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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场了。视频关了静音,画面在日光里只剩下淡淡的一层,她看到自己在里面无声地滑行、摔跤、说话和笑。
陆别尘坐在她侧前方的单人沙发上,半倚着靠背,一手撑着头,安静地面朝投影的墙壁,看上去是睡着了。
“林小土,醒醒别睡了。”顾慎如精神好起来,不客气地丢了个枕头过去。
“你醒了?”陆别尘闻声回过头。
顾慎如声音顿住,看着他愣了一下。她发现他原来根本没在睡觉。他的神态很清明,眼睛稍带了点熬夜之后的泛红,目光落在她脸上的一瞬间浮起一层笑意,恍然间像是一个经过长途旅行,终于抵达目的地的人。
“睡得还好吗?”他轻声问。
顾慎如在心里算算时间,自己好像睡了快十二个小时。
“你没睡?”她问,然后看见他摇摇头。
“不困。”他说。
“你还在看?”她又问,看一眼对面投影的墙壁。
陆别尘笑了笑,没说是也没有否认。其实墙上的画面已经淡得没有颜色,但他一直在看。昼夜已经交替过一回,他还没有看完。
顾慎如不说话了,盯着他眨巴眨巴眼睛。
“不舒服?是没睡好么?”见她发愣,陆别尘微微蹙眉。
“没,睡挺好。”顾慎如回过神,一头倒回沙发上拉起毯子盖住脸,“我再躺会儿。”
“懒虫。”隔着毯子她听见一个沉软的声音,不用看脸也知道他笑了,很轻地嗤一下。
顾慎如在毯子里翻身窝成一团,像只偷完大米之后回窝窃喜的小耗子。
手机又震了几下,梁芝还在不厌其烦地追问那个“狼狗变炮友”未解之谜。
这一次,顾慎如飞快地打字:“屁的炮友!这个男人都要爱死我了好吗!”
千里之外,梁芝一声尖叫。
。
顾慎如已经回忆不起自己上次赖床是什么时候了,通常她起床准备训练时天还是全黑的。
但是今天,有个人管她叫“懒虫”。
一种怪怪的感觉,好像突然就有了充分的不起床理由,于是她多少带点报复心地在沙发上一窝就窝到中午十二点多,愉悦地看梁芝的微信表情包大赏,但又故意不回信息。毕竟不是所有心情都适合分享,比如此时此刻她隔着毯子听见了几声轻慢的脚步,那是她想要独占的。
直到正午气温升高,顾慎如才感到有些闷热地掀开盖在头上的毯子从沙发上弹起来。从来不赖床的人,躺久了其实挺难受的。
外面日光正盛,白晃晃地冲进窗口照亮屋中每一个角落,连空中翻飞的尘都似乎充满了盛夏的活力。
茶几上的投影仪还亮着,但那条漫长的视频已经播放结束,对面白墙上只剩下一个浅浅的画框。陆别尘仍然坐在侧前方的单人沙发上,低垂着头一手遮住眼睛,这次看样子是真的睡着了。
但顾慎如此时精神百倍,一刻也坐不住。
“林小土!”她把石膏腿从沙发上搬下去,然后单脚站起来蹦跶两下到陆别尘面前,一把拉开他挡眼睛的手,“大中午的别睡了,我饿了!”
其实平时,哪怕跟关系最好的梁芝在一起,她也不会这么霸道地不让人睡觉,但今天面对这个不声不响陪在她身边的男人,不知为什么她就是有种想欺负他的邪恶冲动。也或许很早很早就有了,只是这一刻格外强烈。
陆别尘并没有睡熟,被她一推就立刻惊醒,在窗口散进来的莹白阳光下眯着眼睛朝她笑了笑。
初醒一瞬间的笑意没有镜片遮挡,坦白如同透明。
顾慎如一怔,旋即在陆别尘伸手摸眼镜时回过神来,眼疾手快地一把抓了他放在面前茶几上的眼镜,藏到身后去了。“别戴了,难看!”
