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调教大明-第18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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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不明白,心思也是渐渐沉浸到欢喜之中。
久在山阴那样闭塞的小地方,很难有什么值得一笑的经历,今日之事,徐渭笑的也是格外欢欣。
“劳驾,让让,列位,请让个路。”
人们的身后传来吆喝声与马鞭炸响,还有马用力时的喷鼻声,徐渭回头,看到一座小山式的东西疾驰而来,他赶紧让开,道路中间的人也忙不迭地都让了开去。
“这是十六挂大车。”
“顺字行的。”
“要得,最少有七十石。”
“怕还不止呢。”
一时又是人声鼎沸,过来的马车是十六挂的超级大车,马区数量多,悬挂看起来都十分复杂,车身并不高,但很长,车厢上有不少亮闪闪的铜活,一看就是作工特别精细,打造的特别精良的上等好车,车身之上,是堆积如山的粮食包,顺字行的规矩就是一包正好一石多些,大约多出来得正好够运输途中的风干和少许泄漏的损耗,鼠耗也考虑在内,这样一包是一石,粗略看去,这一车上最少有七八十包之多,所以很多人说,怕是不止七十石。
徐渭觉得自己牙都疼了……他是十几岁就游历江南,三十来岁就在幕府效力,然后游历天下,连蒙古草原都深入过,和俺答汗那个三娘子都结成了莫逆之交……他什么样的事什么样的人没见过?几十年后的徐霞客游历的地方可能比他多些,但见事之广,阅人之深,徐霞客拍马也追不上徐渭,可就连他,也是根本想不明白,为什么眼前这车能拉这么多粮食?
按几十年后宋应星在天工开物中的记录,明朝的十六挂大车最多也可以拉到五十石了,而眼前这大车,徐渭算了一下,大约是拉了九十石左右,就是说,比起普通的十六挂大车,多了一半的载重!
车辆的载重不是胡来的,满负荷的话,加一包粮包可能也承担不了,可眼前的这大车,速度居然还不慢,车夫在前座悠然坐着,甩着马鞭,助手模样的帮着吆喝清空道路,整个车队十来辆车,没一会儿功夫,风驰电掣般的走了过去。
“这是英少国公故意为之吧。”
“检验一下刚铺的道路呢。”
“估摸也不会这么闲得慌,看样子是发往宣镇,就是不知道是往东路还是往中路。”
“听说宣镇今年大荒,本镇产出严重不足,总督和总镇等官已经多次请调粮食,这些粮定是往宣府去的。”
“本镇原额马步官兵十五万一千四百五十二员,除年节逃故外,实在官兵八万三千三百四员,原额马五万五千二百七十四匹,除年节例失外,实在马三万两千四……上回听宣府董大帅的奏报,依稀记得是这个数字来着,朝廷每年给拨主兵银十二万两,客兵银二十五万五千……银子是够了,粮却不够,宣镇边墙一千一百一十六里,墩一千二百七十四座,冲口一百九十二处,设总兵一,协守副总兵一,各路参将七人,游击三人,除本兵客兵外,尚有数十万军户仰赖军镇供给,去岁大寒而无雪,今年必致旱灾,提前准备,也算是未雨绸缪。”
这个人先开口说话时,众人还不是怎么在意,街面上议论风声,讨论这车队往事儿送粮的人多了去了,但随着这声音朗朗,其余的人都是呆住了。
“这是妖孽啊。”
不知道是谁被这惊人的记忆力给震惊了,悠悠下了结论。
虽然没有什么人附和,不过看向说话人的眼神也是那种与我有戚戚焉的感觉。
京城的人最喜欢议论军政,拉车赶毛驴的主也能扯几句皇宫大内的闲篇,不过百姓就是百姓,哪怕是京里的百姓也不能和每天看邸抄塘报的官员比,百姓议论的东西多半是荒诞不经,不切实际,万历年间有三大征,也有三大案,著名的妖书案就是万历年间一次民间谣言的大爆发,现在虽然还没有妖书案,不过妖书案的土壤是早就具备了。
眼前这个人,年在二十上下,身量极高,相貌亦是奇伟,方面大眼,两眼上的浓眉如斜插的两支宝剑,棱角分明,两鬓头发,虽然看出是精心梳理了,但仍是如戟飞扬,颇有刚硬强直之态。
这样的一个家伙,居然是穿着一身秀才服饰,侃侃而言,对边事又是了如指掌,怪不得被人说是妖孽,倒也真是丝毫不差。


