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薄云之秋-第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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粉中带白的樱花在神乐祭舞台后开的正盛。
鼓手敲击着和太鼓。
斋宫的母亲六条御息所坐在伊势斋宫身边一齐观赏这场盛事。六条御息所差侍女折回一支春樱插在高丽花瓶里,和御帘内的众女房一起享受这春日里的舒爽。
《苏莫者》是这场祭典里的乐曲之一,兼子保持着正襟危坐的姿态,唇边含笑。外面樱花花瓣已经飘落,白色的花瓣和舞者的衣袖相互映衬。即使隔着一道御帘还有一段距离她也能猜测到那样的场景该有多么的美。
演奏到《蝴蝶》时,身着若草色小忌衣的童女背后绑着彩绘蝴蝶翅膀在朱红色的舞台翩翩起舞。
童女的长发用白染纸绳束在脑后,头顶前天冠上的饰物微微抖动。
“这样的盛事,光是看着就觉得心满意足。”六条说道。
“是啊。”兼子对六条一笑。“古歌道‘喣喣和风拂柳腰,香山远处素衣飘’,看来这样的美景的确是善心悦目,如果能一生一世看着这样的美景,那么也不枉这一生了。”
六条被兼子那一句“一生”逗得发笑“你才多大?尽用大人口吻说话。”
兼子笑笑,这会正好蝴蝶奏毕,长庆子响起。雅乐在伊势神宫里回响着。
如果真的能在清净的伊势渡过一辈子,也是个很不错的选择。





、6八之宫

现在的东宫明良亲王是先帝桐壶院的老来子,他的生母是皇族出身的藤壶皇后,皇后本是以藤壶女御的身份进宫,在产下小皇子后被封为皇后。同时还在呀呀学语的小皇子也被封为亲王、东宫,还让源氏大将作为东宫的保护人。
回想先皇在世的尊荣,作为东宫乳母的小兵卫在心里叹了一口气,为东宫梳发的手更加温柔。东宫的黑发柔而软,一缕长发丝绸似的在小兵卫的手里折射出柔和的光芒。明良年纪小小但是五官出众,像极了幼年时候的源氏。
精致漂亮的面孔上露出和他年龄不相符的幽静来。
乳母默默叹了一声:弘徽殿太后执政,今上几乎是对右大臣毫无办法。要是弘徽殿太后有意东宫易主……
小兵卫心中一颤,手里不自觉的一重。明良吃痛的发出“嘶——”的一声,几根青丝断在她手中的那把梳子上。
一起伺候的侍女听见东宫吃痛的一声,纷纷转过头来。见到乳母手中梳子上的断发脸上露出惊讶的表情来。
“奴婢……奴婢该死!!”乳母双手执玉梳当即就跪倒在御座旁。
明良望了望跪伏在地的乳母,笑了笑“小兵卫你在为什么请罪呢,明明是我顽皮。块起来给我梳头。”
现在的东宫才八岁,仍然是梳儿童式样的总角。梳好发,撤去一切镜台梳洗用品,女房们将早膳奉上来。
**
弘徽殿。
弘徽殿太后早已青春不在,一头长发随着年岁的增长已经渐渐稀疏,青丝已经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代表女子青春逝去,美人迟暮的银发。侍女撤去贵人们已经用过的早膳,一副描金海辉日升屏风将外界的窥探全部隔绝。
弘徽殿太后的身边时她的父亲,原来的右大臣,现在的太政大臣。
前段日子承香殿女御产下大皇子,越发凸显的居住在弘徽殿的那位尚侍的冷清。弘徽殿太后虽然希望生下皇子的是自己的六妹,但是她明白儿子能放过六妹已经是不错了,要是还肖想其他,就显得太不知好歹。
“听说还有不少人向须磨的那个人送信。”太政大臣双鬓斑白,虽然现在春风得意,但是老态却无论无何都掩饰不住了。
弘徽殿伸手按了一下眼角的皱纹,口吻里带了几丝讥讽“就是那些无所事事之徒么?”眼角的纹路里的都是怨毒。
她对源氏的感情是十分怨恨,在源氏的母亲进宫之前,她高居后宫第一宫殿弘徽殿,加上她为桐壶院生育子女,极其得宠。谁知道后来会杀出个身份卑下的桐壶更衣。原本桐壶更衣出身低下,就算生了皇子也撼动不了她。只是她没想到桐壶院竟然对更衣所出的皇子那般宠爱,远超过自己所出的大皇子。尤其是到后来,源氏被降为臣籍但桐壶院仍以东宫太子之仪,让原本他们看中的左大臣之女葵姬担任添卧。
弘徽殿扶在眼角的手指拂过脸颊。回想往事她的嘴角显出冷笑。难道那些人还以为源氏会有出头之日。就凭借冷泉院里的那个十岁都不到的小孩子?
