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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公如花隔云端-第4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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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父朝我翻了个白眼,也不知听没听出我那层不纯洁的意思,只管晃着装有解药的清酒杯子,走到都予熙面前递给他,“小子,喝了吧。喝了,我殷奎便不欠你什么了,免得下次看到了崖老头都叫我没底气。”

都予熙双手接过杯子,道一声谢,仰头饮下。

师父见状满意地背手而去,完全不理会我尚在背后拼命地喊他。

师父一走,花厅里只余我和都予熙二人。我走上前去扶住他,问道,“好些没?有没有什么感觉?”

都予熙摇了摇头,“没有。这千丝蛊若非牵动功力便完全觉察不出,那么同理解药也当是默默无闻了,所以哪有那么明显。不过自喝下解药之后,脉速和静络都平顺很多,想必很快就好了。”

我心中稍稍安心,复又想起梁竺彦的交待,要我抱住梁颂颖的性命。而梁颂颖早已嫁给了七王爷为妻,人说嫁女便与娘家无甚关系了,不知这梁颂颖可否算是都家人而非梁家人了呢?

我忧心不已,将这个疑虑问给了都予熙。都予熙微微一沉吟,踱步至花厅的软榻上坐下,面色凝重道,“菁儿,没那么简单。试想,若是你的父兄造反被诛,一家连同九族皆不得保,你想不想复仇?”

我点头,“想。”

“这就是原因。不留活口,未免后患,这是最大的原因。况且,”他说到此处一顿,“若是真发生了如此重大的变故,除非无血无情,否则谁愿意苟活?”

我讷讷道,“我娘亲。”

都予熙闻言一抚额,叹道,“菁儿,我不是这个意思。况且,你娘亲活下来不也是辅助三哥登基,为一家报仇了么?”

我还想辩驳,告诉他才不是我娘亲辅助都予逸登基,而是都予逸一次又一次拿我娘亲当做筹码。不过想想说这个也无用,还是说说正题来的紧要,“所以你的意思是,你们不会放过梁郡主?”

都予熙闻言又是一阵叹气,走过来抱起我返回塌上,将我搂在怀里才道,“菁儿,若此事交由我处理,我定当放她一条生路,连梁竺彦我都能为你放掉,何况一个不相关的梁颂颖?只是,这件事断然不会送到我手里来办。”他一顿,摸了摸我仍旧含着糖的脸颊,“我想,菁儿你比我还要了解我三哥是个什么样的人吧?”

我知道,当然知道——都予逸看似不着边际,个性散漫至极,又是个一惊一乍的胚子,给人的感觉无非就是轻浮稚嫩。殊不知,内里的都予逸其实狠辣无比,手腕智谋比起都予熙来可谓疾风闪电,无情冷血,上一秒他也许还在和你微笑,还是你的至交,下一秒就已经沦为他的手下亡魂。

就是这样,我才害怕他此时早已秘密处理掉梁颂颖。于是红着眼睛摇晃都予熙的衣襟,“少爷,南阳有秦将军和大哥守着,应该无妨,你蛊毒刚清,也不宜出战,所以,我们偷偷上京吧!”

都予熙抓过我的一只手,放在唇上轻轻一映,“好,不过你得答应我。不论结果如何,不准难过不准自责,更加不准有离开我的想法。你要记住,我们不欠梁家什么,该做的,我都已经做了。”

我立时感动的狠狠点头。心头的那一点阴霾也终于散开了一些,只盼望着回京之后,可以顺利的说服都予逸,完成梁竺彦的临终嘱托。

都予熙爱怜地摸了摸我的头发,挑起我的下巴,就这么毫无预警地吻了过来,卷起了我口中剩下不多的绵糖,玩起了推马球的游戏,勾勾缠缠,甜意横生,意犹未尽,直到那块绵糖消失殆尽也不肯放开我。

嗯,师父说的没错,这傻小子果然喜欢我的口水。

第二日,都予熙交待完军事,便带着我偷偷踏上了北上的路程。

我们几乎不曾停歇,只在夜晚找一处客栈歇脚,然后第二日再策马向北。本以为花上十天的时间,定能顺利到达京师,不想离京城只有一路之遥时,在泾川城里出了点意外。

我们进城之后天色稍晚,我两便下马徒步而行,准备找一家客栈休整一下,随后再策马入京。不想一入内城便碰上了一群跑马强盗,都予熙想也没想便冲上去想制住那帮盗贼。

这些人虽然武功不行,但是个个都是不要命的活计,拼了一条命上前与都予熙缠斗,我见状无奈只能上前帮忙,不想有一贼人使计将都予熙骗至身边,却是套了缰绳将都予熙绊倒在地。这本是没什么大不了的事情,但是我敏锐地觉察到他撑地而起之后便不太对劲了,连忙拉开都予熙飞离那帮跑马盗贼的圈子,正色道,“快走,否则别怪我们痛下杀手。”

那些贼人也不敢死磕,只能灰溜溜地骑马遁走。

再看四周,我与都予熙所骑的两匹马皆受惊跑了,地上一片狼藉。

那些刚刚被抢的商户们都围了上来道谢。我却来不及回礼,上前扶住都予熙问道,“怎么了?你功力尚未恢复得全,不会是受伤了吧?”