陆别尘愣了一愣,笑笑没说话,只是伸手向她身后够。
“不给。”然而顾慎如把眼镜拿得更远了一点。眼尾一扫那副看上去冷冰冰的无框眼镜,突然心生恶念地想给它一掰两半,好不容易才忍住没有动手。
但她还是没把眼镜还给陆别尘,靠着沙发扶手结结实实藏在身后。“你近视多少度啊,不戴就不行么!”带了点莫名的怨念,她看着他没有眼镜的脸。
陆别尘也没有硬抢,微微仰着头看她。因为看不清,他的眼神中有些失焦般的茫然,眸色反倒比平常更幽深,像深凹在眼窝里的湖水。
“不戴我就看不清你了。”他说,嗓音略微发哑。
“一点儿也看不清?”顾慎如半信不信,往前凑了凑,“现在呢?”他们之间只有不到半米的距离。
陆别尘轻微地摇摇头。他此刻的视线中只有一个融在白色日光里的靓丽轮廓,虽然可以凭借记忆描摹出她的身形五官,精细到每一束肌肉的线条和每一缕发丝的走向,但他是看不清的。
看到他坐在那一副没办法的样子,顾慎如终于心软了,把眼镜还给他。
“话说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近视的?”但她还得很不情愿。
“大学期间,总是熬夜写论文。”陆别尘戴好眼镜,笑了笑。
“写论文?”顾慎如眉毛一动,想起一件陈年旧事。“你是不是一个人要写三个人的论文?”
当年孟廷给她找英语陪练的时候,据梁芝的小道消息说他是“贿赂”了那另外两个高考英语满分的女生才终于被孟廷给请回家,条件就是论文。
“是不是!”顾慎如戳戳陆别尘,心里痒了一下。
但陆别尘只是笑笑,似乎不愿多说。
“林小土,你不说我就去告你搞学术欺诈!”顾慎如眯起眼睛盯着他。真的很想听他亲口承认,承认哪怕一件与她有关的事。
陆别尘垂下眼,把眼镜摘下来用衬衫一角擦了擦,然后不紧不慢又戴好,然后才重新抬起头看着她,展开笑容
“告我?你没有证据。”
听见他的话,顾慎如心里嘭通一跳,突然感觉脸和脖子都有点发热。“证据是吧?要证据是吧?”她伸手去揪陆别尘的耳朵,一条腿直接跪在他坐着的沙发上。
“你小心。”陆别尘往后躲了躲,被她弄得低着头笑。但顾慎如力气太大,逼迫得他最终还手。
“好了别闹,当心你的小瘸腿。”他用一只手固定住她的两只手腕,从沙发上站起来。
“哼。”顾慎如把手抽出来,“暂时饶了你。”一边说她一边背过身,用手揉了一下自己的脸。
其实刚才她已经摸到他的耳朵了。热的,和她脸颊的温度一致。
她得到了证据。
第49章
玩了一下; 顾慎如的肚子就开始咕咕叫。
“想吃什么?”陆别尘整理好刚才被她扯歪的衣领,笑着问她。
顾慎如开始在心里默算各种食物的热量。
昨天她大胆吃了很多零食,半夜还放肆地吃了小火锅宵夜; 现在想想简直恍如美梦。
漫长的一夜过后,今天的她恢复了平时的克制,拉着陆别尘去了一家网上搜到的轻食餐厅。去到店里点菜的时候; 她还管服务员借了个电子秤; 每一口进嘴的食物都按克算。
吃过饭; 她决定趁下午的好天气; 去红白河边转一转。这么多年没回来,不知那地方已经变成什么样;
餐厅离河边不算远; 顾慎如不想坐车; 拖着石膏腿不行又不方便; 最终她抠着下巴想了想; 盯上了停在马路边的一排共享单车。
跟北城随处可见的小黄车小蓝车不一样; 这里的共享单车居然带后座; 仿佛是专门为她准备的。
“林小土,我要坐那个。”顾慎如扯扯身旁陆别尘的袖子,眼睛里露出小孩见到喜欢玩具的表情。
沿途经过一家花店,她挑了两束花,向日葵给顾闲; 白玫瑰给Jen。
捧着一大丛鲜花坐在单车后座时,她感觉自己也像这些花中的一朵,在夏季浓郁的风里懒散地舒展开花瓣。
前面的陆别尘替她遮挡了晃眼的阳光; 让她和花都可以舒服地待在一片瘦长的阴凉里。黑色衬衫的衣角被风吹得飘起来; 轻拂在她手臂上。
她的视线顺着眼前宽宽的脊背向上; 越过平直的肩线看见蓝色无云的天空,突然迟迟地被一股久别重逢的快乐击中。
晃晃腿,她偷偷笑了笑,就像回到多年前那个坐在老式自行车后座上的夏天。
车轮滚过路面上一个小坑,把她颠得“呀”一声,怀里抱着的花丛扑簌抖几抖。
于是她腾出一只手来,一把圈住了陆别尘的腰,贴着他的后背大声喊:“林小土,你慢点儿呀!”
