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魚沉雁杳天涯路-第3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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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留校?!”他的眼睛瞪得更大。

“嗯!”我点点头,又继续埋头在纸上一边写着、一边对他说,“因为马上就毕业了,所以我想在留校,到制作室去工作。”

“你就没想过在外面找份工作吗?听说制作室不但要求特高,而且还很苦呢!”

“呵呵,如果出去找工作的话,那我住哪儿?租房?”我冲他笑笑解释道,“你知道像我们这种大学刚毕业的,既是找到工作月薪也不会很高。而且就算能找到高薪的工作,租房的话就要交一大笔钱给房租,我蛮舍不得的。嘿嘿……所以留校住宿挺好的,一切费用全免不说,工资也不低。”

他听完我的想法后又静静地趴在桌上,一直等到我写完以后,突然快速地伸出‘猫爪’抽出我手中的申请书,从座椅上站起来说:“我去先抄一份,然后给粱奇和严叶!要留大家一起留下呗~”

“一起留?!”我诧异地看着他,问道。

“对啊!听你这么讲,我倒是觉得这想法还不错!嘿嘿……”他拿着申请书,又歪着头地想想说,“品学兼优的严叶倒是没问题、粱奇专业分数也不错、可是我……”

说到这,平常上课总爱睡觉的他顿时陷入苦恼地沉思中,埋着头搔搔脖子。突然,他睁着闪动聪慧光芒的双眼,灵机一动地说:“看来只有向主任求救了!”

“哈?!”自说自话的他顿时让我感到有些害怕,下意识的往后挪挪身体。

“哈哈哈哈~你放心吧!交给我了!”他用手指弹弹申请书。



————崇飞,你一定要代我好好的活下去,千万别让我失望。

“?!”

被惊醒的我立即从床上坐起,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抑制住狂跳不已的心脏以后,又使劲晃晃感到发懵的头脑,脸颊的眼泪顿时随着头颅的摆动滴在床被上。

又梦到子晴和粱奇了,又梦到了以前读书的时光和粱奇最后的样子……

“严叶,我饿了……”我用手背抹抹脸颊上的泪滴,连头也没抬、习惯性地喊道。

可是话语一出,才猛然想起严叶已经请假回家了。转头看着对面那严叶空着的床铺、又向四周望望。

————整间寝室空空荡荡,只有我一个人……

我拿起枕边的手机正想给严叶打通电话时,看看手机上显示的时间还不到早晨6点。

也许严叶还没起床呢……

犹豫了一会儿,我又放下手机继续倒在床上。回想起刚才梦里那无忧无虑的时光,顿使让我觉得非常难过。我原本天真的以为有了他们三人的陪伴后,就再也不会有这样孤独得让人喘不过气的感觉。

面对寝室里到处飘散着这种压抑的气氛,我索性将全身都缩进被子里,带着眼泪和对子晴、粱奇的思念,继续昏昏沉沉地睡去。

日子一天天流逝,六神无主、思绪混乱的我渐渐对任何事物都提不起兴趣。工作、吃饭、睡眠也开始变得毫无规律可言。我正常的生活也慢慢开始扰乱,心里总有一丝不踏实的感觉。

我打开抽屉,看着严叶临走时为我准备的面包和鸡蛋。

————三天……

严叶明明说过来回的时间只需要三天,可是算算日子,都已经过去两个星期了。这两个星期里,他没有一点消息。更别说一个电话、一封简讯……也许是因为家里的事情很忙,延误了他的行程、也许我应该陪他一起回去,看看许久不见的严父、严母。

我坐在电脑桌前对着手机发呆、犹豫了许久。不知为何,我始终提不起一点勇气对着严叶的号码按下通话键。想到这,手机的铃声突然大声的响起。顿时打破环绕在寝室四周那种压抑、沉默的气氛,也把正发呆的我很是吓了一大跳。

我怔了怔,擦着视线已模糊的双眼,仔细盯着手机屏幕。确定屏幕上显示着是‘严叶’两字后,才缓缓舒了一口气,悬在心里的大石头也总算是放下了。

————这臭小子,现在才想起给我打电话啊?

“喂?”

