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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孙崇德送来的红鲤抄,似乎价值不菲,我也是第一次弹呢。”洛还君顿了顿,笑道:“你只赞曲子好,怎么不夸我弹得好?”
“他人练千百遍,都没有你初次弹得好。”李不琢见洛还君言笑晏晏,哪还有半分无知懵懂的模样,不禁心想,她恢复得如此快,不知何时会记起自己的来历,或许……她已经记起了一些也说不准。
三斤听到李不琢的话,顿感受到莫大打击,脸一红,恹恹想道人比人可真是气死人了,连忙不再去想这事,虽然不会弹琴,但她的机关术最近可是得到鸦师父莫大赞扬的,连忙对李不琢说:“前些天你要的剑鞘,我已经做好啦、”
“有劳了。”李不琢摸了摸三斤脑袋,“我随你去拿。”
正要和三斤去拿剑鞘,洛还君看向李不琢腰间裹住只露出剑柄的烛龙,神情一动道:“它似乎有成妖的机会……
李不琢微微一怔,旋即明白过来洛还君的意思。
烛龙不同于十五,十五乃煞气所凝,诞生了灵性,但并无身躯,只是寄身于惊蝉,便只是“灵”。
灵有高下之分,若是秉天地造化而生的灵,生来便有大道行,甚至圣人对其都有敬畏之心。但十五是李不琢用六部剑的法门培养而成,无气脉诸窍合应天数,乃是先天资质不足,只靠吞噬掠夺其他灵性补充自身,成就有限,除非得了大机缘,大气运,才能跨过瓶颈。
而烛龙乃是神兵,吴潜技近乎道,在铸造烛龙时,便为其铸成气脉与诸窍,暗合天地之数,于是剑成之后,便不再是死物,有了成妖的契机,日后成就远在剑灵十五这等先天不足的剑灵之上。
洛还君身为大妖,眼下她主动点出烛龙有成妖的机会,难道是要助烛龙一把?
李不琢顿了顿,便解下烛龙,递给洛还君。
洛还君手刚触到烛龙剑柄,李不琢与烛龙心意相通,便察觉到烛龙的强烈抵触,但洛还君柔荑轻拂,嘴唇微微一动,似乎说了些什么,烛龙似乎有些犹豫,旋即便安定下来。
接着洛还君对李不琢道:“我想让它陪陪我,明日你再过来吧。”
说罢,走回凉亭,对三斤微笑道:“今夜这凉亭左近,不要随意接近。”又转头看向李不琢:“府中下人,今夜也不得擅入后院。”
李不琢知道这是烛龙的机缘,哪里会不答应,说了一句:“多谢。”
“跟我这么客气作甚。”洛还君笑了笑,来到凉亭中央,倚着桌边斜坐,怀抱烛龙,微微阖上双眸。
李不琢不再打扰,便与三斤去了她的机关房。
一进机关房,三斤便献宝似的取出一件护腕模样的物事,递给李不琢,道:“戴上看看。”
李不琢不知她卖什么关子,依言戴上,这护腕大部分是龙眼木打造,木纹与烛龙的刃纹有些相似,腕口环着四匝金线,表面浑然一体,底部合拢后,也没有丝毫雕凿痕迹。
李不琢暗自用内炁查探,却发觉护腕里面大有机关,但弄不清楚构造。
“还好我提前做了模子,不然洛姐姐把剑拿了过去,眼下都不能试剑鞘了。”三斤嘀咕着,不知激发了什么机关,一个偃师人偶自暗处走出来,捧着一柄木剑,形制大小和烛龙一般无二。
李不琢心中一动,把木剑拿在手中,三斤又道:“你把内炁激发至四匝金线中,转动两圈试试。”
“好。”李不琢一点头,当即激发内炁,腕口的金线发出微不可查的咔嗒两声,紧接着,整个护腕无声解体,沿着李不琢的手腕、手掌,蔓延至剑柄,剑身,只一瞬息的功夫,便覆盖了整个剑身,又咔的一声,所有木片紧密咬合,组成一件剑鞘,严丝合缝,吞口处四匝赤金色细线凑成了一个李字。
李不琢面露惊讶之色,三斤见状欣喜笑道:“喜不喜欢,这剑鞘可是我自个儿琢磨着做的。”
李不琢笑了笑:“当然喜欢,烛龙乃是神兵,我本来还犯难,不知用什么剑鞘来配,眼下却是正好。”
第251章。二百四十八:蜉蝣法相
月过天中,夜色浓稠如墨,千户府书房里一盏琉璃灯仍亮着。
李不琢得了剑鞘,此时已回到书房,烛龙既然在洛还君那儿,李不琢今夜也暂没有炼气,细心推演自创的周天剑宿法,试图把法门记载到纸上。
