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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双锐利的眼掀开。
斐音小心翼翼,“江仙君怎么不见了?”
钟酩,“他有事。”
斐音试图让气温回暖,“小别胜新婚。”
“……”钟酩终于转过头看她,“你觉得我们是哪种关系?”
斐音两只大拇指碰了一下,朝他露出一个“我懂”的表情,“你不是处处护着江仙君嘛,一目了然呀。”
钟酩目光转向前方,眼底沉敛着湖光,“很明显?”
斐音,“嘿嘿~是个人都看得出来,又不是瞎。”
钟酩哼笑了一声,江荇之不就是瞎。
不但看不出自己对他的感情,还惦记着一个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的“心上人”。
西山的那个什么君、药谷的哪个神医、剑宗的少宗主……一个二个都很可疑。特别是那个少宗主,在江荇之渡劫前还凑在一起嘀嘀咕咕,也不知道说了些什么。
要不是念及和剑宗宗主有几分交情,他早就,呵呵。
斐音看对面的男人没说话,周身的气温却更加森冷,赶紧留下一句“百年好合”,一溜烟儿跑了回去。
钟酩又闭上眼睛,双手环在身前食指轻轻搭了搭。
低气压持续几天后,江荇之终于回来了。
他裹着一阵清风出现在湖边时,整个谷底的空气似乎都鲜活了。紧绷了好几天的玉花宗三人同时放松了神经,钟酩起身大步走过来停在江荇之跟前,“回来了。”
江荇之面色红润,一看就是吃得心满意足。他大手一招,昭告天下,“我回来了,想我了吗!”
玉花宗三人适时地闭口,只有钟酩立在他跟前,低声道,“想。”
嗓音沉眷,带了点缠绵,听得人耳膜一痒。
江荇之愣了一下:……什么情况,气氛和他想的不一样?
但很快钟酩又打断了他的深思,“事情办好了?”
提到这次的丰功伟绩,江荇之立马将刚刚的微妙感抛到一边,神神秘秘地提着腰带把钟酩拉去一边,“嘿嘿嘿,我给你看点好东西~”
正要上前打招呼的玉花宗三人,“……”
钟酩太阳穴跳了一下,“什么?”
江荇之将他拉到没人的地方,背对着外侧低头捣鼓着腰带。繁琐的腰带被他翻开一条边,露出下方一块铜牌,“看。”
修长的手指伸过去抬起铜牌,钟酩看着上方印刻的标志,“皓?”
江荇之,“皓生门挂名长老的身份牌。”
钟酩眉心一下蹙起,“你做了皓生门的挂名长老?”
按照江荇之的性格,不可能会和某一方捆绑成为利益共同体。不说他自己已经成立了一个宗门,就算是孤身一人,首选也该是相交更笃的商陆行才是。
“为什么?”
“嘿嘿~”
江荇之手下一翻,又把腰带翻得更开。钟酩瞳孔微缩,向来淡定的眼神在此刻罕见地激起了波澜——
巴掌宽的腰带底下居然整整齐齐地挂了一串铜牌!
熟悉的“商”字也混在里头,相当地泯然众生。
钟酩,“………”
江荇之,“我挑挑拣拣了一下,选了几个还不错的宗门当挂名长老。”他说着腼腆一笑,“毕竟是‘大家的’神灯。”
钟酩一张嘴开了又闭,万千句话堵在他的喉咙口。在对上面前这张如沐春风的脸时,最后只轻轻化作一句,“你哪是什么挂名长老,你是联名长老。”
·
搞定了一串新身份,江荇之的重心又回到箜玄秘境。
湖底那朵花苞将开未放,比起最初他们看到时似乎要打开了一点点。
他按照四时八方推演了一番,合着那朵花吐纳绽开的频率,推出花开就在大概半个月后。不出意外,半个月后箜玄秘境就会打开。
——前提是他推论正确。
想要得到佐证,恐怕还要去个地方。
第二天一早,江荇之叫上玉花宗三人,“可以联系师门了。”
斐音一跃而起,“终于可以离开这里了!”