我激动地翘着椅子接通电话,还没等开口责备时,只听手机听筒的那头,忽然传来严母的泣不成声。

“崇、崇飞……叶儿、叶儿他……”

好不容易放下的石头顿时又继续压在心上,我睁大眼、屏住呼吸,仔细听着严母在电话里说着的一字一句。手机渐渐从开始变得无力的手里滑落,我顿时从翘着的椅子上重重摔向地面。


惊愕失色


“严叶……”我用及其冷静的声音并推开静静的病房门,

躺在病床上的严叶立刻怔了怔,看到站在病房门外的我,黝黑的肤色中夹带着一丝虚弱。左手腕包着层层白纱、吊着输液瓶的他让我眼前顿时浮现出子晴住院时的样子。

“自杀未遂……?”在他那诧异地眼光注视的我,仍极其冷静的走到床边,嘴角勉强挤出一丝微笑后,朝着他的脸颊狠狠打下一巴掌,大吼道,“你浑蛋!”

也许是我太过用力,一阵让人寒心的响声顿时打破病房的安静。只见他的左脸颊渐渐泛起微红,目光慢慢移向地面,对我的责骂没有反驳一句。

“说死就死,你有想过站在门外的叔叔和阿姨?他们是感受!?”我边冲他声嘶力竭地吼叫着,边用右手使劲锤着自己胸口,“你有想过我吗?!亏你还好意思曾说我不像男子汉,不敢面对生死,但你呢?!”

由于严泉的关系,使得严叶不愿见到任何人,就连严父严母也都被他拒之门外。此时他却不说一个字,只是眼神里默默透着一丝委屈。

“你知道吗?我接到严母的电话后赶紧向制作室请假。在路上折腾了一天一夜,我就哭了一天一夜!整个车厢里的人都把我当成神经病!因为我好怕……我好怕你也会像子晴、粱奇那样离我而去……”

“严泉……”虚弱的他开始缓缓摇头,眼泪顺着红肿的左脸颊流下。颤抖地张开泛白的唇齿,大口呼吸地说,“她走了……我真的,没有活下去的动力。你知道,我是非常爱她的。”

像赌气似的我急忙用袖口抹去脸上的泪滴。

“从小时候起,我就把她当成宝贝一样。有什么好吃、好喝、好穿的都给她,宁可自己有点委屈……她也总是喜欢围在我身边,永不厌烦地一遍遍叫我‘哥’。那时候,她每次这样叫我,我都会感觉自己像拥有了全世界一般……”

我看着并仔细听着他一字一句地说着。

“可是,当我那天回来后,看到她的黑白相框摆在桌上,这真的是个非常非常大的打击。哈!说什么‘天长地久’?!她死的时候,我还被蒙在鼓里。也许,当初我就不该让她考入这个学校……”

“所以,你就舍得抛下我,去找严泉、子晴和粱奇……对吗?”我顿时感觉心脏寒冷。

他又缓缓摇头,有气无力的念着:“对不起。”

“我不需要你的道歉。你平常这么照顾我,该说对不起的是我。既然你要死,我绝不拦你,现在你大可以立刻打碎输液瓶,用碎片继续划开左手腕,但……”我边说边将一只腿伸出这有六层楼高的窗外,对他严肃地说,“如果你这么做,我也立即从这跳下去,不会犹豫片刻,我是什么性格你应该清楚得很!”

“崇飞!”他被我的动作吓坏,连忙用手肘撑起身体,朝横跨坐在窗边的我大声呼喊,“你快下来!”

“你死啊!你继续死啊!”我也不甘示弱地对严叶吼道,“你死了我马上跳下去,这才是真正的共患难,我俩手拉手地一起过奈何桥,找子晴他们。”

他怔了怔后又倒回床上,立刻用右手臂遮住双眼,失声痛哭着。

————哭声中透着无比的绝望。

“严叶……”眼泪止不住流淌的我对他说,“你知道我没有家人,我一直把你、子晴和粱奇当做兄弟一般。现如今,子晴和粱奇都不在了……倘若,我再失去你,我真的……我真的会崩溃!”

他仿佛没听见我的话,仍泣不成声。

“严叶!我知道你很难过!可是……”我立刻趴在严叶床边,紧紧抓住他的手臂哀求地说,“我已经失去子晴和粱奇了,不能再失去你了!尽管这有些自私,可我求求你,不要像子晴和粱奇那样,残忍地把我一个人丢下。”

他紧紧咬牙、并慢慢地点点头……

由于严叶的伤口很深,需要在医院输三天的点滴。所以这两天我一直守在他身边,怕他会因为有任何的想不开而做些傻事。然而严叶除了没有一点食欲以外,并没有什么奇怪的举动。但他就跟变了个人似的,有时会独自坐在床上望着天花板发呆,不一会儿眼泪就顺着脸颊流下。有时直到我将饭盒递到他面前,他才呆呆回了句‘哦’,接过饭盒后便又开始流泪。

看着他的样子,我心里有种说不出的难受与无奈。不知自己如何将他从痛苦的深渊中解救出来。

“严叶,医生说你明天就能出院了。”我坐在他身边,带着一脸疲倦的笑容对他说着。

“崇飞……出院后我和你回学校。这里……”他缓缓地开口,用暗淡无光的双眼看看病房周围,“我不想呆下去。”

“好……明天就跟我回学校吧。”

————也许时间能冲淡一切……吧?

