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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武三给他的是一个硬骨头，是一个弄不好还会扎伤自己手的硬骨头，怎么才能既把事办了，又保全自己呢？
他想到了一个人，这个人可以从政治立场干预这件事，在一定程度上这个人或者更多的人比他更着急把这件事情大事化小，小事化无，想到这些，杜雨生心里踏实了许多。
江城市委宣传部管外宣的副部长毛治平办公室，杜雨生旁敲侧击地问：“毛部长，市委对小丘山事故持什么态度？”
“这是你关心的问题吗？我们需要媒体的态度。”毛治平警觉地说。
“那我们该怎么做？”杜雨生明知故问。
“新闻媒体是共产党统一领导下的，它必须在统一思想的理论旗帜下，和党的方针、政策保持高度一致，任何媒体都不能偏离这个轨迹，这就是我们经常强调的导向问题。”毛治平打着官腔说起了大道理。
杜雨生带着微笑，象一个小学生听教师讲课一样，认真地聆听着。
毛治平继续道：“小丘山事故必须按市委统一部署和协调一致的方针去发挥正面宣传为主的喉舌作用。我还是那句话，这不是一起简单的新闻个案，作为媒体人，必须从政治高度去看待这件事，如果出了导向问题，就会犯严重的政治错误。”
喝了一口水后，毛治平总结说：“所以我们一贯强调政治家思想办报的道理就在这儿，但扪心自问，你们有高度的政治理论吗？我看未必。”
“批评得是，我们需要您随时随地正确的指示。”杜雨生不失时机地讨好道。
“说到你们报社我就来气了，是谁指派两个记者去李县的？上一次给你们的传真通稿，就数你们报社最不严肃，敷衍了事。”毛治平指着杜雨生说道。
杜雨生非但心里没气，反而暗自高兴，他装出一副委屈的样子说：“领导，你是知道，我只是一个副的，而且我一贯对您的指示持坚决拥护的态度。”
“这个牛梅，简直是瞎胡闹！我看她是不想作总编这个位置了。”毛治平拍了一下桌子，站起来说道。
“秦勇和于洋去李县这回事，我这个分管采编的副总都不知道，我感觉他们是在架空我。”杜雨生趁机再烧了一把火。
“这事回头我汇报给常委骆部长，再不严肃处理，我看他们要翻天了！”毛治平这句话才是杜雨生最想听到的。
从毛部长办公室出来，仁雨生感觉心头的浊气一下子消失得无影无踪，这两年来，从来没有今天这样轻松过。他甚至觉得，这是一场结果分明的博弈，牛梅输得会很惨，而最大的赢家不是毛部长，是他这个坐收渔利的庄家。
应该承认毛部长从某种意义上讲是一位敢说也敢做雷厉风行的领导，杜雨生前脚一走，他就去了江城市委常委、宣传部长骆明的办公室。
听完毛治平的汇报后，骆明征求道：“你觉得该怎么处理这件事？”
“我代表个人的意见是应该严肃处理，对江城晚报第一责任人、总编辑牛梅暂停工作，江城晚报社停刊整顿一周。”毛治平已经想好了处理意见，所以他没加思索便说了出来。
听完毛治平的处理意见后，骆明沉吟了片刻说：“先找牛梅谈谈，谈不好，再说下一步的处理问题。”
毛治平还要再说下去，骆明挥手打断了：“另外，你代表市委宣传部，明天去李县主持关于小丘山事故结论的新闻发布会。”
牛梅是接到开会的通知赶到市委宣传部的，到了毛治平的办公室，牛梅才发现只有她一个人来了，她隐约猜到找她来的真正目的。
毛治平一脸严肃，他拿着一份江城晚报指着那篇他最不满意的新闻通稿说：“你自己看看，这算什么新闻，要素都不全。”
牛梅看了看并没接过报纸，她微笑着说：“小丘山滑坡事件已经家喻户晓了，老百姓不再关注事件的本身，而是关注领导对此的反应和姿态。所以，对这条稿件，我非常慎重，并亲自把关处理这条稿件的。”
“避重就轻，我看这是态度问题，你完全是在敷衍了事。”毛治平一针见血地道。
没等牛梅解释，毛治平继续道：“更严重的是，只有你们敢不把市委放在眼里，擅自指派记者去现场采访。”