第275章 出题
“秀才多智而近妖,偏是生的铁面须眉,须髯戟张!”徐渭忍不住开口夸赞起来。
徐渭知道这个高大秀才必定是如自己一般的异类,年未及二十者对边事如此了然于胸,当然不大可能是行万里路,而是读万卷书。
能中秀才,说明在经义八股上已经有不浅的造诣,秀才举人进士其实是一脉相承,中秀才者,要么是年纪太大,宗师舍一顶头巾与他戴戴,要不然的话,就是有真才实学,少年高中的秀才,罕有不中举或是不成进士者。
当然,他徐渭是一个异类,著名的唐伯虎唐解元也是一个异类……
听到徐渭的夸赞,那个秀才眼睛一亮,笑着踱过来,拱手道:“兄长何过奖乃至此?学生万万不能和武乡候相比。”
徐渭一笑,刚要回答,边上馄饨摊上坐着的一个青年站了起来,笑道:“足下数说边事,如数家珍,这位长者的夸赞足下是真当的起。”
适才徐渭等人站着瞧热闹,这边的馄饨摊子上有五六个人始终坐着没起来,此时这一站也是看出不凡来,也是身形十分高大,而且气宇轩昂,一看就知不是凡品,年纪当是比这个秀才还要小一些,和留着山羊胡子的徐渭及一脸络腮胡子的高大秀才相比较,这个青年尚未留起胡须来,只有下巴上有一点点胡须的影子,离真正的蓄须成功还差的远了。
这样的长相,在乡间叫半大小子,吃倒老子,不过这个青年却给人一种十分成熟,甚至是眼神之中闪烁着智慧光芒的感觉,所以徐渭与那个秀才青年都没有轻视对方,三人彼此对视一眼,然后一起哈哈大笑起来。
“相逢不如偶遇,大家有缘,不如喝一杯。”
后站起来的便是惟功,这一阵他用自己的部下,用现代的编成法将部下们打散,然后将京城各坊编成若干区域,分别动员人力和投入物力,眼前这里是他先期投入的几个坊之一,刚刚的车队什么的当然是他故意派过来的,先造出声势,叫其余各坊都知道修路的好处,这样提调起人力来就容易得多了。
整个清理工程,就是在他明确的思路和准确的指挥下,时间不多,投入不大,收效已经不小了。
“喝酒?”
高大秀才笑道:“这可是一大早晨呢。”
“戚,我辈又不是俗人,来喝!”
徐渭却是老酒鬼了,在山阴说是诗酒自娱,其实就是每天喝得烂醉如泥,酒肉一入肠,什么烦心事都没有了。
不过他四下看了看,斜睨着惟功道:“你小子胡说八道,这一大早晨,这小吃摊子哪来的酒可卖?”
“没卖的咱自己有带的啊。”
惟功笑笑,也不等他说话,罗二虎和李青几个将边上马屁股上的褡裢取了下来,取出一大包风干的黄羊肉,又取了几个皮囊过来,打开盖子,果然是浓郁的酒香。
惟功送了一个囊给徐渭,笑道:“前一阵我去北边打猎玩,有人送的我这正经的北虏的马奶酒,没啥好的,就是特别的冲,老先生你可要小心。”
又对高大秀才道:“老兄一看就是能吃肉的,这黄羊肉是前一阵我亲手猎得,风干了腌制好了,肉质肥美,咸甜适中,膻味也足……羊肉没膻味可是真不好吃。”
“哈哈,老弟说的十分有理。”
高大秀才倒也是落落大方,笑着谢过了,就是坦然落座,也接了酒喝起来。
他和徐渭倒是完全不同,徐渭虽也穿着秀才生员服饰,但年纪老迈,一脸的落拓样,气质也酸,后者却是年在二十左右,身上的气质也是自然中带着温厚,令人一见就有亲近之心。
惟功打量这两人的时候,徐渭和那个秀才也是打量着惟功,三人视线又是对在一起,彼此都明白对方在做什么,忍不住又都是笑起来。
“喝酒!”
惟功举起囊,不管一脸不高兴的李青和罗二虎……这酒是上等好酒,听说还是北虏的台吉们饮用的,是马芳老帅托人送了来,数量也不算多,这边喝了,这群家伙可就没得喝了。
不过惟功也不理他们,这两货已经先打算放到喜峰口或是古北口了,担任个千总实职,叫他们领军放马,战场上真刀实枪干出一些功劳来再说,在京城当护卫,越当越成狗,不象李家的那些家将,一个个都是狼。
好的武者,绝不是练出来的,只能是打出来,厮杀出来。
他身边的人,当然会慢慢的一个个都放出去。
三人一起饮起酒来,酒过数巡,徐渭才吐出一口浊气,笑道:“好味道,果然够烈。”
高大秀才也道:“酒味是佳,不过学生更爱这黄羊肉,这肉才是上品。”
“哈哈,两位都过奖了。”得到夸赞,惟功当然十分开心,看着这两人,惟功笑问道:“敢问两位高姓大名?”
