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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父对无阳的恩,无阳毕生还报。”
“原来你不是哑巴,挺会说话的。”
花穆音呵呵一乐,夹起怀里的孩子,走进夜色深处。
“师父刚才在看什么?”无阳攀着花穆音的脖子,觉得师父身上的味道很好闻,只是衣角上多了几点淡淡的血痕。师父一定是没有发现,不然怎么会穿着它呢。师父的洁癖他已经领教过了。
偷偷斜眼,吐吐小舌头,被夹着的身体尽量将双脚翘离花穆音的身体。
“师父!”
师父不温柔,但是师父是自从他有了记忆以来,对他最好的人,也是唯一一个抱过他的人。
个性虽然喜怒无常,打人也很痛,无情起来也够狠,天天逼他学一堆奇怪的东西,但是,师父对他来说是最好的人。
花穆音回头看了看早已无人的街道,拍拍无阳的屁股:“回去把枪械拆完,不拆完不许……”
“嗯……”
“算了,我累了。回去睡觉。”
无阳被花穆音倒了个手,天悬地转之后已经背到了背上。
无阳扒在花穆音的肩膀上,脑袋凑在左边侧过头看着花穆音。
越过了他的腿,一双有力的胳膊在他的屁股上勾着,把他托在宽阔的背上。
安心,虽然好冷。
稳稳的趴着,无阳闭上眼睛。
打开房门时,一道并不明亮的光线随着花穆音进了屋子。
他不想开灯,也不觉得有必要。
背上传来轻微的呼吸声,无阳已经睡得熟了,而他也累了。
不想找到为什么会背着无阳回来的理由,或许作为师父应该照顾徒弟,包括背他回来吧?或许以后会有被徒弟背的时候呢?就当预存了吧。
小心的抱进怀里,搁在床上,花穆音坐在床畔,凝望着那张熟睡的脸。
睡着的时候,那狭长的狐狸眼才会闭阖,甜美得像普通的孩子般。脸颊再瘦一些,鼻子再挺一点,下巴再尖一点,就像那只狐狸了吧。看似是傻傻的,其实不过是保护色,罢了。
但是,就算是睡了,也是很轻的睡,碰一下会醒来,虽然他本人不记得,花穆音却不会忘记。
每一次醒来,都用冰冷而算计的眸子盯着打扰了睡眠的家伙。
每一次发现是花穆音,他就会再次倒回去睡。
是不是,自己也会令防备到了牙齿的人儿有片刻的轻松呢?
花穆音笑了笑,开始脱衣。
他不会顾忌别人,不会因为无阳睡着了就会轻手轻脚。
在床板的晃动和他处理衣物的砰砰声响中,无阳像只可爱的小狗般,沉沉的睡着,不曾醒来。
这,就是不同点。
手指在衬衣第三颗扣子上拧了一下,没有将它与扣眼分离。
花穆音看着无阳,翻身上榻,开了两个扣子的衣襟滑下,露出颈子和肩膀,以及部分胸膛。
手肘撑起了头,手背抚上无阳的颊。
他,是真的很疼爱这孩子的呢。
或许,这就是他的寄托吧。看,他也很清楚这一点,甚至坦然的面对。
淡淡笑着,放平了身体,将那温暖的人儿抱紧,闭上双眼。那一夜,当他再一次从不尽的恶梦中惊醒,漫天的星光依然,夜寒依然肆虐。不能一觉睡到天亮,是他早已经习惯的。
无数次辗转梦回时猛然惊醒,而后就是一瞬间的彷徨。直到找回他自己,意识到在这世界上只有他自己,被无边无际的恐惧、寒冷和孤单紧紧拥抱。无论他是多少人津津乐道、谈及色变的杀手界谜一样的存在,依然有他摆脱不掉的梦魇!
