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飞龙失踪案-第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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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的食品预算一直在削减。您知道我们改喂龙植物食品是迫于无奈吗?龙开始生病,不再下蛋。要知道这是头等大事!早在六年前我们卖给米安德利亚和普拉利姆的动物园四只受精蛋,现在米安德利亚已经有两只龙成活了。”

“我以为在整个银河系,只有里昂多尔还有龙生存。”

“龙在其他地方很难生存而且完全不繁殖。但是,有时在条件好的地方,它们能在动物园里存活数十年。”

“不能把它们运离本星球吗?”

“试过,试过几次。不论是蛋,还是刚出生的个体都受不了星际旅行。而能装成年龙的船舱还没设计出来……所以他们是最后的……”

场长把伏特加喝光,独自伤心起来。

“等龙都没有了,他就得退休了。”逐渐对柯拉产生信任的小女孩告诉她,“他们都得被轰走。没准儿还得坐牢,总得有人受过。我们这儿就是这样:找到替罪羊就万事大吉了,而真正的罪人却坐在轿车里。明白吗?”

“你觉得龙会在哪儿?”柯拉问道。

“谁知道呢,”小女孩含糊地答道,“看来,是被运走了。”

“就是说,”柯拉说,“有人把场子打开,有人将它们运出饲养场,然后通过塔楼进人城里,再从城里……靠走着?”

“不,”小女孩说,“龙是会飞的!你忘了,柯拉阿姨?”

“它们真的会飞?我看过《龙学》,里面讲他们只在交配期才飞。”

“没错!”醉醺醺的阿波利多尔证实道,“正是在这个时期!”

“交配期,”留胡子的场长清醒地说,“我们的龙每个月都有。”

“而且持续一个星期。”

“这就是读书的意义,”梅拉说,“你读呀,读呀,其实什么也不知道。我之所以不上学,就是不想学没用的东西。”

父亲骄傲地看着女儿。他觉得她将成为全星球最聪明的女孩。做父母的经常会有这种想法,特别是那些独生子女的家庭,他们已经丧失了同伴的挑剔眼光。

“就是说,”柯拉固执地接着说,“你认为有人打开场子,把龙放出来,然后它就飞了?”

“龙不会就这么飞走的,”场长说,“只有前面有母龙时,它才会飞。”

“就是说它还是不会飞。”柯拉说。

“如果它饿极了,你向他展示一块肉或是整只小牛,即便没有母龙它也会飞的。”梅拉说。

“这是反科学的胡说八道!”会计师啃着骨头走过来,“普隆吉斯推崇的这个理论,从未在任何地方被任何人证实过。”

“我现在把龙放出来,”小女孩说,“它就会飞走。它们想吃东西。”

仿佛是回应她这番话,就在旁边,似乎只有一墙之隔,传来一声高似一声的龙的咆哮。玻璃震得直晃当。女会记正在和没胡子的场长跳舞,腿下一软,突然双双摔到桌子上。梅里也清醒了,两手紧紧捂着耳朵。还有一个工作人员把一杯酒掉到地上,杯子也碎了,他心疼得哭了起来。

“龙在要吃的。”小女孩冷静地说。

“那您就喂喂它们,”柯拉对阿波利多尔说,“您是喂龙员呀。”

“您是想说,我这么胖是因为把龙的食物吃掉了?不是这样的!我打小就这么胖。就是不让我吃东西,我仍然会是个胖子。”

“妈妈不怎么让爸爸吃饭,就为了让他瘦下来,”小女孩说,“可他还是这么胖,这是真的。”

“唯谁是问?”阿波利多尔接着说,“每回都是饲养员。可我算什么?我不明白。我也想进场子里去,可它们能把我生吞了,连嗝都不打。我都不敢看它们受罪的样子!有时甚至想:或许该把它们毒死,免得活受罪?但我下不了手。知道为什么?因为我是个善良的人。”

小女孩站起来,凑到柯拉跟前悄悄说:“他是个罪犯,但不是因为他人不好,而是因为鉴于经济状况,食品给的越来越少,可饲养场的编制却越来越大。明白吗?”

