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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傀-第6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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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人无言许久,久到印斟以为谢恒颜要睡着了,他转过身,想顺势将室内亮起的烛灯吹熄,偏在此时,空气中一片死水般的寂静,谢恒颜背对着他,声线压得很低很低,但还是能听出其间无法言喻的悲伤,以及失落。
  “印斟。”
  黑暗里,他的声音轻到几乎微不可闻:“你这样,同我说声对不起……很难吗?”
  印斟手边动作一僵。
  “还是你觉得,你做得很对?因为在你面前,只是一具傀儡……是个怪物,所以在做出伤害我的事情之前,不需要考虑,也不需要犹豫。”
  印斟皱眉:“我不是……”
  “是我看错你了。”谢恒颜忽然道。
  印斟:“……”
  “我还以为,至少你……嘶,算了,也没什么好多说的。”
  话说到一半,谢恒颜却说不下去了。他略翻个身,替自己找到一个更舒适的姿势躺稳,随后继续道:“明天我会想办法,去给你找条小船。反正赶在大船靠岸之前,你自己走吧……我就帮你到这里,剩下的全看天意。”
  印斟微有错愕,旋即露出一脸欲言又止的表情。
  但这一回的谢恒颜是真的,真的感到无奈,同时又是心灰意冷的失望。
  这些年来,他跋山涉水,走走停停,始终都在一人孤独地流浪。
  在遇见印斟之前,傀儡所历经过的一切,都是黑暗的,阴霾的,甚至于许多超乎想象的绝望。
  但他从不会挫败或是放弃。
  因着心怀期许,所有路过的苦,都会化为无尽的甘甜。
  一直到现在,预料中的重逢,却与他最初在心底描摹的样子,是天差地别。
  ——于印斟是,于谢淙也是。
  过度扭曲带来的痛苦,远要大于那份微薄可怜的喜悦。
  “我没有……没觉得我做得很对。”彼时印斟却忽地开口,“也不是有意,想做出伤害你的事情。事前我不知道你身上有伤,如果知道,我不会那样下手。”
  “我只是感到焦躁,不知道再该怎么去做。”
  “我本来也……没想过要伤你什么。”
  “是我不对。”
  他真的很笨,分明在认真地道歉,说出来的话却让人听不出半分的诚意。
  “总之……对不起。”
  印斟一口气说完这些,整个手心都在冒汗。
  这是他生平第一次与人道歉。可此时此刻,正被他道歉的对象,却蜷缩着身体沉默不语,偏只留他一个冷漠单薄的背影。
  ※※※※※※※※※※※※※※※※※※※※
  看吧!印斟,你把人家脾气好炸的傀儡惹毛了!
  一百串糖葫芦都哄不回来的那种!
  现在是印·对不起·我怂·我不知道·斟
  其实谢恒颜这个时候差不多心态炸了,好不容易见到爹,结果人家变了样,还容嬷嬷上身!
  好不容易救个人,结果人家反过来压他,还总是不把他当人看。
  可能后续印斟不抓紧给他顺毛,这只傻狗就变疯狗了。


第88章 傀儡的故人
  于是印斟硬着头皮,又说了一遍:“……对不起。”
  这一次; 还是没得到任何回应。
  事实上印斟是个非常自尊自傲的人。他肯拉下脸皮; 对着面前一只傀儡诚心道歉,已然是用尽自身最大的勇气。
  然而好巧不巧的是; 这傀儡压根就不理他。
  “该说的我都说了。”印斟别过头; 颇有些冷淡地道,“你若听不进去; 那就算了。”
  其实说完这些,印斟一直在期待他多少能给句回答。
  但是没有; 谢恒颜自始至终就在角落里躺着,背对着他,竭力将身体蜷作一团; 就好像在用他柔软的外壳; 抵御一切来自于外界的声音。
  ——他很疼。是真的疼。
  疼到连发抖的力气都没有。
  骨针穿心,但傀儡没有心; 那便穿的是皮; 是肉,是连接身体最深一处的经脉与骨髓。
  就算是木头,也会感到无边的痛楚。
  “……很难受?”
