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魚沉雁杳天涯路-第3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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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着严泉清脆、干净的嗓音,严母既心疼和难过。正在这时,家里的门被敲响了,严母赶紧用手背抹抹眼角的泪滴,起身去开门。

“严婶啊,泉儿这丫头好点了没?”隔壁的王婶站在门外,手提着买回来的蔬菜,关心地问严母。

“哎……”严母重重的叹口气。

“严婶,别着急。”王婶微微皱眉的说,“要不,把叶儿叫回来吧。”

“这……”严母愣了愣。尽管她非常明白严泉之所以变成这样都是因为严叶,也许也只有严叶才能打开严泉的心结。

一听‘叶儿’这两字,严泉顿时瞪大眼睛,她突然从地上站起身狂叫道:“哥!哥!是你来接我了吗?”

还没等犹豫中的严母和王婶反应过来时,严泉抱着布偶兴奋并用力地撞开站在门口的王婶,快速冲下楼梯的吼叫。

————哥……是你来接我了吗?我好想你……

“泉儿!泉儿快回来!”

严泉不顾紧紧地追在身后严母地呼喊,继续在大街上抱着布偶疯狂地跑着。这一幕,顿时引来周围路人的疑惑眼光。

突然严泉睁大眼,看到马路对面站着一个男孩的身影,并兴奋地朝那个身影快速跑着大喊:“哥……哥!”

一切都来不及了……

只听一阵沉闷的巨响,严泉和一辆快速的卡车突然迎面相撞,猛烈地冲击使她那瘦小的身体瞬间被车撞飞,然后重重地摔在地上。

“泉儿!”严母撕心裂肺地哭喊着,此时也顾不得自己,直径奔向已倒在血泊里的严泉。可严泉,仍紧紧抓着残缺不全的布偶……

————哥……



“我就知道你在这里。”严叶温柔的声音从虚掩着的寝室门传来。

自从将粱奇的骨灰下葬以后,我每天都会像现在这样,拿着找宿舍管理员借来的钥匙,坐在子晴和粱奇的寝室里,静静地吸着烟、望着天花板发愣。而且感觉时间似乎过得特别快,经常等我从以前的回忆中清醒过来时,窗外的天色早已变黑。

在以前,这间寝室里经常充满我们四人喧闹的气氛,而如今,这压抑、沉默的气氛竟然让我感到如此陌生……

“啊啊……”我瞟瞟站在门外的严叶,有气无力地答道,“只有坐在这里,我的心里才能好过一点。甚至感觉子晴和粱奇还在这间屋子里,坐在床边静静地守着我,好像并没有离开一样。”

此时此刻,我并没有哭,双眼里的眼泪似乎全流到了心里。严叶站到我身边,温柔地用手掌抚摸着我的头顶。

“呐,找我干嘛?”我抬头望着他问道。

“我要回家一趟。”他边说边在在曾是子晴的床边坐下,“刚才老妈打了一通电话来,说家里好像有事,要我回家一趟。”

“那你什么时候才能回来啊?”我突然感到有一丝不安,焦急地问道。怕严叶若再离开,把我一个人丢在这里。

“在路上大概要花三天左右的时间,不过我尽量早些回来。”他对我温柔地笑笑,“放心吧!我刚才买了一些方便面放在桌上,面包在你电脑桌的第一格抽屉里了,鸡蛋在第二格。不过你尽量在学校里买盒饭,千万别饿着,知道吗?”

倘若换做平时,我丝毫不把严叶的交代和嘱托当成一回事。然而今天不知道为什么,听着他的话语,我心里顿时觉得莫名其妙的慌乱。正想开口要陪着他一起回去时,突然一个光是听着就很惹人厌的声音传了进来:“哟!这里怎么还有人啊~?”

我和严叶闻声望去,见到两个看似刚大学毕业不久的男孩,手里拿着行李站在宿舍门外。由于之前听经理说制作室会有两位新员工要来,想必就是眼前的这两位。

“你们是新来的员工?”严叶站起身对他俩打着招呼。

我无视这两个新来的员工,坐在椅子上继续吸着烟。

“对啊~”其中一个身高较高的男孩,没好气地用眼角瞟了瞟严叶,然后提着行李走进寝室,用充满鄙夷的眼神扫视着寝室的四周,然后大叫道,“天啊!这里怎么这么破旧?!跟家里真是没法比!”

“……”继续选择沉默的我心里‘咯噔’一下,顿时有些不好受。不光是因为嫌弃寝室,还因为他们对严叶这种态度,让我非常不爽。

“就是!床位也真小!”另一个男孩也皱皱眉头,他嫌弃地指着子晴的床位说,“哦!你看这里!床上怎么还有水迹啊?”

