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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福晋想起这段往事就一肚子鸟气,简直气炸了,气到人都死去埋到土里了怨气仍未消。
自那伊蓉进了王府大门之后,没一天让做婆婆的她开心的,怎么看她就怎么不顺眼,一会儿这儿病,一会儿又那儿病,摆明了来找敬王府秽气。
说她薄命相还一点儿也没冤到她,进了门不满一年就病逝,连个子嗣也没给萨济尔留下。
“唉,不是额娘爱唠叨。”老福晋见到心爱儿子愁眉不展。心里也疼得很,怜惜道:“额娘瞧你年纪不小,孤家寡人一个多寂寞?这回太后给你指的可是最贵的嫡公主,颖佳格格。”
“额娘,不瞒您说,孩儿这会还无法冷静考虑续弦的事。”萨济尔就是不能欺骗母亲,事实上他也骗不过自己的心。
“只怕这回可不容你不冷静了。”老福晋表情严正端肃的看着儿子,语重心长,“一旦太后懿旨传下来,你想怎么挡?拿你的头去挡?还是你想拿你爹的头去挡?唉,你怎么就让大家这么操心,娶一门福晋有这么难吗?”
“额娘言重,娶亲或许不难,难在孩儿现在——不可能付出感情,勉强行事只会害了人家。”
“感情可以培养。”老福晋愈说愈焦急,声音忍不住高昂,“你再推托下去,不仅你阿玛和我,我们整个府里都要遭殃了。”
“若额娘希望以一桩被强迫的婚姻来维系府里的安宁平静,是不是表示您一点儿也不在乎孩儿的幸福?”
“唉,你怎么死脑筋说不通啊!”老福晋火气高扬,怒斥道:“什么强迫的婚姻?依太后对你的疼爱,她会亏待你吗?人家给你指的是多少贝勒、郡王梦寐以求的颖佳格格!她是谁你不清楚吗?她可是当今皇上的亲妹妹,皇上的同母妹,如假包换的嫡公主愿意下嫁给你,还有什么好挑剔?你、你真是气死我了。”
“是,孩儿深知颖佳格格身分高贵,不敢谮越高攀,我已娶过亲,身份上就是不配,最好不要耽误了颖佳格格的终身幸福。额娘,孩儿认为取消这桩婚事应该对大家都好。”萨济尔恭敬揖身,语意态度十分坚决。
“你、你是怎么着?铁了心要跟为娘的作对是吗?你左一个不敢谮越,右一个不能耽误,全是浑话!浑话!你摆明说来气死我!”
“额娘请息怒。”
萨济尔了解母亲一定会逼到大家都受不了为止,最安全的办法还是先离开,让彼此情绪冷静下来。
“时候不早,孩儿该上路了。”弯身作揖退下,萨济尔头也不回地往马厩走去,怎么也不理会母亲在厅堂里叫喊吼骂。
婚姻是神圣的,爱与不爱界限清楚明白,不容任何谎言欺骗。
倘若他迫于压力接受太后指婚,无疑是骗了颖佳格格,不管她是不是血统尊贵的嫡公主,欺骗女人感情就是不厚道,此等缺德事他做不出来。
在太后懿旨正式下达之前,能躲能闪的就尽量逃避吧!
萨伊尔在心底告诉自己,不容讨价还价的底线就该坚持守下去。
连着几次,萨济尔都在天未亮前来到草堂。
不管他到的时间多早,总是在他踏入草堂第一眼便望见已摆列整齐的干粮、温热茶水,可见得一定“有人”比他更早一步到达。
而且,萨济尔一直感觉“她”就在屋内,不管他屏息聆听或深深呼吸,每次都能清晰确定地闻到空气里有一股属于少女的气息。
萨济尔十成十敢确是“她”无误,却不知她藏匿何处?