都予熙可怜兮兮地扶着自己的右臂,可能是不想在那么多人面前失了面子,死撑着有些白的脸色淡淡地向众商户颔首回礼。

我连忙问那些人道,“哪里有医馆?”

那些人这才察觉到都予熙面色不对,连忙由一个中年妇人带路,向医馆走去。

到了医馆,有大夫为都予熙细细探病,说是磕伤了臂骨,幸而都予熙反应快,未致骨折,只要固定两天臂骨,上些伤药便好了。

我松了一口气,戳着都予熙的头道,“你怎么这么不小心?这件事说出去,怕是要叫你以前的那些手下败将笑掉大牙了!”

他皱着眉头,微微翘起嘴巴,委屈道,“我怎生知道地上有块大石头……”

抓药的大夫闻言轻轻一笑,“这位公子真是勇猛啊!哎——现下世道不好,多少人借着梁王造反捞起了黑钱啊!”说着感慨地咂了咂嘴巴。

我与都予熙拿了药,又被那帮感激的商户请进了他们自家的客栈住下,那些人方才慢慢散去。

回了房,又要了一桌菜,补充一下这几日奔波的消耗。

都予熙别扭地用左手拿了筷子,夹了几次菜都没夹上,干脆放下筷子,噙着幽怨的神色盯着我看。

我原本心中有气,气他莽撞不更事,这下倒是要让他尝些苦头,看他下次还敢不敢生事。哪知他见我没有要帮忙的意思,竟然恬不知耻地开口道,“娘子,为夫想吃笋尖肉丝。”

我转脸扫他一眼,却见他眨着天真无邪的凤眼,接着道,“娘子,我饿。”

我心中一动,无奈地夹了一筷子笋尖肉丝送至他的嘴边,口中却强硬道,“都予熙,你真好意思啊,多大的人了?你那身冷酷无情的铁面风骨哪里去了?”

不想他完全听不见我的讽刺般,只皱了皱眉头,摇头道,“我喜欢吃笋尖,不喜欢吃肉丝。娘子要是心疼我没肉吃,嗯,我要吃那边的糖醋香鱼。”



谁是王中王

我心底不住一阵好笑,他今日又是受了什么刺激,居然一个劲地装起生病的孩子来了,我将筷子上的肉放进自己嘴里吃掉,迎上他错愕期待的目光,说道,“受伤了?疼么?以后还这么莽撞行事么?”

他稍稍收回些目光,注视着被两块木板固定住的手臂,片刻后又将头昂起,不解地问,“我行事从不曾莽撞,菁儿是否有些草木皆兵?”

我恬然一笑,将头凑近过去,“那你说说,你是不是盼望我喂你盼望很久了?”

都予熙顿时显得有些不自然,挪了两下位置,再度嘴硬道,“少爷我今日是因右手受伤,何必盼望你喂?”

我了然一点头,佯装着回头叫道,“小二,这里有人不方便,来个人伺候一下。”

都予熙立刻皱起了眉头,用那一只尚且完好的手拉住我拖长声音道,“菁儿……”叫完自己也有些难为情,于是偏过头接着道,“也不是盼望很久了,恰是今日在医馆里见着的一对老夫妻,那老妇正给老叟喂药。我便想,那滋味许是不错……”声音越到后来越是小声,白净剔透的脖颈也蒙上了一层欲盖弥彰的粉色。

我被说的心中一暖,干脆坐到他的身边,认真卖力地当起了奶娘的角色。

晚上就寝之前,替都予熙上了药,他倒好,假装睡着拉着我的衣袍不放手,我只能躺在他的身边睡了一晚,但是又怕自己乱动,碰伤他本就肿起的手臂,只能憋在一个角上,谁的很不踏实。

第二日一早醒来,我一眼便瞧见都予熙那只手臂肿的更加厉害了,整个鼓起来一圈,我摇醒他,他却是连动一下都要深深皱眉,看样子是疼得厉害。如此一来,便在这泾川逗留了三日有余,直到都予熙可以勉强动一动那只手臂,我们方才买了新的马匹,动身上京。

胡同里的淳亲王府依旧肃穆不容轻视,门前种着的海棠花刚刚发出新叶,嫩绿色缀在颤巍的空气中,有种久别的相思溢出。

我们远远便下了马,两人牵了马快步到了府门前,一看之下都是一愣。

王府正门侧门同时大开,正有人向府内搬着一箱又一箱的东西,那些人忙碌非常,竟然没有一人发现他们的主人正站在府外,脸色铁青。

我被这情况弄得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突地想起什么,惊问都予熙,“难道你私放梁竺彦被发现了?所以皇上要抄了淳王府?”

