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猎梦人-第1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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画廊的最后三只电子眼催眠,然后照我们事先的约定,您自己先走,不用等我们,好吗?”老头子欣然领命,毫不犹豫地向位于博物馆底层的长长的画廊走去。若尔果肩上斜挎着工具袋,在一旁急得直跺脚。那迪娅手搭在大卫的胳膊上,捏了下他的二头肌。“你好好记着,”她一字一顿地强调,“在我们这里,一幅画指的并非涂在画布上的颜料。待会儿你要是看到了什么,尽量别大惊小怪。你一惊慌失措,整个梦幻世界都会动荡不稳,噩梦就会随之降临到我们头上。”这时泽尼奥在大厅远处的另一头,挥臂示意他们前进。第二只电子眼也睡着了,金属眼睑低垂着。大卫试图确定那幅画在博物馆内部的方位。在他的印象中,应该沿着一条一眼望不到头的打蜡走廊一直走到末端,那幅画应该就挂在一间没有任何其他出口的展厅的死角里。但他脑子里却昏昏沉沉的。不知不觉中,那迪娅成了队伍的领头人。“可这次行动明明是我策划的!”他不禁大为错愕。只见她一身黑色皮衣,步伐坚定,面无表情,毫不轻举妄动。“全弄好啦,”泽尼奥回到他们身边,宣布道,“它们都在昏睡。不过你们一定要随时留心秒表上显示的时间。我在车里等你们。”他踮着脚尖,一溜烟跑掉了,好像地板会烫坏他的鞋底似的,给人的感觉是他急不可耐地要逃离这天罗地网。那迪娅对他丝毫没有兴趣,立马从口袋里掏出一张地图,在上面辨认方向。“这条画廊长一百五十米,”她沉着地说,“《康斯达特之战》位于画廊最尽头。看来咱们得横穿全馆。”
他们上路了,途中格外小心,尽力避免疾走猛跑。只要有车辆从广场上穿过,他们就停下脚步。地板被鞋后跟踩得吧嗒吧嗒直响,令人心惊胆战。大卫暗自担心这嘈杂声会吵醒馆内的监视器。“这可是一幅名画,”有个来自他内心深处的声音在他耳际萦绕着,“绝对是旷世杰作、无价之宝,跟你以往所窃之物完全不可同日而语。《康斯达特之战》对你而言无异于索莱尔?马于斯的白皮兽,是一件巨作……堪与队列在福乐广场上的那尊功勋卓著的梦晶相媲美。只要将它带回现实,你就能一夜成名。”他摸了摸脸颊,皮肤干干的,还好,没冒汗。多亏有间离粉,恐惧才被化为一种迫不及待地好奇,感觉痒痒的,不胜惬意。
终于抵达画廊尽头。那幅作品镶嵌在沉重的金色画框里,宽阔、凝固,仿佛一栋楼房的正面。这是一幅典型的十八世纪风格的巨幅油画,画面栩栩如生地展现了混乱不堪的战争场面:人群扰攘,战马奔腾,骑兵、步兵混杂交错,枪弹如雨,炮火冲天,硝烟弥漫。在浓重的烟幕掩盖下,各方部队都在频繁调动,画上成千上万个小人儿东奔西跑,左冲右突,死的死,伤的伤,每个人的形象无不精细入微、如真似幻,连他们头戴的两角帽、身着的军服和军服上的徽章都画得一丝不苟。每个士兵的面容都特色鲜明,不与其他人雷同,每张脸也神情各异:有的恐惧,有的愤怒,有的怯懦,有的疲惫,有的绝望。画家那叹为观止的高超技艺在这幅作品中达到了炉火纯青的境界。黑衣军团和红衣军团之间展开了一声激烈而残酷的战役,在隆隆的炮火声中,泥泞的平原被烧成了一片荒凉的焦土,满目疮痍。明晃晃的军刀和长矛亮得刺眼。一支骑兵部队从山丘上冲下来,扬起漫天沙土,一发发炮弹呼啸着划破长空,飞速砸向敌方战马,眨眼间那些骑兵便铁甲粉碎,肢残头断,鲜血狂喷。巨大的喧嚣声震得大卫昏头昏脑,眼冒金星。
