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殊色误人-第3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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康健。
  月下美人,如一株幽兰,纤弱而不失鲜活。
  听她柔声细语,只敢对月下清波倾诉自己苦痛、不甘,一介孤女,被崔家摆布,替嫁给淮阴王,唯一放不下的人是相依为命缠绵病榻的母亲。
  他在想,为何偏偏让我在此时遇到呢?
  或早一步,就能光明正大求娶。
  或晚一步,不如不见,挂牵多年。
  作者有话说:


第43章 
  雨后初霁; 蜂蝶纷纷过墙去。
  崔茵醒过来的时候还有点懵,睁开眼睛; 不是听竹堂前几日才换上的虫草纱帐; 她蹙眉,慢慢起身,发现身上罩着一件宽大的亵衣; 顿时清醒过来。
  昨夜那样的狂风骤雨乍然消逝,耳边静悄悄的,仿若隔世。
  她想起些什么画面来; 微微有些脸红。
  正犹豫着该怎么回去; 帐幔外面有人轻手轻脚放下了东西,听见里面的动静,小跑过来。
  即便到了这一步; 崔茵还是有些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萧绪桓,正有些忐忑; 帐幔被一只手撩开; 春草笑吟吟地探进脑袋来。
  “娘子醒了?”
  她松了口气,见外面暖光融融,一面换上春草带来的衣裳,一面抿了抿唇,目光还是不时向外看。
  春草偷笑; “娘子是在找大司马吗?沈大人一早就来了; 这会儿正在书房呢。”
  崔茵点了点她的额头; 眼尾依旧残存一抹嫣红,声音软的像是春水; “不许胡说八道。”
  继而有些迟疑道; “昨夜……我走的时候没有叫醒你; 你是怎么过来的?”
  春草将帐幔挂起来,银钩上什么也没有,没有什么银丝香薰球,屋子里简简单单,也没有什么精致的摆设。
  “娄复去叫的奴婢,大司马特意嘱咐了不让奴婢叫醒您,娘子放心,府里没有人会乱说话。”
  她们住在这里好些日子,府里规矩下人们规矩都很好,从没有人多嘴生事,崔茵向来温柔文静,听竹堂的婢女们都很喜欢她,春草偶尔听到过下人们提起崔茵,也是将她当作未来的萧夫人对待。
  即便今早她从萧绪桓的卧房走出去,也不会有人就此瞧不起她。
  其实如今的世道,乱世纷争,士族人家龌龊阴私事儿并不少,庶族百姓为了生计,二嫁三嫁的妇人也是有的,对于女子贞洁,倒比南渡前的风气还要开放些。
  崔茵笑了笑,“无妨的,便是议论又怎样,这条路是我自己选的。”
  比起梦里身不由己被囚江心,她倒觉得现在更是她所求的,认清自己的心意,她就是倾慕这个郎君,愿意将自己交付给他。
  浴房里备了水,水雾氤氲,春草服侍她沐浴。
  崔茵昨夜不知道到底何时才睡着的,她只记得雨停了,月色朦胧,不知怎么,那轮月色从半扇窗牖里照进墙面的清辉起起伏伏,她人也晕乎乎的,意识涣散之前察觉到萧绪桓给她擦拭了一番,便沉沉睡去。
  春草简直不敢抬头多看一眼,眼神闪躲着,那些印子,偏偏还在那么隐秘的地方,软云雪峦之上,像是摇落了一树的花瓣。
  崔茵其实也觉得有些疼,久未经事,他也有些莽撞,因为前面这些印子,这几日都得穿交领的衣裳了,好在刚刚下过雨,天气也没那么热。
  等她沐浴更衣完,书房那边似乎还在交谈,崔茵便先回了听竹堂。
  昨晚事发突然,想必府里也没有那些药,崔茵交代春草,带着一个脸生的婢女出门买药。
  她叫住春草,眼神微微有些愁绪,“你出去千万不要被人发现了,”她指的是李承璟手下的人,“还有便是,去建康最大的那个药房,若是可以,稍稍打听一下,摄政王府小世子的病,如今怎么样了。”
  春草点点头,她知道这是娘子的心病,平日里虽然不提,但做母亲的哪有不牵挂幼子的,如今计划一步步偏离了预想,娘子大概也在想着,如何能两全吧。
  建康最大的药房,总归消息灵通些,能知道一点阿珩的消息也是好的。
  ***
  湖面上波光粼粼,水面上涨了些,引来一群鸟雀栖息,窗前的屋檐上燕啄新泥。
  婢女替她挽好了发髻,询问她要不要再描一个花钿。
  婢女年纪不大,十五六岁的样子,眼睛亮晶晶的看着她,“夫人今天真美,”说着见她最自己笑了一下,有些不好意思,解释道,“奴婢的意思是今日格外美,早晨路过花圃,本想摘一朵牡丹花给夫人,别在鬓边一定好看,可惜花都让雨淋坏了,不过夫人今日比牡丹还要好看。”
  她也说不上来为什么格外好看,就是看着夫人眼角眉梢,既有温柔清艳,又有些妩媚娇柔。
  崔茵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还是算了吧,不画了。”
  “不画什么?”