“布候行气,与神俱往……呼吸往来,不及法禁……”
在纸上写出数百字法诀后,李不琢悬腕停笔,摇头自语:“难怪炼气法门,都有些艰涩幽微,炼气之道涉及到自身与天地之理,炼气士能够参悟,却不一定能把其中的玄妙据为己有,即便能够练成,要用文字表述出来,难免言不及义。”
“周天剑宿法虽然是我总结诸多法门自创的,但有些幽微之处,我自己的推敲尚还模糊,不能阐明,所以付诸文字,便难免滞涩。”
“若要强行成书,倒不是不行,只是不够完美。难怪,小道藏等典籍都直白易懂,被奉为经典,同样的道理,能解释得越浅显,是因为著书者水平越高。”
李不琢放下笔,深深呼吸,平复了心绪,自语道:“待我能把周天剑宿法写成法诀,让他人也能轻易参悟,那时我所创的法门,才算大成。”
明白了这点,李不琢也不再尝试将法门写成文字,拨动琉璃灯下的机关,灯火突然黯淡下来,只留一丝微光,他便拂开衣摆,要调息炼气。
拿出周天流注绛台上,甫一坐下,李不琢突然心有所感,望向窗外:“嗯?是洛还君和烛龙?”
心中一动,李不琢一招手,兰锜上的丹青剑典飞入掌中,被他展开,紧接着,李不琢双眼一闭,血檀自剑典中飞出,遁出窗外。
眼下肉身还未练到圆满,李不琢的神魂也无法晋入神游境,只能将神魂宿于剑内,来到后院凉亭边,便见到洛还君坐在凉亭正中,一袭黄衣,裙裾水一样流泻在地上,在她身后,两股银河般氤氲的流光盘旋而上,状若羽翼,几乎笼罩了大半个千户府。
洛还君身前的石桌上,一道赤气从烛龙剑身中蔓延出来,化作龙形,银鳞红鬃,眸如日月,盘踞着凉亭的六角攒尖顶,昂首朝着那双羽翼。只见羽翼阖动间,隐约有日月轮转、四季演替、沧海桑田的异象出现,令人心神震动。
李不琢神魂寄于剑中,见到这一幕,心中暗道:“这就是她神魂显化的模样……蜉蝣朝生夕死,唯独她勘破了生死,把光阴之道融入神魂,单看这异象,她的神魂,绝不输于大成的业火燔身三十六相,这还是她尚未恢复……烛龙的神魂之相,虽然威严,但那是吴潜用诸多神矿,加上人血祭炼,锤打而成的先天资质,它的灵智尚还蒙昧。按吴潜所说,我若能找到大夏龙庭地宫中的龙脉源头,再度祭炼,才能让它的神魂臻至大成,若不然,单凭我的内炁反哺,还不知要等到猴年马月。”
李不琢正在思量间,那双羽翼轻轻一扇,两道日月轮转的异象便化作流光,没入烛龙双眸中,烛龙身躯游动,张口发出无声的咆哮,似乎是在对那双羽翼表达感谢。
李不琢心中一动,这是洛还君在损耗自身,成全烛龙的神魂。她为什么要这么做?
对洛还君,李不琢感情十分复杂,既因顾惜的一场梦境中的男女之情,自从洛还君从羽织中复生后,便对他表现出小兽依恋父母一般的感情,李不琢却因她是守壁大妖的身份,对她多有忌惮。
洛还君与烛龙素不相识,成全烛龙,自然是为了成全李不琢,眼下见到这一幕,李不琢不由对先前对她的忌惮感到有些惭愧,心念一动,催使血檀回到书房。
羽翼阖动间,有光尘环绕着千户府,似乎是把整个千户府剥离出来,与现世隔绝,阻挡他人窥伺。
但千户府外,却有一人自月下走来,双足赤裸,不染尘垢,手中木剑指地,平平无奇,却引得月华不由自主凝于剑刃。
“东极动荡,天人入侵,此妖逃出壶天,入我中土腹地……”
支霜衣若有所思,微微皱眉,剑上月华便陡然强盛起来,让四近夜色愈发黑暗。
眼下,千户府外有打更人路过,对千户府里异象视若不见,也似乎看不到墙外的支霜衣,提灯走过。
支霜衣默然良久,目光落在烛龙的神魂上,又低声道:“罢,此妖为利用李不琢逃出壶天,已与李不琢有了因果羁绊,想来不会肆无忌惮。如今白龙寺里,那一尊佛胎魔种若生于人世,祸患远胜此妖……她既然是道门那人拘禁在壶天的,也与我无关。”
沉吟良久,支霜衣终于将木剑负于身后,转身离去。
千户府外平静如初,只有打更人脚步微微一顿,有些讶异地自语想道,怎么好像月光突然亮了一些?