毛治平觉得自己的话有些过了头，他纠正道：“是市委的统一宣传，新闻媒体的作用是正面引导为主，是步调一致地宏扬时代主旋律，帮忙不添乱。”
牛梅不甘示弱：“作为江城第一大报能有今天，除了领导们的呵护，我们始终以高度的政治责任感为办报理念，负责任地服务于我们的受众。”
“政治责任感？小梅啊，这一次你是在犯政治错误啊。”毛治平变了语气，语重心长的说。
“没那么严重吧？”牛梅用有些调皮的口吻说。
“如果及时纠正过来，就不会严重。”毛治平指出了问题所在。
“怎么纠正？请领导明示。”牛梅心知肚明，她故意问道。
“叫回你的人，并严肃处理，我个人的处理意见是建议开除，处理结果书面报市委宣传部。”毛治平指示道。
听了毛治平这番话，牛梅来了气，她站了起来，异常平静地对毛治平说：“如果真是那样的话，你先处理我吧。”说完就向门口去。
“站住，这次是常委骆部长指示我找你谈话的，你应该理解骆部长的一片苦心。”毛治平说道。
牛梅停了下来，背对着毛治平说：“你们的苦心我心领了。”说完就走了出去，气得毛治平脸一阵铁青。
第十四章
李茂生所住的小区临江，周围没有繁华的商圈和喧嚣的娱乐场所，一到晚上，这里显得静谧而安详。这个小区虽然已建起近十年，设施有些陈旧，但仍不失它的尊贵和显赫。说它尊贵，因为这里居住着江城市大半以上的主要领导；说它显赫，是因为江城市早期的有钱人大都在这里安家落户，而且乐此不疲，小区里的车仿佛都在相互攀比，一辆比一辆高档。
李茂生的家属于三室一厅的结构，装修风格仍保持着九十年代中后期的风格，罗马柱、浮雕式的吊顶，最能代表那个时代装修风格的是几道悬浮式欧洲风情的门庭。家俱繁多，但样式过时，从质地上看却都是高档货。
老伴在沙发上看电视，把音量调的很低，因为这个时候李茂生正在书房尽情地挥毫泼墨。
书法是李茂生最大的业余爱好，几十年来他一直临池不辍，汉隶、晋行书，尤喜唐楷，他认为唐楷气度沉稳，最适合修身养性，因此，他自己也练就了一手漂亮的楷书，除副市长这个行政职务，他还担任江城市书法家协会名誉顾问的社团职务。
一旁的手机突然响了，他左手拿起手机，右手仍没停地在宣纸上书写着。
只听了一句，他的脸色就变了，他放下手中的毛笔，轻轻地把门掩上然后低低地说：“你这是敲诈，是在犯罪。”
对方发出一阵狂笑，笑毕说：“纠正一下你的措辞，这是买卖，公平的买卖，你出钱买回的是平安。”
没等李茂生开口问，对方就不容商量地说：“五万，一个子都不少。”
“怎么联系你？”
“不用联系我，我会主动联系你的。”说完对方就挂断了电话。
李茂生擦了一把汗，看了看来电显示，分明是一个IP公用电话号码。
那人自称是三年前皓月娱乐城负责慢摇吧的服务生，名叫全子。名字李茂生已不记得了，但那个男服务生却有些印象，他记得是一个年纪轻轻的服务生把他带进快乐慢摇吧的，而且那晚都是那个服务生在为他们服务。令他印象最深刻的是，代丽就是那个服务生领进来的。
三年里，他一直不敢去想那晚发生的事情，这个时候，他不得不回忆起它了。
那晚晚饭时间，他应林浩之约参加他们的一个酒会。林浩笑容可掬地站在皓月酒店门口迎接他，他还没上台阶，一位身着旗袍漂亮的女门童笑盈盈地走下台阶，很自然地挽住他的胳膊说道：“先生，欢迎光临皓月大酒店！”声音跟人一样甜美，令李茂生心里一阵舒畅。
林浩握住他的手说了些什么他不知道了，此刻他的注意力全在那个女门童身上，她就站在他面前，脸上始终带着甜笑，连那双大而有神的眼睛都充满了笑意。
临进大厅时，李茂生仍回头意味深长地看了那位女门童一眼，林浩这时已经心领神会了，他附在李茂生耳边说：“眼光不错，回头我来安排。”
饭局时，李茂生酒喝得很少，他必须留在后面，他知道好戏还在后头。其实，李茂生平时除了饭局的应酬，一般不会有下文的，他不太喜欢歌厅乌烟瘴气的气氛，更主要的是，他得注重自己市长这个身份。
