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箭楼上空无一人,固定在墙上的机弩紧紧上着弦,这样极损耗弩身,放哨的守卫却不见踪影。
寨里头也死寂无声。
“今天是什么日子,怎么寨里没人,连个看守的都没有?”李不琢试着推了推寨门。
咻!
不知触动了什么机关,箭楼上十余支箭矢飞射过来!
李不琢拔剑一卷,仿佛泼出一片水银,席卷周身,叮叮叮一片连响,把几支射到周身的箭矢斩开,其余的箭矢则笃笃插入脚边。
“寨里有人在?”李不琢扬声喊道,并无回应,故意踹了一脚寨门,方才的机关已被触发过,没了反应。
唰!
剑光一闪,在寨门上砍出道落脚的缺口,李不琢纵身一跃,踏在上面一借力,翻过寨墙。
待落在地面,转头看向四周:
寨里布置和普通村子一般无二,晾衣架上被褥还没干透,水井滚轮下木桶还在微微摇晃着,似乎打水的人还没走多远,也或许是秋风吹的。
东面溪流上水车辘辘转动,溪边树桩子上一棵柴火劈到一半,斧头都没拿走。
李不琢心生不妙,寨里的人似乎刚离开不久?
但怎么一路走来,没见到半个人影?连根头发丝都没见着。
随便走进一间屋子,桌上茶水盛了一半,茶汤已变成暗褐色,李不琢心里微微一松,看来寨里的人已离开两天以上了。
只不过,寨里青壮出去也就罢了,怎么老弱妇孺都不见一个。
李不琢心中不妙愈发严重,快步走出屋门,喊了一声燕赤雪。
声音在空旷的寨里回荡,落叶一卷,凋敝死寂。
李不琢面色一沉,握紧剑柄,开始查探山寨中的屋子。
来到寨子地势稍高处,那座造型别致的小院,李不琢眼睛一瞥,到边上马厩食槽中一摸。
草料里掺了黑豆,是燕赤雪那匹枣红马常吃的精料。
蹲身细细查看,想寻找马蹄印,却心中一紧,马厩地上痕迹竟都被扫去了。
“怎么回事,莫非与那妖患有关……”李不琢手越握越紧,指节都有些发白了,深吸一口气,拔剑出鞘,走进院中。
吱呀一下推开房门,李不琢浑身紧绷,垂手握剑,剑尖随着步伐轻颤,仿佛有灵性一般。
日光透过纸糊的窗棂,在被激起的轻尘中凸显出轨迹,投在东边的妆镜奁上,那尊鹊踏枝檀木架铜镜跟李不琢书房里的是一个款式。
李不琢嗅着空气中弥漫的淡淡的皂角味道,走到西侧打开衣柜,里头叠着红罗衣、月白色短打、青色劲装、还有云锦芙蓉裙。
李不琢拿起一件,还没凑近鼻端,动作一僵,又放了回去,转头看见床头的红木箱子,上头落着锁。
他心里一阵莫名烦躁,捏住锁头,调运内气,啪一下把锁拧断,用力过猛,又闷哼一声。
箱子里装的竟是些拨浪鼓、虎头布偶、虎头鞋等物,都是老物件了,鼓面甚至有了一层散发淡淡琥珀光泽的包浆。
这一瞬间李不琢脑子里闪过一个念头:这是她的闺房?这不是她的闺房,自己兴许是找错了地方,或许自己又入梦了,不然怎么会出现全寨人都没了踪影的诡异状况?
可翻开拨浪鼓,见到下面压着的一纸房契,李不琢一个激灵,清醒过来的同时,面色便白了三分。
抽出房契,上面“黎溪巷一六号”的字眼,下方有燕赤雪的名字,还有李不琢的签字画押。
李不琢张了张嘴,心里堵得发慌,却没能从嗓子眼里憋出半个字来。
怔怔看着房契上那个名字,摩挲过好几遍,坐到桌边,把房契放到身前,又把惊蝉剑连鞘压在上面,沉默了许久,才起身,从腰囊里掏出银梳,放进箱里,离开院子。
片刻后,黄棕马绝尘而去。
第79章。七十七:枪术
黄棕马疾奔至河东县城时,李不琢纷杂的心绪逐渐平复下来。
事出反常必有妖,桃坞堡作为响马帮,也不是寻常村寨能比的,就拿当初和他交过手的张云心那老妈子来说,手段就老辣非常,若真是寨里遭了什么灾难,寨里也一定会留下线索痕迹,而刚才看来,连马厩里的马蹄印子都被扫除了,这事恐怕另有隐情。
琢磨间,黄棕马撒着蹄子飞奔到灵官衙前,好在青梁街不窄,虽然路边摊贩个挨个,路上容车马通行的路面倒是宽敞,李不琢并没受到阻碍。
按规矩七品以下的官员到灵官衙五十步外就要下马步行,李不琢却无暇顾及。
守门的县兵远远呵斥着举起长戈,待见到来者是那位含金量极高的永安县新科魁首,也知道一定是有要事发生,早早就进灵官衙里禀报。
李不琢翻身下马,跟着进去灵官衙,在书房见到曹延,深吸一口气,脑子里略微斟酌字句,便把今日去桃坞堡发现寨里已空无一人之事说了出来。
曹延略微一怔,问道:“可是寨中一应财物都没被动过,像是寨里人刚离开不久的模样?”
