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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咳、咳。”冯诩故意咳了两声,提醒向翼还有其他人在场。“大哥,你不用去换件衣裳吗?”
“这里没你的事,别杵在那儿碍眼了!”向翼头也不回地说。
怎么灵灵是“及时雨”,他却成了扫兴人?这不公平啊!冯诩皱起眉。
“少啰嗦!快滚!”
爱人的香闺岂能让人轻易逗留,即使亲如兄弟也一样要轰出去——
过了数天,向翼受够了金纤纤的畏畏缩缩,决定今天非把她拉出象牙塔不可。
打定主意,一大早他便来叩她的门。
“啊,放手!不要!”金纤纤挨着房门哭喊,整个人蹲在地上。
“要我放手可以,但妳得乖乖跟我走。”他绝不再心软。
“不要!谁知道你要带我上哪去?”她死命地摇头。
“就算我把你卖了,你也得跟我走!”她怕接触人,他偏要带她往人多的地方去。
“不、不,你休想!”
“我已经想很久了,只怪你自个不争气!”他邪气一笑,扳开她紧捉住门板的手,不理会她震耳欲聋的尖叫,将她整个人扛起来带出镖局。
“搞什么啊!大清早鬼吼鬼叫的。大哥你扛着她要去哪?”上官灵灵皱着眉。
“去替她医病。”
“唉!白费心机。”上官灵灵瞪了他肩上的金纤纤一眼。“她没药医啦,管她去死!”
金纤纤也暂时止住了哭闹,变成断断续续的啜泣。
“不医怎么行?她可是你未来的嫂子,我哪里舍得她死。”上官灵灵的话让向翼拧起眉。他轻抚她的背,心疼她的泪。
“啧啧啧,大哥你也去挂个诊算了,中毒太深。”
“你火气大,一起去找大夫算了。”向翼不以为忤。
“她不需要找大夫,她大概也需要找个人毒一毒她。就像金姑娘给大哥下了药一样。”冯诩不知何时也凑上一脚。
“哦?那二弟你就牺牲一下吧。”说完,随即扛着金纤纤大步走出门。
“二哥,你想让我下“毒”吗?”使毒可是她绝活。
“别闹了!我还要回去睡回笼觉呢,恕不奉陪啦!”冯诩头也不回地说。
※※※※※※
向翼扛着金纤纤来到人来人往的大街,不免引来路人侧目。
“放我下来!我自己有脚。”她声音破碎地说。
“你保证会跟着我走,不偷跑?”
“嗯,快点放下我!”
下一刻,她被安全地放稳在地上。他伸出手,等她将手交给他。
怕又被他扛上肩,她只得怯怯地将手递到他厚实的大掌中。
“你不常说你是堂堂金玉银庄的庄主,就连高官显要见到你都还得礼遇三分,该是天不怕地不怕的。以后不许你再怕人了。”
缓步走在人来人往的大街上,她沉默良久才说:“这世上没有其它事物比人可怕,人最可怕了。”
“人就算可怕,也轮不到你怕;别忘了,向来只有人怕你呢!”
她仰起脸。“怎么你就不怕我?”而且还老是欺负她!
“因为我比较特别。”
“哪里特别?”
“我生得俊俏。”
“不要脸!比你俊的大有人在。”
“哦?你见过吗?”
“没,但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也对!那就换个理由吧。大概是因为你喜欢我,所以我不怕你。”
“胡说八道!”
“说谎可不行哟。”
“我才没有!”
“人心隔肚皮,我怎么知道你没有?”
“没有就是没有……”
她突然觉得有点心虚,难道她真的……不、不可能的!她生平最讨厌无赖了,而他,更是无赖之最。
“我不信!除非你证明给我看,否则,就代表你爱我喽。”
“鬼才跟你胡闹!”她别过头不理他。
“说不出来了吧,我就知道你喜欢我!”他得意洋洋地笑道。
她低下头,不想理会他。突然,她被后头的人撞了一下,她低呼一声——
“呀!我的钱袋——”
“你在这里等,我去追那个偷儿。”他拔腿去追那个不长眼的小偷。
“喂!等等——”她唤着他,但他追人已追得老远,没听见她的话。“我的钱袋没事啦!”