  印斟探过手; 试图把谢恒颜熟虾一般的身体掰开一些,但那根本无济于事,两人之间僵持不下; 最后还是印斟略一施力; 再次将谢恒颜从墙角里挖了出来; 直至抱回腿上,牢牢实实地放平放稳。
  然这时谢恒颜连最后挣扎的力气都没有了,他就像是个任人摆布的娃娃,耷拉着头,全身散架般的窝在印斟怀里,呼吸低淡,眼神迷离空白——那是被迫扭曲来的安静与温驯。
  印斟心头说不出的沉郁焦灼。但他素来不会说话,抱人也并不温柔,彼时捉着谢恒颜,将他贴在离自己心口最近的位置,偏像是抱着一只受伤的小动物一样,不知该从何处下手。
  “对不起。”
  说来说去,还是那三个字。
  “对不起。”
  “……我没事。”谢恒颜道。
  “对不起。”
  “别说了。”谢恒颜垂下眼睫,“你这是在给自己道歉吗?”
  “我……没有。”印斟坦诚地道,“我在跟你道歉。”
  谢恒颜却是笑了一声,笑得很轻很淡。
  他沉默片晌,大约也是攒够了力气,终于开口说道:“印斟,我本来可以杀了你的。”
  印斟没有说话,只将目光微微偏移,继而凝向谢恒颜温软细腻的薄唇。
  在那里,正有两颗足以致命的獠牙——其中由傀儡亲手断裂的那一颗,如今俱已修复完全,光从痕迹来看,多半乃是人为拼合。
  “你需清楚,我至今不肯动手杀你……不是因为,你很特别,或者,我很喜欢你……还是别的什么。”谢恒颜闭上双眼,近乎有些脱力地道,“我从几年前离开海岛,一直到现在,遇到过很多和你一样……蛮不讲理,又很奇怪的人,但我从没想过要伤害他们。”
  印斟总觉得他说这话,可能有意在贬低自己,但迫于现状不大乐观,印斟并没有出声反驳。
  谢恒颜:“你知道为什么吗?”
  印斟:“你想说明……因为你善良。”
  “因为我想做个人。”谢恒颜一字一字,很是清晰地道,“我……想做人。”
  印斟略微一顿,随即不知想到了什么,露出有些怪异为难的表情。
  “如果说,‘业生印’代表的是无可洗脱的罪孽,那么假以业生印为由,大肆屠戮,生杀予夺的那些人,又何尝不是‘业’呢?”谢恒颜抬起虚弱的眼,望的却不是印斟,而是头顶那面狭窄密闭的窗,“归根结底,他们是在杀死‘业’,还是……在不断重复地缔造‘业’?”
  印斟问他:“你说这些……是在单指谁?”
  “没有单指谁,我只是在陈述一个现象。”谢恒颜缓声道,“原本我也没想过这些。在我还没完全得到意识的时候,凭借本能去猎杀活人,这原就是弱肉强食的规律……就像你师父,一路踩踏着妖类的尸体,才能走到今天一样。”
  可在大多数人类心里,杀妖即是正义,就算因此残暴,凶狠,丧失人性也没有关系——只要最后能铲除与之对立面的所有一切,那便是人人心中最伟大无私的英雄。
  “在谢淙收养我之前,京城禁妖令盛行那段日子。我被人追杀,一路逃亡出来,途中撞见一个行动迟缓,大着肚子的女人。”谢恒颜道,“那本该是我挨饿数日,唯一见到的食物……可我那时业生印受损,已近到了全数碎裂的地步。”
  印斟目光微动,很快露出几分难以置信的表情。
  “她知道我是傀儡,但没有报官,而是找来食物和水,尝试与我和平共处了五天的时间。”
  印斟问:“那你杀了她吗?”
  “没有。当时她的状态很差,一直在向我重复,说她有罪,她不配活在这世上——我先时疑问她究竟罪在何处,直到她把头发掀起来,让我看到头皮上的业生印。”谢恒颜深吸一口气,随后收回目光,朝下低望着印斟宽厚有力的手掌。
  但印斟却完完全全地怔住了,隔了半晌,似乎仍不能明白他在说些什么。
  ——与其说是不明白,倒不如说是无法相信罢了。
  谢恒颜问:“是不是没有想到?在来枫镇战乱的那一年,满大街都是像这样,头顶业生印,但又具备活人特征的畸形人。”
  印斟摇了摇头:“……我不知道,师父原来没和我说过这些。”
  “你师父当然不会说,因为当年就是他联手容府,将所有带印的活物——全数归类为妖,一并抹杀清除。”谢恒颜道,“包括那个怀孩子的女人,和我一样,也是被两家联合追杀的对象。”
  印斟默然片晌,忽又问:“那她后来死了吗?”
