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蜀山剑侠前传-第7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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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僧一俗,知敌不过,甘挫锐气。乘其没有出手,不是有心为难,装作无知冒犯理亏,一经认明,便拜下风,不战而退,用邪法警告,命向化退了回去,以防越闹越糟,不可收拾。所以去得那么快,连手都未出。弟子虽不知他来历,也看不出是什宗派,听二人口气,必是正教中有名人物,并还与本门各位师长有交。他说木行所约,也非善良,分明是点醒我们,不要为了同仇敌忾,便与一路。如非说完将弟子法术破去,看出此时不肯相见,又曾示意,只作旁观,弟子早跟踪寻去了。他所说老鬼,不知是否在元元大师手下漏网,由此迁人妖山,久未出世的披麻教中第二长老矮仙翁尤南旺。老鬼炼有极厉害的神魔,与之对敌,稍失防御,便为魔鬼所乘,如影附形。除非遇上正教中几位有名老前辈相救,当时将魔鬼用法力炼化,早晚惨死,元神也被摄去,与之合流,永为鬼物,害人害己,休想活命。幸这两位异人以抵御老鬼自任,不然,木行所请为首主持人,如何能是对手?师父和徐师兄去只管去,但眼前诸邪教中人,弟子较知他来历底细,已然得了高人警告,虽是同仇,也须留意,无论什事暂由弟子出头便了。”徐婆闻言,早就失惊,接口说道:“黄四先生便是被这尤南旺破了防身法宝,才死在妖妇手内。老鬼阴毒险诈,照例杀人不见血,邪法更高。如若是他,我们真须留意呢。”

说时,船已靠在后山。徐氏婆媳常年载客游山,人地极熟,才一停泊,便遇熟人。徐婆知他土著商农,与各庙住持和木行均有交往,情形甚熟,便请上船茶点。说沈琇乃官家小姐,前为重病许愿,扮作道姑,带一女婢,往岳爷庙烧香。自己受过她家好处,来时告以近日湖中排教斗法,恐受波及。偏是还愿心切,不肯听从,贪她船资,又见湖上尚无动静,只得载来等语。那人道:“各木行合请来的高人,为首的现只两位,听说还有人未来,全数住在岳爷庙东院以内。为首人姓黄,是个年轻道士,不像是排教中人。另一位便是有名排师父白手丧门秦老,同了四个徒弟。他们均颇和气,表面直看不出。听说黄道爷法力甚高,对方声势甚大,今早投帖的竟是向化亲来,本欲当面施展,试试这面深浅,显点颜色,到时神气很狂,不料一照面,便吃黄道爷打发回去。外人虽看不出双方有什动作,对方却已显出虎头蛇尾情景。这面只说随时候教,连照例送客过场都未做。向化来时,神牌上在备有那么多法物,一件未用,便自退回,不是吃了暗亏,定是自知不敌,缩头回去。你只招呼客人,东院莫去走动好了。”徐婆谢了指教。见沈琇等三人已然上岸,眇女将头微点,料已听去,自向那人设词往下探询不提。

眇女因听那人所说岳庙主持人与庙中所闻不全相符,尤其那姓黄道士不知来历。先前又有高人警告,不便明见。本想请沈、徐二人少待,自己先往探看,只要师父不出面,便不致因此生出枝节。不料停舟之处离岳庙甚近,未等把话想好,已吃徐祥鹅领往庙前,沈琇已然走进山门。暗忖:“师父仍是前生刚直任性,已然走到,不便再请退回。好在这一面并非敌人,只要自己留点心,随时劝诫,不与合流,料必无妨。”话到口边,又复忍住。三人刚要走进,忽见二门内跑出一个道士,人还未到,便将手连摇,高呼:“道友留步,不可进庙。”徐祥鹅年小气盛,抢前说道:“这是官家小姐,因为病好还愿,改扮道装,坐我的船来此,为何不令入庙烧香?”

道士先当沈琇是个游方道姑,闻言意似为难。想了想,拉了祥鹅走向一旁,悄声说道:“我先不知她是官家小姐,改装到此。现在话不好说,你们船上人难道不知这几天排上斗法的事?早来也还可说,偏来在这时候。适才秦师父说,向化回时无故欺人,虽然吃亏,又被黄道长将他手下党羽由水中救起,就命代递回帖,丢了他的大人,仇恨更深。一面所约帮手也均陆续到来,受此大辱,必不甘休,也许不到明早,便会发生恶斗。对面这伙人又极卑鄙阴毒,什事都做得出。他见我们将庙借与他的仇敌,难免怀恨暗算。为此我师父传命,虽因黄道长不许示弱,不能老早便关山门,如有人来,也须设词婉拒,不令入庙,以防万一。我方想近日不会有人游山,你们这船竟会载了客来。你能设法将她引往别庙烧香最好,否则我宁日后受她官家的气,也必不会放她进去。”徐祥鹅方要答话,忽又见大殿东角赶出一个少年,见面便朝道士道:“你师父已改了主意,说我们有事,不能拦住各方施主游客随喜,命你进去呢。”道士答道:“这样再好没有,我正为难呢,请施主进去呐。”说罢,便被少年拉了同走。

