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猎梦人-第1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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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唷!针头突然在一柄刺刀的刀身上打了滑,狠狠扎进一名满面灰黑的旗手的胸膛。大卫迟疑了一秒才稳住针筒,他分明看见那小人儿双眼蓦地睁开,眸子里迸射出凶光。“还剩五分钟。”那迪娅宣布道,她胸前的体恤被汗浸得湿了一大块。若尔果脸上像浇了油一般汗光淋漓。“赶快把画取下来,快。”年轻女人发号施令,“趁电子眼还没醒,我们刚好可以掐着时间冲出去。”
大卫掏出一张刀片,紧贴着边框切割画面。那迪娅也跟着动手。不料涂在画面上的清漆竟很牢固,他们折腾了好一阵才划破。“大卫!”那迪娅累得气喘吁吁,“对面壁橱里放着把梯子,我们要爬上去才能割开画的顶部。”
大卫浑身一抖,立刻扔下注射器,转身面向壁橱,谁知这家伙居然往后一跳,仿佛一头性情乖戾的野兽,不容任何人靠近。这可不是个好兆头。眼前这些被扭曲的景象预示着一个新的噩梦正在酝酿。他的神经开始像高压电线短路一般噼啪作响,迫不得已,他伸出一只滚烫的手找出药粉,慌乱地在手背上倒了点间离粉,匆匆吸入。一股炽热的灼痛感瞬间充斥鼻腔,像火烧一样在大脑中蔓延,仿佛一根鱼叉,直直地插进他的头部。过了一会儿。壁橱的门终于乖乖地向他靠近了。他打开门,拖出一个窗户擦洗工专用的矮凳。之后的几秒钟他有些迷糊,待到又睁开眼时,只见那迪娅和若尔果正将那巨大的画布摆在地上。“得把它卷起来才行,”年轻女人解释道,“就跟裹地毯差不多。”大卫禁不住哈哈大笑起来,觉得这个比方滑稽透顶。
“你眼看又要上浮了,”那迪娅厉声道 ,“控制住自己,你想就这样被拽走吗?”
她说得对,大卫此时也比方才冷静了许多。奇怪的是,才不过一眨眼工夫,这幅画似乎已经变得面目可憎,毫无意趣。大卫暗自怀疑,真有必要拿走它吗?
那迪娅和若尔果肩上各扛画轴的一端,沿着长长的画廊大步向出口走去。“两分钟。”年轻女人的声音发颤。见她神色如此惶恐,大卫有些摸不着头脑。两分钟之内能办妥不少事情呀,比方说……这里他们跑起来了,把地板踩得乱颤,整栋楼里回荡着类似千军万马厮杀时的呐喊声。那迪娅凝视着监视门口的那只电子眼,发现它的金属眼睑正缓缓地抬起来,“吱嘎吱嘎”的摩擦声响个不停。他们拼命地冲向出口,不料却被门槛绊了个踉跄,摔了个倒栽葱,骨碌碌地从入口的旋梯上滚了下去,四仰八叉地躺在博物馆门前广场的台阶上。就在这时,只听“啪”的一声,电子眼骤然掀起了防护眼睑,一下子从昏迷中清醒,即刻间恢复了监视功能。“搞定了!”若尔果欣喜若狂。那迪娅竖起食指放在唇边,示意他闭嘴。那幅画轴也随他们滚落下来,摊开在广场中央,犹如一张流光溢彩的镶丝边的地毯。一场雷阵雨过后(几时下的雨?大卫没有一点印象),水洼中的雨水在画上汇成了一汩汩细流,闪耀着虹彩般的光芒。年轻人本想知道画面会不会因沾了水而受损,但嘴里却说不出一个字来。夜晚的寒风袭来,他冻得牙齿格格作响,这才意识到身上的衣服早就汗湿得可以绞出水来了。潮湿的空气无情地侵蚀着他的神经,抵消了间离粉的药效;大卫跳下台阶,动作迟缓而浓重,双脚落地时头颅里隐隐作痛。他蹒跚着向前挪动脚步,身子一摇一晃,竭力保持平衡;而那迪娅和若尔果则在一旁抢救湿透的画布。若尔果没能及时将画从水洼中捞起来,那迪娅按捺不停,压低嗓门不停地责骂他。“你冷静点!”大卫上前劝道,“颜料上有清漆,应该不会轻易褪色吧!”
“你不懂!”年轻女人尖声道,“画上的士兵会被冷水泼醒的!真该死!这跟拿水桶往他们脸上倒水有什么区别!?”