凭澜缓缓呼出一口气,拿起传讯石向师门传回一条讯息。没隔多久,那头就回过消息。
他切掉传讯后心情沉重,“师叔说派人来接我们。”
说“接”都客气了,倒不如直说“押送”。免得他几人出了山谷就躲起来,带回去方便二杀。
一只手落在凭澜肩头,他抬头正对上江荇之那张淡定的脸,“江仙君?”
江荇之袖裹清风,立如寒山,“放心,我说过了,带上我保平安。”
凭澜蹙起的眉心渐渐展开,“嗯,我信。”
隔了两步远的距离,钟酩环臂看着这毫不陌生的一幕。
如果条件允许,他多想引荐诛严和商陆行给这三人认识。想必他们之间能多出不少饭后的谈资。
·
重新打起精神后,一行人即刻上路。
从山谷出去便是那圈白色的雾障,玉花宗三人耗时五天误打误撞通过的山谷,在江荇之的带领下如过无物之境般顺畅。
江荇之一边悠悠走着,还一边从地上薅了点几朵花往储物袋里塞。
钟酩瞥见,“你又想做什么?”语气不乏警惕。
江荇之,“这种花遍布山谷,一经光照就会释放出白雾,栽在我们家门口正好,起码能抵百十个金丹。”
钟酩听得眼皮子一跳,提醒他,“你有想过其他人要怎么出门?”
江荇之顿了顿,“言之有理,回头得挖个暗道。”
“……”
不出小半个时辰,一行人便走出山谷。
视线刚刚清晰,就对上山谷外一行玉花宗的人——可谓是风驰电掣,效率极高。
凭澜上前一步行礼,“有劳乾护法接弟子们回宗门。”
“无事,毕竟受大长老所托。”
江荇之在一旁默默观察对面来人。
五人中两名金丹,三名筑基。皆腰间配刀,身材健硕,应当是林阔口中玉花宗“武派”所属。
乾护法细细审视三人,“你们完成考核了吗?”
斐音面露惭愧,“没有……我们不敢下湖。”
乾护法,“为何不敢?”
斐音按照江荇之的叮嘱道,“我们到时正遇见这两位道友要下湖,他们修为比我们几人高,却险些在湖边丧命。”
乾护法终于注意到旁边的人,“不知二位下湖是……?”
江荇之柔声,“是想去湖底寻一朵花。”
“花?”乾护法面色一瞬阴晴不定,不知在考量什么。
江荇之一动不动任他打探,稳如一匹老狗。
片刻,乾护法换上了一副平和的表情重新开口,“多亏二位让我门中弟子化险为夷,请随我等回玉花宗,定有厚礼相谢!”
他都想好了各种威逼利诱的借口,总之绝不能放这两个身份可疑的人离开。正想着,就听江荇之矜持点头,“说好了,有厚礼相谢。”
乾护法,“……”
他一口气堵在心口,侧身道,“这是自然,二位,请吧。”
蓝白长衫衣摆一甩,衣衫猎猎。同来的四人分站两侧,乾护法取出一枚法器,注入灵力后飞速放大变为一只可容纳十余人的桃木舟。
凭澜三人走在前面,江荇之和钟酩紧跟其后,在乾护法警戒的目光下坐上桃木舟。
风起舟行,瞬息便驶出几里开外。
…
玉花宗位于九州以南,放眼望去尽是低岭茂林。
江荇之记得一千年后的九州南疆盛行巫蛊咒术,玉花宗掌门教下也是术派,不知道是不是出自同源。
隐隐便能看到前方的山门,玉花宗规模庞大,但山门老旧,的确如林阔所说显出几分式微。
江荇之同凭澜三人传音,“待会儿你们不用多说,我自会表演。”
凭澜在乾护法看不见的地方,微不可察地点了点头。
手背被身侧的男人碰了一下,江荇之转头看见钟酩宛如雕刻的侧颜。一道传音在他识海中响起,“在和那小子说什么?”
江荇之惊了,“你怎么知道我在和他传音!”
这人莫不是会读心?
钟酩,“男人的直觉。”
江荇之,“……”
钟酩,“你不信?”