李不琢点头:“不错。”
曹延眉毛一拧,那道川字纹沟壑又更深几分,喃喃道:“不应该啊,几十户的村庄百姓失踪还说得过去,那寨子却不是好惹的,怎么也会遭了妖患?”
“敢问现下妖患调查进展如何?”李不琢问道。
曹延长叹一声,摇头不语。
李不琢心里微微一紧,一县灵官是县里权柄最高之人,连他都没有头绪,这情况就太严峻了,当机立断道:“我愿助一臂之力!”
曹延一抖眉毛:“此前你任职掌书吏时,我想让你帮忙,便是因为如今县里政事繁忙我脱身不得,如今你主动开口,当然再好不过。如今调查妖患的是县中巡查笃事张金岳,你且先回书局等待,我会让他来找你。”
李不琢接应后,便出了灵官衙。
一回书局,便唤来三斤:“近来河东县不太平,我到县里租个住处,你不用回酒庄了,就到县里来住。”
本来上午看到李不琢骑马出去还有些意气风发,这时回来却面色阴沉,三斤怔道:“出什么事了?”
“桃坞堡里的人也没了,我怕酒庄那边也出事。”李不琢看向旁边的应十一道:“你回酒庄,把鹤潜和黄奴儿带过来。”
“那边不用守着?”应十一问道。
李不琢一咬牙,寻思着正是要用人的时候,心里冒出一丝不管酒瓮子村居民的念头。
转念又把这念头压下去,一攥拳头,咬牙切齿抛下一句“算了”,长长呼出一口气,寻出今晨买的枪头,提上白蜡木杆子,单独去了书局后院的练武场。
到练武场里安上枪头,李不琢提枪一抖,腰马合一,朝天一扎,枪头颤动时“唿唿”的响,如大蟒探头。
这一枪出去,精气神一瞬间被调动为一点,身子乍然热起来。
李不琢松弛身子,放枪把上衣一脱,便开始练起枪术。
在军中练的枪术讲求战阵配合,昨日在藏书大库中学的龙蛇六合枪便是单独使用的枪法。
李不琢使起大枪,手里像握了一条大活蟒,身上腱子肉经过这些时日小精元的补充,又长了起来,随着动作,时而拧成一股、时而分散、时而坟起、时而松弛。
拔草寻蛇、揽抱琵琶、盖步三扎、霸王解甲!
李不琢心里憋着的一股气,这时候尽数挥洒出来,煞气腾腾。
张元浱和书局里那些打杂的差役心里嘀咕不已,这位新来的掌书吏在哪受了气,怎么一股要暴起杀人的架势,躲得老远。
李不琢全力施为,没一会,便觉内炁开始消耗。
略微一停,解下腰间酒囊猛灌一口。
肚子里腾的像烧起一团火,精气神猛地又窜高一截!
脚尖一挑,白蜡木杆子再度被挑在手中,搬、拦、扎!
地上落叶随李不琢的脚步被激得乍然飘起,一片枯叶被枪尖一点,啪一下,炸裂般粉身碎骨。
小半个时辰后,黄昏临近。
李不琢这才收枪深深呼吸。
他紧绷的肌肉放松下来,发红的皮肤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为原色。
这一瞬间,细汗便从周身毛孔沁出,映着淡淡的暮光,呈现出古铜色泽。
披上衣裳,李不琢离开练武场。
…………
夜间,张金岳找上门来。
一番客套后,这位三十岁出头,脸上有一道极长刀疤,险些没了一只左眼的的河东县巡查笃事对李不琢道:“河东县临近幽州,各州人士往来不绝,治安本来就不好,啧,近来的妖患闹得更是不得安生,槽大人说你要参与妖患调查,这事是真的?”
李不琢直接问道:“如今有什么头绪了?”