“那些人或许认为就算凭借东宫,源氏那个罪人还会东山再起?做梦!要知道哪怕是东宫也是可以更换,今上并不是没有自己的儿子!”弘徽殿太后嘴角噙着冷笑,面容扭曲。
她的话让太政大臣吓了一大跳,他对这个长女的脾性是知道一点的,尤其是那个不达目的不罢休的性格。
“东宫是上皇所定,何况并无失德之事。冒然行事怕不能服人心呐。”
“那又怎么样?”弘徽殿太后笑起来斜睨自己的父亲,她脸上的褶子因为这笑变得更加的多,甚至有几分恐怖。“就算今上的大皇子过于幼小,上皇也并不是没有其他的皇子。例如……八亲王。”
八亲王是桐壶院的儿子之一,人称八亲王。他母亲出身大臣之家,身份高贵。在成年之后,所娶的北之方也是大臣之女。
这样的亲王比起母亲是皇族的东宫明良亲王来说,的确是身份不够。但是也好控制。
太政大臣看着自己女儿带着几分快意的狰狞面孔,嘴唇蠕动了下又恢复了平静。
之后几天弘徽殿太后欲用先帝的八皇子代替现今东宫的消息传遍了京,朱雀帝对这样的消息不置可否,朝廷之内人心惶惶。
原本那些给源氏寄去书信的人也纷纷躲在一边静观局势。
八亲王府邸的门前车流如织。往来不绝。八亲王面对突如其来的可能的荣耀有点惶恐,但是更多的是期待。
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留。八亲王这样倒也是人之常情。
冷泉院里,为了这样的消息东宫乳母简直惊吓的差点卧病在床。风暴里的当事人之一的东宫只是抿紧了唇,不发一言。他脸色苍白,坐在一旁服侍的采女刚想询问,却被他挥手打断。
“孤无事。”东宫眼睛稍眯,黑色的眼瞳里竟然是显现出几分戾气。采女面对面若冰霜的东宫,胸腔里的心脏猛烈的跳动,就在她要告罪时。只听见东宫“唰”的一声站起来。
“叫人来,孤想蹴鞠。”
**
最近几日,天色异常。经常看见天空是如墨一样的黑。
伊势神宫里,几个女房通过妻户的门缝望见外面的天色。
“怕是……有什么事情发生呐。”中纳言袖子掩了半边脸,眼睛瞅着外面的天空。还没等孙厢里的女房们讨论没有多久就听到斋宫的拍手声。
那是在唤女房过去。一向伺候惯了的中纳言和小宰相整理一下衣服头发就赶紧前往母屋伺候。
兼子坐在御帘后,近日连续的坏天气让她变得疲惫不堪。她今天随意的着了薄苏方的五衣和青色团花小袿,绯色的绔在五衣下露出一角。
她靠在胁息上,长发也在衣服的刺绣花纹上蜿蜒出几道曲线。御帘外两个影子影影绰绰的。
“把龙涎香给我点着,再把我那把琴取来吧。”兼子甚是疲倦的按了按太阳穴,两个女房领命,中纳言将龙涎香放进兼子平日里爱用的鎏金双鹊纹银熏炉里。小宰相已经取过十三弦筝恭谨的放在她面前。
戴上玳瑁的义甲,兼子随手在琴上弹了几下,爪音还是有点不甚清晰。
鎏金双鹊纹银熏炉上烟雾飘渺,兼子抬头笑问那两个女房“这样的天气弹些什么才应景呢。”
两个下首位置的女房相互对望一眼,脸上露点为难。
“呼啦!!”狂风大起,猛风一下子灌进寝殿,渡殿上卷着的御帘颤颤抖动,兼子面前的御帘被狂风一下子卷起来。
“呀!!!”中纳言和小宰相吓得尖叫。
兼子倒是镇定,长发被吹开拂向身后。
“此时此景,非《破阵乐》不可。”
狂风中风雨的味道将室内的熏香味一扫而尽。





、7突变

这几日天气不佳,天空之上经常是乌云翻滚,天气不佳可是政事还是要议。这还没人人都要去避物忌的地步。
紫宸殿,帐女王将御高座上的帷屏拉开。殿前那两株樱橘枝桠上光秃秃,只有春天才会才会有展现它们风姿的机会。
此次朝会,依旧是年老昏聩的太政大臣拖着令人厌烦的长长腔调将政务叙述了一遍,源氏原来的妻舅头中将低下头,掩饰住自己脸上将要快藏不住的厌恶。五年了,自从朱雀帝登基桐壶驾崩以来,弘徽殿太后一系变越加张狂,很多事甚至不经过主上的同意就执行下去。源氏还没有被流放的时候,还能对东宫的保护人喊出“白虹贯日”这种影射源氏将要对今上不利,这种大逆不道的话来。
更可恶的是主上竟然还不敲打这些胆大妄为的人。相当这里头中将觉得心中更加气愤,只得把目光其中在手中的玉象牙的笏板上。
太政大臣的嗓音一落,只听见高御座里朱雀帝温润的嗓音响起“那么一切都有劳了。”
果然这样。
太政大臣布满皱纹的脸露出一个看似恭顺的笑容,颤颤的俯下身“老臣定不辱命。”朱雀帝的近乎女子的容貌陷入在阴影里。他的唇角是翘起来的,但是他真的是在笑吗?可是那些大臣们认为他在笑。特别是太政大臣一系脸上的得意更深了一些。
大内的天空上乌云滚滚,闪电在翻滚的云层中显现。突然一颗响雷炸响,雷声盖过了殿上人的说话声。如此还不算完,一道闪电直直的朝着紫宸殿炸去。
“啊啊啊!!!!”女房的惊叫声和殿上人慌乱躲避的声音混在一块成无尽的混乱。
“快护主上离开。”头中将在最初的震惊过去后,连忙站起来喊道。
太政大臣面色灰白,衰老的身体瘫软的倒在地上。身体止不住的颤抖。殿上乱成一片殿上人正顾着四处奔跑逃命,头中将冲到殿下一把拔出佩刀。
“尔等区区妖魔,竟然敢扰乱大内!!”他一手执刀指着暗黑如夜的天空“如此作乱,就不怕八百万神明的惩罚!”