如同往常,他展开笔砚,燃起香炉,好整以暇端坐着写字或沉思,以为这简陋竹屋藏不了人,躲久了总要出现。
几盏茶时间过去,等到烛火已燃尽,他还是没看到她出现。
灵机一动,萨济尔故作不经意地将写好的纸张零星散落地面,随即装作收拾竹几上的东西似要离去。
才一踏出草堂,一道纤细柔美的身影蓦地窜出来,像是看到稀世珍宝直往那些纸扑过去。
“惊旋宵之月坠,伤碧落之星沉。物在人亡,睹遗物而雪涕……”
未待站起身,佟奕馨蹲坐地上迫不及待读出声,她一股脑儿地将情绪投入其中,丝毫没发现门口站着人,正牵扯紧抿的唇角,紧盯着她瞧。
“看得懂吗?”沉沉地,萨济尔一字字问出声。
“啊?!您……”惊吓得跌坐地面,佟奕馨脸色惨白,颤抖柔唇,“您,您不是已经离开了?怎么又……”
“怎么?是不是又想偷藏回家当作纪念?”萨济尔跨开大步走向她,伸出手。
“什么纪念?我不懂大人的意思。”
佟奕馨还以为自己藏了他的诗着之事神不知鬼不觉。
“你上回掉了这个。”萨济尔把“证据”拿出来,不温不火地道:“别否认,我亲眼见它从你衣服上掉出来。呐,还给你,这次可要好好收着。”
“我……对不起,奴婢……不是有意的。”未料一点小事竟东窗事发,佟奕馨慌乱极了。
“在这里无须多礼。”萨济尔微皱眉心,说:“奴婢听起来很碍耳。还有,以后别再躲了,那地方太窄小,躲久了会折伤筋骨。懂吗?”
终于被他发现她的藏身之处,那么小的地方,也真够为难她了。
牵起嘴角,萨济尔深意微笑,佟奕馨这才发现,看起来冷漠严肃的他,笑起来其实很好看。
“我、我没有躲。”佟奕馨不敢伸手给他,低头怯声道:“我怕打扰了您,所以才找地方避一避。”
“起来吧!”萨济尔主动拉住她的小手,将她从冰冷泥地上拉起,“天冷,快到椅子上坐着。”
“谢谢大人。”她点头致谢,移步到竹椅上,乖乖坐下。
“对了,这个还给大人。”慎重仔细地从衣袖里掏出一只洗净熨烫平整的锦帕,恭敬递给他。
“这……你可以留着无妨。”萨济尔深深望了锦帕一眼,那一眼有着太多复杂的感情。
“不,上次您只是借我用,我把它洗得很干净了,还给您。”她坚持。
“嗯。”萨济尔把锦帕放在手上,不发一语地端详许久。
“我以为把它送走了,很多事情就容易遗忘。”他幽幽说道,微牵嘴角似笑非笑。
“啊?”佟奕馨微偏了偏头,突然间领悟了,原来锦帕是他挚爱留下的遗物。
只是一个小小的遗物便能获得此名男子深情难舍的目光,何况是“她”本人呢?
佟奕馨的心隐隐作痛,是为怜惜那薄命的女子,也为他的情深意重。
“我想,这么重要的东西,您还是仔细收藏着好。”佟奕馨若有所指道。
“你年纪那么小,能懂我的心情?”
他眼神时而含情,时而茫然,仿佛一半灵魂跟着锦帕的主人消失,徒留一具行尸走肉在人世间。
“不知道算不算懂……我、我只觉得那是你应该珍藏的。”佟奕馨把眼光落在他亲手写的字。
惊旋宵之月坠,伤碧落之星沉。物在人亡,睹遗物而雪涕……
好沉重的吟咏呀,他一直都是过着“睹遗物而雪涕”的哀伤日子。谁能治好他的伤?
佟奕馨低头思量,几番泫然。
“你曾经失去过吗?那种心里被挖了个大洞是怎么的感觉,你能懂吗?”
他眉头深锁,轻愁覆上刚毅脸庞,思绪又陷进回忆。
“心口……被挖了个大洞?”佟奕馨沉下眼睫思索,幽叹道:“那应该很痛。”
“你知道那滋味?”萨济尔有些意外,他以为她仍在不识愁的年纪。
“不算知道。”摇了摇头,佟奕馨抬眼与他深眸相对,说道:“从小,我很少拥有什么,也没有什么可失去,眼下我最担心阿玛,可以想象你说的心头被挖了大洞的感觉。”
“是呵,很痛。”萨济尔苦苦一笑。
思及伊蓉过世后的这半年,他深陷在失去爱人地伤痛里,没有人能够理解他的哀伤,只一味以为再找个年轻貌美的女人就可以让他恢复正常。
“喔,难怪您会写出这么悲伤的诗词。”佟奕馨叹了口气,把他写的东西读了又读。
“难得你能懂。”萨济尔欣慰的笑了。
家人,朋友没人愿意正视他心口的大洞,相较之下,这生长在遥远边塞的小女孩似乎更懂得他的心思。
他要的不仅是传宗接代的妻子,他需要的是一个心灵的伴侣,一个深爱他,也让他深爱的女子。
伊蓉就是百分之百符合他想望的神仙伴侣,可惜她走得那么早。
失去最爱的伊蓉,每到心烦意乱时,他一心只想到她墓前守候,想着与她相处的点点滴滴,靠着美好记忆过日子。
久而久之,萨济尔发现这片辽阔山陵宁静且安详,比起人世间的纷乱繁杂来得平静祥和,而他正需要一个没有打扰的安静地方停泊歇息。
萨济尔并没料想到会在草堂里认识“她”,对于这个佟家女儿,他莫名有种熟悉亲近感,很多对家人未必会说的心事,很自然便对她倾吐。
第3章(2)
“我阿玛从小教我念书,只要把很多书都读通,自然能懂。”佟奕馨自信道。
“你……你念过很多书?真的?”萨济尔更讶异了,冲口就问:“你会写字?能作诗吗?”