自从和向翼走一道,为了预防任何破财的“意外”,她特别在身上放了两个钱袋……刚被扒走的那个是没装银子的。
她掏出衣襟里的家当——这才真是她现在仅存的财产了。再没钱,她会死。
在这秦阳县她不熟,所以她不敢随意四处走动。突然,她发现四周多了好几对观望的眼神,回头一看,发现是几个衣衫褴褛的小孩,而且人数越聚越多。
“向翼……”她有点害怕地低唤,频频看着向翼离去的方向。
“糖葫芦!酸酸甜甜的糖葫芦哟——”
转过身来,她才发现原来小孩不是在看她,而是在看那淋上红红糖浆,看来很好吃的山渣糖葫芦。
光看口水都快流下来了,不难体会这些小孩何以眼神直盯着那一串串糖葫芦。看他们衣衫褴褛,想也知道他们没钱。她虽富有,却也不曾浪费钱吃这种零嘴。
讨厌孩子们乞怜的眼神,她站离一大步,等着向翼回来。
“糖葫芦哟!好吃的糖葫芦哟——”
她不自主偷瞧了眼,看到那红艳欲滴的糖葫芦,她竟然也止不住咽了口口水。
“大叔,这糖葫芦怎么卖?”一名男孩怯生生地问那小贩。
“一串三钱,你要买吗?”今天生意不好,瞧这些穷孩子八成也没啥钱,干脆便宜卖算了。“我算你两钱一串吧!要不要买?”
金纤纤不禁竖耳听他们对话。
“我们只有一毛钱,可不可以……”小男孩细声地道。
“一毛钱?!不行不行!”卖一毛钱会亏死的!“没钱就闪边去!别在这妨碍我做生意!”
“可是……好想吃喔。”孩子们失望地细语。
孩子们失望的声音不断传进她耳中,她摀起耳朵,不想理会那一波波声浪……不行!她才不做好心人,浪费钱!
“好想吃喔……”
“想吃就去找你们爹娘去!”小贩生气地赶人。
“我们没有爹娘……”
“去!原来是一群小乞丐,走走走!给我闪边去!”开玩笑!他做的是小本生意,没余钱施舍的。“还不走?”
赶不走孩子,小贩摸摸鼻子,拐着瘸腿准备离开。
“等等!”金纤纤唤住他。
小贩转过身来,见是个水当当的姑娘,咧嘴笑道:“姑娘要买糖葫芦吗?”
“嗯……”金纤纤僵硬地点点头。
“姑娘要买几串?”总算有生意上门了,他殷勤地问。
“那个……你刚才说两钱一串是吧!”
“呃……是三钱——”
“我明明听你说两钱,怎会是三钱呢。你不会是见我好骗,故意抬高售价吧?”她竖起眉,一副精打细算的模样。
“没,真是三钱一串。是因为方才见那群小鬼没钱,才算便宜点的。”他解释道。
“你既然可以算他们便宜,应该也能算我便宜点吧!我看,就这么吧!三钱两串,顺便再送我几根竹签。”
她掏出三毛钱,然后自动挑走其中山渣最大颗的两串,再摸了几根竹签。
哪有人杀价杀这么凶的!小贩楞住了,想发飙,偏偏对方又是个大美人。
等他回过神来,金纤纤已将两串糖葫芦弄成十来串,一根竹签一颗山渣。他看傻了眼。
“来,一人一根。”她将那些糖葫芦一一分给那群没爹没娘的小乞儿。
孩子们楞楞地接过那一串一颗的糖葫芦,全看傻了……她究竟是大方还是小气啊?
一一将糖葫芦分送给孩子,分到最后,竟然还少一根!
真糟糕!刚才没仔细点算,她原以为还会剩一颗留着自己吃的。
最后没拿到糖葫芦的小孩,见同伴都开始舔起那甜滋滋的红色果子,又看看金纤纤空空如也的手,不禁垂下大把眼泪,乞怜地看着她。
妈呀!早知道她就不多事了。
“看我也没用,没了就是没了,你再怎么看也不会多一颗出来。”
真是讨厌!她也没得吃啊。适可而止,休想再教她掏腰包当傻子了。
“小石头,我的借你舔一口。”
基于同伴之谊,一名瘦小的小孩将他宝贵的一颗糖葫芦让他舔一口。
金纤纤别过脸去,不想再看他们的可怜模样。
“不用让来让去了,好孩子,叔叔买给你们!”
熟悉的声音在身后响起,金纤纤回过头来。
“向翼!”他何时出现的,她怎么没发现?
向翼笑了笑。其实他早追到那偷儿了,回来时刚巧看见她和这群小孩纠纠缠缠。他在等,等着看她究竟会不会心软……只是,他怎样也没想到她会这么做。
瞥了眼孩子们手上“一人一颗”的糖葫芦,他摇摇头。
“你就不能大方点吗?”真是!这种事也只有她做得出来。
“这样就已经够大方了!”