次日清晨。
李不琢一夜修行,无甚突破,只是终于将前日受的些许内伤调息痊愈。径直来到后院凉亭,天刚破晓,四处弥漫着薄雾,草叶上露珠微垂,洛还君已将烛龙搁置在石桌上,抱琴对着假山池,百无聊赖地调试着琴弦。
见到李不琢过来,洛还君朝着桌上的烛龙扬了扬下巴道:“从今往后,它会更听你的话一些了。”
李不琢取回烛龙,轻声道:“多谢,此情我记下了。”
洛还君反而摇摇头,看向怀中的七弦琴道:“这琴我已经很喜欢了。”言下之意,她成全烛龙,只是为偿还李不琢赠琴的心意。
那昨夜所见的那两道日月异象,恐怕就抵得过几十年苦修的道行,原来在她眼里,和一架琴价值一般无二?李不琢突然说道:“那曲红鲤抄你弹会了?我想起来,我还作过几首新曲子。”
洛还君欣然应答,李不琢接过琴,边弹边唱:“历山河好处到头来,独怜月儿弯。留龙泉铁冷,长笛玉碎……”
“却呼酒,夜阑灯尽,又唱春寒。”
曲罢,洛还君若有所思,好奇问道:“你可是县试案首,新封府解元郎,哪来这样颓唐的心气,写出这种曲词。”
“梦中所得罢了。”李不琢看着她右眼角的滴泪痣笑了笑。
第252章。二百四十九:李府马车
“梦中所得?怎么听着有些耳熟?”洛还君托着腮帮子,若有所思地想。
“你来试试?”李不琢放下琴。
“好啊。”
洛还君便拿过琴,试着弹了起来。
不出所料,洛还君一上手,琴声淙淙如流水,时而婉转若莺啼,没李不琢弹得那么颓唐,却把郁气一扫而空,反而弹出了几分留恋酒色人间的秾艳意味。
李不琢乍听觉得意境偏离了曲词本身,但转念一想,意境又何分对错?抛开这心障去听,便不由被洛还君的技法折服,不知这是她原来会的琴技没忘干净,还是蜉蝣一族真就如此天才。
洛还君弹着曲子,李不琢便用手指弹剑,为她轻轻合拍,洛还君一曲弹罢了,转头看向李不琢:“怎样?”
李不琢拍了拍手,笑道:“比我弹的好太多了,以这个速度,你把当今传世的谱子全学完,也不用多久。人间的凡曲,你轻易就能弹到巅峰,我在书上见过,有异曲能震荡气血、导引内炁、安定心神,甚至荡涤……恶鬼,待我腾出空了,便帮你寻来。”
洛还君却摇摇头:“不必,琴道本来就成就有限,我只是弹着找些乐子,打发无聊。”
李不琢问道:“府里的书你都学完了?”
洛还君点点头:“没错,可惜府里没有炼气法门……”
李不琢苦笑道:“私授炼气是重罪,况且炼气法门,对你也没什么用。”说着拿起烛龙,“今日点卯,我不能去迟了。”
李不琢转身正要走,洛还君突然说:“等等。”
李不琢回头,洛还君神色平静道:“近日我学了很多,也莫名其妙会了一些本来不会的东西。”
“什么东西?”
“譬如说,我知道了自己是蜉蝣,也知道蜉蝣一族从羽织中诞生,便是新生,与往日再无关联。我虽学会了很多传承,却没有半分往日的记忆。你之前说我来自壶天,是妖类,这就是你对我避之不及的原因吗?”洛还君盯着李不琢的眼睛。
李不琢摇头道:“没有。”
“你说谎了。”洛还君一眼仿佛能看穿李不琢的魂魄,旋即移开目光,叹道:“你不必焦心,眼下我已有了自保之力,待和三斤告别后,我就离开。”
李不琢见她这模样,又想起了梦里辜负了一生的顾惜,于心不忍,道:“我没有赶你走的意思。”
话音刚落,洛还君却问道:“真的?”
李不琢没想洛还君这么反问,怔了一瞬,说心里话,他虽然没赶洛还君走的意思,但真不敢一直把这尊大妖一直往家里留啊,心情矛盾之下,只好说:“不错。”
洛还君登时笑靥如花:“你不赶我走,这就是我家了。”
李不琢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