三人顿时感到呼吸急促,心慌气短。那幅画好比通向另一个世界的窗口,又像是一口深井,从里面窜出一股股劲风,几乎将他们掀翻在地。画框似乎变成了摇摇晃晃的石井栏,人根本不敢倚靠在上面,怕它突然坍塌。大卫慢慢地跪下来,心中暗暗祈祷地板千万不要在他膝盖接触到木板条的那一刹那裂开。若尔果解开了他的布袋,掏出一个硕大的医药箱,将里面的小药瓶、安瓿以及注射器一一摆放在地上。画上到底有多少人?大卫心神不安地猜度着。有几头动物?几百……还是成千上万?他恍然间意识到自己的的确确太过于雄心勃勃了。就算他们三人一齐上阵,也很难在二十分钟之内搞定。那迪娅拿起一支注射器,针头刺入药瓶的橡胶封口。若尔果手里紧握一大瓶盛满表皮麻醉剂的喷雾器,准备喷洒在画上,使其表皮进入浅麻醉状态。不过,吐出的细密水珠多半会被笼罩在战场上空的层层迷雾截住。“你确定你想继续?”那迪娅倾身凑近那幅画,挥动着注射器问道,“大卫?现在逃走还来得及,我们可以忘掉这一切……任务实在太艰巨了,我们干起来太吃力,最后一定不会有好果子吃的。”这番话与大卫的想法不谋而合,但他却竭尽全力压制住恐惧,灌好一支注射器,然后向那幅画的右下角靠拢。那里有一匹战马中弹跌倒,将背上横舞马刀的骑兵甩翻在地。从整幅作品来看,这一部分画得相当出彩。只见马蹄过处扬起滚滚尘土,漫天灰云中浮现出一个个酷似幽灵的人影,那骑兵的护胸甲上布满黑洞,洞口噗噗地直冒鲜血,这表明子弹刚钻进他的胸膛便爆炸开花,不等触地他就会断气身亡。战马四周的步兵都放下了刺刀,闭着眼仓皇逃散。事实上,画中的所有人物都双目微闭。在平原上掀起这场伟大战役的敌对双方其实全是一群梦游者,他们在沉睡中照样奋勇厮杀。大卫弯下腰,仔细寻找着那几个将军。他们通常会站在山顶,居高临下俯视杀气腾腾的战场。他们同样陷入了酣睡,但仍旧脚踩马镫,假装在密切注视山下的战况。他们的坐骑也睡得正香,以马所特有的方式站着打盹儿……它们仿佛中了魔咒一般,时间在那一刻骤然凝滞,跟《睡美人》中与公主一同沉睡的城堡居民一样失去知觉、不省人事。那迪娅对此却毫无惊讶之色。她靠在装饰华丽的画框上,已经在一匹马的大腿上扎了针,将几滴镇静剂注入画中。“下手轻着点,”她低声说,“千万别弄醒他们。多加小心,有雾,局部麻醉的时候不容易找到正确的位置。”
“可是……”大卫吞吞吐吐道,“你也看见了,他们都在睡……真是不可思议,他们居然闭着眼睛打仗。要凑近了看才能发现。肯定是幅寓意画,你说呢?”
“你在瞎扯些什么呀?”那迪娅不耐烦地说,“他们眼睛闭着,那是因为到了晚上睡觉的时间,仅此而已。在我们这里,画跟人一样需要睡眠。要是我们白天来,就会看见他们睁着眼……他们自然也能看见你。废话少说,还不快给他们打针……如果不把画中人统统麻醉,我们哪怕稍稍挪动一下那幅画,他们也会突然惊醒。”
她说话的时候也没停下手来,娴熟地操纵着注射器,仿佛一只贪婪的昆虫,锋利的螫针毫不留情地刺进和拔出一个个对手的身体。她将针头依次扎进马的臀部和男人们的肩膀,动作干净利落,一次注射几乎是眨眼间就完成了。若尔果依样画葫芦,下手的对象则是位于画作另一半的敌方军队。那一排排正在冲锋陷阵的骑兵都是被他麻醉的。等注射器一空,他立即将针头刺入药瓶的橡胶瓶塞,重新抽满一针管药液。如此循环往复,一刻不停。
“他们睡得不深,”那迪娅悄声嘀咕着,额上渗出了一滴晶亮的汗珠,“这幅画已经很旧了,睡眠本来就少,加上作品的边框得了风湿,动弹不得,将身上的疼痛传染给了画,如此一来,它随时都可能恢复知觉,让人弄醒之后必定恼羞成怒。这会带来什么样的麻烦,你应该想象得到吧……”
大卫脑中一片空白,吓得呆若木鸡,夹着针管的手指不听使唤地颤抖起来。最后,他终于下定决心,给一匹举足腾跃的马注射药剂,内心却止不止不住地默念:“这简直是发疯,发疯,纯粹是发疯!”
针头扎入一块柔韧厚实、类似横纹肌的肌肉时,他差点儿叫出声来。他觉得自己好像在给一匹真正的马打针,一匹两维平面、高度不超过一分米的有血有肉的(?)马。“快点!”那迪娅喘着气催促道,“再快点!”她说得对。干吗大惊小怪、浪费时间呢?这里是梦幻世界,一切都有可能发生。一切的一切!
