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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罢,他破天荒的胳膊肘朝外拐,看着付阮,帮蒋承霖说话:「这种时候,他只能这么做,本来外面传付家要跟蒋乔绑定的风言风语就很多,还有人说我们几家要像当年吞掉温家一样吞了戚家,别说你跟戚赫征关系好,戚赫征进部队好几年,现在戚家是戚赫微做主,人心隔肚皮,你不知道她心里怎么想。」
付阮唇瓣紧抿,拿起桌边的茶杯,默默喝茶。
蒋承霖靠在椅子上,拉着脸,同样不说话。
付长康见状:「都干什么,还让我哄你俩吗?」
付阮面无表情地开口:「没事爸,我一定把宋正侨的嘴撬开,还你一个公道。」
付长康笑了:「我差这个公道吗?风言风语,脏水黑锅,我早就见惯了,你小时候我常跟你说,你混得不好,有的是人走过路过都要来踩你一脚;你混得好,有人做梦睡不着都想把你拉进泥沼;但你要是混得好又心狠,那帮人只会抬起头仰望你,会供着你,求着你,绕着你走。」
倒了杯茶,付长康淡淡:「别把希望寄托在别人身上,一些无关紧要人的信任,什么用都没有,人只需要让自己在意的人相信。」
付阮沉默,付长康用了近二十年的时间,让她相信她没有倒霉到家,没有绝望到无路可走,让她相信,只要她信,她拥有的这一切都是真的。
蒋承霖沉默,强忍着掀桌子的冲动,更要强忍着,想拿茶壶拍在付长康头顶的冲动,放他妈的屁,这些年他就是用这样的话,一次又一次的哄骗付阮,让她心甘情愿地成为他手里最锋利的武器。
莫名的,蒋承霖想起他从前骂付阮的那句话,小姐的身子,打手的命。
那时他就很生气,为什么付阮从不在意自己,更别说爱惜自己,现在他知道了,付长康教她很多,唯独没教她,怎么爱自己。
第493章 生气妥协
。
三人一起出了茶室,保镖打开车门,付长康第一个离开,原地剩下付阮和蒋承霖二人,她试图缓和一下尴尬的氛围,但又怕众目睽睽之下,不知道哪里有眼睛,正准备只要蒋承霖哄她,她立马顺势下坡,结果蒋承霖开口,说的第一句话是:「公司有点急事,我先走了。」
付阮一愣:「…好。」
今天跟蒋承霖的人是小龙,小龙一副「虽然我没看见包间里发生什么,但我就是知道你们肯定在欺负蒋承霖」的模样,一眼都没看付阮,跟着蒋承霖一起转身离开。
付阮应该一秒都不停的上车,可她脚下生根一般,原地顿了几秒,看着蒋承霖的背影,为了搭配她,蒋承霖穿着件黑色短款外套,肩宽腿长,头也不回地坐进车里。
付阮猛然发现,她很少看见他的背影,因为从来都是她先走,蒋承霖站在原地望着他。
付阮又不是傻子,蒋承霖生气了,她知道。她应该高兴,看来刚才那段戏演的挺真,可她不高兴,付阮清楚体会到,心疼的滋味。
跟捅破那张网,看见背后的真相相比,付阮以为自己会不计代价,不择手段,不讲情义,可如今蒋承霖只是留了个背影给她,他甚至没有黑脸,没有冷言,没有抱怨,可她已经开始自我怀疑,疯狂挣扎,甚至……开始后悔。
付阮在压抑着叫住蒋承霖的念头,更要克制想跟他全盘托出的冲动,车门合上,小龙绕到驾驶席,绿色宾利很快驶离视线。
付阮面无表情地回到自己车上,念头打消了,冲动也退去了,她凭什么告诉蒋承霖?凭他喜欢她?她就要把他拖到这摊浑水里?
