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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狂 湛清 行行出状元 阎九戒 沈绫绯-第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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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阎九戒……」她出于本能地喊。

  她想说些什么,想做些什么抹去他眼中的苦涩,但却发现自己是如此无能,连安慰一个人都办不好。看来他想说的只有这么多,她还是别让他回想起不好的往事才对。

  她无法想像,如果弟弟妹妹都跟著爹娘走了,家里只剩下她一人,她有没有勇气撑下来。所以阎九戒的苦,她多少想像得到。

  「对了,我前不久才新酿好一种酒,应该可以喝了。既然你是个大酒鬼,来帮我尝尝吧!」她跟著起身。

  「要喝酒?那当然没问题。」阎九戒脸上的阴霾瞬间消失了,回复到他平日的模样。「说到这喝酒的事情,问我准没错。这些年我喝过的名酒没有几千也有几百坛了,让我帮你鉴定鉴定。」

  「那等等,我先添个柴火。」她倾身将灶里的柴添满,这才领著他出酒房,到专门储存酒的酒窖去。

  在酒窖里绕了绕,她才从角落搬出一坛堆了灰的酒坛。阎九戒看她搬得吃力,马上伸手接过。他单手捧住酒坛,她揭开封泥,顿时酒香四溢。

  「嗯,闻起来还不错,幸好没酸掉。」她取来酒勺,舀了一勺起来,轻轻啜了一口。「你尝尝?」

  阎九戒就著她手里的酒勺,就这样弯下身子去饮她勺子里的酒。「啊,好酒!这酒绵柔甘冽,入口甜、落口绵,尾劲香味相当够,好酒。」

  「真的吗?」她惊喜地问,脸上绽放出漂亮的笑靥。

  他俯身,看著她的笑竟觉得醉了。他喝的酒没让他醉,但她的笑容却让他醉了。如果他够诚实,就会承认,他之所以硬要在这边做事赔偿,并不是因为他是个老实人,不好占人便宜,而是因为他想常常看到她,想多待在她身边。

  她有种沉静的气质,只要在她身边,见到她那温婉的笑容,他躁动的心就会跟著平静。仿彿曾有过的梦魇跟苦痛都淡得寻不见踪迹,仿彿他能摆脱那些阴霾,平静地享受清醒。

  他真想知道,在那些无法入眠的夜晚,如果有她相伴,梦魇是否能不再来?

  一想及自己的想法简直像个登徒子,而感到有些赧然时,她开口说话了。

  「你说只有桃花醉能让你醉,你……晚上是不是睡不好?」她想到了他在火灾中死去的家人,想到了他眼底的阴影,想到了他不顾一切醉倒在这酒窖的模样,忽然觉得心软了。

  他的苦痛是不是太沉重了,沉重到他无法承受,所以才想在酒里寻求平静?才会那样醉倒在她的酒窖中?

  「我睡得不多。」他不否认也不证实她的猜测。

  「这坛酒都开封了,我也没在零卖的,那就给你吧!可你工作的时候不准喝,否则我会再把你绑起来喔!」她故意警告他。

  「哈哈哈,只要别再用绳子牵著我去茅房,怎样都可以。」他调侃道。

  她的回应是瞪他一眼。「没时间跟你抬杠,米快蒸熟了,我得去处理。」

  他没有回话,只是乖乖地跟上。他知道,这坛酒是她的温柔,是她的安慰。他懂的。

  这个女子不只坚强,还很温柔。

  

  阎九戒靠著他爽朗随和的态度,跟不时带来的美食征服了沈家的小鬼们。而他殷实的工作态度,也征服了沈绫绯的心。

  一个月下来,他几乎天天到沈家报到,如果沈绫绯做了粗活而没等他,他就对她皱眉头、摆脸色。搞得她都快怀疑起来,到底谁才是老板。

  不过他这些霸道的方式,却让她觉得窝心,这一个月下来,她真的轻省了许多。其实酿酒的工作少不了粗活,酒桶都那么大,有时候里面装满了米或酒,重量相当惊人,凭她一个弱女子,若事事自己来,真是万分吃力,而现在这些活儿都落到他身上了。

  但是今天不知怎地,半个早上都过去了,还是没见到他人出现。她今天准备把洗好的酒桶拿去盛装蒸煮出来的米,光搬动酒桶就是件吃力的事情。这些日子她都快让他给惯坏了,粗重的活儿都没在做,搞得眼前他不在,她竟然觉得进退两难了。

  「这样可不成,阎九戒以后总要离开的,我总不能依靠他一辈子吧?」

  沈绫绯双手插腰,瞪著眼前那倚墙堆叠上去的大小酒桶,决定忽视那想到他要离开就觉酸楚的感觉。

  她考虑了一下,由于想要用的大酒桶堆在下面,但她又不想把上面的酒桶一个个搬下来,所以决定投机取巧,一边顶著上面的酒桶,一边把下面的酒桶抽出来。但是想起来容易,做起来困难,很快地她就发现自己被困住了。她顶著酒桶的手酸得要命,而底下的大酒桶那么重,她根本无法顺利抽出来。

  可是怎么办呢?

