻声?道,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你?得先找个安全的地方疗伤。”
“小道友,既已来了,哪有?能走的道理??”
说着,身后天魂宗那人凝起一排纸人,从黑云中冲出来,似乎是想将他们彻底留在这人迹罕至的岛屿中长眠。
江陵刚放下她,她便抬手一剑。
剑气与纸人对轰在一起,纸人顷刻散成?碎纸片,她也被其?中的灵修击得后退几步。
他一把揽住她,低头发觉她拿剑的手腕都被震得发颤。
“没事吧?”
“没。”她逞强摇头。
“屡次伤我?纸人,找死!”
一声?断喝从黑云中传出,随后,无数附着着噬魂鬼的纸人,朝着两人瞬时冲来。
江陵指尖凝起火光,精准地朝其?中一只纸人打去,“轰”地一声?,一只燃烧,瞬间连起一片,顷刻间,纸人全部化为乌有?。
那人更为气急。
“好?啊,没想到摇光座下弟子,竟然勾结妖孽!”
江陵没理?会?他,一手拉起谢扶玉,毫不犹豫道:“跑。”
谢扶玉手腕还被震得有?些麻,踉踉跄跄地与他一同跑在这团黑云里?,耳中听见海浪的涛声?越来越近。
“快到岸边了!”
忽地,身后一道强劲的黑气急袭过来。
看?来,他们真?的不打算让她出了这座岛。
江陵回身朝天魂宗那人打出一道灵火,同时,知道他受了伤的谢扶玉扑到他身上,执剑捏诀,剑身放大数倍,硬生生接下那道黑气。
江陵瞳孔中映出谢扶玉的身影,黑气直直撞在她的剑上,他忙抱住她,与她一同被这黑气击飞出去。
“哗啦”一声?,两人狠狠砸在海面,跌进了水中。
砸下去的前一瞬,她的后脑传来了掌心?的温度。
霎时,海水漫进了鼻腔,蔚蓝的海混杂着她吐出的气泡,吸着她向下坠去。
而后,腰间一软。
一只柔软的东西缠上了她的腰,将她与眼前的男子牢牢贴在一起。
她想去看?是何物,抚在她脑后的那只手却不容许她低头,而后,他托着她,缓缓向上浮起,最终冒出水面。
那是狐尾,但她如今却不能知道他的身份。
得以呼吸到新鲜空气,她忙试图推开?他。
谢扶玉这一推,像是在迫不及待划清两人之间的界限。
江陵心?中的酸涩莫名地涌了上来。
他赌气地没松手,只收了尾巴,将她抱得更紧了些,在她耳边低低吐气:
“别乱动,我?带你?上岸。”
两人坠落的地方离岸边有?数丈距离,谢扶玉估算了番,认真?道:“我?会?水。”
江陵没理?会?她,抱着她往岸边游。
她依旧试图推开?他,他干脆换了种沟通方式:“姑娘,你?扯痛我?的伤口了,有?些疼。”
配合着他一贯蕴着水汽的眸子,这招显然比强势的命令更加管用。
“抱,抱歉。”
谢扶玉收敛了倔强的手,乖觉地缩在他怀里?,任凭他带着自己游上了岸。
两人捏了一个净身决,褪去了身上的水。
岛上的黑云尽散,阳光落下,便也显得开?阔起来。
偷袭他们的那名剑修不知所踪,而天魂宗的人,却静静地躺在地上。
他带着一个遮蔽面容的兜帽,江陵伸手去掀,见那人已经烧成?了焦黑。
世间仅有?他自己的冰,能阻断他自己的火,除此以外,别的都无用。
他本没想下杀招,但那人一而再再而三纠缠不休,修为又远远高过谢扶玉,想来应是天魂宗长老级的人物。
“就?这样。。。。。。死了?”
谢扶玉呆呆地看?着致命威胁如今变成?了一块烧焦的尸体。
“死了。”
他在他身上摸索能证明身份的物件,却一无所获。
“还挺谨慎,与人勾结,却不留一丝痕迹。”
江陵把他拖至岸边,丢进了海浪里?。
海浪将他卷到了更深的地方,缓缓沉了底。
谢扶玉拧着一双眉:
“他们为什么要联手置我?于死地?”
“很?显然,你?影响到他们的利益了。”
“我??”
谢扶玉讶然抬头,
“我?和他们不相熟。若是硬说同门?怕我?抢了风头,倒是可?能,可?天魂宗为何也会?卷进来,甘与我?的师兄们同流合污?”
“你?师兄或许只是杀你?的一把刀,真?正想要你?死的,应当是你?们宗门?与他勾结的长老。”
他处理?完这一切,拍了拍手道。
她凝着他背后那道血痕,问道:
“那你?为何要舍命救我?呢?最开?始的时候,你?明明什么都不曾管过。”
她这话问得认真?,江陵微微一愣,心?中斟酌着说辞。
这时,那不知行踪的龟壳船恰又出现在了海面上。
“船来咯——”
江陵岔开?了话题,指了指龟壳,无辜道:
“船来了。”
这回,轮到他率先跳了上去。
可?谢扶玉并没打算放过他,她跟着他进了船舱,盯着他那双摄人心?魄的眸子,打算打破砂锅问到底。
“我?师父只是让你?来看?护我?,你?又是个医修,为何会?有?足矣一击击杀高阶修士的能力,为何又对我?舍命相救?”
他没说话,感到有?些头痛,干脆直直地盯着她。
涉世未深的谢扶玉看?着他因受伤略显苍白的俊美面容,心?中不禁想到了另一种可?能——
他,他该不会?是心?悦自己吧?
若不是心?悦于她,怎会?替她挡剑,还怕她溺死在水中呢?
可?两人相处不过一日,他是何时动心?的呢?
谢扶玉回想着今日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