平稳前行的单车忽然小小地拐了一下,留在水泥路面上的车辙就像起死回生的病人的心电图,发生了一个饱受期待的波动。
“好。”片刻过后,前面才传来回音。
顾慎如把手臂又收得紧了一点,像猫一样眯起眼睛,翘起嘴角。她把头埋进鲜花里,用嘴衔出来一片白色的花瓣。
花瓣被风卷上天空,像突然拥有生命一样越飞越高、越远。顾慎如目光追着它,把下巴搁陆别尘的背上冲他喊:“林小土,你骑快点儿!”
“好。”他说。
就这样一下要快一下要慢,一时向左一时又向右,顾慎如胡乱地指挥着他在人来车往的小路上曲折前行,好像故意要把这条路程延长,最好连成一个可以永远走下去的圈。
无论她要求什么,他都说“好”。
所以当他们终于抵达河边,太阳都已经西斜了。
红白河狭窄悠长,贯穿了整个雪城,城区内的河段两旁修建了可以遛弯的步道。
他们沿着步道一路骑行,一直到临近郊区的野生河段。从前顾慎如练舞的芭蕾工作室就在这附近。还记得那年某个寡言的少年常来等她下课,课后他们就沿着这条河滩步行。她喜欢钻进高高芦苇丛里,再跳出来吓他一跳。
就像现在这样。
“嘿!”顾慎如从一棵树后蹦出来,歪歪倒倒出现在陆别尘面前。虽然并没有吓到人,但她还是忍不住傻笑。
“小心腿,别淘气。”陆别尘正拿手机研究共享单车该怎么上锁,顺手扶了她一把。他的手依然是很有分寸地只接触了她被衣服覆盖的上臂部分。
顾慎如心里没来由的一阵刺挠。
“本来好好的,你一说腿就疼。”她干脆扳住他肩膀直接往他身上跳,“林小土,我不能走了,你背我。”
陆别尘没有准备,被她扑得趔趄一步,扶住一旁树干站稳后一手向后兜住她,侧过头来和她商量:“好,但是你先让我把这车锁好,行么?”
“嗯你锁吧,我趴着。”顾慎如两只手扒在他肩膀上,乖巧点点头,完全没有要从他身上下来的意思。
一阵风从河面上吹过来,带来鱼在水里翻腾的声音。头顶树的枝叶沙沙地摇摆,橙色的共享单车在覆盖了柔软青草的河滩上站立不稳,被风吹得斜靠在树干上。
顾慎如把头埋在陆别尘肩上嗤嗤地笑。最终车也没锁,就那样被他们留在身后。
红白河很浅,在夏季水流湍急,河面上很多白色的小漩涡,两岸是芦苇和草甸,有零星的树和野花。与记忆中一模一样。
河水反射阳光形成一片碎闪,晃得顾慎如短暂失神,忽然又陷入神奇的穿越感中,似乎时间开始一截一截地往后退。
陆别尘背着她走得很慢也很稳,让她觉得这样赖在他身上好像是理所应当的。
她偷偷地看他。他现在头发有点长了,从后面看,不能再像从前一样清晰见到后颈的棘突,他的皮肤变得很白,在阳光下呈现冷调,完全不似她曾经印象中浓郁的麦色,还有他身上的气味也不同了,凑近了可以闻到熟悉的香皂味,但又额外混了一股淡淡的消毒水味。
不过除这些之外,似乎什么都没变。
人还是那个人,河还是那条河。
顾慎如听见河里汩汩的水声,胸腔里也随之有一种小幅度摇摆的感觉,如同岸边枯等的人终于乘上了一艘小船。
下午的阳光愈发浓烈,晒得她把眼睛眯成一条缝。视线立刻变得模糊,蓝的绿的色块。
然后她瞥见一抹红,睁开眼睛仔细看,原来是一只耳朵,在黑色碎发和橙色阳光的衬托下,已经近似樱桃的颜色,由上至下渐变,耳垂与脖颈连接的区域颜色最浓。
顾慎如舔舔嘴,心里忽然卷起一股馋欲。
“林小土,我想吃樱桃。”她收拢挂在陆别尘脖子上的手臂,用手里的花束圈住他的脖子,挡住他的视线。
“樱桃?”陆别尘被一丛花瓣蹭得鼻子有些发痒,笑着侧过头来,“季节都已经过了,回头去超市碰碰运气吧。”
然而顾慎如根本没听他说话,只是在他回头时找到一个合适的角度,埋头一口咬住了那一颗比樱桃更红的耳垂。
谁说她想吃的是超市里那种樱桃?让她馋的可不是水果。
远处河上,一条肥肥的鱼突然跃出水面,回落时砸出壮观的水花,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