“不明白。”

“大家都要吃饭。必然的。无论是场长,还是他们的亲戚。女会计也在挨饿——她的肚子永远填不饱。下班后大家都用包儿往外带吃的。今天让爸爸喂小可爱一块肉——它已经一周没吃过肉了。这块肉是从爸爸那份里抠出来的。我们的生活很恐怖,如此残酷,简直是可怕。大家都抓着自己的位子不放。龙肉无论如何不能吃——这是件幸事,否则它们早被吃光了。”

“就是说,你认为可以把龙从饲养场运走?”柯拉问。

“可以,”小女孩肯定地回答。“如果特别想,就能。不过你要是运龙,它会把你吃掉。它们没经过驯化,就像是长牙的癫哈蟆、大鳄鱼。”

“我觉得它们会思考。”

“是的,当它们受到诱惑时。”

“你喜欢它们吗?”

“喜欢它们什么?凡是知道它们的人都不喜欢。我老实跟您说,即便是有人对您说这些龙是多么招人喜欢,多么令人感动,应该关心它们,您也千万别信。这都是谎话。”

小女孩说起话来声音尖利,恶狠狠的,俨然一个成年人。

第四章

翻译梅里在桌边直打晃儿,尽管龙已经不叫了,可他两手仍然捂着耳朵。他甚至忘了跟柯拉告别,就以这种姿势径直走了。柯拉用目光为他送行——他那孩子似的弯腿露在短裤外面——这是个可怜、不幸、唯唯喏喏的人……“龙会不会自己飞走?”柯拉问小女孩。

“假如飞走,它会马上被发现:当它在空中飞行的时候,所有的人都能看见{奇书qisuu手机电子书}它。”女孩很有道理地指出。

“那夜里呢?”

“无论白天还是晚上,龙都不可能飞走。”阿波利多尔说,“因为要想升空,它需要先助跑200米。这一点您的《龙学》上大概写着呢。”

“但我想,科学有可能落后于生活,”柯拉说,“因为我觉得如果很饿的话,龙就能飞。”

“这是毫无意义的神话。”喂龙员说。他站起来,把温软的大手放到小女孩的头上。

“我们该走了,”他说,“明天还要早起呢。”

“音乐老师要来,”小女孩对柯拉很信任地说,“我早上总是祈祷,希望他被车撞了,可一次也没灵验过。也许,明天会的。”

“这可不太好!”柯拉指责道。

“我知道,”小女孩赞同地说,“我知道,但我还是祈祷。就算以后会惩罚我,也要先让他撞车。不必致死,只要手伤了就行。”

父亲给了她后脑勺一下,小女孩赶紧往出口走去。

柯拉也想仿效她的样子出去,会计师突然蹿到她面前,请她跳舞。他已经醉得很厉害了,柯拉无论如何也不明白跳舞还有什么意义。大概,其意义就在于会计师的双手可以触摸到她身体的不同部位。

为了稍稍打击一下会计师的高涨热情,柯拉问:“如果我想明天看看您那些账簿,您不会反对吧?”

“什么账簿?”会计师淫秽的双手垂了下来。

“就是您用来记录收到哪些喂龙食品的账薄。”

“没有这种账簿!都上交国库了。”会计师急忙答道。

算他走运,舞曲停了。会计师急忙煞有介事地走到二级场长跟前说:“我姑姑病了,明天上班别等我了。”

然后迅速地离开了屋子。

柯拉也走到没留胡子的场长跟前,表示旅途劳累,想回旅馆休息一下。

场长没有反对。与其他人不同,他很清醒,也很阴郁。其他的饲养场工作人员相拥着坐在屋角的地板上,齐声唱着一支雄壮的歌曲。

场长把柯拉送到门口。

“你是怎么认为的!”柯拉问,“龙跑到哪儿去了?”

“它们是被一块肉引诱走的,”场长说道,他好像已经仔细斟酌过自己的说法,“它们受到引诱。而肉里有安眠药,到不了塔楼它们就睡觉了。接下来就是些技术问题了:装到大板车上就运到山里去了。”

“为什么?”

“好卖给米安德利亚。”

“有没有哪怕是一个人在米安德利亚见过被盗的龙?”

“米安德利亚非常大。”场长回答。

他们走出办公楼,来到小平台,栅栏之间的通道就始于此。通道尽头最后一只灯笼照亮了塔楼的拱门。

“龙一般是在露天的地方睡觉,”场长说道,为了吸引柯拉,同时也为了让她了解,“只有白天它们才躲在洞里。你看,天眠,我们的老寿星。”

正蜷成一团在场子中间睡觉的龙抬起头来,轻轻地叫了一声,好像在问:“你们想不想喂喂我?”

“小可爱睡在那边儿。这是它在叫,我熟悉它的声音。我一直和龙生活在一起,爱上了这些令人生畏却又非常高傲的动物。”

小可爱舒展开了躺着——从栅栏直到墙边,它的脑袋有一个人大小。

“他们有智力吗?”柯拉想起小女孩的警告,连忙问道。

“当然!”