张金岳说着咧嘴一笑:“哪能有什么头绪?每天带着那伙兵油子四处巡查瞎晃悠罢了。桃坞堡里出事的消息是你先带回来的,明日去那巡查,你也一道过来吧。”
李不琢皱了皱眉,这位管县里治安的巡查笃事虽然不入流品,职责却不小,怎么一副置身事外的模样,不怕被问罪玩忽职守?不动声色试探道:“我去桃坞堡时发现了些线索。”
“哦?”张金岳一挑眉毛,脸上刀疤抖了抖。
“此事是人为造成的。”李不琢道。
张金岳颇为意外地看了李不琢一眼,又耸了耸肩:“知道这个你还来掺和?我是躲都躲不及。”
“怎么说?”
“你且试想。”张金岳冷笑一声,“桃坞堡也不是什么好捏的软柿子,早年未受招安时,县里派兵过去都没轻易攻下来,若有谁能把这寨子屠了也还好,可谁能让寨里人悄无声息的消失?我是想不出来,想出来了,也不敢说。”
李不琢看着张金岳那意味不明的表情,知道追问无用,一时间沉默不语。
张金岳摇头微叹一声。
离开时,张金岳道:“你是新科魁首,前途远大,有些事上头自有手段,不是你能管的,你能想通的话,明日去桃坞堡巡查,也不必过来了。”
第80章。七十八:调查
卯正,星夜下匍匐的城池外郭已亮起星点灯火。
河东县县城外郭高有三丈,由黄土外加上好青砖垒成,城脚下,一道宽两丈的车道沿护城河岸绕城一周。
护城河长宽皆有三丈、其中河水引自湟水龙尾、连祁二渠,在深秋的季节仍有着两丈深的水位,这时候天还没亮,城头巡视的县兵手中灯笼橘色光芒投映在水面,反射出粼粼波光。
鬼节过后阴气弥散不去,零星数百盏莲花灯浮在水面上,满载着县里百姓对亡故亲人的思念。
吊桥嘎吱一声缓缓放下,一线灯笼的光芒出现在城门内。
一队骑士手执缰绳,座下战马身上铁甲甲片分明,哗啦作响,缓缓踱出城门,马背上架着的灯笼灯光明亮,照亮身周三丈距离。
张金岳一身牛皮甲,胸口安着护心镜,身子随着马背一起一伏。手中布条蘸油,缓缓把左臂上托着的火器黄铜枪管擦得锃光瓦亮,錾刻出鳞片纹路的黄杨木枪柄也被摩出了一层包浆。
一只机关隼停在他肩头,他把布条往马鞍缝隙里一塞,呼哨一声,机关隼振翅飞入黑暗中,不见了踪影。
嗒嗒嗒,急促的马蹄声出现在身后,雾气中,一道骑马的身影迅速接近。
嚓一声,落在后头的几个县兵直刀出鞘,有人甚至架起火器,把黑洞洞的枪口对准来人。
来者未穿盔带甲,背着柄铁胎弓,脚边马腹上挂着个大箭筒,簇簇雪白色箭矢尾羽微微颤动,手里提着一杆大枪,腰挂一柄连鞘长剑。
张金岳抬手虚压,摇头示意众县兵放下兵器,看着来人骑马疾奔到近前,道:“你还是来了。”
“来了。”来者点头说。
来者便是李不琢。
昨夜劝过李不琢后,张金岳以为李不琢今晨不会跟来巡查,见到李不琢,略一摇头,也不多管。
转头一振缰绳,战马唏律一声,迈动蹄子又向城外走去,众县兵一齐跟上,哗啦的甲片响声中,张金岳道:“今日去桃坞堡巡查,桃坞堡出事的消息是你带回来的,有什么线索吗。”
李不琢摇头:“没有。”
张金岳也没追问,闷头骑马。
李不琢一振缰绳追上几步,问道:“张笃事,你可是知道些内情?”
张金岳笑了笑,道:“你在开玩笑,连曹大人都发愁的事,我哪知道什么内情。”骑马走了几丈,沉吟一会,又说:“其实去巡查也只是走个过场,凭咱们这三瓜两枣,连桃坞堡都拼不过,若真调查出内幕,也是去送死的。”
李不琢听他这丧气话有些烦躁,但也不好明面上直接得罪这位巡查笃事,一拍马屁股,走在队伍前头。
天际刚露出一丝鱼肚白,队伍抵达桃坞堡,一行县兵拔刀的拔刀、端火器的端火器,散入寨中,四处搜寻。
李不琢昨日来桃坞堡,心绪不平,没能沉下心去寻找线索,这回便稳住心神,四处观察,在寨子