江荇之,“怎么会,必须得信。”
几句话间已至山门前,桃木舟降了下来。
一名身着蓝底黑袍的中年男人站在山门外,身后是一群玉花宗弟子。
掌门尚未出关,能有如此派头的,想必就是凭澜几人口中的“师叔”,玉花宗大长老。
万邢负手站在众人跟前,一双鹰隼般的眼微微眯起,看向转瞬落到眼前的几人。乾护法的传讯他已经收到了,那三个小兔崽子也是命硬,竟然没死……
也罢,以后有的是机会。万邢心头落下一丝阴戾的冷笑,现在更重要的是半路杀出的这两个陌生人,若敢碍了他的事,刚好一起除掉。
“大长老,人已带回来了。”乾护法下了桃木舟,抱拳复命。
万邢扫了眼凭澜三人,“嗯”了声看向江荇之和钟酩,“便是这两位道友救了我门中弟子?”
江荇之看他眼底的阴冷都还没散干净,面上就笑脸相迎,顿觉此人演技不行。
还得由他来给人上一课。
他适时地掩唇轻咳,“谈不上救人,顶多是不归路上的先行者。”
万邢,“……”
万邢掩去不自然的神色,目光在江荇之和钟酩两人间转了一圈,“听说道友是去湖底寻一朵花,不知是要用来做什么?”
江荇之正要开口,一只胳膊忽然自身侧环住了他。
紧接着便听耳畔落下一道低沉眷恋的声音,“为我这体弱多病的道侣治病。”
“………”
江荇之差点没控制住表情!
道……什么东西???
第16章 暧昧流露
蓝衣青年依偎在玄衣男人怀里,苍白的面色配上纤瘦的身材,平添脆弱。一蓝一红的玉佩相当显眼,仿佛在无言地证实着二者的关系。
万邢眯着眼打量着他两人,修为显示一个在金丹中期、一个在金丹后期。
哼,根本不足为惧。
他抬手做了个“请”,“既是体弱,也不好叫道友一直站着。请二位随我入门中落座,慢慢道来。”
动作间,大拇指上的玉扳指在阳光底下直晃眼,看着比江荇之脖子上的月衔珠还暴发户,江荇之被晃得眼睛一闭。
钟酩又将人搂紧了点,一副相当怜惜的模样,“如此甚好。”
江荇之,“……”
玉花宗的人在前方领路,一行人穿过山门拾级而上。
道两旁都是郁郁葱葱的林木,脚下的石阶蜿蜒着通往内门。
江荇之被钟酩挟在胳肢窝里,连呼吸都有些不顺畅。他暗自传音,“柏慕,‘道侣’是什么鬼?”
钟酩面色未动,“当然是演戏。”
江荇之,“就不能演别的……”
钟酩挑眉,“你还能想出更合适的说辞?”
江荇之,“……”
为道侣治病而冒险寻花,的确是最简单通顺的理由。
他暂且接受了这个设定,“但也不用把我箍这么紧。”
钟酩结实的胳膊圈着他,两人有半个头的身高差。他们一路跟着玉花宗众人往内门走,他几乎双脚离地,虚浮地悬在台阶上。
钟酩说,“为了凸显你的孱弱,削减对方的戒备心。”
江荇之想了想,有道理。
随即从善如流地放松下来,并且很快融入了这个戏码,“你一会儿再嘘寒问暖一下。”
“……”
很快到了一座殿院前,红漆的大殿正上方悬着一块牌匾,刻着“尊武殿”三个大字。
凭澜三人停在殿门口,万邢睨了他们一眼,“你们先回去。”
凭澜朝江荇之那头瞟了眼,见后者正抬手轻咳,露出一截微微颤抖的手腕……
连细节处都演绎得如此生动,看上去相当入戏,根本不需要他担忧。
“是,师叔。”
待凭澜他们离开,江荇之和钟酩随万邢进入殿中落座。
殿中相较殿外更加阴冷,江荇之刚一坐下,身上便被裹上一件带着细绒的披风。
钟酩边裹边嘘寒问暖,“当心别凉着你这副残破的身子。”
江荇之,“……”
万邢打量着二人,“这位道友对道侣真是疼爱有加。”
钟酩给人裹紧还系上了带子,“毕竟是心爱之人,见不得他受一点苦。”
丝丝缕缕的情话低沉入耳,听上去直白又真切。江荇之裹在披风里,心说若非他两人是在演戏、若非他早已心有所属,恐怕这会儿都要听得心猿意马。
他传音赞叹,“你演得好卖力。”明明之前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