  萧绪桓拂帘而入,一身玄色衣袍,高大俊朗,目若星灿,对她笑了笑,对旁边的婢女挥了挥手。
  婢女忙放下描花钿的脂粉盒子,匆匆退了出去。
  崔茵转头看见他,被他的目光烫了一下,垂眸匆匆收回视线。
  她明明内心是欢喜的,他一忙完便来这里寻自己,心底丝丝甜蜜,却又有些羞怯,柔肠百转,也不知道要开口说些什么。
  自顾自转过头去摆弄梳妆台上的妆奁盒,颈窝一沉,被人从身后揽在了怀里。
  萧绪桓的下巴抵在她玲珑的肩头,轻触了一下她的耳垂。
  “怎么不见春草?”
  崔茵看着镜子里依偎在一起的两人,知道府里进进出出都逃不过他的眼睛,本也没想隐瞒,便如实答道,“叫她去买药了。”
  镜子里的男子忽然睁开了眼,松开环在她腰间的一只手,略略直起身来,手上稍稍用力,就将人抱起。
  腾空一下,崔茵紧张地环住了他的脖子,重新被放下,已经斜落到了他腿上。
  这个姿势,和上次去看牡丹的路上在马车里是一样的。
  她抬起头,见他笑着也看着自己。
  “买什么药?”
  他眼底的笑意隐动,很是温柔,早已经没了昨天差点要将她拆吞入腹的样子。
  萧绪桓捏了捏她的手,拉着她的手将手掌放到她的小腹上,有些自责道,“是避子汤吗?”
  崔茵还是有些不好意思在大白天这样亲密无间,提起的还是这个话题。闻言有些诧异,她忙收回手,捂住领口,摇了摇头小声道,“不是避子汤……是一些去淤痕的药。”
  若说最开始,她虽然知道萧绪桓是个很好的人,他没有趁人之危,也没有挟恩图报,但还是有些怕他,大概是他自身的气场和经历使然,和从前他所接触过的男子完全不同。
  但他就是这样慢慢的,一点一滴将她自以为理智而清醒的防线拆破,他对自己毫无保留,眼睛里的情绪可以直白的让自己看到。
  比如现在,即便他以为自己是叫人去买的避子的汤药,也没有生气,眼底只有自责。
  “抱歉,”他掌心温热,搭在自己的小腹上,“有些没轻没重,弄疼夫人了。”
  明明是一本正经道歉的话,崔茵却越听越觉得不正经。
  萧绪桓替她将一绺碎发别在耳后,不疾不徐道,“至于避子汤,也是我考虑不周,夫人若不放心,不想现在有孩子,我叫人去配一副温和些的药,只喝这一次,听说也有男子用的药,下次夫人就不必担心了。”
  他说的斩钉截铁,仿佛早就想好了。
  崔茵闻言脸色绯红,心道他怎么还想有下一次,果然男人都是这样食髓知味,满脑子都是这种事吗。
  她不自在地推了推他的手,犹豫了一下道,“其实……不必,我之前便难以有孕,郎中说要喝药调养才能怀上孩子,”她悄悄看他的脸色,知道他不介意自己曾嫁过人,但很介意提起那个所谓的亡夫,崔茵凑过去柔声道,“郎君不要生气,我只是说事实。”
  她在萧绪桓面前,不知不觉已经不再用谦称了,相爱之人,理应是平等的。
  他果然眼里闪过一丝醋意,抬起她的下巴,亲了两下,“在夫人眼里,萧某就是这般没有气量之人?”
  崔茵被他面上新冒的一点胡茬蹭的发痒,笑了笑,杏眸盈盈,仿佛在说:难道不是吗?
