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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妻 美人驭蛮郎-第1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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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谨遵懿旨。”
  
  听他用着顽皮的语气说话,佟若愚失笑出声,这时,她见到他的眼神不自禁地往回顾,看着正在与容牧远与叶总管话别的雍纶。

  “你不想对他说几句话吗?”她伸手轻抚着他的脸庞。

  “不必了,反正对那小子而言,谁都比朕这个父皇更亲。”他没好气地轻哼了声,摆明说着违心话。

  听着他的话,她觉得又好笑又心疼,明明就是当今圣上,九五之尊,跟儿子生起闷气来,竟然还像个孩子般无赖。

  “对不起,但我不能让他跟你回中原。”她抚摸着他的脸颊,似乎不只想用眼睛,更想用手指记忆他脸部的每一寸细微。

  龙琛神情温柔地摇头,强捺住心里的渴切,万般不舍地在她上了车辇时放开她的手,他翻身上马,送她最后一程路,而她坐在车辇之中,一路上,他们同样的沉默,同样的心情沉重。

  该说的话,他们已经说尽了,而没说出口的,他们都知道再多说无益,只会为对方凭添痛苦而已。

  佟若愚在车辇之中,感觉到他就在不远之外,紧握着手心,感觉指甲深深地陷进了手心的嫩肉里,然而再多的痛苦,都比不过宛如刀割般的心痛。

  她直视着前方,想起了昨夜两人的温存,在他强壮厚实的怀抱之中,她的感觉是如此踏实。

  如果可以,她愿用一生的性命,多换一刻与他的温存。

  龙琛策马前进,被布巾蒙住了大半张脸庞,只剩下一双深邃的眸子映着前方的风景,在他的眸中映着滚滚黄沙,夹带着狂风怒号朝他扑卷而来。

  他不想放她走。

  他想拥着她,直到今生的最后一刻,再也不允许她离开他半步。

  到了半途,跟在一旁的容牧远领着几名部众策马挡住了主子的去路,不让他再继续前进,因为前方就是属于西麝国的国土,再接近会有危险。

  分开的车队一进了西麝国境内,立刻有军队上前护送,在车子驶进城门之前,佟若愚忍不住回眸,视线仿佛透过车门,遥遥地望着后方,知道她心爱的男人护送的队伍就在山崚之后,想必直到现在仍旧没有离去吧!

  他们这一分别,再见面,又将是多少年以后呢?

  又或者,终他们一生一世,再也见不到彼此了呢?

  一瞬间,再也忍捺不住的呜咽声夺喉而出,她飞快地捂住了唇,不让自己哭出声音,绝对不让车辇外的人听见了她的哭声,任由潸然滚落的泪珠漫过她白嫩的手背。

  这一去,她要面对的,又将是多少年的孤独岁月?就算是受到千千万万人的喜爱与拥戴,在她内心的寂寥,都不能稍减半分。

  唯一值得她庆幸的,是她心里的苦,有他能懂。

  分离的苦楚,她尝着一半,而剩下的另一半,将由他生受着,无论如何,在这世上,被这份寂寞给折腾的人,不只有她一个人。

  对他们而言,这便不算是真正的孤独。

  “母妃,你舍不得吗?”雍纶挽起了衣袖,替娘亲拭泪,“容叔叔说母妃想回中原,是真的吗?”

  佟若愚看着儿子,沉默了半晌,摇了摇头,“有些事情,并非我想就可以办到的,我不能回去,或许今生今世都不可能回去了,等你再长大一些,母妃会告诉你一些事情的真相,希望到时候,你能够明白,现在,母妃问你一句,你要老实回答,你真的很讨厌皇上吗?”

  雍纶迟疑了半晌,几次提气就要说讨厌,最后,还是老实地摇头,偎进娘亲怀里,像是讨着温暖般紧抱着她。

  “原本纶儿是真的不喜欢皇帝,可是,不知怎么的,真到要离开的时候,心里就是觉得舍不得,比起容叔叔和叶总管,纶儿更舍不得……那个人。”

  闻言,佟若愚笑叹了口气,纤手轻抚着儿子的头发,这算是父子天性吗?一样的倔强嘴硬,但是,她很确定,如果龙琛能够听到儿子刚才所说的话,一定会很高兴……

  *   *   *

  “太妃殿下,您没事吧?”