然而,当今天他醒来的时候,淡淡的孩子的香萦绕着他,他正贴合着无阳的胸口,倾听着心脏跳动的声音。
孩子的心跳比他自己的要快,频率是差了那么多,他不会将它当作是自己的。
属于无阳的双臂揽抱着他的脖子和背,温暖而柔软。
似乎,这是第一次,他意识到了别人存在着的意义,之于他的意义。
“宝贝啊。”笑盈满了眼,花穆音欣赏着无阳的睡脸。
“无……无阳……”孩子呢喃着,令花穆音变了一瞬的脸色。
以往,花穆音叫他宝贝,他总是会极为认真的强调说——师父,我叫无阳。
“以前叫你宝贝,是因为我喜欢这个称呼,你当然不可以强调自己叫无阳哩。”花穆音懒懒的呵欠:“虽然,无阳是我取给你的,但是,我还是喜欢叫你宝贝,你敢反驳就打你哟。但是,我会记得你是多么坚持自己的名字的。是否,程昕若这个名字,真的能够抹煞掉?亦或者,你不会忘记,只是锁在心底?想要?不想要?似乎复杂得很。”
凝视着那睡得极为甜美的脸蛋,莫名的安心和幸福涌上了心头,淡淡的奶香味和温暖令他忘记了自己一直生存在没有光明的世界里。
或许,无阳,真的是上苍送给他的礼物呢,让他的人生不再孑然一身。
52 念恋
四周死般的静寂,一抹荧蓝的光线映出惨白的脸。
尖尖的下巴,抿紧的双唇,挺翘的鼻子,因为清瘦而大得有点吓人的眼睛,淡漠如水的眸光透着迷蒙,失神的落在某一定点。
多么希望,监视器不要如此的清晰,不要如此清晰的映出那两个交叠的身体,不着丝缕的迷失在地下酒吧无尽的黑暗中。
弓起的背,细瘦的身体,泌着点点的汗珠水迹,柔软的发丝垂下来,看不清表情。几颗清亮的水珠落下,不知是汗还是泪……
心头似燃着一把火,身体却懒懒的不想动,任由夜的寂暗吞噬。
突然,门很轻的响了,视线的余光中蹭进小小的身影。
花孜妤伸手关掉监视器,黑暗不及降临时,小小的人儿已经打开了办公室的灯。
乍然的明亮令她眉心微皱,飞音那张可爱的脸落入了眩晕的视线中。
伸出双臂,看着那小小的身影跑近,飞扑进她的怀抱里。
紧紧抱着飞音,属于孩子的味道缠在她的鼻息间,令她的心有了片刻安宁。
“姑姑。”飞音呢喃着,坐在她的腿上,抬起头,黑亮的眼睛凝视着她,小小的手攀上她的颊:“姑姑的精神很差,没有好好休息吗?”
莫名的,花孜妤在飞音手中闻到了丁平的味道,本能的别开脸,顿时又生了歉疚。
“姑姑没事。飞音怎么这么晚才来呢?万一路上遇到意外,得让姑姑多担心啊。”
“天没有黑下来的时候,我就来了。”飞音绞了绞衣襟,带上一丝腼腆的笑:“我坐在外面,在看外面的风景。”
“风景?什么风景?”
“不知道。”飞音一下子变得痴愣起来,似是想到了什么,想了许久,突然回过神:“我想知道丁平在看什么。我也坐在他最常坐的位置,但是……除了透过玻璃门看到的东西都是棕色的之外,还有,晚上根本看不清外面有什么之外……没有什么好看的呀。”
外面有什么……花孜妤淡淡一笑,有的太多了,丁平是否贪心到什么都想要呢……
“我已经来得很早了,可是,我没有见到丁平。”
“你对丁平感兴趣?”花孜妤轻声问。
“嗯。”
“你知道他的身份吗?”
飞音略微迟疑,实则是羞涩了几秒,低着头点了点。
花孜妤望着侄子低垂的头,心再次被翻搅。飞音对丁平感兴趣,飞音还这么小呢……难道花家的人都要栽到这根本不应该存在的零手上吗!
连她都觉得怪异的愤懑写上眼底心间,不等她意识到,手已经打开了监视器。
她听到自己颤抖的声音尖锐的响起:“丁平在这里,你感兴趣的丁平在这里,你好好看一看,好好看看吧,他在做什么……”
飞音听到姑姑的声音,本能抬起头看了一眼姑姑,整个人被吓得抖了一下,而后注意到监视器中交叠的人。
丁平似乎是知道监视器开了,正缓缓抬起头,隔着电子设备的镜头,飞音与那双眼睛撞在了一起。
那是如同清泉般的眸子,没有夹杂一丝尘世的污秽。
飞音瞪大双眼,懵懂的缓缓的问:“他在,他在做什么……为什么……”
花孜妤没有回答,飞音扭过头,注意到她也在盯着监视器,失神得忘记了一切。
“姑姑。”飞音用力抱紧花孜妤,那一刻,他觉得最疼爱自己的人仿佛就要凭空消失了似的,令他想起了再无法回到身边的父母,他不想再失去谁,只想拥有更多更多的疼爱和关怀:“姑姑,飞音喜欢你,飞音不要你走……”
“啊?”花孜妤回过神,发现飞音俏脸上滑了两行泪珠,楚楚可怜。她笑着抬手抹抹他的脸:“姑姑怎么会走,姑姑最疼飞音啊。”
“不……不对……”飞音轻声哼。
“有什么不对啊?”花孜妤愣了愣,抱住飞音轻轻哄。
“姑姑不只疼飞音,也不是最疼飞音。”
“说什么傻话呢!”花孜妤低下头,轻轻拍拍飞音的屁股:“你就像我自己的孩子一样,姑姑最疼你了,别人姑姑都不疼的!”
