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攫心王爷-第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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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况且,她也不是睡够了而早起,根本一整个晚上都没睡好,脑海里翻来覆去尽是他昂然不驯的面容,他的沉思,他的叹息,他亲手写下、带着无比哀凄感怀的字字句句。
  “好吧,你快去快回啊!”佟国璋目送女儿离开家门。心中又升起无数的感慨无奈。
  自己身子确实快不行了,难道,他真要让金贵的金枝玉叶孤零无依的留在这荒郊野地里终老?
  佟国璋摇了摇头,无论如何,绝不能留她一个人独活,就算一辈子也回不了王爷府当格格,至少得给她张罗一处安全妥当的居所才是。
  拖着油尽灯枯的身躯,佟国璋吃力的躺回床上,想起女儿渺茫的未来,他忧心得毫无睡意,闭眼思索各种对她最好的安排。
  然而,这一想他却是更加无奈,辗转反侧,再难将息。
  匆匆赶往草堂路途中,佟奕馨素净的脸蛋上布满愁容。
  不知怎的,对于父亲的病情她隐约有种不祥的预感,好几回老人家夜里不能睡,她陪在身边侍奉汤药,阿玛深思恍惚地说起很多过去不曾提起的往事。
  说到年轻时,他贵为前朝皇上跟前红人,肩负屯驻边塞的重责大任。
  身为督军的他为朝廷立下不少功劳,当时“佟督军”的名号响亮,勘称威震天下!
  无奈树大招风,功高震主,皇帝误信贼臣,听信谗言,认为督军勾结塞外异族有叛国之嫌,一怒之下将其贬为庶人,守卫皇家陵墓,一生不得回京。
  佟奕馨很少听阿玛将过去遭奸人所陷的悲恸过往说得如此详细,她隐约觉得不对劲,又不知道哪儿不对劲。
  哎,总之心头梗着好大一块疙瘩,梗得她连呼吸都不顺畅了。
  她一边大口吸气,一边加快脚步前往草堂,打算放好干粮和茶水后,立刻赶到大夫那儿给阿玛多抓几帖补药,她不想太快失去阿玛!
  虽然他不是自己的亲生父亲,但阿玛是她一生中最亲的亲人,她完全不敢想象,哪天要是失去了阿玛该怎么办?
  想着,佟奕馨不禁热泪盈眶。
  第2章(2)
  噙着满眶泪水来到草堂,她快速把篮里的食物拿出来,一项项整齐排在竹几上,又快速打扫了四周环境,空无一人的竹屋里,隐隐透着苍茫无依的空寂感。
  或许,未久的将来她便要一个人守着草堂,继承父业守着大片陵园过日子吧!
  在京外长大的她没有知心的好友,来往的多半是与父亲同辈的老者,仿佛注定了在她当了佟国璋女儿的那天开始,就要孤单孑然一身。
  未来还很长很长,漫漫长日,唯有无际的荒漠狼烟为伴,没有阿玛陪她读书、吟诗、写字,也没有阿玛带她到岭外去猎兔子玩耍,那将是多么无聊、空洞的日子啊!
  多么难以承担的悲恸,无止无尽。
  终于,无助惊惧的泪水以溃决狂奔之势占据她无暇美好的容颜,佟奕馨忍不住伏在竹几上嘤嘤哭了起来。
  不知哭了多久,哭得四肢几乎瘫软无力,直到周围隐然出现一股很熟悉的檀香,混合着一种似乎在她梦里出现过的男人气息。
  蓦地,她胸口一阵紧缩,顿了半晌脑海完全空白。
  好一会儿才讶然抬起头,蒙蒙泪眼中映入一抹男子身影,瞬间她心脏近乎停止跳动,微张的嘴唇止不住地轻颤。
  “你、你……”张口吸不到气,佟奕馨冰寒小手紧按胸前,怎么也算计不到这么早来到草堂,竟还不偏不倚地与“他”撞见!
  奇怪!他不该在这时辰出现的,此地离京城有段不近的距离,他现在抵达草堂,表示他半夜里就出发了,可能吗?
  为什么他连觉也不睡,大风冰雪中赶路前来?
  是他对“蓉”思念依恋太深?这感情深厚到难以割舍,才让他探望过没多久,又忍不住披星戴月、冒着寒冻踏雪而来?
  佟奕馨微张的小口缓缓闭合,双唇紧抿,她的泪含在眼眶,怔怔望住男人眼中因疲倦而泛起的血丝,这么好看的一双湛黑深眸,承载了多少不能说的哀愁?
  好半晌,佟奕馨仍无法动弹,看着他的眼,盯着他高挺的鼻梁,联想到她偷偷收藏的那首诗,想着诗中的意境,眼眶中的泪再度无声落下,似断线珍珠一般,一颗紧接着一颗……
  “姑娘,你没事吧?”