“我、我只是跟着阿玛随兴念念罢了。”惊觉透露太多,佟奕馨急着撇清,“其实也没什么,就认识几个大字。”
“你太客气了。”
“不不,是真的。”佟奕馨整张脸像烫熟的虾子,又红又涨,嗫嚅道:“大人,奴婢还得给阿玛熬药,告退了。”
“等等,我跟你一起去探望佟督军。”萨济尔跟着起身。
“不用了。”佟奕馨更着急,阿玛身体已很不好,见了朝廷重臣免不了繁文缛节更折腾,“大人请留步,不敢劳烦大人大驾,奴婢先告退了。”
佟奕馨快步离开,思及父亲多年来刻意与京里保持距离,当中必有不得已的理由,她不能惹事再让病重的阿玛忧心才是。
她真的是佟国璋的女儿吗?
萨济尔望着佟奕馨脚步匆促,慌张飞奔而去的身影,独自怔忡了起来,顷刻间,他对她的来历非常好奇,既然佟国璋曾是朝廷武官,打探他的消息应该不难才是。
每夜,萨济尔总是很难压下心口一股想往塞外盛陵飞奔而去的冲动。
之前,他驾马飞驰到盛陵是担心深埋黄土中的亡妻伊蓉无人陪伴,但是,自草堂中偶遇出身神秘的佟奕馨之后,萨济尔心底明白,那最初的动机已悄悄改变了。
追查佟奕馨身世仍未有清楚线索,萨济尔很想再与她多深聊几句,尝试探得更多追查的方向,也因这股压不下的强大动机,让他不顾冬夜的塞外气候寒酷多变,即便下着雨雪,刮着暴风也勇敢跨上马背,直聘向前。
眼前暗无光线,马术高超地萨济尔不畏惧伸手不见五指的黑路,但大风雪夹杂冰冻雨刨就很难前进了。
“嘶——嘶——”
训练有素的骏马挨不了风雪刮刺,害怕得停住脚步且昂头鸣叫,但萨济尔用力拉扯缰绳,用尽任何办法鞭策骏马,怎么样就不想放弃前往盛陵。
困难地一步一步往前行进,不知道捱了多久,萨济尔只觉握着缰绳的双手已冻到毫无知觉。
天开地阔的塞外仍是无停歇的大雪,没有星光引路,凭着方向感前进,既见不到前路,当然也看不到四周环视的重重危机……
咻!砰!
突地一阵巨响,萨济尔只觉后脑勺一阵疼痛,似是重物从高空往下飞撞,他还没来得及感觉是什么东西撞到自己,整个头已经开始沉甸甸,随即带来狂烈的剧痛和晕眩。
不!不!不能这样就倒下去!
一定要撑住,再撑一下子,前面不远处就是草堂了、
不能倒啊!撑着点!加油!
忍住痛,萨济尔撑出全部意志力往前进,约略感受自己受的伤不轻,万一在此无人雪地倒下定是必死无疑。
他不能让自己死得不明不白,无论如何一定要撑到草堂去,萨济尔心头有一股笃定,知道佟奕馨现在一定在草堂里,只要撑到那里,自己一定有救。
终于,萨济尔撑到草堂外,他一手支往后脑,感觉有一道温热血流没有停止过,他想张口出声喊叫,却痛到无法叫出声来——
“啊!大人?大人,您怎么了?”
佟奕馨才提着备好的杂粮茶水到草堂门口,见到萨济尔脚步蹒跚,表情十分痛苦,她急忙奔向前去查看,“您、您是不是哪里不舒服?怎么脸色这么难看?”
“我、我的头……头……受伤了。”
“头?”佟奕馨怀疑地往他头部看去,吓得大叫:“血,天啊!您流了好多血啊!”
“……”他已无法再言语,虚弱地指了指草堂里。
“快快!先进去里面。”佟奕馨什么礼节也顾不了,急忙把他撑扶进草堂里。
“大人,您忍耐一下,我马上帮您上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