眇女早看出来人朝道士暗使眼色,心方筹计,又一道士出来,说是知客,陪同入殿,只得一同走入。先去各殿烧完了香,见庙甚大,院落颇多,暗中查看,并无异状。知客陪行,却甚殷勤,未了引往后殿绕出。本意这类邪教,与父母多有渊源,途中并闻有两父执至交加入。恩师命助徐氏祖孙报仇,自己幼承家学,对方施为,一望而知。想看明来历,到时好作准备,以为人既在庙,多少总可看出一点端倪。及至来庙一看,似此强敌当前,由门外直达后殿,暗中并未设防。所遇道众,也极从容,如无其事。断定主持人不论派别,必是极有力的人物。眇女终是转世年轻,想看何人主持,当此变生瞬息之际,还是这等好整以暇。一念好奇,便忘先听高人之诫。一看行处是片竹林环绕的一所精舍,想起这里正是庙的东偏,知客怎会引来?人已同往一月亮门内走进。一眼瞥见屋外天井中设有一座,丈许方圆土台,上设香案盆水,一个披发仗剑的排教中巫师正立其上。知是主持人行法之地,知客故意引来,必有原因。

眇女方要开口,拉了沈、徐二人回走,已是无及。台上排师长剑挥处,眼前一暗,四外烟云飞涌中,当空更有一片黑云罩将下来。沈琇、徐祥鹅一见大惊,各取飞剑、太乙神针,便要出手厮杀。眇女看出对方不似怀有恶意,忙即拦阻时,室中一个道装少年已经赶出,含笑施礼道:“此是敌人正在行法布置,我们防他暗算,不得不预为戒备。诸位道友恰在这时来到,幸勿多疑。如不见信,请至台上一看,自知就里。现当紧急之际,四外均已封禁,外人无法进出。我想诸位道友也是扶持善良,义侠心肠,决不愿坏我们的事。只好暂时屈驾,等事完后,请往室中接待叙谈,再走了。”眇女知落对方套中,无如用意非恶,不便反目。沈、徐二人年轻好奇,此来本为查探双方虚实,主人甚是谦和,闻言先自应诺。心想:“徐家仇敌是神鸦港诸邪,反正向着这一头。已然相见,对方无非是看出自己行径,想与联合,合力御敌。事完一走,以后不与同气,想必也无大碍。”心一活动,便未说话。

三人随同上台一看,香案上放着不少长约三两寸的刀剪针叉以及各种法器,案前放着一个三尺方圆水盆,盆中对面一边,用沙土堆出一列浅滩和一些形似幼童玩具的小船、小木排。眇女内行,一望而知是妖山四恶门下最厉害的代形禁制。主人对自己师徒三人看得甚重,惟恐师父把话说错,被人轻视,故意对徐祥鹅道:“此是妖山红花鬼母朱教祖所传六戊代形大法,浅滩连那小缺口便是师兄仇人所居神鸦港一带。虽然行法人存心和善,为防双方斗法剧烈,或有强敌甘犯大恶,豁出两败,致伤生灵,只将敌巢摄向盆中,施为仅限本山和神鸦港一带,不曾齐全,但是敌人一举一动,均可由此掌上观纹。只要我所说的老鬼尤南旺不来,主人便可声色不动,就此盆水,便致他的死命了。”排师本来一手持着短剑,一手掐诀,全神贯注盆中,只朝众人略一含笑点首,便复原状,闻言好似吃了一惊。少年陪客在侧,面上立带惊异之容,欲言又止。

同时沈、徐二人也看出那浅滩景物,与适见神鸦港全都一样。不特港口船排具体而微,无不逼似;那水乍看无奇,细一注视,竟似波涛浩瀚,深不可测;左右两侧并还有舟船虚影,缓缓驶行。帆墙人物,历历可睹,云影天光,上下相涵,仿佛与先前游湖一样,端的奇诡莫测。想起眇女先曾嘱咐莫妄言动,知是设辞点醒,不便再看。刚一回头,眇女又接上道:“如非家父母时常指说,我也不知就里。照例法台不容外人涉足,主人妙法已然见识,且到下面叙谈请教,等主人布置完后,再告辞吧。”