蒋耀贤和林泓希算是很开通的父母,并没有因为蒋承文的事而迁怒她,但没有哪个父母可以甘愿自己的儿子为其他人冲锋陷阵善后打扫,尤其是打着爱情的旗号。
付阮希望蒋承霖跟她在一起,只因为她叫付阮,同样,她希望所有人都知道,她选择蒋承霖,只因为他是蒋承霖,无关身家利益,无关阴谋诡计。
默默地,付阮从鼻间出气,顶住上涌的心酸。
车内只有付阮和丁明,丁明的话大概率不会比小龙多,付阮要是一天不跟他讲话,他可以一天不出声,但此时,他主动开口:「四小姐,邓佩山车上和家里都装了监听,办公室今晚十点前搞定,刚刚听到他在车里打电话,不知道对方是谁,他提到你。」
付阮问:「说什么?」
丁明:「他跟对方说,付阮给你五十万做新婚礼,她有时间的话,可能还会去萨城参加你们的婚礼。」
付阮瞬间通透,果然,盆栽里的监听器就是邓佩山放的,她故意坐在办公室里给蒋承霖打电话,说要去萨城参加婚礼,也是想确定,目前负责监听她的人,到底是付长康,还是邓佩山。
如今最起码可以确定,邓佩山也是监听者之一。
付阮沉默,丁明又说了句:「邓佩山在车里打完电话后没有马上走,我听到他大喘气,后来又抽了十几分钟的烟。」
付阮跟邓佩山认识这么久,只在他身上闻到过不刺鼻的古龙水味,从没闻到过烟味,她以为他不抽烟。
说给邓佩山妹妹五十万,是真心也是试探,如果在发现那枚监听器之前听到这个好消息,她会百分百开心,可如果有人拿她当傻子,她做不到没心没肺的傻笑。
这几年共事,付阮自认对邓佩山够意思,两人既是老板和助理,也是朋友和战友,他知道她在工作上的每一个细节,她记得他妹妹喜欢哪个明星,还帮她要过演唱会的票。
邓佩山父母离异又各自再婚,重组家庭,他打小跟妹妹关系很亲,付阮故意往他良心上捅,看他会不会有半点闹心,如今看来,邓佩山也很纠结,他并没
。
有百分百信服于幕后之人。
付阮回公司,车停在地库,丁明跟她一起下车往电梯口走,走着走着,丁明忽然回头,付阮也在一秒之内察觉,同样转头。
两人身后几米外,站着一身灰色西装的付兆深,他鼻梁上架着一副眼镜,让付阮想到蒋承霖,两人都很高,可却完全不同的气质,付兆深又冷又淡,蒋承霖没有穿金戴银,但更像是行走的人民币,散发着纸醉金迷。
付兆深一个人,视线越过丁明,直接看向付阮:「阿阮,我们聊聊。」
付阮从来没有这么讨厌「阿阮」这两个字,像是被人提着脑神经,她冷着脸道:「我跟你之间没什么好说的。」
付兆深定睛望着付阮,旁若无人:「你这么不想见我,我可不可以当做你还喜欢我?」
付阮瞳孔骤然一缩,脸瞬间更加阴沉:「…你是不是还想进医院?」
付兆深不答反问:「你在怕什么?怕蒋承霖不高兴?」
付阮的脸色难看到没有余地,她不去找他麻烦,他倒是一而再再而三地过来挑衅她。
「你再说一个字,别怪我连爸的面子都不给。」这是付阮最后的警告。
付兆深面不改色:「给我五分钟,如果我说的不是你想听的,你随时走,我再也不会缠着你。」
付阮把怒意化作冷淡:「不见的时间比认识的时间长几倍,我们之间早就是陌生人,我对陌生人嘴里的秘密,没兴趣。」
付兆深:「那你对蒋承霖的事有没有兴趣?」
不等付阮开口,他又补了句:「他做了一件事,他以为那人不知道,其实那个人已经知道了。」
付阮一瞬间就想到了蒋承霖私下调查付长康的事,她尽量不动声色,跟付兆深目光相对,付兆深非常淡定,甚至笃定,不像是诈她。
半分钟后,付阮和付兆深上了同一辆车,她的车。
车门关上,丁明守在几米外,车内,付兆深开口:「没想到能让人妥协的,会是蒋承霖。」
第494章 都错了
。
付阮面无表情,只淡定地看了眼腕表,意思很明显,她不是来听他讲废话的。
两人都坐在后座,一个靠着左边门,一个靠着右边门,中间挤一挤还能再塞下两个人,跟付阮和蒋承霖在车里的状态天壤之别。
付兆深沉默,付阮也不催他,半晌,他从兜里掏出一个东西,不大,按下开关,付阮余光瞥了眼,是监听探测器,她当即眉头一蹙:「你什么意思?」
他主动来找她,还怕她在车上录他音?