  谢恒颜没有正面回答他的问题,只是略微抬掌,抓过印斟不住拧紧的五指,放在自己的左心口处,与人类心脏一般无二的地方。
  ——在那里,扎有无数根尖锐的骨针,但又同时藏匿着所有妖物赖以生存,不可或缺的某样重要物事。
  “那个女人,用短短五天的时间,生下了她的孩子,然后又将自己头顶的业生印,转移植到我的身上,救了我一条苟延残喘的命。”谢恒颜定定望入印斟的双眼,“我完整的业生印,在这里,是她亲手填补上去的——就和所有人类一样,等同于心脏的地方。”
  印斟浑身一震,因着掌心朝下紧贴谢恒颜冰冷僵硬的心口,彼时却只觉它像是当真鲜活过来一般,连带外表一层细腻光滑的布料,都在透着暖热有力的温度。
  “她对我说,她有罪。但罪不是在头顶区区一道妖印——而是在她肩负重任,诞下幼子,却因业生印的存在而遭人追杀,到最后,无能将这新生命哺育成人……所以,她很痛苦,也很煎熬,甚至觉得自己活不下去。”
  “但是……拥有业生印与否,本不是能由自己左右的事情。有的人一睁开眼,就是人人得而诛之的怪物,可它们有什么办法……又不是情愿变得这副引人喊打喊杀的模样。”
  “如果有人生来本应无罪,罪孽皆是由人后天施加而成,最后按理来说,那些看似大义凛然的施罪者……才应是所有罪孽的开端吧。”
  谢恒颜一口气说完这样一大段话,体力已近透支,彼时气息微弱,浑身瘫软地躺回印斟怀里,似乎很难再挤出一字半句,将他方才那番言论继续往下延伸。
  但于身后一直细细聆听的印斟而言,这一番话所带来的,又何止是简单的惊讶或是诧异,分明已到达了震撼难言的地步。
  完全无法形容他此时是怎样一种心情。因为在印斟眼里看来,这只傀儡素日以来愚笨无知,大多数时候都在装疯卖傻,很少会露出半分正经严肃的表情——而今由他亲口说出来的这一些话,倒不像他本人所说一般,耳边一切都近在咫尺,偏又像是无可触摸似的遥远,尽数透着一股冰冷陌生的味道。
  “所以印斟,我说我想做一个人。”谢恒颜把头深深埋进他的臂弯,恍惚间小声地说道,“若说施罪者本身已缔造足够多的罪孽,那他们和带业生印的那些‘怪物’……又有什么区别?”
  有什么区别?
  印斟仰头望天,一时也不知该如何解答。
  他自幼便在成道逢身边长大,虽不能保证璧御府的做法必然就是公平与正义,但至少在来枫镇所有现存的百姓看来,成道逢所做出的一切,都是为着维持表面一层风平浪静,而不断付出心血与努力。
  所以很少有人会关注,他在私下曾有过何种罪行。
  “世上没有绝对的对错。”
  印斟想了想,还是拍着谢恒颜的背,希望能通过此种方法,竭力安抚他的痛楚:“若一定要论出谁是最终那个施罪者……我想,正义也许会站在更多数的一方。”
  “那……你站在哪一方?”谢恒颜突然侧目看他。
  印斟神色一顿,却是又一次被问得愣住。
  “我就问你……”谢恒颜蓦地躬身坐起,随即一把伸手握在印斟腕间,“你是怎样想的?”
  ※※※※※※※※※※※※※※※※※※※※
  划重点,这章出现的孕妇虽然不是重要人物,但贯穿全文,没有她就没有这么温柔的小谢。
  然后说到有罪无罪这个问题,怕大家看着绕,简单解释一下:
  大概的意思是,业生印在所有人眼里看来是罪孽的,但人们如果杀死带印的人,也相当于是在缔造罪孽,那到最后到底是在杀死罪孽,还是在不断的重复罪孽呢?
  我觉得这个问题没有答案,人觉得人自己是对的,妖认为妖自己没有错,可能就像印斟说的那样,正义站在多数的那一方吧。
  至于那个生孩子的孕妇,她的观点和大多数人不一样的,她觉得自己虽然有罪,但罪不是因为业生印,而是她身为一位母亲的无能。
  这个人后期还会出现,具体我就不剧透啦!


第89章 旧友
  “……我不知道。”印斟无奈笑着,神情多少带有一些恍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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