严叶出院后,我订了两张火车票准备返回学校。严叶在车厢里一直不愿开口说话,直到走出火车站,和我漫步在阳光普照的路上时,脸色才稍稍有些好转。

我俩正准备过马路时,我转头看了看左边那条长街,不禁轻轻叹了气:“哎……”

“怎么了?”严叶面无表情地问。

“就顺着这条路一直走,就到我以前所在的孤儿院了。”我伸出左手冲严叶那条长街。

“是吗……?”他顺着方向看了看又问道,“想回去看看吗?”

“不想,自从上了大学就再没回去过了。”我转转眼珠、想了想又转身地说,“算了,既然走到这里了,就顺便回去看看吧。”

“好,我陪你。”

“可是你的伤不要紧吗?”他左手腕上缠绕的白纱布,刺痛着我的心脏。

“不要紧,只要不碰就不会疼。”他冲我晃晃手腕,然后又苦笑道,“别看我这样,比起你这缺乏锻炼的家伙还是绰绰有余。”

“哼~嘴硬!”听他这样讲话我才稍感到些放心,也许时间真能冲淡一切。

我带着身后的严叶穿过这条长街,儿时呆过的孤儿院立刻印在眼前,一种久违的熟悉感和略带的陌生感顿时冲击我的大脑。

“哇,现在居然变成这样了!”我不禁的抬头感叹道。

严叶怔了怔,也跟着抬头仔细地望望孤儿院的大门问:“这样……怎么了?”

“你不知道。”我一边指着白色铁栏的大门和旁边洁白的门柱,一边向他解释道,“以前这只是个生锈、茶色的大铁门,而且声音很大,每次一开门时都会像打雷一样‘轰隆隆’的。还有这两个门柱,以前完全没有呢。总之,非常破旧。”

“欸~~~”严叶抬头感叹道。

“不过,那个钟楼倒是没有变!”我又抬头,指指在门后那栋非常古老的钟楼。

看着那座钟楼,仿佛儿时的日子又回来了。

我正和严叶介绍的时候,突然一位满脸慈祥的老人从门柱旁的侧门慢慢走出来,一头白发的他戴着一副老花眼镜、穿着整齐的灰色中山装。

我激动地冲他点点头,急忙装出朝气的声音叫道:“院长!”

在儿时的记忆中,院长是最照顾我的人。他知道我经常被其他孩子欺负后,专门为我准备了一间小房,然后闲暇之余他还亲自教我识字、写字、读书。其余的孩子们长大后都会被某些工厂招去当工人,唯独院长把我留在他身边,并苦口婆心地叫我好好读书,考上大学以后出人头地。

不过想想时间过得也真快,如今的院长居然也这般老态龙钟了……

严叶也赶紧跟着我向他礼貌地点点头。

院长双手被在背后,缓缓走到我面前,仔细观察我的脸并扶了扶鼻梁上的眼镜问:“……你是?”

“我是崇飞啊!寒崇飞啊!”我向他指着自己的脸。

“……崇飞?崇飞!”院长愣了愣又立即恍然大悟,满意的目光上下打量了我一番后, “呵呵,真想不到,你现在长大了,长这么大了!”

院长的话语又让我感到了儿时的温暖,我笑笑地说:“嘿嘿……院长都快认不出我了吧?”

“认不出了、认不出了!”院长顿时老泪纵横,用双手拍拍我的肩膀,“真是个漂亮的小伙子!看样子你父亲对你很好!让我都差点认不出了!”

父亲?

“哈哈,院长您忘了?”我朝院长笑笑说,“您不是说我父母都早逝了吗?哪儿来的什么‘父亲’啊?”

————‘父母’这两个字对儿时的我来说就感到非常陌生,但在那时我还对他们有些恨意,毕竟是他们嫌我累赘、将我丢弃。可是直到现在,这两个字在我心里已经变得根本不重要了。

“可是……”院长慢慢将头抬起,回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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