  一梦醒来,佟若愚喘息着,心跳得飞快,她看着宫女担心的面容,好半晌平复不过来,一时之间分不清楚真实与梦幻。

  过了半晌,她终于回过神,恢复了平静的神情,“没事,我只是作了个梦,一个很令人怀念的梦。”

  “奴婢刚才端了甜品进来,就听见太妃殿下在呼喊,喊得好急好伤心,您到底是作了什么梦呢?”无论看了多少次,他们太妃殿下美丽的容颜都仍旧教人感到惊叹不已,难怪中原皇帝不惜一切也要夺她回去。

  “我只是又作了那个梦,梦见自己回到中原的皇宫里,梦见了老祖宗的佛斋,梦见了那两株娑罗树还好好地栽在花园里,上头开满了花朵,那情景……真的好美,美得教人……”心痛!

  她在一瞬间变得沉默,不是因为无话可说,而是知道多说无益,无论如何,她都已经改变不了现在的事实。

  “那两株花已经不在了吗?”

  “是,他把它们给砍了,就在我离开京城后不久,它们就不在了。”佟若愚扬起苦涩的微笑,轻叹了声。

  “他?娘娘是在说谁呢?为什么要把树给砍……?!”

  就在宫女好奇地正想追问下去,瑞香严厉的斥责声从门口扬起,狠狠地打断了她,“臭丫头,难道不知道当奴才的人就要懂得识大体吗?不该是你说的话,就半个字也别说出口,小心你瑞香姑姑等会儿治你的罪!”

  佟若愚闻言但笑不语,看着瑞香站在门口双手叉腰,一副就等着教训人的凶恶模样,她心里觉得有趣,也知道她这丫头心肠软,只是在放狠话,哪里真的会出重手教训底下的奴才呢!

  “奴才不敢了!再也不敢了!”

  “还不快点出去干活儿?等会儿我会逐一检查,要是你这丫头没做好今天的活儿,不只没饭吃,今晚也别想睡了!”

  “是是是,奴才这就去干活儿了!”

  佟若愚笑看着宫女忙不迭地拔腿逃出,对着进门的瑞香说道:“瞧你,越来越有当姑姑的架势了,想几年前,咱们初到西麝国时,你还是一个嫩生生的丫头呢!”

  “这还不是瑞香的主子教导有方,眼下主子可是堂堂的太妃殿下,瑞香是你的人,总不能毛毛躁躁给小姐丢面子吧!”

  佟若愚闻言,浅浅地勾起一抹微笑,唇畔的笑容就像朵轻绽的花儿似的,虽然美丽却是收敛的。

  “主子又梦见了吗?已经好些日子没听主子说起梦见京城了。”瑞香看着主子,看着她唇边噙着的浅笑,心里觉得有些悲伤,到底已经有多久不曾见过主子打从心底绽出笑容了呢?

  自从此次从皇上身边归来之后,只见她脸上的笑容越来越苍白,就像是人回来了,心魂却仍旧系在皇上身上。

  “是因为册汗大典日子近了,心情浮躁了些,所以,这阵子特别容易梦见,每回梦见,总在心里想着,希望这回是真的,希望这不是梦,可是,越是这么想,醒来时,心里就特别觉得感伤。”

  “在梦里……主子见着皇上了吗?”

  闻言,佟若愚有半晌回不过神,愣了好一下,随后缓慢地摇头,泛在唇畔的笑意苦得就像快要哭出来一样。

  “我没见到他,在梦里,我一直试着找到他,但越是心急,越是见不到他,总是在快要见到他的时候,梦便醒了。”最后几个字,她说得轻淡,刻意隐饰了心里的惆怅。

  每一次,当她睁开双眼,看见眼前的现实时,她的心就像是跌落谷底般,不断地往下沉坠。

  她是如此地想见他,可是却总是见不到!

  她想见他的想念希望,竟然连在梦里都圆不了。

  一次次,当她的梦醒了过来,梗在她喉头的苦涩,就像是吞了毒药般的痛楚难耐,让她想哭、想叫,都像是哑了似的出不了声音。

  七年了!恨着他度过了七年的日子,以为这样的日子已经够难受了,却没料到,想见而不能见的日子,相较之下更痛苦百倍。

  因为确认过彼此的心意,所以才会感到更加痛苦难捱吗?因为知道他们爱着彼此,所以分离才会使她更加难以接受吗?

