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罪锋镇魔行-第2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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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俞慕仙听罢岳啸川这一番宏论,似乎也没法反驳,只好怏怏的道:“罢了,岳兄既然对净宇教还有希冀,那咱们便拭目以待,在下只盼你尽早认清形势,投身武林正道。”

    他说罢便起身告辞,岳啸川也不挽留,目送他开门扬长而去。

    稍后小二送来煎好的汤药,岳啸川才知道俞慕仙已经做下安排,相应杂务都由客栈承担,不须他自己再操心。

    感受到对方的善意,岳啸川也心生歉然,只是交浅未可言深,他倒不后悔方才刻意疏远。

    以后两日范尊扬按时服下对症之药,病情也逐渐好转,岳啸川心下十分喜慰,第三日用过早饭便开口与他辞行。

    范尊扬虽然早知离别在即,但亲耳听到还是掩不住黯然之色。岳啸川心下有谱,和声劝慰道:“范兄弟不必太过伤怀,以后有缘自能相见。眼下你正当韬光养晦,待他日艺业有成,再承继令尊遗志。”

    范尊扬无声一叹,讷讷的道:“大叔请恕我冒昧一问,不知你打算往何处去?”

    《剑来》

    岳啸川对范尊扬倒不必隐瞒,照实回答道:“魔教教主尚在残风之巅养伤,我打算先前往一探,若有机会便将之诛杀。”

    范尊扬轻啊一声,难掩激动的道:“原来大叔想做成这等惊天大事,那我岂敢掣肘。大叔请速速启程,倘若此行得偿所愿,非但家父能够含笑九泉,更是天下苍生之幸。”

    岳啸川颔首称是,正待转身而去,范尊扬却又心中一动,急忙呼唤道:“大叔且慢——我还有一事禀告,或许于你此行能有帮助。”

    岳啸川微讶道:“哦?范兄弟请讲。”

    范尊扬定了定神,郑重其事的道:“大叔应该知晓,我们八荒御武寨开始共有八位寨主,但后来因为跟净宇教争斗,已经先后有七位寨主壮烈牺牲,如今只剩下我那位五伯,人称‘狂刀’的项胜宇。”

    岳啸川沉吟着道:“人言狂刀项五有万夫不当之勇,我对他也神交已久,只是一直缘悭一面。”

    范尊扬嗯声道:“大叔的刀法同样惊天地泣鬼神,所以若有机会跟五伯联手,大叔是否愿意稍作盘桓?”


………………………………

第0045章 亭中偶遇

    岳啸川听罢范尊扬一语,也不禁心中一动,当下迟疑着道:“范兄弟的意思是项五也将来到此地?不知你有何依据?”

    范尊扬眨了眨眼,却是不答反问道:“大叔是否知道,我五伯的妻子是何身份?”

    岳啸川摇摇头道:“惭愧,这点我并知情。”

    范尊扬并未意外,跟着解释道:“我五伯项胜宇号称‘狂刀’,六伯江海韬号称‘绝剑’,一向是生死之交。”

    “六伯有一位小妹,闺名唤作柔婕,不仅跟随六伯学剑,另外还精擅暗器手法。之后便由六伯做主,将这位小妹许配给五伯,两家的交情自然也更加深厚。”

    岳啸川用心听完,缓缓点头道:“原来如此,不知这位江夫人此次可曾幸存?”

    范尊扬嗯声道:“天可怜见,五伯他们夫妻两人一向都是结伴行动,此次受命南下联络江南剑盟余部,恰好躲过一劫。”

    岳啸川舒了口气,由衷的道:“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但愿他们两人平安。”

    范尊扬叹口气道:“江伯母有五伯照护,想必能够平安无事。只是六伯遭了绝灭魔王的毒手,不幸殒命于大棺山下。”

    岳啸川心头一紧,皱眉沉吟着道:“如此说来,项五夫妻与‘绝灭’已成死仇,必欲除之而后快了。但这曲沃城是‘魂殇’的地盘,范兄弟怎知他们两人必定会来?”

    范尊扬咳声道:“大叔有所不知,我六伯膝下有一名独女,如今年方四岁,小名唤作笙儿。当日净宇教袭破残风之巅,笙儿也遭到掳劫,听闻已经被带到了曲沃城。”

    岳啸川恍然顿悟道:“既是生死之交,又是亲缘妻舅,项五想必不会对江六的遗孤置之不理,难怪范兄弟笃定他会前来。”

    范尊扬垂下眼帘,隐见局促的道:“先前我还不能确定大叔的立场,所以隐瞒了这一节。但大叔既然有雄心壮志诛杀魔教教主,那必定是我们的同路人,所以还请大叔海量宽宏,饶恕我这小人之心。”

    岳啸川早知这位范兄弟心性早熟,对此倒也不以为忤,只是和声道:“无妨,那范兄弟是否知道,你那位笙儿世妹如今人在哪里?”