为了这三毛钱,她都心痛得拧起来了,他还嫌她不够大方。
他直盯着她看的眼神令她头皮发麻……每回他有“不良企图”时,就会露出这种眼光。
“你、你看什么啊?”
“看什么?还用问吗?我以为你该知道我要做什么。”
他就不信他没办法治她。
她当然再清楚不过。死握着她仅存的家当,她不断退后。“不要,你休想!”
他拿出刚刚那只被扒走,里头却空空如也的钱袋。
“这是怎么回事?我追那偷儿追得那么辛苦,你不该有所“表示”吗?”
“表你的大头鬼!我又没叫你追。”他凭什么跟她要跑路费。
“那就当是送给我拿回这个空钱袋的奖励吧!”才一瞬间,她死守着不放的钱袋就落入他手中。
“啊,还我!”她着急地扯住他手臂。
“喏,还你。”
还是还了,只不过他也拿出了一块碎银,径自走去向小贩买下所有的糖葫芦。
虽然不多,但眼睁睁看着他将糖葫芦全分送给人,她就心如刀割。
“你这样子还叫我要相信你?!”她气得大哭起来。
“哎,别哭嘛!不过是一点点钱。你看看,孩子们吃得多开心!”他回身搂着她。
“开心,他们当然开心!不用花钱就有得吃,花了钱的却一口也没吃到。你好歹留一串下来嘛,讨厌!你最讨厌了!”
她也好想吃好想吃,只是一直都舍不得……
“啊?”向翼愣住。
她是在心疼钱还是在气他没留一串下来给她?看她忿忿不满的神情,大概是……都有吧!
唉!要她别那么吝啬,等下辈子重新投胎还比较有可能……至于这辈子,就认了!
一个手拿了两串糖葫芦的小孩见金纤纤因为没得吃,哭得伤心。他体贴地拿着一串递到她面前,怯怯地开口:“大姐姐,这串我还没吃过,给你!”
金纤纤低头看了那孩子一眼,哭得更伤心了。
“大姐姐……怎么了?”是不是他说错了什么,那孩子不解地看着金纤纤。
“她没事,你自己留着吃吧!”向翼摇头。
待小孩一走,她用力地捶着他胸膛。
“我又没欠你什么!你为何老是这样欺负我?”
“顶多赔你就是了,别哭了,人来人往的,难看。”
事实上,她的泪水让他看了心里难受。
“赔!你要怎么赔!用什么赔?”她吸吸鼻子,直瞪着他看。
望着她好一会,他无奈地说:“我的一辈子。”
“不希罕!”足足五秒她才反应过来。
第九章
“若没死过这一次,我还没机会知道,原来世情是这样凉薄。”金纤纤不禁欷嘘感叹。
现在全国到处流传着金纤纤死于非命的消息,银庄内部分崩离析,全赖金富和金贵两人撑着。
金富和金贵……究竟是谁背叛了她?又是为了什么要背叛她?
她冷静下来仔细思量。她是不该再这么躲藏下去,该要把事情弄清楚才是。
“这么说来,你还该感谢杀你的人。”向翼扬起嘴角,语气带了点讥诮。
可恶!她居然说不要他。这可大大伤了他男子自尊。
“感谢?!”她瞪了他一眼。“我恨不得把他也从落雁坡一脚踹下,让他也尝尝死亡的滋味。”即使他及时救了她,她虽没摔死,却差点没被吓死。
那落崖的感觉还清楚印在心里,害她现在睡觉老是梦见从高处摔下来。
“你又没事,干嘛这么憎恨他呀?”他皱起眉。
还装!那日他叫人假扮他,究竟是为什么?
“他要杀我耶!”
“那他杀你了吗?”她明明知道他是散财童子,那为什么……
“是没死,但那是代表我命大!谁知道那个可恶的杀手会不会再来暗算?”
“有我在,你担心什么?”
就是有你在她才担心!
“笑话!你那么蹩脚,我能不担心吗?”
“你担心我?”
“我担心我自己!”她讨厌他贼笑的眼神。
“我记得你那天明明很担心我被人杀掉。”
“那是因为我——”
“嗯,你怎样?”他不知何时已从他座椅上移到她身边。
“说话就说话!你能不能别靠我那么近?”她拍掉他不安分的手。
“不能……这双脚就是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