“山阴徐渭。”徐渭无所谓,他在吴越一带是大名士,在戚继光等抗倭将领中也有不可易的智者形象,但在北方的普通人耳朵里,在资讯尚不发达的明代,听过他的人肯定不多。
“高阳孙承宗。”
“京城张惟功。”
惟功紧接在这两人之后,也是报了自己的姓名。
在他四周的护卫们还是头一回见他这样,一个个都有点儿发呆。
惟功这样微服的时候肯定比他穿着官袍的时候多,谈生意见商人,来回在舍人营和英国公府,惟功都不喜欢太张扬,要么坐自己的那四轮马车,要么就是换便装骑马,很少有摆开全副仪卫的时候……京师里头,纯粹的武官当然也不大够资格摆仪仗,勋臣加高级武官的身份就够了,惟功的身份,除非是部堂和阁老,遇着一般的京卿也是他身份贵重,需要别人引避的。
微服的时候多了,和人谈的兴起,喝酒谈笑的时候也是多了,但自报真实姓名,这却是头一回了。
他们当然不知道,惟功一听这两人的名字,当即就做了报真实姓名的决定,连一点儿犹豫也不带有的。
徐渭就是徐文长,这个人对惟功来说是如雷贯耳!
这两年,惟功也在整合自己的文班底,徐渭这个落魄在山阴的怪才奇才当然也是在招揽之列,可惜徐渭的脾气太怪了,他派上门的人根本见不着徐渭,去一次吃一次闭门羹,时间久了也只能放弃,至于孙承宗,更是如雷贯耳,大名鼎鼎的高阳帝师,辽锦到宁远和山海关防线就是在他手中再次稳固下来,关宁军更是在他手中真正成型,并且是在他之后,成为一支真正意义上的军阀力量,孙恺阳最后也是死的慷慨勇烈,建奴入寇抵高阳城下时,城中官员守兵弃城而走,城防为之一空,而孙承宗则聚集族中男子,持械上城而守,孙承宗以前帝师大学士督师的身份,亲在城头击鼓,结果当然是不言而喻,高阳陷落,孙氏一族几乎死绝,孙承宗被俘,当时已经年近八旬,清军亦敬服他,许孙承宗自尽而死。
这样的两个人,毫无疑问的是这个时代的雄杰之士,不论是后来高中翰林的孙,还是一生落拓的徐,都是这个时代难得的人才。
这么一个小馄饨摊子上,一下子遇着这两个,惟功还装什么象?若是错过这个真正结识的机会,怕是要撞墙呢。
惟功一报名,这两个人果然也是愣怔了一下,然后孙承宗肃然道:“张大人虽不曾接手整顿京营的差事,但清理大工将道路修到十六挂大车路过而无辙印的地步,也是十分了得,学生十分佩服。”
徐渭脸上神色先是有些怪异,人家多次派人去招揽,结果他拒而不见,今日倒是吃了人家的肉,饮着人家的酒,这感觉有点不大对头。
而且他与惟功攀谈到这个时候,早就看出惟功胸中有大丘壑,不论是智谋还是胸襟手腕,都远在当年的李如松之上……便是现在的李如松,亦是有所不如。
在徐渭罕见的进退失据时,惟功哂然道:“青藤山人莫要不好意思,这酒肉今天可以白吃白喝。”
徐渭傲气上来,道:“徐某一生未曾如此,这样罢,少国公说一件为难事,徐某借筹画策,替少国公解决,这样就算偿这一顿酒肉,如何?”
“何必如此……”
“一定要的,徐某不愿受人涓滴之恩。”
“哦,也好,不能为难老先生,这样吧……”惟功指指这个坊显露出来的路边阴沟,里头散发着阵阵恶臭,污水横流,有一半被生活垃圾填塞着,还有死狗死猫一类的尸体飘在水上,这些明沟是挖掘北京城池时开掘的,当初又大又深,足以用来排污,甚至有自净能力,可以当成河流来漂洗衣服,二百来年来,早就堵塞的不成模样了,这一次清理工程,不仅是重修道路,还有这些拥塞的沟渠。
“呃……”
徐渭怔住了,罗二虎几个脸上都带着笑,孙承宗先也是笑,后来也是用探询的眼神看向惟功……他知道,惟功这样身份的人,哪怕是年轻,也不会拿这样的事来说笑逗乐,既然将这件事当一个难题来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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