大卫一听便急了,虽然拿不准自己是否听懂了这一新理论,他还是抓起画布的一角,试着把它从地上提起来。出人意料的是,这东西居然死沉死沉的。接下来的事不难猜到,麻烦来了……霎那间,画面上浮现出无数个小白点。那是眼睛,成千上万双相继睁开的眼睛,马和战士们的眼睛。他们齐刷刷的目光猛地穿透了污渍斑斑的清漆,将画面的晦暗之色一扫而光。
“该死的冷水,”那迪娅上气不接下气,“他妈的!他妈的!他妈的!催眠药的效果就这么全给毁掉了,这下他们马上就会发火。看来这幅画我们是没法搬进汽车了。”
大卫觉得噩梦的利爪已经嵌入了他的肩膀,他预感到大事不妙。眼看即将大功告成……距离汽车不过五十米,难道他们注定要功亏一篑吗?大卫想用指甲戳那画布,但这无异于张开手去抓一个插满银针的针垫,何况他的手指刚刚被集结在画框附近步兵手中的刺刀扎破了。画中早已人声鼎沸,嘈杂的喧闹声赫然入耳,画面仿佛一具在冷风中哆哆嗦嗦的活生生的肉体,吹得皮都起皱了。“快闪开!”那迪娅叫道,把他使劲往后一拽,“危险!他们就要反击了!”但大卫仍然死死抓住赃物,无论如何也不肯放手。冷不防一颗微型炮弹飞过来,击破了他的上衣,从他耳边咝咝地呼啸而过,他这才突然理解了年轻女人的警告。画上总共有数千门大炮,这发炮弹不知是从哪儿发射出来的,跟手枪子弹差不多大小——威力大得可以让他的脑袋开花。“走吧,”那迪娅扯着他的衣袖央求道,“已经全完了。我们根本没办法再接近它。这些名作都经过防破坏处理,遇到袭击或是抢劫时有能力自卫……它会朝所有晃动的东西开枪,一听见巨响,警察就会不请自来。快跟我走,行动失败了,咱们逃吧!”
大卫怔怔地立在那儿,头几乎要缩进肩膀里。此刻的广场上炮声隆隆,回音震耳,让人误以为行刑队特意挑选了博物馆正门作为处决场地。画面中的炮口直指那些雕像和柱廊,炮弹带着呜呜的风声四处乱飞,爆炸声此起彼伏,画布上陡然升起浓浓的火药味。他跟两个伙伴一起趴在台阶上,头也不敢抬一下。“噩梦终于来了,”他心想,“可事情本来似乎在向好的方向发展呀。”为什么广场上会冒出这一摊摊水洼呢?难道神不知鬼不觉地就下雨了吗?……或者会不会是因为天穹顶不住水压,让海水渗进了梦幻世界?
若尔果匍匐着朝汽车的方向努力爬去,泽尼奥医师则在车内冲他们做了个表示遗憾的手势。凄厉的警笛声从街道尽头传来,一闪一亮的警灯渐渐由远及近……大卫重新站起来,咬紧牙关,最后一次向那幅画伸出手,绝望地比划了一下。“呯!”一颗炮弹擦破他的眉弓,顿时血流满面。“我们总有一天会卷土重来的!”那迪娅脸颊蹭着他的鬓角,噙着泪道,“等下次吧,快跟我走,快走啊!”终于,他同意了撤退,。正当他们逃离广场之时,若尔果忽然扑通倒地,两块肩胛骨之间出现了一个黑洞,静静地淌出血来。空气在纵横交织的枪林弹雨中猛烈振动,仿佛成千上万只蜜蜂一齐疯狂地搜寻着猎物。小伙子直直地倒下了,嘴张得大大的,似乎毫无抗拒之心,任自己重重地摔在地上,一动不动。“若尔果!”那迪娅歇斯底里地叫喊着,“若尔果!”大卫在一旁茫然不知所措。震耳欲聋的轰鸣声已经让他快发疯了。上千门微型大炮朝他们不断开火,炮弹噼里啪啦砸在车上,挡风玻璃被打得全是洞眼裂痕。他下意识地跑回去,把小伙子抱起来,扛在肩上。若尔果轻飘飘的,像没重量似的,他身体的轮廓也在逐渐消失,仿佛梦幻世界无情的法则正在将他的名字从人物名单上划去。那迪娅打开车门,就在这时,她突然一抖。大卫见她眉心紧蹙,面容扭曲,一副痛苦不堪的神情。紧接着,年轻女人背靠汽车,解开了皮夹克衫。她身上在流血,腹部有个黑洞,正在迅速扩散。“不!”大卫声嘶力竭地咆哮道,“不要这样!这是我的梦!我才是主宰!不能这样!眼看梦境犹如脱缰的野马般失去了控制,他豁出性命也要管住它。可要想死死攥住马鬃谈何容易!它恣意狂奔、势如破竹,以电光石火般的速度直冲悬崖而去。”