“恶……”那个较高的男孩做着呕吐状,恶心地说,“之前住这寝室的人不知道是什么样的素质!”

这句话瞬间让我血气上涌、头脑发热。子晴那张爽朗的笑脸浮现在眼前的同时,我站起身抓起凳子朝着较高男生的头部狠狠地砸去。

————第一次,动手打人。

“啊!”

那个男孩惨叫一声后立刻被我打翻在地,心里燃烧的怒火再一次占据脑中的理智,我又使劲摔掉手里的椅子,咬着牙用拳头在他头上乱揍一气之后,站起身顺势使劲踹着他的小腹。

“崇飞!”严叶被吓一大跳,急忙抓住我的手臂,将我拉开。

“你神经病啊!?又没说你,你急什么?!”另个站在旁边的男生皱着眉,大声冲我吼叫。

“你他妈的少废话!再敢乱说一句,我连你一起揍!”我大口呼吸,没有理智地指着他,然后继续使劲踢着蜷缩在地上的男孩。

“崇飞,你要打死他吗?!”

面对严叶的大声阻拦,我气愤地停下踹着的右脚,指着严叶冲那两个男生大吼:“看在他的面子上,我今天就暂且放过你们!你们这两个后生晚辈,以后做人、说话都规矩一点!少在我面前大放厥词!”

也许是我像疯了的模样非常可怕,只见那两男生顿时沉默,不敢多说一句。

“严叶,你早些回来,我等你。”我转身对严叶说完后,立刻忍住眼泪奔出寝室。

我双眼模糊地跑出学校大门,无视着身后突然大声呼喊我名字的崇宇。正好一辆公车停在车站前,我急忙跑上公车,两腿无力地坐在公车的座位上,望着车外的景致发呆。

真糟糕……好不容易才收住的眼泪居然又不由自主的掉下来。

————子晴、粱奇,对不起,我真是没用……

我在车里其他人的眼光中下了公车,然后在路边又买了许多的白菊,慢慢朝粱奇安睡的地方走去。

快走到粱奇墓前时,突然看见居然有一个人影站在那里。我擦干模糊的双眼怔了怔,仔细瞧着那个人影又不像是梁母。我立即带着不妙的感觉,大步朝着人影迈去,因为实在想不出还会有谁来此祭奠粱奇。

待走进时,清晰的视线才顿时使我哑然。站在粱奇墓前的不是别人,正是那让人生厌的马莲。可是此时的马莲已褪去全身那傲慢的紫色,披着一头黑色的长直发、身穿一件被微风轻轻吹动的黑色长纱裙。

只见她怀里捧着白菊并慢慢地蹲下,再将白菊细心地一朵朵摆在粱奇的墓上。由于风的吹动,她的长黑发遮住了那娇艳动人的脸庞,让我看不清她的表情。然而无论如何,我现在最不想见到的人就是她!

“你来干什么?!”我立即出声,冲马莲大吼。

马莲被我突然一喝吓了大一跳,她慌忙转头看着我时,我才发现傲慢骄纵的她居然也会流泪。

“我、我……来看看粱奇……”她小声并颤抖地说。

“谁让你来看他的!你也好意思来看他!?”我怒瞪着她并大吼道,“要不是你把严叶的事情到处说,子晴怎么会被气得住进医院!粱奇又怎么会因为子晴庞大的手术费,而去那种街上做兼职?!然后不明不白的死掉?!”

我知道酿成的这一悲剧并不能全怪在她的头上,也明白自己这么说也许会有些过分,但终究事情的起因都是因为她。

“我、我……”她表情看起来好像非常难过似的低头、紧咬着下唇。

“你想怎么样?事情闹成这样你现在又想来打扰粱奇的睡眠?!”我不顾她的感受,继续指着她用激烈地语言责备道,“我警告你!不要以为我对你一而再、再而三的忍让,你就可以得寸进尺!赶紧从我眼前消失!我不想再看到你!也希望你不要再来打扰粱奇!”

“崇飞,你听我说……”她的脸颊不停流着泪滴,眼神里充满委屈地使劲摇头说,“其实……其实我并没有把严叶的事情说出去!你相信我,这不是我做的!”