探测器指示灯始终显示绿色,付兆深关掉,收起,平地一声雷:「我怕爸往你车里放监听。」
付阮心底猛然一震,险些控制不好微表情,极力做到一动不动,哪怕整个人看起来有片刻僵硬。
付兆深坦诚的看着付阮:「我想跟你说的话,也许你一个字都不信,可能等不到我下车,你就会给爸打电话,但是信不信在你,说不说在我。」
付阮抿着唇瓣,有种强烈的预感,付兆深会告诉她,她这些年极力想知道的一些秘密。
付兆深面色冷淡,声音不紧不慢:「当年阮伯母出事,所有人都把矛头指向我妈,因为在此之前,我妈曾经私下联系过阮伯母,也明确表示,她担心阮伯母会嫁给爸。」
「爸是什么样的人,以前我比你清楚,现在你比我清楚,他从一无所有到富甲一方,受过无数非人对待,也不把很多人当人,哪怕对自己身边人都是百分百防备,我妈,芬姨,蕊姨,还有一些叫不上名字的女人,他从来没给过任何人名分,生怕有了这层法律保护的关系,大家就会图财害命。」
「我妈天真,她总以为自己替爸挡过刀,卖过命,还生下第一个女儿和儿子,她就理所应当享受正妻的待遇…」
说到此处,付兆深看着不动声色,实则口吻掺杂讽刺:「多蠢,她竟然不要求一夫一妻,只希望自己是我爸最重视的那个人。」
付阮沉默,看着不以为意,实则一颗心早就提在半空,她对周桢一点兴趣都没有,但她对付兆深接下来要说的话,惴惴不安。
付兆深通程淡漠,像是在说别人的故事:「爸有多狠,我妈比任何人都清楚,她从来没想过独自占有,哪怕她怀疑爸很喜欢阮伯母,有意想娶阮伯母,她也只是生气,不甘,怕自己连个徒有其名的「大嫂」都保不住,她想让阮伯母离开,但她从来没想过杀人。」
终于提到阮心洁,付阮面色比付兆深冷一万倍:「你凭什么替她证明?哪怕你妈现在站在我面前,我也一个字都不会信!」
付兆深看向付阮,眼底是浓浓地伤心和歉疚:「从前我觉得你偏激,你一定要找个人为整件事承担后果,也不愿意承认这就是一场意外,现在我知道了,不是你的错,是我们都错了,我们都找错了人。」
付阮冷眼看着付兆深,屏气凝神,哪怕明知他在暗示什么,还是故意问:「你想说什么?」
付兆深:「当年你在找凶手,爸在找凶手,我也在找,哪怕到了国外,我也没放弃过,我不信我妈会买凶杀阮伯母,我一直问我妈,到底是不是她,不是她可能是谁,她双腿被爸打断后,有两年基本没开口讲过话,我以为她生病,带她去看医生,但医生又说她没问题,她只是单纯地不想跟我讲话。」
「我以为她怪我怀疑她,直到两年前,她无意间发现我还在查这件事,发了好大的脾气,说是她做的,让我把她送到警察局,要不送回国交给你,总之不要再查了,那一刻我就知道,不可能是她。」
「她不想让我查,不跟我说话,也是怕我一直问她,我知道她有事瞒我,问又问不出来,一直在跟她赌气,这两年我们分开住,一个月通不到一次电话,保姆说她挺好的,我不知道她会生病,等知道已
。
经是晚期。」
车内,付兆深和付阮皆是目视前方,他微微停顿,在消化一些猛然上涌的酸涩。
过了会儿,他重新开口:「我妈去世前跟我提到过一个人,我不知道你还有没有印象,阿六,爸身边的保镖。」
很多年前的事,付阮脑中一片空白,直到付兆深说:「我平时会喊他六叔。」
尘封的记忆被人一把扬开,付阮对阿六和六叔的印象同时浮现脑海,付长康身边的确有个保镖,她说:「头发很短,脸上有道疤的那个?」
付兆深应声:「嗯,他跟了爸很多年,年轻时有仇家派人砍爸,我妈和六叔帮他挡了十几刀,六叔脸上的疤就是那时候留下的。」
付阮侧头:「你提他干什么?」
付兆深回视她:「年轻时六叔跟我爸妈是过命的交情,他们三个关系都很好,尤其六叔跟我妈,他们都是夜城人,私下里像兄妹,我妈嫉妒阮伯母,怕爸真的娶了她,私下里跟六叔抱怨过,想从六叔那探一下爸的态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