  闹了一会儿,崔茵眼里清滢潋滟,樱唇微红,靠在他怀里,沉默不语。
  萧绪桓从昨晚就察觉到她有心事,自己大概能猜到是什么,但也不急于逼迫她现在就说,看到梳妆台上描画钿的颜料还没收起来,便捻起那支描花细笔来。
  “夫人上次的画的花钿好看,”他还记得那半朵牡丹朱红艳丽,衬的她愈发娇艳,“我替夫人再画一个。”
  崔茵松开手,有些不信,“郎君会画吗?我自己都不会,都是手巧的婢女画的。”
  他挑了挑眉,让她选了一个颜色和花样。
  “少时略学过一点丹青,再者说,有夫人的美貌托底,不会差到哪里去。”
  崔茵想了想,就画朵梅花吧,简单几个花瓣,也不算难。
  萧绪桓垂眸蘸了朱红的颜料,“往日里冬天的九九消寒图,都是萧某自己画的。”边说着,轻轻抬起她的下巴,湿润的笔触落到额间。
  他画好端详了一下,让她看镜子。
  崔茵愣了愣,有些不敢相信的抬手轻轻碰了一下额头,红梅一朵,精巧婀娜,的确画的很好。
  “夫人喜欢吗?”
  崔茵抿唇笑了笑,“喜欢。”
  话音刚落,她便怔愣住了。
  那画技不凡的人还不罢休,另寻了一块画纸。
  只见白雪皑皑的山峦之上,原本的落花经由他的手笔,一枝寒梅向雪去。
  流玉凝脂微凉,笔触轻轻划过,漾起一阵微微颤栗。
  原本紧闭着双眸,终于忍不住看了一眼镜子里的自己,面色绯红,被震惊到说不出话来,只能在心里想,怎么能画在这里呢?
  作画之人十分满意,搁下笔,询问她的意见。
  “夫人觉得如何?”
  她又羞又怯,胡乱点了点头。
  萧绪桓笑了笑,嗅了嗅她发间的馨香,看着镜中寒梅道,
  “可我怎么觉得,画的梅花,不及夫人的十之一二。”
  作者有话说:
  弥补一下昨天的遗憾,再甜一章=3=
  预收的封面换成新买的小美人了,确定不去看一眼嘛(疯狂暗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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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章 
  崔府。
  崔莹生母崔二夫人生了场小病; 她虽从小养在崔大夫人膝下,却没有真正过继到大房; 生母抱恙; 总归要回来看看。
  母女相见,却是十分生疏和尴尬,连带着嫡亲的兄弟姊妹们都对她客客气气有些疏离; 该说的客套话都已经说完了,有她在,旁人也都端着架子; 在旁边干笑。
  崔莹又略坐了一会儿; 大夫人便派人来传话,请她过去。
  崔二夫人闻言勉强笑了笑,对她道; “五娘许久不回来了,大伯母叫你过去; 你便过去用饭吧。”
  兄长崔三郎送她出门; 刚打起帘子走出正房门,就听得里屋的屏风后面,与她一母同胞的幼妹扑到崔二夫人怀里撒娇,叽叽咕咕的说了一番话,引得合屋的人都笑了起来。
  崔三郎见她停住了脚步; 他也听到身后屋子里忽然转变的气氛; 有些尴尬的解释道; “五妹妹不必在意,小妹年纪小; 大家都让着她。”
  崔莹冷笑了一声; 没有说话; 自顾自往大房的院子走去。
  陪她回来的嬷嬷劝她别生气,“五娘子从小跟他们不亲,这些小事不必放在心上,大夫人今日知道五娘子回来,欢喜的不得了,正盼着呢。”
  嬷嬷是崔大夫人的心腹,崔莹如今对她多有提防,只是明面上不能被大夫人看出端倪,便笑了笑,顺着她的话称是。
  可伯父崔宣那日说的话她始终忘不掉,几乎是敲醒了养尊处优自视甚高的崔莹。
  他们将她从父母身边抱来养大,如今生母不亲近,伯父伯母将她做棋子,从小她是崔家女郎里最令人艳羡的天之骄女,可如今想来,那些尝过的甜,都像是蜜里藏刀。
  大夫人守在门口,见崔莹笑吟吟走了过来,才放下心。
  自从上次被她听到争吵,崔莹的脸色就有些不对,回崔家的次数也少了许多,崔大夫人生怕她心高气傲与崔家离了心。
  不过仔细想想,她自小就被崔家教养的这般傲气凌人,就是再不满,也会为了风光和体面忍下来。
  大夫人拉着崔莹的手,请到里屋,崔莹这才看到,屋里还有一位女医。
  大夫人让女医给崔莹诊脉,女医道,“王妃身体康健又年轻,没什么问题,怀上子嗣不难,只是……千万莫言忧思过度。”
  大夫人蹙眉看了她一眼,还是叫女医去开了一副药。
  崔莹盯着自己的手,才恍然大悟,原来是大夫人着急,见她肚子还没有动静,这才急匆匆请人替她诊治。
  不过眼下,即便她与崔家离心,有些利益还是一致的。
  她装作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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