林浩知道李茂生的喜好，他没让人把李茂生领进三楼的KTV歌厅，而是吩咐安排在了相对清静的慢摇吧。
说慢摇吧相对清静，是因为这里不同于完全安静的音乐吧，也不是热烈奔放的DISCO广场，它的节奏相对缓和，氛围充满了暧mei情调。
今夜快乐慢摇吧是特意留给李茂生的，没有其他客人。
陪同李茂生的是总经理武三和他见过面的一位叫陈剑的副总经理，三人来到快乐慢摇吧，门口一位瘦高个服务生躬声道：“欢迎光临快乐慢摇吧，今晚这里没有其他客人，全子将全程为你们服务。”
房间里放着舒缓的爵士音乐，十几分钟后，自称叫全子服务生便领着今晚的主角，那位漂亮的女门童推门进来了。
武三正和陈剑猜拳行令，全子把女门童领到李茂生的身边说：“先生，她叫代丽，祝您今晚玩得开心。”说完就退了出去。
李茂生已是心花怒放，他绅士般地邀请代丽跳支舞，代丽还是那副甜美的笑容，并顺手把手机放在了沙发上和他跳起了舞。
跳完一曲舞后，武三和陈剑便叫代丽陪李茂生喝酒，李茂生含笑举起了酒杯，但代丽这时却没了笑容，正色地说：“我给大堂经理说好了的，只陪跳舞不喝酒，而且我本身就不会喝酒。”听了这话，李茂生尴尬地把举杯的手停在了空中。
武三呵斥道：“在这里到底谁说了算？今晚你必须得喝酒！”
代丽只得极不情愿地举起酒杯和李茂生碰了一下，皱着眉头把酒喝了下去。
有了开始便没有结束，接下来，武三和陈剑一个劲劝代丽喝酒，几杯酒下去后，代丽感觉浑身开始躁热，脸色变得潮红，而这种潮红不是酒精的作用，在她身体内有一种麻酥酥的痒痒的感觉。
“不好！”代丽心里暗叫道，并悄悄用右手摸到手机按下了早已设定好的录音键。
跟代丽一样，李茂生也有了那样酥痒的感觉，而且体内腾起一种原始的、兽性般的冲动。
他不由自主地一把搂住了代丽，代丽发出一声尖叫，并拼命地躲避、挣扎起来。
李茂生已喘着粗气，旁边的武三和陈剑一把抓住代丽，把她按倒在茶几上，茶几上的酒杯发出清脆的跌碎的声音。代丽惊恐地尖叫着，一双无助的双手在茶几上挥舞着，陈剑按住了代丽的双手，武三则从后面撩起了代丽的旗袍。
已被欲火点燃的李茂生从后面扑了上去，紧紧抱住了代丽，武三和陈剑一个劲地狂笑着。
过程很快，结束这一切后，李茂生满足地靠在了沙发上，而代丽还是保持那个姿势趴在桌面上，一动不动。
那位副总经理把代丽扳过来，让其靠在了沙发上，并顺手探了探她的鼻翼。
“李哥，你看代丽怎么了？”陈剑惊惶失措地叫道。
那夜李茂生自己也不知道是怎么到的家，整个晚上，他一直没睡着，偶尔还发出沉闷的哀叹声，老伴还认为他是因为工作的压力，不停地安慰他。
第二天，他才知道代丽已死亡。下来他暗暗打听到，那晚他和代丽的酒杯里都放有春药，一种被国际禁用的春药，据说服用过量会导致心脏骤停。
多么可怕的那个晚上，三年里，他一直努力控制不去想它，但今夜那个服务生的到来，却不得不把他带进了那个足以让他万劫不复的夜晚。
象那夜回家后一样，这一个晚上他又失眠了，同样时不时会发出沉重的哀叹声。
再接到全子的电话是中午的时候，他拿出准备好的五万元现金，装进了一个白色的纸袋里，走出了政府大楼。
他没有亲自驾车，昨晚上一宿没睡令他一个上午都精神恍惚，早晨乘出租上班时头都是晕乎乎的，更不说自己开车。
叫了一辆出租车他就吩咐道：“到凤凰山。”然后就靠在座位上闭上了眼睛。
司机从车内的返光镜里认出了他，咋呼呼地喊道：“您不是李市长吗？我经常在电视里看见你！”
李茂生厌恶地皱了皱眉头，没有答理他，而那位司机却不谙时宜地说：“李市长可是大忙人啊，这个时候上凤凰山是去指导工作还是忙里偷闲放松一下？呼吸一下山里的新鲜空气？”
李茂生终于忍不住睁开眼，愤怒地呵斥道：“哪来那么多废话？开你的车吧。”
司机吐了吐舌头后，便一路上没话了。
在凤凰山的一个僻静处，李茂生见到了全子，是的，这个全子就是那晚上为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