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缓了马。
“展浪,自我到代郡,我们就在一起了。你可还记得,锋镝骑第一次闪击匈奴游骑,我居然是用带子把自己绑在马背上的。而第一次上阵,不过是围歼三百多小股寇边的匈奴人,但看着那一地的尸身,我吐得一塌糊涂,整整一天什么也吃不下;;;;;;”杨枫忽然开了口,声音深沉得如深深的古井回音,有一丝丝震颤的力量。
展浪有点迷惘地看着领前一个马头的杨枫。是的,不知从何时起,他、他们,都习惯了杀伐决断、铁血冰心的杨枫杨师帅,那些杨枫初从戎时“不光彩的糗事”几乎都已经从他们的脑海里抹了去。不是杨枫自己忽然提起,他甚至都忘记当时他们明里暗里都嘲笑过这个师帅的“软”。
“当年,看到几百具尸体我会吐得吃不下东西。可现在,我却看惯了血腥,看惯了杀戮,制造着血腥杀戮而没有丁点的怜悯不忍,连用家眷胁迫人的事我也能毫无愧色地做出来;;;;;;”杨枫有些怔忡地喃喃自语着。
(春节期间,应该会基本照常更新!)
第一百四十六章 迭变(上)
任凭座下马“得得”慢跑着,杨枫的双眉拧紧了,眼神有些儿恍惚,遥遥的也不知飘在何处。清冷的夜风是很凉爽的,他却感到不寒而栗,心底茫然若失的感觉就是拂之不去。他努力想使自己冷静下来,回复空明的心境,但思绪很乱,理不出个头绪。是在怀念以往那个单纯达观的自己?还是在为已深深渗入血液里的冷酷狠辣感到悲哀?纠缠于满心满怀复杂的情感和巨大的矛盾里,杨枫飘渺的目光有点湿漉漉的了。
朦胧的夜色中,小跑着的马匹踏上一块凸出路面的尖石,前腿一蹶,迷乱中的杨枫几乎被颠下马背。“师帅;;;;;;”落后一个马头的展浪急探手拉住了杨枫的胳膊。
杨枫一震,清醒过来,一回头,正触到展浪关切又带着惶急的眼睛。“师帅,没事吧?”杨枫摇了摇头,转过脸去。
“师帅,我们已经被孝成王和赵穆出卖了;;;;;;几年了,无论面对怎么样的艰难险阻,我还没见过师帅这样的忧愁烦闷;;;;;;”
展浪愤懑的语声,把杨枫的心思招了回来。显然,他完全弄拧了杨枫的心思,不明白杨枫深深的落寞和惆怅来自何处,但杨枫沉浸在个人莫名无谓感伤中的心神却一下被震醒了。
眉毛轻轻颤了一颤,几年来的一连串经历象一帧帧剪影般瞬间自杨枫心头掠过。展浪的话让神思恍惚的他体内突然有了一种更强烈的情感冲突。回到战国时代,他远走代郡,给自己选择了一条满布着荆棘的道路,他冒失得是如此的坚定,而生活也从此焕发出无尽的光彩——扬威漠北,争雄天下!回首前尘往事,他甚至惊叹自己竟能走过那么一段漫长曲折的路程,李牧、廉颇、尉缭、范增、信陵君无忌公子、吕不韦;;;;;;这一个个曾经在青史中闪着熠熠光辉的名字,原本他只能在浩如烟海的史册里爬罗剔抉,抚卷追远。而现在,他居然能和他们把臂论交,争一日之短长,共同谱下一段辉煌的战国历史。人生至此,该是何其之幸!几年光阴荏苒,并不是一个虚幻缥缈、无法把握的梦境,而是真真切切的存在,每一天都是异常的精彩,值得回味无穷。他,实际上并没有迷失自己,又何必苦恼困惑呢?人生不如意事,十常居八九,总有着这样那样的缺憾瑕疵,既然选择了这么一条路,那就坚定地走下去,坦然地承受一切,迎接重若千钧的未来莫测挑战,更何况,这其中还包含有自己衷心尊敬而又关爱自己的人,自己挚爱着的而对方也深爱自己的女孩子。
杨枫的神色渐渐安定平和下来,一颗飘飘荡荡的心也战胜了莫名的软弱,回复了素常的果决坚定。“叱”地低喝一声,两腿一夹,马匹“扑辣辣”扬鬃奋蹄,快速朝前奔去;;;;;;
先是信陵君抛开了避祸自全的韬晦之计,转入和安釐王剑拔弩张的半公开对抗,接着由善柔突兀南下大梁判断出田单可能亦会现身魏国,如今又得知赵穆居然意图刺杀信陵君。姑不论此事是得到了孝成王的首肯,或者只是赵穆矫诏暗中操作,赵魏交恶已成定局。不管安釐王对这个异母弟是如何的嫉恨忌惮,信陵君殒命他是何等的称心快意,于情于理,他都不可能坐视赵人借和亲公然刺杀魏国声名赫赫的封君,但赵穆明显对魏人的报复留有后手——