他的斥骂并没有让乌云散去,乌云滚动着飓风刮来,风力之大直接把殿上的障子吹撞上一边。
一场瓢泼大雨倾泻而下,那位勇敢的头中将被淋了个透心凉。
紫宸殿被雷电打出一个大窟窿,太政大臣卧床不起。阴阳寮被命迅速卜出这次雷电的原因。朱雀帝在撤到清凉殿的途中被大风刮到,现在也是躺在寝台上起不来身,清凉殿外诵经的僧人老钟入定。弘徽殿太后一行人来到清凉殿,当看到在朱雀帝身边伺疾的栉笥姬时,眉毛皱了皱。
“主上或许就是因为你才会病倒吧。”弘徽殿太后如此说道,一拂袖。在众人面前很不给这个六妹面子。
栉笥姬惶恐的拜俯在地,她明白自己以前和源氏的那段情缘是永远都得不到大姐的原谅。只能是倍加小心。
弘徽殿太后跪坐在朱雀帝寝台的旁边,轻声问道“怎么样?感觉好点了没有?”外面僧人诵经越发用力。结果是宫殿内一片念经声。
朱雀帝只觉得半边头疼的似乎被车辕重重压过,连带着眼睛也是疼的厉害。闻见传来的浓烈的熏香味道和外面近乎于吵扰的声音,朱雀帝头疼更甚,却也只能强撑着回答“似乎比前日好了。母后不要过多担心。”
弘徽殿太后苦笑了一下,她现在能不担心么?她在外朝的支持者她的父亲太政大臣已经病的将要奄奄一息,前几天她还令阴阳寮派人去驱赶妖邪,结果是一点起色都没有。唯一的儿子又病成这样。又怎么能不操心,不担心?
在清凉殿停留了好一会,亲眼看见儿子把汤药喝下去后,弘徽殿太后才离开,离开之际她训斥栉笥姬。
“要一心一意伺奉君主,要是再有什么行差就错的地方,就算漫天神佛也救不了你。”
说罢,带着一众侍女命妇离开。
渡殿廊下的花草因为前几天的大风雷电的关系显得很凋零,但是这些弘徽殿太后是绝对不会在意。
从还是一个女御开始,她就对这些东西没什么兴趣。岁月已经在她的眼角和唇角刻下了太深的痕迹。
同样也让她的心变得刀枪不入。
廊下的花草里动了动,然后就是一阵“沙沙”作响。一道黑影冲花草里跳出,以鬼魅般的速度冲上渡殿。
那是一只黑猫。
命妇和女房被突然冲出来的这只黑猫吓得纷纷尖叫起来,就连弘徽殿太后也止不住的向后对后一步。
这只猫并不像后宫里养的御猫,脖子上也没有任何的饰物。那只黑猫灿金色的猫眼死死的盯住为首的弘徽殿太后。
“嗷——”黑猫低嚎一声,背脊弓起毛发炸开。
弘徽殿太后强行镇定下来大喝道“畜生大胆!!快快将这只畜生拿下!!”她的身后的都是些女流,能不逃就不错了。
“嗷————!”那猫跳起来就冲弘徽殿太后冲过去。
“啊啊啊!!!!”那只猫的尖爪似乎抓破身上层层锦衣直入血肉,弘徽殿太后惨叫着向后倒下去。
命妇和女房尖叫着四处逃窜,似乎忘了那个尊贵的太后正躺在地上。
弘徽殿太后从此一病不起。
太政大臣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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