场长不说话了。

在下一个应该是乖乖所在的场子里,什么也没有。

柯拉理解场长的恐惧。

“没准儿它在洞里?”

“蠢话!”场长断然反驳道。

他走到栅栏前,把一根金属栏杆往外一拉,在他面前出现一扇门。门别别扭扭地打开了。

“您看到了,”场长责怪地说,“您还说在洞里!”

场长撩起礼服的下摆,柯拉看见他腰间别着个长手电筒。他把它取下来。

“它要是突然朝您扑过去怎么办?”柯拉问道。站在打开的场子门口让她很不舒服。

“别说蠢话了!”场长打开手电在前面照着,朝洞里走去。手电的光线划破了洞里的黑暗。柯拉确信,洞是空的。龙已经无处可藏了。

她对场长说:“请您不要再往前走了,这里可能留有罪犯的脚印。”

“有什么脚印?我们的七只龙就剩下两只了!明天就会让我滚蛋。真是活该。”

“无论如何,”柯拉以场长无法拒绝的姿态恳求着,“就到这儿吧,请把门锁上,不要放任何人进去。”

在手电的照射下,那一大堆绿粪闪耀着金属般的光泽,散发出令人难以忍受的臭味。

场长又在里面滞留了几分钟。令他最难过的是,就在龙被偷走的时候,饲养场的全体工作人员却在喝着伏特加、跳着舞。

然后他把钥匙交给了柯拉。

他们返回办公楼,准备向警察局报失。柯拉叫醒了昏昏欲睡、还没太明白找他干什么的警察局局长,要求他在首都通往米安德利亚和山区的主要道路上设卡,要对大型的带篷载重车和板车进行检查。

警察局长深信什么也搜查不出来。

果然是一无所获。

柯拉以为,她一回到旅馆马上就能睡一觉。

事实并非如此。

时候还不晚,可门房已经躲在大厅的沙发上,盖着灰色的军被睡着了。等柯拉把他叫醒,他半天也没回过味来:自已是在哪儿,为什么这个女人需要钥匙。然后他找了好久才想起来,钥匙在服务员那儿,服务员已经回家了。赶紧又找备用钥匙。房间里显然有人翻腾过,还好,看来是安全局,而不是小偷:东西虽然动过,却还放在原处。只是一个叫作“搜索犬”的非常有用的工具不见了,它能根据气味搜索出所需要的东西。他们可能把它当淫秽物品了。

累得摇摇欲坠的柯拉挤进浴室,打开淋浴。喷头里流出一小股褐色的锈水,然后淋浴器里“哗啦哗啦”响了几声,水就停了。

柯拉试图给门房打个电话,向他说明能不能放点儿水,可后者肯定又倒头大睡去了,压根没人接电话。

柯拉像个泼妇似的气呼呼地躺到床上。内衣散发出一股潮湿衣柜的霉味。根本睡不着。

她对饲养场了解了多少?以老寿星天眠为例,她清楚偷龙是不可能的。场长钻进场子的那个小门太小了,龙根本过不去。而大门全都上着锁。塔楼的大门也锁着,宴会的宾客都是从便门离开的。柯拉觉得应该找找地道。她马上意识到,这是绝望之中产生的念头。

既然连老寿星都运不走,又如何能运走那四只高及二层楼、长达一车皮的龙呢?谜底是荒唐的、愚蠢的、显而易见的、明摆着的。可是摆在哪儿了呢?柯拉梦见自己骑在小可爱的脖子上,在克里木上空飞翔,后背靠着它瘦骨嶙峋的光滑的脊梁。谢梅伊兹的山岩在下面缓缓而过,有个熟人在水边挥手,巨大的家猫小铃铛正三步并作两步地顺着汹涌的波涛疾驰而来。小可爱降低高度,企图用锐利的三角齿咬住小铃铛。就在这时,一片粗大的围栏出现在他们面前,必须得从栅栏缝里挤进去,否则就会被黑海的巨浪所吞没……破旧的、用绝缘线缠着以防散架的老式电话响了。柯拉看了眼表。夜里三点。他们还想干什么!

“柯拉·奥尔瓦特女士吗?”电话另一端传来将将能听到的嗓音。

“谁呀?谁?”

“我们是在警察机关给您打电话。您能听到吗?是警察机关,是的,警察机关。我们找到了您的龙。您听到了吗?”

“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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