雪上加霜


“你觉得我会相信你吗?一向自大、娇蛮任性的你,能有什么事情做不出来?!”我瞪着马莲怒吼。

“真的不是我!”马莲急忙抓住我的手臂,两眼含着泪光地解释道,“你知道,一开始我是很喜欢粱奇和子晴的!我承认,以前的我就像你说的,自大又任性,所以我习惯了别人都围在我身边的感觉……”

我甩开她抓住的手臂并怀抱胸前,脑海里永远挥之不去她说着‘我玩腻了’的嘴脸、害子晴气得吐血倒下的样子。

“我不要听!请你离开这里,不要来打扰粱奇。”我怕自己心软,故意将头转向一边冷冷的说。

“自从你变了装扮以后,我看见你有那么多人关心。说实话,当时我很嫉妒、我嫉妒你抢走原本围在我身边的人。”她仿佛没有听见我的话一般,继续哭着解释道,“所以……我才故意对你说那么难听的话、故意拿严叶的事情来威胁你,对你百般刁难。可是……请你相信我,我真的没有把粱奇的事情说给学校!”

她那一番诚恳的语言和乞求的眼泪,不知怎么,我的心又开始变得软弱起来。从理智上来讲我应该相信她、相信她所说的话。可是从感情上讲,如果我原谅了她,谁能赔我活生生的子晴和粱奇?!又有谁能赔我这多年的友情?!

她瞧我把头扭向一边没有说话,渐渐转过身将背影冲着我。微风缓缓地将她那一头长黑发、和那一身黑色的连纱裙吹起……

“自从那天子晴在我面前吐血的时候,我才知道由于自己的嫉妒铸成了大错。所以……如果你不能原谅我,我能理解。但是,对不起……这是我真心的向你道歉。”

她的‘对不起’三个字立刻把我强撑的感情彻底瓦解,我慢慢在粱奇的墓前蹲下,眼泪不争气的流在脸颊。

“算了,不讲了,不要在粱奇面前说这些难过的话……”

“崇飞?”她转回头,用带着充满眼泪和一丝惊讶的目光看着我。

“既然事情现在已经变成这样了,不管你再怎么道歉,子晴和粱奇也回不来了,再也回不来了……”我大大地呼吸一口空气,抹抹脸上的泪,“所以,我们不要谈论这些话题再来打扰粱奇的睡眠。你不是还有很多花吗?给他摆上吧……”

听我这么讲后,她的身形似乎有些微微颤动。蹲在我身边,轻轻地在我耳边说:“对不起……”

在微微的哭声中,我和马莲两人将手里的白菊一朵朵地摆在墓前。



“哇!”因彻夜在寝室里看漫画、背英语单词而导致无精打采的我,走进教室里突然摔了个重重地大跟头。

“哇哈哈哈……”教室里顿时爆出同学们嘻嘻哈哈的笑声,瞬间使我感到有些无地自容,只想快点找个地缝钻进去。

我摸摸被摔得发痛的鼻梁,捡起地上落下的课本,继续从地上爬起来,走到教室一最为偏僻的角落坐下来。

“喂喂!你看那家伙!”

“真是个怪人耶!一个朋友都没有,从开学起一句话都不说。”

“会不会是脑袋有问题?还是心里有障碍啊?”

“谁知道呢……反正,远离这种人。”

对于在不远处的两个男生的议论,我已经习以为常,只是埋下头继续盯着桌上的课本。

“在别人危难之际落井下石,才是心理有障碍。”突然一个调侃、潇洒的声调从耳边传出。

第一次有人开口维护我。

“喂。”那个潇洒的声调在我耳边。

我抬起头,看到仅一次在子晴的邀约下、一起去过路边摊的粱奇,手里拿着纸巾站在我身边。他脖子上依然挂着耳机,时尚潮流的打扮。容貌好比夜晚的星光、皎洁的明月。仿佛世间一切耀眼的事物在他外貌的对比下,都会变得黯然失色。

我扶扶鼻梁上的眼镜,诧异的目光看着他。

“诺!出血了。”他指指我的鼻子,又晃晃手里的纸巾。

“不、不用了!”我瞬间恍然大悟,急忙用袖子胡乱擦着鼻子上的血迹。

“别跟我客气了。”

我手里拿着他塞来的纸巾,看着他转身而去的背影,心里有些丝丝抽动。

————原本以为他是个不好相处的人。



“崇飞?你在写什么?”子晴依旧喜欢反坐在我前面位置的椅子上,双手趴在我的课桌睁大眼睛,看着正埋头写字的我。

“啊……”我指指手里的纸对他说,“这个啊?留校申请。”

“留校?!”他的眼睛瞪得更大。

“嗯!”我点点头,又继续埋头在纸上一边写着、一边对他说,“因为马上就毕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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