“不——要——啊!”他撕心裂肺地吼着,呼喊声化成了鲜红的字迹,铭刻在夜空中,噩梦立刻退却了,仿佛只要你的吼声能盖过那些大个子牧羊犬,就能把它们吓得噤若寒蝉。那迪娅腹部的斑点顷刻间消散了。趁泽尼奥发动汽车时,大卫将年轻女人一把推进车里。汽车一溜烟驶出人行道,连车门都没来得及关。若尔果的双腿还拖在马路上,大卫绷紧全身肌肉把他拉上座椅。小摩托车手浑身沾满鲜血。这时,警车呼啸着出现在他们后方,闪烁的警灯将街道照得一片雪亮。警察们早已摇下车窗,正朝他们这些逃犯开枪。泽尼奥牢牢地抱住方向盘,一听到子弹与车身钢板撞击发出的爆裂声,他的身体便瑟瑟发抖,牙齿咬得格格响。大卫急忙摸遍所有的口袋,寻找能控制局面的药片。他什么都没找到,噩梦死死纠缠着他。不,他绝不会像上次那样吓得魂不附体。他听见警车冲了上来,与他们基本持平,狠狠地撞击他们的车子,企图把他们挤出车道。“这下我无能为力了。”想到这里,大卫不寒而栗。若尔果奄奄一息地横躺在他的膝盖上,生命正从他体内一点一点地流走,座位也被他的血染红了一大片。那迪娅有气无力地瘫倒在座位上,脸色蜡黄,很难断定她有没有再次受伤。大卫瞟了一眼手腕上血迹斑斑的深度表,努力分辨表面上的数字。天哪!就算他能从如此深的海底匆匆逃走,但不等浮出界面,身体就会支离破碎。水压准会像锻锤一样把他轧扁。他不能向噩梦屈服,在将梦幻世界带回正常的深度之前,他不可以醒。然而,深度表上的数字卡在两万米,一动不动。这艘梦幻潜艇似乎搁浅在深不可测的海沟,陷在淤泥中不能自拔。
汽车开出城时,他感到自己裹在衣服里的肌肉已变得松弛垂软,像是要化掉一样,面部五官开始走样,连他那坚毅的下巴也越来越模糊了。“看来我……我又得离开了。”他嗫嚅道,指望那迪娅能听见他的话。他的手指甲使劲扣住座椅,挣扎着试图摆脱这股将他拉上界面的强大引力。“那迪娅!”他痛苦地呻吟着,身体在宽大的衣衫里猛烈地晃荡,“我要上去了!”
“不!”年轻女人骤然间爆发出一声怒吼,“你不能就这样扔下我们!我!还有若尔果!你这个混蛋!不要啊!你必须挽救……”
……“挽救”是他听到的最后一个词。顷刻间,他的身体一举冲破车顶,如同离弦的箭矢直射苍穹。一阵撕心裂肺般的痛楚同时向他袭来,好像要撕裂他的五脏六腑一样。在那一瞬间,他还以为自己被从深海冒出的鲨鱼拦腰咬成了两半,只有上半身执着地渴望进入空气。“我肯定上不去。”他心想。突然,一只手搅破了他头顶上的层层水波,一把揪住他的头发,将他拎了起来。是玛利雅娜的手。





14。'木筏与水母'
他搁浅在床中央,仿佛海难的幸存者被一场暴风雨的余波抛到了沙滩上。他并不难受,只觉得精疲力竭,而且心神不宁。倘若有力气的话,他很想用指尖摸摸自己的肋骨,看到底有没有被海边的暗礁划伤。一种怅然若失的感觉伴随隐隐的疼痛,充斥着他的心房。他没能经受住上浮的压力,他被活生生地摧垮了。身上大概没有一根骨头是完好无损的,整个骨架似乎已经轰然倒地,散成了一大堆无法聚合的碎片。他懒洋洋地仰卧着,像个半死不活的人,全身无力地瘫软在床上。由于他在噩梦中的一阵阵抽搐,床也摇晃了半天。此时的他好像一个用木屑填塞的大布娃娃,只有大脑尚能运转。
关于上浮,他只记得离别时的肝肠寸断,那种痛苦无异于忍受剥皮刮骨的酷刑。为了迅速升上界面,他不得不丢车保帅,抛弃自己的肉身,将器官一件件扔掉,甚至不惜卸去维持生命必不可少的所有内脏。眼看现实世界那如同水银般闪亮耀眼的界面离他越来越近,而光芒四射的太阳就在这面镜子的背后,他的身体却被逐渐地掏空了。此时此刻,他像无脊椎动物一样瘫在那里,沦为了废人。
玛利雅娜的脸庞又一次闯入他的视线。他辨不清方向,只恍恍惚惚地觉得护士的面部轮廓严重变形,就像一只同时在两片不同的水域生长的水母,面部扭曲得厉害。看样子她在说话,两片薄嘴唇飞快地上下嚅动着。隔了很长时间,从她口里吐出的字才钻进大卫的耳朵,有时这些字眼还会半路消失,结果他听到的尽是些零零碎碎的句子。
“您这纯粹是犯傻,”年轻女人尖声道,“幸亏我来得及时,不然您已经断气了!当时输液瓶全空了,您差不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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