  佟若愚轻叹了声,闭上美眸,感受到泪水的热度刺痛了眼眶,但她只是咬唇忍住,将一涌而上的苦涩硬生生吞了回去……

  *   *   *

  太过寂静的夜晚,反而令人难以入眠。

  龙琛摒退左右,一个人走进凤殷斋,他已经好些年没踏进这个殿阁,但里头一切如旧的陈设,与他记忆中的一模一样,触动了他内心里最不想碰触的疼痛,那疼痛宛如被利刃割过一般,一开始的麻木,随着时间过去,变成了难以遏抑的剧痛。

  他转眸望向西厢,从窗外透进的月光映亮了长榻与几案,在案上还搁着棋盘与两缽棋子,那情景仿佛它的主人随时会回来再来一场对弈。

  已经许久不曾上心头的记忆,在这瞬间如潮水般涌了上来,他想起了孩提时与她的那一场争吵。

  他好不容易抽了空要来找她下棋,但她却说要教瑞香读书,要他耐心再多等一会儿,但他不肯,打翻了棋盘与棋缽,硬是对她发了一顿脾气。

  “你真的好不讲理!”她气呼呼地说,一张小脸气得浮上红晕,“我不是对你说了,瑞香才刚进宫,宫女嬷嬷要她每天按时回去报备,要回去学习宫里的规矩,等她离开了,我就陪你,为什么你就是不肯耐心多等一下呢?”

  “朕不要!”他斩钉截铁地回答,一脸不悦地瞪着瑞香,心想她就是害他们争吵的罪魁祸首,“她的时间不多,难道朕的时间就很多吗?她只是一个奴才,朕是一国之君,凭什么朕的顺序要被排在她之后?!”

  “我不想跟你说了。”她转过身背对着他,似乎对他再也无话可说。

  “不行!朕要听你把话说清楚!”他猛然箭步上前,大力地揪住她纤细的臂膀,强硬地要她转过来面对他。

  他没料到会看见她双眸泛着红晕,强忍住盈眶的泪水,心里吃了一惊,冷不及防地被她给挣脱开来。

  “你说瑞香是个奴才,对你这个一国之君而言,我不也是个奴才吗?!如果你想要我做什么,你就下令吧!我会听的!”

  “你说这话是存心要找朕生气吗?”她明明知道他绝对没有那种意思,他气急败坏,觉得她根本是存心要惹他生气。

  想到这里,龙琛泛起一抹苦笑,往昔的记忆仍旧鲜活得就像昨日,但那只不过是他在欺骗自己,如今,与他相伴的,只剩这寂静的夜色,以及仿佛永无止尽的心痛与孤单。

  他绕过隔屏,走进她旧时的闺房,记得皇奶奶还在世时,总是不许他进来内室,说男女授受不亲,就算他们感情再好,该有的规矩还是不能少。

  挑了一张窗边的椅子坐下,龙琛转眸望着另一端空荡的床榻,想到他曾经被允许进来这个房间,是因为她生了一场大病,好几天下不了床,他好些天一下了朝就往这里过来,每回总是紧握住她的手,说她绝对不可以死。

  她明明就已经虚弱至极,却还是拿着笑脸回应他,说她有一群天底下医术最好的大夫看照着,绝对不会死,而且,他的手温度摸起来比她冰冷,可千万不要她病好了,他却病倒了!

    龙琛想起了昨日在养心殿召见了官南舟,早在数年前,他就已经为自己洗清了冤枉,被派至南方临海的小地方当官,上个月回京缴旨,再过几天就到新指派的府衙赴任,说起来算是荣升了。

    “这些年来,微臣一直在等待皇上的召见。”官南舟看着帝王,度过了生死关头,他笑得坦然。

    “你知道朕为什么要见你吗?”

    “是,皇上想知道佟姑娘最后究竟对微臣说了什么话。”这句话不是问句,而是斩钉截铁的肯定。

    这句话一针见血地刺痛了他的心口,他没说话,只是抿着唇看着官南舟,静静地听着他再度开口。

    “最后一次见面,佟姑娘对微臣坦诚,她会帮我是因为私心,并非是为了公平正义,她是因为想维护皇上,不让你做出错误的决定,最后到了无法挽回的地步,但那天,她说了,无论如何都要陪伴着你,所以,就算皇上最后要娶的地方是地狱,她也会陪着您一起去。”

    一直到此刻,这番话仍旧像火般烫痛他的心,龙琛伸手解下一直傍身的麒麟玉佩,将玉佩握在掌心,凑在唇畔轻吻了下,同时尝到自己泪水的咸味。

    在他的心里觉得好讽刺可笑,他一直告诉自己不可以错,其实却是错得一塌糊涂,他一直告诉自己没有输,最后他才发现,原来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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