  见她秀颜倏地惨白,该是红嫣的菱唇全无血色,布满泪痕的小脸蛋让人心疼。
  什么事让她哭得如此哀怜?
  难道,她也失去了挚爱的亲人?
  更怪的是,一大早怎么会有年轻姑娘出现在荒野草堂?她也是皇室女眷吗?怎么他对她没有半点儿印象?
  一大串的疑问浮现脑海,萨济尔斟酌着,什么也没问,只从怀里掏出绣花精致的锦帕,递到她面前,“给你,先把眼泪擦了。”
  “我、我……我不可以……”被施了咒似的,她没接过那只锦帕,张开口又合起来,找不到适切词句。
  “怎么了?你看起来很不对,哪儿不舒服?”他一字字说着。
  低沉缓慢且带着磁性的声音揪住她的心,像被一把细线猛然束紧了心口,紧缩再紧缩,隐隐作痛,还带点酸楚。
  “容我冒昧请问姑娘,你也是来此吊唁的?”
  “不,我不是!我……只是……”佟奕馨嗫嚅着,辞不达意。
  从未对壮年男子近距离接触的她,已彻底被他的气息笼罩,一呼一吸间夺去她的神魂。
  “哦?不是?”皱起浓眉,萨济尔不解的眸光投向她氤氲的眼眶,“既然不是,你又为何哭得如此伤心?”
  “……”
  她不能言语,浮漾水雾的晶眸直望着他。
  “还有,一个女孩子家怎么会独自在这草堂?没有家人陪你过来吗?这附近遍布陵墓,孤身弱女子非常危险。”
  他的问题很简单,但每个都让佟奕馨难以回答。
  吸了吸鼻子,佟奕馨琢磨着,却啥也说不出口,盈水眸子盯住他手里散出香气的锦帕。
  那上头好美、好细致的绣花,看得出是出自细腻的纤手佳作,一眼就让人爱不释手。
  “拿去吧,先把泪擦干了。”像是读懂她的心意,萨济尔直接把锦帕放在她掌心,不容她再推却。
  “谢……谢谢。”柔丝软缎捏在掌心,佟奕馨间接地接收他的温度,一道细微的电流从掌心直窜怦怦乱跳的心脏,更令她张徨失措。
  “这些东西,是你带来的?”发现竹几上整齐排放了饮水和吃食,萨济尔狐疑问道。
  “嗯。”
  点了点头,她垂下眉睫拭干泪痕。
  “为什么?你打哪儿过来的?这些全是你自己要吃的吗?”
  他还是不解,荒山野地的,一个孤身弱女子,天未亮便带着吃食出现在简陋竹屋里,实在很奇怪。
  “我……我……”佟奕馨被逼问得更慌乱了,她怎能说出事实?只得匆匆提起空篮子打算告退,“对不起,我该走了,不打扰您。这些粗茶干粮,若您不嫌弃的话,请慢用吧!”
  “等等!”萨济尔一个箭步挡在她面前,像是发现了什么线索,咄咄逼人,“你怎么知道我会来?这些东西是为我准备的吧?”
  “不,不是!我只是……”没料到他真的打破砂锅地追究起来,见他高壮身形逼近,几乎就要碰触到她身子,处在过度惊慌里的她失去控制,“对不起,我要走了。请让让。”
  “我问你的问题还没回答,说完了再走。”
  他板起脸,刚毅五官微露愠色,强硬的态度语气简直要吓晕了她。
  “我……不,奴婢……是奴婢不好……”佟奕馨只得跪下,语无伦次,“请大人放过奴婢,奴婢无意冒犯您,请不要为难奴婢。”
  “什么?你在说什么?”萨济尔愈听愈是迷糊,追问:“你究竟是谁?为什么自称奴婢?”
  “不瞒大人,小女子仅是区区守墓杂役,不必挂齿。”佟奕馨索性说明身份,恭敬向他磕头致意,“惹恼了大人,请恕罪。”
  “守墓?可是据我所知,在此守墓的是佟督军……你是?”