飞音抬起头,摇了摇,很认真的说:“姑姑,我知道你还疼别人,不过我……我觉得很高兴,因为我也很喜欢他……”
“谁?”
花孜妤觉得奇怪,她怎么也想不出来飞音指谁。失去了父母的飞音表面上似没什么,但是内心已经极其敏感脆弱,很少能有喜欢的人。所以,当他说出喜欢的时候,花孜妤的惊愕不难想像。
“丁平。”
从飞音嘴里吐出来的名字,震住了花孜妤。
“飞音,怎么可能!”她笑了,笑得很怪:“我怎么会疼他!你一定要记得,你是少爷,丁平怎么配得到你的喜欢。飞音,姑姑也不会喜欢他的,姑姑要的是……”要的是带回丁平的搭档、花家的少爷……可是,不知哪里似乎不对劲儿了,令她无法说下去。
“姑姑是最疼飞音的,所以飞音也喜欢姑姑,关心姑姑。”飞音拉着花孜妤的衣襟,轻声说:“姑姑看丁平的眼神和看飞音不一样,但是都好专注哦,姑姑也很关心丁平……”
他侧过头看着监视器,那里只有丁平一个人,蜷缩在监视器所见范围内,似是极为疲惫。
“姑姑为什么要否认呢?飞音觉得能被关心,能有个被自己喜欢的人,是很幸福的。”
“时间不早了,飞音去睡吧。”花孜妤的声音突然生硬起来。
“昨天晚上我来的时候,看到丁平了。”飞音一动不动的坐着,看着她:“丁平是受伤了吗?脸色很苍白,走路的速度很慢,他应该是个很厉害的杀手喔,是受伤了吗?”
她应该向飞音解释吗?解释说她把丁平的场子包给有名的虐待狂,回了酒吧后马上去修罗场接任务。
连修罗场的白桑都忍不住打电话过来,压抑着怒气向她“抗议”。
这是她报复穆先生的不是吗?应该高兴啊。
她的确是笑了,冷冷的笑,只是唇角硬硬的颤抖着,心没来由的拧着,胃也并不舒服。
大概是,她病了。
“离丁平,远一些。”她很认真的低下头,抵着飞音还嫌稍大的脑袋:“或许,他之于花家,是报应吧。总之,远离他,你必须听姑姑的话。”
顿了顿,轻轻叹息,她又说:“你也不小了,应该……应该去学一些知识了。飞音,我不会给任何人伤害你的机会的。不会的。”
“学?”飞音重复,在他的认知中还没有学校这种东西,也注定他不会是个好学生,只是此时此刻他没有能够反对和反驳的。落入了心湖的最后一滴水,惊起了涟漪,久不散去的是丁平这个名字。
抱紧了怀中早已寄托了一生希望的孩子,花孜妤轻轻的拍打着飞音的背,夜深入眠的飞音却没有影响她,她不觉得困,也不想睡,空气中有淡淡的檀香味,令她想起总是坐在落地窗前读着什么的父亲,教会了她拼搏、努力、杀戮却没有教会她亲情的老人。
太阳下山之前,飞音没有来,但是一封素笺却被司风送到了她面前,没有署名、没有任何一个字写在信封外面,极淡的檀香味,司风一如概往的微笑看在她的眼中有些别扭。
好在,司风很识趣,注意到管事眼里一闪而过的阴鸷,便迅速的蹿出去了,快得连窗帘都在飘摇着,恍惚的拍打着窗框就像拍着她的心门。
拆封,展笺,钢笔字写得很大,随意而有力。
或者每个老人都有着重男轻女的思想,自从她逼穆先生回归花家不成又接了魅惑酒吧之后,老爷子就不再待见她,就算她站在他身边,他都会闭着眼睛或看着窗外。有时窗外的天蓝蓝的,有时飘满了云,还有一次山雨欲来,漫天的乌云汹涌。一道闪电,划破了天空,有一瞬令她觉得眼前的老人已经化作飞尘,升天去了。
满手血腥的人,能够升天吗?
笑意不及写满了唇角,信的大意已令她笑不出来。
飞音父母双亡,被她带在身边已经被花家人公认了,而老爷子并没因为飞音属于众多孙子辈之一就忘记他,反而特意向她讨要飞音到大宅中,统一安排学习,包括杀手所应具备的知识和技能。
就像,她接受过的那些一样。
没有飞音之前,她认为那种教育方式没什么不好。但是,将飞音视为己出时,她才明白用爱来教育的孩子所拥有的绝对不仅仅是技术,还有对感情的珍视。
而且,这也是剥夺她教育飞音和照顾飞音的权力。
明知如此,却反抗不得。
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