一切都彰显出,此次赵魏联姻,大梁将有大变,牵动整个天下走势的巨变。杨枫敏锐地感觉到,至此,整段历史的走向将彻底脱开原有的轨迹,进入一个全新的,他也完全无从把握的走势中。他闯进了这个时代,从戎代郡,协助李牧殄灭襜褴、林胡部,刺杀赵姬、郭开,说服毛遂入秦,几年间,多米若骨牌效应已经表现出来,即使他此时脱身而走,历史轰然作响的巨轮碾上的也是另一条路。他深深地庆幸,庆幸那趟楚国之行得到了范增、尉缭。正是“好奇计”的范增在甫入魏境就提出了搅乱天下,以从中取利的奇计,并回邯郸与尉缭着手付诸实施,为他赢得了一点先手,不致在未来天下的风云动荡中只能随波逐流,毫无把握自己的能力。至少,他能保得住乌家,即保住了立足河套构想的一半本钱。
其实,就连杨枫自己也没有意识到,他的心境不知不觉中也在发生着变化。当日,他令马骋秘密组建训练一支军队时,提出在军中要大力宣扬“国家兴亡,匹夫有责”的爱国思想,让士兵忠于大赵。甚至说出若他离赵而去,这支军队还是赵国的军队这样的话。但随着经历的事情越来越多,对整个天下的形势由书本的认知转到亲身的感知,他考虑问题的出发点、立足点无形中已悄然转向了自身的实力方面。
知悉了赵穆的阴谋,虽说奉密令的四名赵氏武馆弟子尽数在平丘被剪除,但杀机已动的杨枫还是不敢大意,严令乌果密切监视余下的弟子,稍有异动,立刻清除。
在信陵君、安釐王两路精兵的护卫下,大队人马在隐隐的勾心斗角、互相提防、互相拉拢压制中渡过了济水,进入了魏国国都大梁地界。而杨枫也终于盼到了急匆匆赶了回来的范增。
看到范增凝重的神色,杨枫的心微微一沉,但他面上并不表现出来,仍是一派平静沉稳,只静静地看着范增。
端起茶碗喝了几口,沉默了一会儿,范增苦笑了一下,缓缓道:“公子,自从公子口中得知赵穆与春申君的关系,尉缭认为其中大有可资利用之处,在接掌邯郸城外大营后,就遣出了一批暗探,暗中查探楚国的情形及春申君的作为。结果,却得到了一个消息,楚国李园的消息。”他的脸上现出了一抹奇异的神色,“李园将妹妹李嫣嫣进献给了春申君;;;;;;”
杨枫为之一震,惊呆了似的,怔怔地瞪着范增,随着范增的讲述,目光渐渐变得冷厉严峻。
第一百四十七章 迭变(下)
“公子,就在我们离开寿春北返几日后,李园领着几名家将回到了寿春,并且,带回了被解救出的妹妹李嫣嫣。其时,李园已入春申君门下为舍人。一回寿春,他就携妹妹一同去拜见春申君;;;;;;据尉缭派出的暗探从春申君府中探听到的消息,李园觐见黄歇,言其妹李嫣嫣有姿色,闻于齐王,齐王遣使求取,为其婉拒。齐国贵重有力者欲媚其大王,使勇力之士入楚阴夺。李令适逢其会,为卫护族妹,致为贼人所杀。他闻讯率众追击数日,终救回妹子。自思得罪于齐,又恐太祝李权迁怒,故乞黄歇周全。黄歇一见李嫣嫣,大是动心,满口答应李园,便将李嫣嫣留于府中;;;;;;而我要回来时,恰好又有一个最新消息传回邯郸,二十多天前,黄歇已把李嫣嫣进献与楚考烈王了。”
历史,在某些事件上依然表现出它既有的强大惯性。
杨枫屈指一算,自他们离开寿春,至今已是三月有余,二十多天前,黄歇进“李嫣嫣”给无子嗣的考烈王,就某种意义而言,楚国的历史还在既定的轨道上前行。心中一时颇为疑惑,李嫣嫣人间绝色,天人之姿,李园这便宜大舅哥短短几日间,又能从什么地方找到一个令黄歇、楚王这些见惯了美女的色鬼一见动心的替身,而且相信这女人,敢付诸信任,放心让这个女子施行在实际历史中他所行的手段。
这个李园实在是不简单,弥天大谎编得挺圆,变起仓促下,依然能迅速做出最合乎自己利益的决断。借黄歇的手稳稳地就稳住了李氏家族,老色鬼李权总不能跑到黄歇的内宅或考烈王的后宫去验看那个“李嫣嫣”的真伪吧,再色胆包天,老东西也只能打落牙齿和血吞了。同时,又讨好趋奉了黄歇,进而不动声色地为自己挣到了一顶“国舅”的帽子。
“国舅”这两个字一闪过脑海,杨枫身子一震,突然醒觉,范增为何会脸色凝重了。倏地抬起眼睛,一动不动地盯着范增,杨枫轻声道:“那个女人有孕了!”