  眼前她是骑虎难下了,家里只剩她一人,钰晴上市场买菜去了,两个小的则上学堂去了,也不在。她放手也不是,继续蛮干也不成,简直快哭了。更惨的是还不能哭,因为哭了还没手可以擦眼泪,万一涕泗纵横岂不是更狼狈?

  「阎九戒,为什么你早不在晚不在,偏偏现在不在?谁来救救我呀?」她额头已经冒出汗来了,托著酒桶的手酸得要命,要真的没人来救她,她也只能放手。

  而她想像得到,一放手后,这堆酒桶肯定全部会坍塌下来,届时不被压成人干就算她好运了。

  「难道早死晚死都要死吗?」她苦著脸,正准备咬牙放手,人尽快跳开时,一个男人的吼声打断了她。

  「沈绫绯,你在做什么引」阎九戒才踏进酿酒房,就被眼前的一幕给吓得冒冷汗。

  这女人为什么干蠢事?如果他晚来一步,她岂不是要遭酒桶活埋了?

  「阎九戒,天哪,谢天谢地,你来了。」她感动得差点哭出来。

  「你别动,保持这姿势别动,我把酒桶一个个搬下来。」他被她吓到了,赶紧上前,小心翼翼地开始想办法解救她这头困兽。

  「你小心点,如果真的要塌了,你要跳……」她话才说一半,也不知道是他动作太猛,还是她撑不住松了手,整片酒桶墙开始松动,顷刻问这些硕大的酒桶一个倒过一个,整片倒了下来。

  电光石火间,她的耳边尽是酒桶滚动的隆隆噪音,脑子已经整片空白了。恍惚间她被扑倒在地,整个人靠著另外一片墙,躲开了大部分酒桶的撞击。

  即便如此,她还是被这惨烈的景况给震得头晕。等到酒桶不再滚动,全都塌下来之后,她才呻吟著张开眼睛!

  一片狼藉。

  「你没事吧?」阎九戒的声音在她身后响起,那声音像是咬著牙说的。

  「好像没大碍,你呢?」她忽然明白过来,她之所以没大碍的原因是刚刚有堵肉墙护住了她,而那堵肉墙就是阎九戒。他不仅在危急的时刻将她推开,还将她护进怀中,替她承受了大多数的冲击。

  「嗯……至少还活著。」他勉强咧出一个笑。

  她紧张地转身,看到他背上还压著一个大酒桶,她紧张地跳起来,赶紧把酒桶搬开。「喔,快起来,我检查看看。你撞得不轻,骨头有没有折了?」

  她拉趄他,一双手忙著检查他的身子,此时也避不了男女之嫌了。还好除了之后必然会有的瘀青之外,他的骨头应该没断。

  「应该没事,顶多酸痛两天罢了,没什么好担心的。」他伸展伸展双手,朝她笑著说。

  「你的手流血了!」她看到他袖子裂开一道口,上面有一条长达三寸的口子,虽不深,但还流著血。「还说没什么?都流血了,你这个笨蛋!」

  她两手抓握住他的手臂,紧张地盯著那道惊人的口子,眼泪就这么扑簌簌地掉下来。担忧与害怕,此时化作泪水涌了上来。想到刚刚那惊魂的状况,如果他真的出了事,她真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这个意外。

  这些日子以来,跟他一起相处的时光,不知不觉间竟对她如此重要。因为同样失去了家人,因为同样有不想回首的遭遇,她感觉仿彿多了个战友,使她平淡的日子多了许多欢乐与依靠。她老早把他当成家人般的相待,怎么有办法接受他因她而受伤,甚至搞不好丢了命呢!