“一次不要灌太多,这种催眠剂药性很烈的。”年轻女人再次叮嘱,“对马用两滴,对人只要一滴就足够了。你可别搞错,弄不好会毒死他们的。他们一死身体就会腐烂,在作品表面形成一块块黑斑。随着尸体的分解氧化,这些画布上的黑斑会演变为黑洞。要真成了这样,这幅画可就一文不值了。”
大卫只觉得心脏狂跳不止,太阳穴附近的血管胀得像要爆裂开来。他脑海里飞快地闪过一个画中人死去的情景:先是颜色逐渐消褪,接着,慢慢发酵的颜料表面会布满一层小泡泡,涂在油画表面的清漆上随后就将冒出一簇簇霉菌。这些可恶的病原菌犹如聚积在病树脚下一般,在画上大肆漫延扩散,到最后,残留在画布那一角上的就只是一个人形的黑洞了……
他忙不迭地打针、打针,恨不能像两个同伴那样手脚利索、驾轻就熟。突然间,一股愧疚感在他心中油然而生。是他将他们卷进了这个疯狂的旋涡,他滥用了自己的权力。他们对他言听计从,像奴隶一般逆来顺受、毫无怨言,像这些士兵一样将无条件地服从看作至高无上的荣誉。想到这里,他不由自主地走神了,在一匹马身上扎针时一不小心下手太重,马的眼睛“唰”地睁开,画面上闪过一道白光,吓得大卫连退数步,汗毛直竖、冷汗直流,不过此时那马早已阖上了眼皮。
“还剩十分钟。”那迪娅的声音近乎失真。那幅画下方的地板上堆满了空药瓶。若尔果口中正骂骂咧咧,刚才他的针头居然在一个骑兵的护胸甲上折断了。大卫已经看不清自己的动作,他只顾拼命地刺,拼命地扎,机械地抽拉着针筒在画上乱戳一气。动物用两滴,人用一滴……他仍在竭力控制剂量。但画上的人和马多不胜数,还不算那些瘫倒在泥浆中、双手握着断刀死去的战士,以及中弹身亡的马匹。连死人和死马也得麻醉吗?他实在没勇气拿这些愚蠢的问题打扰那迪娅,为防万一,画上的活人死人、活马死马他一个不漏,统统注射。眼前的画面越来越模糊,他只能依稀分辨出那些扭作一团的身着军装的小人儿,还有那些年迈体衰的梦游者,他们甚至在夜间都不肯坐下来休息一下,要么挥舞刺刀,要么高举马刀,正欲杀个痛快,不料动作永远凝固在那一瞬间。那迪娅继续用低哑的声音告诉他事关油画命运的一些古怪规则:“如果看见一匹马或者一个人倒下了,那就证明注射的剂量太大。他(它)倒不一定会死,不过就算他逃过此劫,也难保不会偏离原先的位置。你明白我的意思吧:只要有一个人,哪怕只有一个人变换了位置,这幅画就不再是当初的那幅了。到时候我们弄到手的只不过是一幅赝品。只要有一个士兵擅离岗位,为了贪图睡觉舒服而蹲进战壕,《康斯达特之战》就与印在画册和馆藏作品名录中的那幅画不尽相符了。你该清楚我要你怎么做了吧:拔出针头的时候务必确保没有一个士兵倒在地上,假如出现这种情况,你可以用食指尖由下到上地捋一捋画布,迫使他们重新站起来。这一招很管用,他们都会自动恢复原来的姿势。”忽然间,大卫觉得脑袋里一阵轰鸣,手心里满是冷汗。他知道间离粉已经失效了,必须停下来再吞一枚药片。但他一方面不敢打乱大家的步调,另一方面又担心噩梦降临,让这次行动全盘砸锅。不行,停下来服药太奢侈了。这是他生平头一次做出如此壮举,迄今为止,他不过是个不起眼的小强盗,时不时地抢劫附近街区的商铺和珠宝店。而这幅画则完全是另一码事,它保准能幻化成一件辉煌卓越的艺术品,其威力绝不亚于索莱尔?马于斯的那件杰作。这次他带回现实的将不再是注定熬不过检疫隔离期的小玩意儿。说不定他们还找不到足够大的箱子来迎接他的梦晶呢,届时博物馆方面将不得不采取非常措施,火速派出所有专家赶赴现场……玛利雅娜多半会立刻收场她那套振振有词的说教,转身离开,钻回她那口模范寄宿生的大箱子里睡上一觉。这下子,再也没有人胆敢置疑他的老化。与他从睡梦深处抢来的光芒四射的战利品相比,福乐广场上的那尊巨型雕塑将像一束凋谢的雏菊般黯然失色。
哎唷!针头突然在一柄刺刀的刀身上打了滑,狠狠扎进一名满面灰黑的旗手的胸膛。大卫迟疑了一秒才稳住针筒,他分明看见那小人儿双眼蓦地睁开,眸子里迸射出凶光。“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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