  纷乱思绪理出了头绪,萨济尔灼热目光紧盯住她清丽脱俗的面容,直觉她的气质、谈吐不似出身低下的杂役。
  “佟国璋正是家父。”佟奕馨再次磕头,“奴婢无意冒犯大人,只是恰好过来打扫,顺手为大人准备了茶点。若没有别的事,奴婢告退了。”
  “原来你是佟督军的女儿。”萨济尔恍然大悟,想了想,又皱了皱眉头,“不过,佟督军终身屯驻塞外,未闻他有娶过妻室,他——”
  “对不起,奴婢真的该告辞了。”
  他再问下去,她都要受不了了。
  不堪又悲惨的身世,一向连她自己都不愿回顾,尽其可能的闪避是最好的自我保护方式。
  不待他应允,佟奕馨提起空篮子转身就走,她挂记着要为父亲买药,对于萨济尔满腔的疑问,她真的是无能无力。
  “等等!佟姑娘!”萨济尔想留住她,基于对佟国璋的一份敬重,他想对她多些了解。
  然而,佟奕馨头也不回地往前走,脚步匆忙中丝毫没发现——
  那被她紧塞在荷包里、偷偷留下的纸张,已在方才下跪叩首时不慎掉落。
  萨济尔眼尖地发现掉在地上的纸团,打开一看——
  忆蓉悲渐远  涕泪为伊流
  爱逝如叶落  魂飞别恨幽
  寒风伴孤独  俪影散琼楼
  叹此离别苦  痛残无限愁
  “奇怪了,她怎么会有我的字迹?难道,昨天……她……是她也在?”
  萨济尔沉吟许久,细细轻揉纸张,闻得到纸张熨帖身子沾染的淡柔香气,他想着两天之内发生的诸多诡奇之事,一颗心沉甸甸的,好不安宁。
  第3章(1)
  敬王府大厅
  “上哪儿去啊?瞧你匆忙得见到额娘也不打声招呼。”老福晋冷着一张老脸,眼中的火苗映照她如烈火燃烧的坏脾气。
  “额娘,孩子正想向您问安。”萨济尔低头,恭敬向母亲行礼。
  “好些日子不见你在府里用过膳,究竟你在忙些什么?”
  出门前被挡在大厅内,萨济尔的不悦和懊恼写在脸上,他不想与母亲正面冲突,但老人家却始终不能谅解他的心意。
  “额娘,孩儿近来公事繁忙,除了固定上朝奏议之外,皇上常召孩儿共商军事机密,所以错过用膳时间也没有定时向额娘问安,请额娘原谅。”
  萨济尔态度上很恭敬,口头上避重就轻。
  “哼!什么共参军事机密?你都上哪儿共参军事机密?埋着老祖宗的盛陵?你不至于脑子坏到跟咱们成仙的老祖宗们共参军事机密吧?”
  “额娘,孩儿真的忙于公事。”萨济尔语气坚定,硬拗到底。
  “哼!还想骗我?告诉你,就算你不承认,我也心知肚明!”
  老福晋话里有话,她对儿子的行踪了若指掌。
  “……您想得太多了。”萨济尔躬身作揖,态度从容不迫,坚决道:“孩儿的确忙于上朝与奏议。”
  “是不是奏议我不管,总之,以后你不准再往盛陵去。”老福晋疾言厉色,“伊蓉过世快半年了,早该让尘土归尘土,你也该回来过你身为王爷、身为敬王之子、身为八旗都统该过的正常日子。”
  “我、我还需要点时间。”
  “哼!老是挂着个过世的女人,像话吗?你到底要被她缠多久?这女人到死也不放过你!太可恶了!”
  “额娘,伊蓉是我的结发妻子,挂念着她本是人之常情。死者为大,请您念在伊蓉曾是您儿媳妇的份上,不要再批评她了。”
  萨济尔勉强抑下火气,这阵子以来他对母亲的温顺恭敬已显得十分不耐。
  “要我不批判她可以,你倒是给我说说,上回提过的那件事,你考虑好了吗?”
  “孩儿不明白额娘值的是哪件事。”萨济尔装傻,他最不想提的就是“那件事”。
  “你敢在母亲面前装糊涂?萨济尔,你眼中到底有没有我这个母亲的存在?”
  老福晋气白了脸,她就不懂那个福薄命短的伊蓉到底有什么好。
  之前萨济尔一个劲儿坚持要娶伊蓉做少福晋,她可是第一个坚决反对的。
  伊蓉出身汉旗,血统不纯正就罢了,她生父只是个大学士,在皇上跟前没有分量,不是武将难有战功,注定一辈子上不了台面的穷酸文人。
  再者,伊蓉人长得纤细单薄,一看就知道是不会长命的薄命相,就不懂这狐媚货是使了啥妖媚术?迷得她这傻儿子死心塌地,至死不悔!
  说不给他那伊蓉做少福晋,他大少爷竟然拂袖一甩,呛言除了伊蓉之外,他不接受其他女人,打算孤身一辈子。
  老福晋想起这段往事就一肚子鸟气,简直气炸了,气到人都死去埋到土里了怨气仍未消。
  自那伊蓉进了王府大门之后,没一天让做婆婆的她开心的,怎么看她就怎么不顺眼,一会儿这儿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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