    范尊扬一正色道:“我已经打探清楚,笙儿正是被关在白马山庄。”

    岳啸川了然的道:“魂殇老魔眼下不在城中,听说是他的徒弟‘食鹿阴姬’鲜于曼坐镇。”

    范尊扬点头道:“不错,那鲜于曼中意白马山庄环境清幽,洒扫干净之后便搬了过去,正是她在看管笙儿。”

    岳啸川一挑眉道:“如此甚好,与其枯等无聊,不如主动出击。今晚我便往白马山庄打探一番,若是能救出那位笙儿小姑娘,正好当作结交项五的见面礼。”

    范尊扬面露感激之色,接着却摇摇头道:“大叔艺高人胆大,我的确衷心钦佩,但白马山庄内部凶险四伏,你一人前去恐有不妥。所以还是等我五伯前来,大家共同商讨对策之后,再去救人也不迟。”

    岳啸川心中不以为然,但也知道范尊扬老成持重,于是勉强赞同道:“也罢,此事稍后再议。但即便项五前来,他又如何联系到咱们?”

    范尊扬略一迟疑,径自取出一张早已画好的图像,低眉涩声道:“八荒御武寨有一套秘密联系的暗语,其中一部分只有八位寨主才知晓,先父当日恐怕身遭不测,便将这部分暗语传给了我。所以大叔只要按照这幅图纸,将图像刻在显眼之处,五伯看到便会明白。”

    岳啸川接过图纸扫了一眼,只见上面的图形看似十分寻常,内中却隐藏着难言的玄机,暗暗点头之余清咳一声道:“如此甚好,城外的伞盖亭一向多有来往客商驻足,我便将这幅图像刻在那里好了。”

    范尊扬嗯声道:“大叔千万小心,如今城外也有不少净宇教的眼线,别被他们抓住马脚才好。”

    岳啸川道声晓得,随后自墙上取下琢玉魔刀,别过范尊扬往城外而去。

    曲沃城外的伞盖亭距离城门也不过里许,岳啸川为了避免旁人注目,行走间故作闲庭信步,并不着急赶路。

    出城时又淅淅沥沥的下起了小雨,天色尤其显得晦暗不明。路上的行人都不由得加快了脚步,岳啸川也正中下怀,同样运起身法急速奔行,不一刻便来到那伞盖亭前。

    这伞盖亭建在官道近旁,屡经战火洗礼,多次翻修重建,眼下这一座建成也已经有百年历史。

    亭高约摸三丈,方圆也有两丈,地势称得上十分开阔。外围八根红漆石柱撑起,上面是飞檐挑脚的歇山顶,整个造型显得威严古朴,透出一派百年沧桑后的沉凛内敛。

    岳啸川径直步入亭中,却并不急于镂刻范尊扬交予的那幅图案,只是负手而立,静静观赏亭子外面的雨景。

    这时候雨势渐大,官道上偶尔有人路过,也都行色匆匆的赶往城中,并无一人来亭子里避雨。

    岳啸川耐心等待半晌,未曾发现任何异状,心中暗暗松了口气,便待取出琢玉魔刀镂刻图像。

    孰料正在此时,却见雨幕中现出一条挺拔人影,身着一袭青衫,手握一把油纸伞,沿着管道径自漫步而来。

    岳啸川心头一凛,终是停下动作,双目似有意似无意的盯向那青衫人。来至近前才见他面如冠玉、俊朗非凡,眉宇间颇见文雅,却也不乏英挺锐气,当真是一位翩翩浊世佳公子,令人不由得心生好感。

    青衫人的步伐虽然并不甚快,但胜在轻盈稳健,不一刻便来到伞盖亭前。接着只见他收起油纸伞,举步直入亭中,觑目间径向岳啸川拱拱手道:“这位朋友请了,雨天行路不易,可否借光躲避片刻?”

    岳啸川点头道:“无妨,公子请便。”

    青衫人微微一笑,随意捡一张石凳坐了,意态之中全无异样,反而足见闲适。

    相对沉默片刻,岳啸川却心念连转,猜测这青衫人是何身份,来到此地又是否巧合。

    青衫人似乎看出岳啸川若有所思,当下轻咳一声道:“左右也是无事,阁下若有谈兴,咱们便闲聊一番如何?”

    岳啸川自知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于是坦然道:“荣幸之至,敢问公子尊姓大名?”