少年原因事前受人指教,当日无意之中行法查看敌情,刚看出有两高人与敌人作对,所施邪法忽被隔断,只看出落水受制的敌党顺水漂来,另一游船也甚可疑。心虽骇异,以为敌人之敌,即己之友,乐得就势与他一个难堪,并还表示与那排上僧俗一路。行法捞起,修书回报之后,再照本门传授,细一占算,那一僧一俗,并不肯与己合流;船上来人,却是他年福星,此时并还与己同仇,正往庙中走来。知道适才庙主传命,谢绝游客,忙命人出去传命,并令知客接出,乘游玩之便,不着痕迹,将来人引往当地。见面发现三人根骨绝厚,尤以沈琇为最。不知来人转劫未几,法力未复,误认为正教后辈中能手,好生欣喜。为示无他,又认为鬼母秘传大法素不轻用,便各派成名人物也多听说,未必见过,意欲抬高自己身份,并示敌人已在掌握之中,借以卖好,破例延上法台禁地,便由于此。及见沈、徐二人意似惊奇,方想:“来人如是正教中能手,视此旁门法术,纵不鄙薄,怎会有此神态?如是寻常,岂能为己之福?”

少年正在寻思,忽听眇女两次一说,立即应诺,陪同下台,请至屋内,重又施礼请坐道:“贫道黄虬,乃红花鬼母寄名弟子。此次应一友人之请,来助排师秦老,与敌党斗法。不料到后,秦老执意拜我为师。我念他虽江湖左道,只仗护排为生,非遇同类左道为难,平日并无劣行;他又力发恶誓,守我信条,本门许多恶毒法术,并不求学,只望多活些年,遇事不受人欺,于愿已足:我这才允诺。另外他还约了两人,尚还未到,只我独任其事。本定三日后动手,敌人不知何故,今早竟命妖巫向化来此投帖。说约会虽在十九日一早,因闻我们请有两位高明人物,如若有兴,不妨由今夜起,小试其锋,随时领教,等人到齐,再行大举。神情口气,无不骄狂。我给了他一个无趣遣走。可笑这厮已吃暗亏,归途还要卖弄,以致引起两位游湖高人的不平,加以惩治,逼得缩退回去。诸位在场,想已知道。自知旁门下士,本不便妄攀交游。只因适才算出诸位道友与我们同仇敌忾,内中并有两代深仇,因此冒昧命人接来此地。不知姓名来历,可能见示么?”

沈琇见少年谈吐气度甚好,便答道:“我名沈琇,近往峨眉投师,尚还未去。这两人一是我师侄徐祥鹅,一是我门人阂眇女。”话未说完,少年面上立现喜容,惊道:“日前我听人说起幺十三娘与天、刘三妖妇伏诛经过,已知沈仙姑乃峨眉门下转世高弟,令高足眇女乃阂烈道友之女。不消说了,这位徐道友,想也是贵派门下了。”眇女见主人已知一行三人来历,师父又以目示意代答,便把徐祥鹅出身,以及与妖人许泰结仇之事,说了一遍。

黄虬道:“如此说来,更非外人。黄四先生,乃我堂兄,便我投到家师门下,也是经他指点。只因家师近年收徒最慎,法规也较前更严,初拜师时,照例先为记名弟子三年,并立下决不叛教犯规的重誓。家师先颇期爱,眼看三年限满,即可正式入门。这日偶往后山秘窟禁地,窥见法台上同门师兄妹炼魂之惨。心想:‘视此残酷,岂是正经修道之士所为?虽是本门大法,也决不去学它。’

“哪知念头才动,师父已在面前出现,将我唤往内洞说道:‘妖山四恶,只我法力最高,为人外刚内和,表面强做,实则无什恶行。可惜昔年求道心切,已然人了旁门,虽知其非,不能自拔。这多年来,都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一心欲以旁门成道。事虽艰难,前途吉凶莫测,从未以此自馁。无如前收男女弟子七人,多非善良,惟恐纵容,师徒两误,因此法规至严。我早不再收徒,因见你心性质地尚好,破例收留。本想将来遭劫兵解,必将现有七人带往转世,令你承受衣钵,完我素志。不料你今日偷窥同门行法,心存鄙薄,有了悔心。虽然所炼均是凶魂戾魄,极恶穷凶之辈,被我擒来,受此孽报,咎有应得,终是左道邪法。你存心原不算错,将来能得弃邪归正,也全系此一念。无如本门法规至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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