  「绫绯,你哭了?没……我没事,真的,这只是点小伤。」见到她的眼泪,他居然手足无措起来。

  一个天不怕地不怕的大男人,在朝廷里兴风作浪时,动辄数条人命在手上来去,他都不眨下眼,而现下居然被一个小女子的眼泪给打败了。

  「我真的被你吓死了,万一你……万一你死了怎么办?」她抿著嘴,眼泪在脸上泛流成了两条小河,她平日的老成已荡然无存。

  他讶异地张大了眼睛看她,眼神再也无法栘开。她不是害怕自己的处境,她哭是为了他?

  顿时间一种极少体会到的温柔围绕著他,他喉头梗住了似的,说不出话来。

  很多人都想从他身上得到什么,但是很少人会先为他想,想他要什么。而这小女子才相识多久,竟如此真心待他好、关心他。对别人来说这或许没什么,但对尝尽生命凉薄的阎九戒来说,可是难得的温柔。

  原本他还在生气她把自己置于危险之境,没想到她的眼泪马上灭了他的火气,整颗心不仅软了,还跟著揪了起来。当她这样仰头望著他,眼中只有他的时候,原本压抑住的柔情全在此时氾滥开了。

  「绫绯。」他终于能开口,低哑的嗓音里满足温柔。他伸手拭去她颊边的泪,那略微粗糙的手掌捧起她的脸。

  她停止了哭泣,扬眸望进他炽热的眸中,再也无法栘开。

  然后他叹息,在她来不及问他为何叹息时,他的唇覆上了她的,堵住了她唇边的喘息。

  她微微睁大了眼,不知所措地僵立。直到他温柔的摩挲沿著她的唇办来回,她才逐渐放松,逐渐被他拖进温暖的接触中。

  她的眼眸逐渐低垂。

  她的唇也逐渐灼热。

  他的人暖了她的心,他的吻烫了她的人,而他的身影占满了她闭上的眼眸,堵满了她的心思。

  她的酒醉了他的人,而他的吻则醉了她的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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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 《酒狂》  




第四章


  自从那天发生酒桶坍塌的意外之后,每次沈绫绯与阎九戒的目光相遇,两人就忍不住想起那意外,还有跟著意外而来的亲密。

  她练习了好多次,终于能不再脸红。而他则越来越习惯用那种占有的目光看著她,仿佛她待在他身边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那天阎九戒的伤被她包得很严实,教他回到王府后还被一堆大惊小怪的仆人给折腾好久。隔天他就把裹伤的布全给拆了,家里的仆人拿他半点办法也没有,但是他一到沈家立刻得到报应了。

  沈绫绯眸光带谴责地看著他的伤口,然后一句话也没说,就朝他勾勾手指,他只得乖乖跟上,让她再把他的手臂裹成火腿。

  沈绫绯已经快要变成他的小管家婆了。

  就像现在,两个人运了一车的酒到城里,抵达万通酒楼的卸货后门,她还在唠叨——

  「你的伤还没好,我让你待在家里又不肯,现在你还想搬酒坛?」她双手插腰,露出母老虎的凶样瞪著他。

  「你不是说这桩生意很重要吗?这万通是大酒楼,如果能持续地跟你买酒,以后就不用跑那么多家店送酒了,我不跟来怎么成?」阎九戒反驳得很理所当然。

  「以前你不在时我也都自己干活,怎么就不成?」她皱著眉头盯著他刚结痂的阳口。

  「除非我死了,不然怎能教我站在这里看你搬酒坛?」他毫无妥协的意愿,说他大男人也好,说他专制也罢,从那天酒桶坍塌意外之后,他就严禁她去动那些大酒桶了,所有粗活更是不准她做,大有下遵从就要跟她翻脸的意味。

  「你这人……你这人真是……我败给你了!」她猛跺两下脚,只好放弃。

  阎九戒不再跟她争辩,很快地把酒坛子搬进酒楼的货仓中,没多久一车的酒就全给搬空了。

  「等等,我去跟老板结帐,你就在这等我一会儿。」沈绫绯转身交代。

  「要一点时间吧?那我去买点东西,回头在这儿碰面。」他看到几个小家伙用的笔墨跟纸都很简陋、破旧了,正想乘机会去买点回去给他们用。再说这万通酒楼他来过几次,还真怕被掌柜的认出来,所以他还是快点闪开为妙。

  如果沈绫绯知道他的真实身分,恐怕会生气吧?其实他也不想瞒骗她,但是一旦说出口,想要如现在这般相处自然,又谈何容易?想当然她会要他别去了。这天天见著都会想了,要他往后见不到她,他根本连想都不敢想,更别说是接受了。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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