都予熙斜眼给我一记瞪视,“你见过什么时候抄家是往里搬东西的么?”

我一想也是,那么现下是什么情况?

都予熙丢下缰绳,用那只未受伤的手笨拙地将我的缰绳也抖落,然后抓起我的手,正想进府一探究竟,不妨恰在此时王府门内想起了一道浑厚健硕的声音,“都搬妥当没?”

我闻声一愣,这声音怎生如此耳熟?困惑地望向门内,惊见祖父大人正迈着大步出府,而他,也一下便瞧见了我与都予熙两人。

都予熙握着我的手蓦地一紧,随即不着痕迹地松开,上前两步行礼道,“都王爷,请恕予熙手臂受伤不能给您行大礼,予熙在此向您问安了。”

我这才回过神来,上前两步行了个跪礼,“存菁给祖父请安。”

祖父不甚满意地唔了一声。我看着那些还在源源不断向王府内搬运箱子的下人们,连忙问道,“祖父,您这是?”

祖父捋了捋半长不短的花白胡须,解释道,“老夫年事已高,正值风雨之秋,随决定暂居京城,也好就近照顾你。”

我惊讶地长大了嘴巴,祖父以后要住在京城,这是为何?遂问道,“南陵不好么?况且您住在京城怎么在向淳王府搬东西?”

祖父一听,吹胡子瞪眼睛,哼哼两声道,“你这个不孝孙女!祖父在这府上住两天怎么了?本王既然决定住在京城,那别院的规模怎生容得下本王?自然要修葺了,那么本王自然要有个落脚的地方了。”说着一指都予熙问道,“怎么,淳亲王不愿意?”

都予熙立刻诚惶诚恐应道,“自然愿意,予熙还巴不得都王爷从此便住在淳王府了,也好让王府蓬荜生辉啊!”

祖父听罢,这才满意地抖了抖胡子,转身便去指挥那些下人搬东西了。

我还欲上前多说两句,却被都予熙拦住了,他朝我怒了努嘴巴,小声说道,“还不快去宫里,否则我们回京的消息传到三哥耳朵里,事情就难办了。老王爷的事情,还是交给我吧。”

我无奈地点头,拉过身后的马向皇宫赶去,心中颇为感慨,祖父大人,您倒是光明正大地住进淳王府了,就这架势看来,怕是要赖着不走了,可是这世上哪有嫁孙女,祖父陪嫁的?

我进宫的时候,是以求见皇后为名义的。不过走至半路,换了方向而已。

一到西德殿,却见得招公公站在门口,东张西望。他一见我来了,连忙迎上前来请安。我亦回礼道,“公公好。皇上在里面吧?可否为存菁通传?”

得招笑着一甩拂尘,道,“不用通传,皇上刚刚吩咐了,郡主来了只管进去。”

我闻言心下咯噔一声,这么说,都予逸知道我回京了,甚至知道我回来找他。而我原本放松的心情也因此提心吊胆起来,进入西德殿大门之后,一颗心更是上下跳动乱的可以。

西德殿明黄色的幔帐低垂,将这紧张肃穆的环境衬托得更加庄重。

走近那个埋首于桌案之上的人,我俯身一膝跪地,“恭请皇上圣安。”

只听得衣服摩挲,一双明黄色的鞋子已经站在了我的明前,都予逸连忙将我扶起,咧嘴笑道,“你这丫头何时跟我这么客气过,我看这里没外人便没起来招呼你,你倒是给我来这招啊!”

我听他这么热络地一说,心中稍稍安定一些,轻声道,“这是宫里,有些东西还是要的。”

他连忙挥手一笑,指着我眯眼挑眉,忽地又想起什么,将我狠狠一拉,拉到桌前,指着桌上的一张纸道,“妹妹,快些帮我瞧瞧,你师姐给的谜题太难了啦!可是解不出来,我又没法进她的宫殿……人家真的很久很久很久没见到含含了耶!”说着趴在桌上粉哀怨粉哀怨地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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