范增微笑了一下,道:“公子想到了?”
两个人陷入了沉默中。
“李嫣嫣”侍寝春申君俩月而进考烈王,必是觉有孕在身而师吕不韦故智,那么,未来的储君、楚王实则便是黄歇的子嗣,楚国将尽入黄家之手。能如此不露形迹地谋夺大楚,黄歇又何须怕权重主疑而冒天下之大不韪行叛乱之举呢?如此一来,范增当初设计的搅乱天下的赵楚连环扣就缺了一环,而无法实行;;;;;;可是,杨枫心里又掠过一阵奇怪,旁人不知李嫣嫣的内情倒还罢了,自己一方实则手里却正握着这一枚一发即可致黄歇于万劫不复境地的掌心雷。尉缭、范增皆是擅长运筹帷幄的绝代智者,玩这等手段对尉缭而言尤属行家里手,怎么范增还摆出这么一副凝重的脸色。
凝视着范增,杨枫微一皱眉,悠闲地道:“你和尉缭做了怎样的安排?”
迎着杨枫专注的目光,范增略一迟疑,低声道:“其实,黄歇如此行事,虽则巧妙,实则却有两大破绽,更利我们行事。尉缭不知公子与李姑娘已然成亲,原就要发动对黄歇的攻击,我想着还是先征求一下公子的意见吧。”
杨枫扬了扬眉,深深触动了思念的心绪,几乎又想探手去摸藏在怀里的钗环,垂下眼帘,声音有些低沉,慢慢地道:“是顾忌李园和我的关系吧?;;;;;;我和他,是两个男人间的事。李园做此筹谋,自然也该想到了失败的结局如何,这是男人所应该承担的,无论是谁,即使事败身死,也没什么好怨天尤人的。”自从那日平丘夜归一番剧烈的内心冲突后,杨枫已不再为今后的路迷失在茫然中,也自动解除了那份使他自己如长途负重般劳累的心灵压力,开始坦然地面对承受所要面临的一切风雨。
范增眼睛一亮,露出了欣喜之色,冷静沉稳地道:“黄歇相楚二十余载,用事久,诸子骄狂,非但凌侮群臣,亦多失礼于考烈王之兄弟。考烈王无子,一旦身死,将更立兄弟。新王登基,黄歇祸且及身。故他进有孕侍妾于王,便是为日后计。可楚国诸公子眼盯着王位,如何甘心。拿不了把柄倒也罢了,如若我们将此事在寿春大肆宣扬,搞得路人皆知,诸公子中必有发难者,文武群臣,久受黄家压制,多有侧目者,得此良机,哪里会轻易放过。便是考烈王,他再软弱无能,再倚重黄歇,也是一个男人,这种对男人而言最羞耻、最难以启齿的事落在了他的头上,又闹得满城风雨,心中有鬼的黄歇岂能自安?;;;;;;李园并非李族嫡传,尤与族长李权、李令一脉嫡系子孙有宿怨。目下李园得势,然而李嫣嫣乃是替身,若诞下王子,被封为王后,一些重要节令场合是必须现身的,李权身为太祝,焉有认不出真伪之理。故而,对李园而言,当会加紧除去李权。如果,李权能得悉李嫣嫣只是一个替身,那么他自知其中利害,也自会有所行动。我们双管齐下,一则借李权之手揭发‘李嫣嫣’身份,一则揭露黄歇的阴谋。不怕他黄歇不铤而走险;;;;;;”
杨枫笑了笑,凝神地望着置于案几上的长刀,缓缓地道:“邯郸方面,都安排妥当了吧?”
范增胸有成竹地点了点头,道:“都安排妥了。有尉缭照拂着,不会有事的。”
咀嚼着范增适才的神情和话里隐含的涵义,杨枫意味深长地开了口,声音很轻,但很深沉,“范增,如果我顾念着和李园的关系,而不肯施行你们的计划,你和尉缭是否要离我而去了?”
范增浓黑的眉毛一耸,极坦率地笑道:“如果公子妇人之仁至此,尉缭将弃公子而去,我也会在帮公子完成大梁使命后再回居啵印!
杨枫低沉地一笑,拍了拍他的肩膀,朝帐外叫道:“来人!请斗苏前来!”
第一百四十八章 英雄
数日后,大军已抵大梁以北的大沟。
大梁城位于中原腹地,周遭环着丹水、睢水、鸿沟等几条大河流。魏人又在城北凿有大沟,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