    青衫人莞尔道:“不敢当,在下姓樊名飞,山左蓬莱人氏,未知阁下名讳?”

    岳啸川一抱拳道:“原来是樊兄,在下岳啸川,中州洛阳人氏。”

    樊飞拱手还礼道:“见过岳兄,不知岳兄是由城中而来,还是往城中而去?”

    岳啸川淡淡的道:“由城中而来,今日难得有些余暇,本来打算进山游赏一番,不料却被这场突如其来的大雨陷在此处。”

    樊飞微颔首道:“这场大雨来得不是时候,的确搅扰到岳兄的雅兴了。咳……在下正要入城办事,等到事情有所眉目,或许会登门拜访岳兄。”

    岳啸川了然的道:“不胜荣幸,在下暂居城西鲤鲲客栈,樊兄若是到访,在下必定摆酒以待。”

    樊飞欣然道:“岳兄果然大气,不愧为行走江湖的豪侠,在下对你正是一见如故,不知岳兄可有同感?”

    岳啸川听对方都已经把话说到了这份上,也只好附和道:“的确如此,不知樊兄入城有何事待办,可有在下能略尽绵薄之处?”

    樊飞神色稍敛,叹口气道:“不瞒岳兄,在下是有一桩事情需要调查。”

    岳啸川暗吃一惊,不由得皱起眉头道:“哦?不知具体是何事?”

    樊飞摇摇头道:“敝处有一位得力干将,几日前的夜晚遭人格杀于街头,凶手至今还逍遥法外,所以敝上才派遣在下前来调查一番。”


………………………………

第0046章 追查真凶

    岳啸川听樊飞直言来意,着实吃了一惊,勉强不动声色的道:“樊兄是指‘血手黑煞’郁必谐身亡之事?”

    樊飞嗯声道:“不错,郁巡查在魂殇神王麾下职司不低,此次他不幸遇害,必须查明真凶。”

    岳啸川心头一凛,沉吟间讷讷的道:“原来樊兄是净宇教的人,先前真是失敬了。”

    樊飞察言观色,淡淡一笑道:“不敢当,岳兄其实想说在下是净宇教的爪牙吧?”

    岳啸川摇了摇头,缓缓的道:“樊兄多心了,在下只是有些意外而已,毕竟之前所见的净宇教众莫不飞扬跋扈,却没想到也有似你这般温和有礼、谦谦如玉的君子。”

    樊飞莞尔道:“本教如今执掌武林黑白两道,个别教众难免行事出格,还请岳兄明辨是非,切莫以偏概全才好。”

    岳啸川心下哂然,面上却丝毫不露的道:“樊兄教训的是,的确是在下一叶障目了。”

    樊飞微颔首道:“无妨,不知岳兄师承何门何派,涉足江湖有何目的?”

    岳啸川眉峰一轩,淡淡的道:“哦?樊兄是在盘查在下了?”

    樊飞打个哈哈道:“岂敢,在下只是好奇,岳兄不想说便算了。”

    岳啸川其实早有腹案,闻言轻咳一声道:“罢了,正所谓来而不往非礼也,樊兄既然已经直言身份,在下也不好讳莫如深。咳——家师来自天竺,法号达毗荼罗,不知樊兄是否听过他老人家的名号?”

    樊飞闻言一怔,顿了顿方讪讪的道:“恕在下孤陋寡闻,的确不曾听过这位外邦高僧的名号。”

    岳啸川心下了然,好笑之余悠悠的道:“家师一向在天竺修行,从未履足中土,樊兄没听过也属正常。”

    樊飞点点头道:“那便难怪了,倘若在下方才说一声久仰,反倒要被岳兄当作虚伪之徒了吧?”

    岳啸川展颜一笑,抱拳为礼道:“樊兄待人以诚,的确有君子之风。”

    樊飞同样笑道:“岳兄谬赞了,所以你此次返回中土,是打算凭借手中之刀施展一番抱负吗?”

    岳啸川一扬眉道:“好男儿理应建功立业,这一点在下倒无须讳言。”

    樊飞双目凝注,紧跟着道:“但听岳兄对本教的评价,似乎颇不以为然?”

    岳啸川略一迟疑,终是摇摇头道:“正如樊兄方才所说,评价贵教不能以偏概全,所以在下的态度决定于贵教未来的作为。”

    樊飞面露微笑,由衷的道:“岳兄果然也是至诚君子,若是你当着在下的面称赞本教,反而显得违心了。”

    岳啸川心忖这可不敢当了,但表面上还是一派坦然的道:“君子待人以诚,分所当作而已。”

    两人相视而笑,各自暗地里却不知转过了多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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